深吸一口气，她仿佛重新下定决心：“我意已决，用不排除极端手段的一切方式，拒绝婚约，终结叶氏乱朝，亲手接下爷爷为之奉献终生的帝国。
即便要踏过尸山血海，即便要对血肉至亲兵刃相向，即便要把我深爱的祖国拖入内战的深渊，也必须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在所不惜！”鸿娄姝媛
“终于说出来了呢，”张十梦笑道：“我之所以选定这个密契，有一半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你担心我最后会选择背叛你们？”郭怀忿语气平静，比之刚才的慷慨激昂的誓言，反倒没有丝毫怨气。
“怎么会，”莫离眨眨眼，像是早就和张十梦密谋过一样道出她的心里话：“只是担心你坚持自己背负而已。
我就觉得叶家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反倒是毫无准备便在梦界遭到狙击，更加危险一些。”
“对不起，”郭怀忿叹了口气，振作精神：“还请大家帮我。这场战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绝望……”
“这些之后再说，”张十梦打断道：“手指勾连的束缚解除，说明密契完成了。
以后想要在梦界相互定位，联系，传送，还要借助教派徽章。”
说着，她松开与伙伴相牵的手，探向木猫爪中的天平，在没有小鱼干，空荡荡却偏偏更加下沉的那一侧一抓。
手掌翻开，四枚精美的猫爪型徽章便出现在手中。

第149章 门书附院，包治百病
“可惜了呢, ”莫离感慨道：“我们刚刚可以算是完美通过了密契的神之试炼。
但这些奖励馈赠是纯粹的意识造物，没办法带回现世，很快就会消散掉。
如果能够把它们留下……”
莫离还没说完, 就见张十梦从纸箱中拿出四小块拇指盖大小的淡蓝色金属块，随手丢到了天平托盘上。
色子一样的小金属块一接触到托盘中的猫爪形徽章便开始融化，填充进去。原本虚幻的影像也开始被实体金属填充，逐渐凝实起来。
“迷雾之海的特产, 介于真实与空想之间的稀有金属……秘银！”紫黛舒兴奋地叫出了声。
她一年间在学习炼金术的过程中无数次听闻这传奇的魔导材料。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品。
“我都说了早有准备。”张十梦随口敷衍着，目光紧紧盯着托盘中发生的变化。
莫离原本只是说说而已，这样的馈赠极少有人能够有办法保留下来, 甚至于门书的教材上根本都没有提及这种可能性。
这是因为对于普通识之道途大量集中的门书学院而言, 想要学生能够正常完成密契已经需要额外聘请无头绳结道途的专职人员辅助。
若是想要留存下这份原本获得几率就不高, 唯有完美完成仪式才有可能见到的神之赠礼, 至少要需要另外聘请一位密仪铁砧的专职人员辅助。
牵扯到密契者极度隐私的秘密，一位外人在场就已经很危险了。几乎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密契仪式变成公开的狂欢。
更何况想要将神之赠礼留存下来, 需要的不仅仅是铸之道途超凡者的帮助, 还需要相当珍贵的铸造材料。
一克秘银的价值可不是一克灵魂碎片能够比拟, 换成凡人使用的第纳尔更是天文数字。
其中任意一环, 都不是普通贵族子弟能够承担的。
但偏偏芷鹭老师所传承的这一脉本就坚持精英路线。而密契所结成的小团体, 拜伦凯特姐妹会中, 又偏偏同时具备纹之道途与铸之道途的超凡者。
尽管两者是同一个人。
“这些秘银，是芷鹭老师……”真正了解秘银价值的郭怀忿相当震惊。
产自梦界越深层的材料, 价值越是指数型增加。
像这种迷雾之海的特产，具她所知, 全世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弄到。
无论是门书学院的交易平台还是外界黑市, 这样的东西都是根本见不到的。哪个蓝级强者会穷到贩卖宝物？
就算自己用不到, 多半也只会给自家小辈使用, 或者在同级强者间交换成需要的资源。
“我们都快进入荆棘森林了，”莫离笑道：“你不会以为，芷鹭老师真的只能留在苍白平原吧？”
郭怀忿闻言呆呆眨了眨眼睛。
她亲眼见过芷鹭老师使用【神秘】，随随便便就可以将绿级强者碾压的那种实力。
要说她只有白级，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其实她在听到张十梦献祭的秘密时，心中也已经猜到芷鹭老师多半是使用了“不适合她们”的十梦同种秘法，早已提前升华了更深的层次。
但迷雾之海……那可是蓝级啊！如今偌大玛洛帝国明面上的顶级实力。
自己的老师，竟然有那么强的吗？
正说着，张十梦已经从天平托盘上将四枚散发着幽暗银蓝色光辉的猫爪形徽章取出。
她的鬓角满是汗滴。使用超越自身锚定层次的材料，进行凭空造物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将神之馈赠凝聚成现实中的形状，一气呵成制造出可以同时作用于梦界于现实的梦魇之形，这可不是轻松的活计。
短短几秒间，她已经与伟大神力对理智的压迫进行了惊心动魄的较量，突破了无数凶险的关卡。
长舒一口气，张十梦将手中的徽章一一分发：
“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这东西借用一部分拜伦凯特的神力，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获得姐妹会成员彼此【神秘】的加持。
不过还请务必不要随意玩弄试验。神之馈赠是一种规则的认可，也是牵扯到神之意志的双刃剑。
虽然我们的拜伦凯特大人并没有很强的立场与自我意识。但相信大家都明白，与很多深居浅出，甚至可能已经陨落的神明不同，祂可是实实在在行走在梦界大地上的。
一旦玩脱，真的把那位吸引出来，祂可不会因为我们的‘信仰’就网开一面。”
“借助拜伦凯特的力量……”紫黛舒震惊到：“可以把超凡者变成小鱼干的那种？”
“想什么呢，只不过是增强你自己的【神秘】罢了，又不会改变你【神秘】的表象特征，”张十梦随口应付道：
“要是密契仪式成功就可以借助信仰神明的【神秘】表达，恐怕世界早就被百目真实教徒改造成一片菌毯与孢子覆盖的虫巢了。
然后就是芷鹭老师最后提醒的，关于课外实习的事情。我觉得大家最好认真准备一下。
和她相处多了，相信你们也已经习惯她话里有话的表达习惯了吧？”
“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什么课外实习绝对有危险！”小紫明显安全感缺失，多半是被芷鹭老师的课坑过。
张十梦则是看了看郭怀忿，笑道：“我和老师透露了一些死地的事情。放心，没说太具体。
我们的课外实习便是在那之后被定下的。”
郭怀忿原本还有点分心，听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什么时候出发？”
一周后，门书学院附属医院，精神健康科。
张十梦绑起单马尾，身披白大褂，为了更好一点的卖相，还弄了副黑框眼镜戴上，看起来知性又干练。
她的对面，一对身着玛洛传统礼服的贵族夫妇由管家陪同，正焦虑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其中微胖的贵妇人咬着自己折扇，焦急道：“小九已经单独进去五分钟了，我怕她……伤害自己。”
“她平常在家也经常伤害自己吗？”张十梦头也不抬，在病例本上写写画画。
病例上的彩色照片映着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少女。
大眼睛，长头发，天生的美人胚子。却因为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那毫无光彩的眼瞳里见不到一丝神采。
那过于苍白的皮肤以及凹陷的脸颊透露出营养不良的特征，让人很难相信出自面前这对夫妇的家庭条件。
“小丫头，你多大了？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主人似乎被张十梦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显得有几分愤怒：“如果她在你这里受到半点伤害，我保证……”
张十梦头也不抬，无所谓为地摆摆手打断了男人的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需要知道。
倒是要问你一句，你可知道门书学院附属医院是什么地方吗？
昨天我见到选帝侯的女儿，她也没敢这么和我说话。外面治不了的绝症，这里都有办法治疗。哪怕是梦死症，只要送来及时，我们也能处理。
这位‘尊贵的’先生，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张十梦气势摄人。在梦界生死探险两年时间，凡人的叫嚣现在在她眼中就像是毛绒绒的小动物隔着笼子对她龇牙咧嘴，毫无威势。
把病患那盛气凌人的父亲怼回去之后，张十梦依旧用那波澜不惊的职业式语气问道：“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告诉我，小九平常在家有多频繁地伤害自己？”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接着像是把胸中积郁全部排出去一样，叹道：“每时每刻。
只要没有人在身边监视，她立即就会尝试伤害自己，而且伤害的程度随独处时间增加愈演愈烈。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发火？
如果让她独处五分钟，对，就像现在这样！她就会开始尝试弄死自己！”
“门书附院，包治百病，就连死人都能给治活回来，”张十梦笑眯眯抬起头，看向男人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怎么，你不信？”
说罢，她挑挑眉，示意身旁助理护士装的紫黛舒打开身后问诊室的大门。
紫黛舒点头照办。
只是门刚一开，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坐在玩具桌前，面前是张十梦留给她的画纸。
画纸上大半都是被铅笔反反复复胡乱涂抹，完全看不出任何含义的黑色痕迹。
而下方的小半，已经是一片鲜红。
背对门口的小女孩一点点转过身来，鲜血随着她的移动飞射得到处都是。待她的正脸转过来，候诊室已经是一片惊呼。
胖夫人早已两腿瘫软，跌坐在地。中年贵族也吓得根本不敢上前救治。
她的喉咙正中，深深插着一根绘图用的铅笔。大股大股的血水正从孔洞处涌出，沿着笔杆滴落下来。
不屑地看了一眼根本不敢上前救人的夫妇，张十梦示意小紫处理：“抱歉，麻烦你了。”
紫黛舒勉强笑笑，快步走到小女孩跟前，弯腰跪在她的旁边。
她一手轻轻将小女孩的身体靠在怀中，丝毫不在意护士服被血污弄脏，另一手发动【神秘】，按在女孩脖颈正中的伤口上。
十几秒后，就在门外的父亲已经开始发疯咆哮时，紫黛舒松开了手。
女孩脖颈上骇人的伤口消失不见，连带着那根深入体内的铅笔。
“门书附院，包治百病。”张十梦笑眯眯着拍了怕目瞪口呆的中年贵族，走进了问诊室。
她去桌上拿起那张一半浸血，几乎完全被涂黑的乱糟糟的画纸皱起眉头看了看，然后将它用磁石吸附到白板上。
接着她落座到办公桌后，对少女露出微笑：“下面，让我们换一种诊疗方式吧？”

第150章 诊断
说着, 张十梦拉开儿童桌表面的盖子，露出一张沙盘，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大盒塑料小玩具。
她把玩具盒放到桌上, 摸着女孩的脑袋道：“小九，可不可以试一试，用桌上的这些东西摆出自己内心所想的模样？”
双目无神的小姑娘机械地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上手开始摆弄玩具。
从后面看去, 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被新奇的玩具所吸引。
但门口的父母与管家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为女孩准备过各式各样的高档玩具，堆满了整个房间。但这孩子却看都没看过一眼。
中年贵族大张着嘴看向张十梦。见那过分年轻的女医生也迎着目光向他看来，立即羞愧地移开视线。
让一位心理问题严重的患儿配合诊疗,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毕竟“门书附院, 包治百病”嘛, 超凡者自然有超凡的手段处理。
游戏桌塑料的外壳之下, 是用水银洗炼法提取过的蟾蜍肝脏所刻画的魔法阵。阵法并没有强大的攻击或强制效用，却能让人放松, 平和。
法阵的原理也很简单, 它会缓慢而稳定地增加受术者的理智。
哪怕疯得再厉害的疯子, 只要到这游戏桌上趴一会, 都会变得安静下来。
张十梦先前叫小九自己进来画画, 其实也没打算通过绘画一定能得出什么有解析价值的心理情报。
就像这游戏桌一样, 房间中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藏有能够让患者平静下来，保持清醒, 抑或自愿配合的超凡小伎俩。
这便是门书附院的手段。
小女孩并不像很多孩子那样，在沙盘游戏上不断移动玩具, 享受着构思剧情的乐趣或者调整心中完美的图样。荭露书院
比起玩耍, 她的动作精准机械, 更像是完成流水线上经历过无数次的工作一样, 不到一分钟便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她十分平静地，把一具木偶娃娃压在椅子腿下，猛地坐上去压。
“小九！不可以这样粗鲁！”门口的贵妇立即焦急地阻止道。
怎奈门书附院准备的医疗器材都不是普通质量，小姑娘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将木偶破坏。
张十梦抬手阻止了父母的干涉，征询小女孩的意思后，亲手将木偶拆散，把四肢和脑袋从身体上掰了下来。
同样的破坏又进行了好几次，直到沙盘上堆满了零件，小女孩便开始把不同的肢体往一起拼凑。
贵族父母没有基本的心理学知识，对小姑娘的摆放并不理解，在一旁观看的小紫却是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小九，这个机器人是你自己吗？”半小时后，待小女孩的作品大功告成，张十梦才和蔼地问道。
单从卖相上看，沙盘正中央的机器人是唯一没有遭到破坏的玩具。小女孩正处在自我认知与自我中心的年纪，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喜欢将自己放在沙盘正中。
小女孩却是摇摇头，指着机器人手上按着的，被各种肢体零件拼凑起来，看上去十分吓人的玩具娃娃道：“我。”
“和你在一起的，是爸爸吗？”贵族男性启发道：“爸爸很厉害，总是能保护小九，对不对？”
小女孩却是耿直地摇头，指向沙盘角落里一群肢体拼凑起的玩具娃娃道：“朋友。”
接着又指着将玩具娃娃围堵起来，遍布沙盘四周的玩具面具道：“坏人。”
这些面具还是张十梦按照女孩指示，从别的玩具脸上抠下来的代替品。
“那站在小九身后的机器人是谁呀？”张十梦好奇道。
“是……四十四。”女孩吃力而迟钝地答道。
“那爸爸妈妈呢？”贵妇人有点崩溃。
小姑娘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做解释。
中年男人担忧地抬头看向张十梦，却见她居然陷入了沉思。还是一旁的紫黛舒上前打圆场道：
“你们没有出现在孩子的沙盘上，不一定就说明孩子不喜欢不认可你们。毕竟你们收养她的时间还短，小九又是那种需要格外关照的孩子。
现在的表现，更常见的原因还是因为认生，以及过去的经历烙印太深，以至于你们还没能真正走进她的生活，她的心里。
通常情况下，只要更多耐心的陪伴，她还是会逐渐开始接受你们的……”
紫黛舒话没说完，张十梦突然打断道：“小九的情况，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催眠疗法。
我们需要根据她的具体情况先拟定一份治疗计划，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们下周同一时间过来。”
贵妇人和管家领着小女孩离开了诊疗室，中年男人留在了最后面。在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后，他认真地看向张十梦：
“门书附院，包治百病。我们有自己的家族医师，以前只当这是个笑话。但是看到这位护士小姐的手法之后，大概明白了一些。
好歹我们也是贵族，对那个世界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在帝国，你们应该受到很多限制吧？
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们能够治好小九，我……”
张十梦神色古怪地看着男人演说。他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是郭怀忿捏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男人看了郭怀忿一眼，没有理睬，转头对张十梦道：“无论如何，还请张医生费心了。”
随即转身离去。
待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中，紫黛舒好奇道：“他不是贵族吗？不认识怀忿的？”
“贵族是最讲究三六九等的一群人，”郭怀忿笑着拍了拍文件夹，丢到张十梦面前的办公桌上：
“我又不是叶子朗那种喜欢上电视炫耀的家伙，底下的圈子怎么可能认得我？
再怎么说，玛洛也是世界前三的大国啊。你以为帝国有多少贵族？”
张十梦理所当然地翻开文件夹，上面不是其它，正是刚才离开的一家人的资料。
紫黛舒心中好奇，也凑到张十梦后面探头去看。看着看着，小脸煞白。
“已经收养过八名儿童，后续探访一律被谢绝，疑似遭到奴役，或已经被杀害……”念着念着，小紫服在张十梦肩头的小手便抖了起来。
张十梦笑着用温暖的手掌将它按住，解释道：“所有才有了小九这个新名字啊……
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确定洁白梦中藏有猫腻，他们又怎么可能让里面出来的孩子带着他们的秘密，被正常领养？”
“可是我看刚才那对夫妇……”紫黛舒不寒而栗。
“一点也不像会对小孩子下毒手的样子，看起来反而很关心小九？”张十梦将背调档案合上，拍着紫黛舒小手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一个预谋杀人的家庭，怎么会想到把收养的牺牲品带来给外人看到，还跑来医院留下病例？”
“我也十分好奇这一点，”郭怀忿正色道：“你对他们用什么魔法？”
“魔法是有的，但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张十梦神秘兮兮道：“其实更详细的部分芷鹭老师没说，你们知道她那性子的。我就只透露一点猜测吧。
据我所知，掣老校长的【神秘】，就与‘认知植入’有关。”
“你是说……为了我们的课外实习，校长亲自出手了？”紫黛舒不敢置信。
“这我不知道，”张十梦两手一摊：“但我知道的是，我们准备的行动可不仅仅是一场在校生的课外实习。
小紫，你还记得自由者学会创立门书学院，并将分校开遍世界各地的真正目的吗？
学会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传播知识的慈善组织啊。
玛洛帝国已经走向历史的转折点。而我们的行动，哪怕看上去微不足道，也很可能是门书合理插手帝国内务的唯一途径！”
“十梦推测的没有错，”郭怀忿神色凝重：“如果不是恰好需要进行洁白梦相关的调查，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到。
占星会之后，朝廷上的官员任命出现了频繁的调动。
类似的事情自从叶老蛇上台后就一直很常见，大多出于叶，边，冷三家的拉锯战。
但偏偏最近一段时间，那些被临时任命，升职的官员和贵族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家里都有从洁白梦领养孤儿的记录，对吗？”与其说猜测，十梦的语气更像是陈述已经确认的事实。
郭怀忿也并不意外，面色沉重地点头：“十梦，这事牵扯甚多，急不得。”
张十梦还以令人信服的微笑：“我有分寸，放心吧。比起之后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准备一下下周的‘催眠治疗’。
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来了吧？芷鹭老师安排我们来附院实习，是因为他们安排了从洁白梦出来被收养的孩子作为患者。
小九他们能够被带来这里，我猜多半是校长对那些贵族父母动了手脚，这才导致了他们本身的凶恶与被植入的关爱相互矛盾，出现极其不自然的反常表现。
不过既然掣老能轻易对这些人下手，怀忿又根本不认识他们，我想这些家伙多半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了一条合理的途径与孩子们基础，并介入到他们的精神世界中。
比如今天的小九。你们能猜出她为什么会不断尝试自杀吗？”
“因为她遭受了无痕一样的实验，想要结束自己的痛苦……”郭怀忿神色凝重。
“恰恰相反，”张十梦直接否定，张开食指与中指点向自己的双眼：“你们对我的【神秘】应该也有所了解。
在我眼中，小九的颜色与无痕截然相反。她浑身充满了求生意志，乐观得匪夷所思。”

第151章 那条看不见的线
“你的意思是说……那对夫妇说她一直想弄死自己, 其实是在撒谎？”紫黛舒有些困惑。
“当然不是，”张十梦直接否定道：“他们现在的认知，应该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否则也不会特意来这里看病。
其实我想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心理门诊，小九的情况应该倾向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但是在我们这里，尤其是经过了之前的死地之后，大家应该都清楚拼凑的肢体意味着什么……”
顺着张十梦的手指看向沙盘, 郭怀忿紧紧盯着那些从不同玩具上拆下来又古怪地拼合在一起的人形怪物默默无言。
良久，她才开口道：“是人格融合技术。”
“对啊，小九非常想要活下去, 但是她体内, 被缝合进她心灵中的某些东西, 像是设定好的定时炸弹一样, 在想方设法将她抹杀。”张十梦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紫黛舒试着想象了一下，越想越是整根脊髓都在发凉。
不论那些孩子有多乐观, 多坚强, 多聪明……如果没有她们门书学院这边介入调查, 那么哪怕洁白梦并未做任何遮掩, 巡卫队的探员也根本不可能发现丝毫问题。
他们最后无一例外, 一定会死于“自杀”。而且自杀都会发生在远离洁白梦的时间地点, 连一点嫌疑都扯不上去……
就这样绝望，孤寂, 没有任何价值地死得无人知晓，无人记得, 莫名其妙。
“十梦, 如果人格融合技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我是说……悄无声息, 不留痕迹地操纵一个人的行为……”一片死寂中, 郭怀忿突然紧张起来。
“我明白，”张十梦皱着眉头，轻轻敲击着办公桌面：
“如果只是为了操纵你，影响你答应婚约，或者在联姻后受到叶家摆布，他们只需要无痕一个试验品就够了。
小九身上出现的情况，有着更广的适用性，就好像……校长的【神秘】一样。
当然，我不是说这件事牵扯到掣老。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叶家鑫，手中拿到了这样成熟的技术……”
“怀忿刚刚有说……最近朝廷的人事变动，都和收养过洁白梦孤儿的官员有关……”紫黛舒缩着脖子弱弱道。
“两手准备，一明一暗，”张十梦笑了：“老家伙一直知道冷家的立场，也从来没有小瞧过加入门书的怀忿。
在我们都以为他一门心思把赌注压在婚约上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整个朝廷。
而且这种渗透彻底颠覆了以往权力斗争中利益派系的基本格局，而是用超凡手段，直接把占据权力利益的一个个个体，变成可以如臂指使的没有思想的人偶。
极致的集权。
我不知道洁白梦的人格融合技术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但我认为我们真的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打入洁白梦，获取实验记录与证据。
我的灵觉正在告诉我，再晚一些，可能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摄政王殿下，恐怕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愚蠢啊……”
“叶老蛇从不愚蠢。如果要找一个词形容他，愚蠢或许是我会挑选的最后一个，”郭怀忿神情冰冷，目光却非常认真地盯向张十梦：
“你们与这个人接触不多，所以只会看到他想让你们看到的一面。
叶家鑫非常胆小，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高过一切。他自私，也急躁，这都是他真实的一面。
不过据我所知，在家父参加继位试炼失败之前，叶家鑫并不是这样的人。
叶家鑫是一个极致的理想主义者。在那次之前，家父曾经说过，叶家鑫是四人中唯独一个绝对不可以登基称帝的人。”
“因为他私心太重？”张十梦并不意外。
却不想，郭怀忿给出了一个她从未想到的答案：“恰恰相反，家父曾言，那是爷爷圣武帝曾经说过的……
心系苍生，过于仁善，不可为玛洛圣皇。
以前的他同样热衷于权力地位，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把全部的精力着魔般一门心思投注到斗争中去。
在爷爷的眼中，叶老蛇是一个太过仁善因而有可能无法下决断的男人。
当初圣武帝威望如日中天，叶老蛇可没有现在这般羽翼丰满。即便如此，他还是能迅速坐稳摄政王的位置……
那凭得可不是如今这般心狠手辣，而是德行人心。
老蛇年轻时可以说刚正不阿，对于善恶非常激进，不顾生死，嫉恶如仇。否则……也不会陪同我家那位去参加危险的试炼。”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场试炼里，出问题的可能不止令尊一位？”张十梦皱起眉头。
“谁知道呢，”郭怀忿叹气：“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非要说的话，那场变故之后，改变最大的人可能不是家父或者老蛇，而是……我。
如果我告诉你说，小时候我曾经是个恃宠而骄，虚骄恃气的傲慢大小姐，你们信吗？”
张十梦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想象一下的话，似乎还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两年前的我也从未想过会坐在这里和帝国公主谈论什么谋朝篡位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