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 by李暮夕
李暮夕  发于:2024年04月13日

关灯
护眼

至少?,被雨势堵在她这儿的容凌是这么觉得的。
他抬头望着窗外的寸步难行的车流,忽的提了下唇角,舒朗笑了。
钟黎出来时?,他慢条斯理地坐在那?边掰着一只橘子,腿很松弛地岔开着,剥到一半,不忘用脚尖将?垃圾桶娴熟地勾到面前,将?擦了手?的纸巾连着剥下的橘子皮一柄扔进?。
冷光灯此刻换成了暖光,在他身后晕染出一层橘色的光晕。
他的头发是细软的乌黑,垂着眸子默不作声的时?候,冷白清瘦的脸瞧着有些不苟言笑。
但其实?,他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最可?怕,尤其是一动不动盯着一个人时?,有种山雨欲来的迫人威势。
但也是俊美的,这样冷白的皮肤,乌黑的眉眼,回首望来时?宛然一笑时?鲜活夺目的恣意神情,如工笔勾勒般不可?思?议。
钟黎无意间便有些沉醉,都忘了过去,手?里的毛巾捏了又捏,都渗出了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要站那?边盯着我看多?久?”他声音里俱是浅浅笑意。
也不需抬眼看她,钟黎的脸已经红透。
她在心里暗啐一声,走过去将?毛巾递给他擦手?。
递过去时?像是想起什?么,不忘提醒一句:“放心容公子,这是全新的。”
“让我用你的也行啊,我不嫌。”他悠然调戏她的口吻,擦完手?抬眸时?,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这人天?生?一副静若处子动若雷霆万钧的面孔,动静皆宜,不笑和笑时?两副面孔,却也是截然不同的风采。
钟黎受不住被他这么紧紧盯着,移开目光:“我嫌弃。”
望着她脸上别扭和还未消散的热意,他笑而不语,欠身点?一点?茶几:“给我续杯茶。”
钟黎怒了,瞪他:“真当我是佣人啊?!”
他一点?儿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人自在地往后靠,跟她讲道理:“客随主便,我是客,你是主,应该谁招呼谁?”
钟黎气愤地去了厨房,拿来水壶给他倒水。
水声清晰,在彼此之间奏乐。
钟黎倒水的时?候自然地挨得他极近,稍稍抬头,他冷峻静谧的面孔就近在咫尺,眼眸微眯,有那?么一瞬她好?似被鹰隼盯住似的,心里不由一跳。
好?在他很快敛了神情,镇定如往常。
钟黎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没多?想就拿起来接通了。
屋里很安静,沈斯时?愉快的大嗓门很快透过话筒传递过来:“黎黎,你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吗?”
男孩声音清越好?听,透着满满的朝气和愉悦。
掩不住对她的喜欢和依恋。
容凌的笑容敛了,唇边有一丝轻讽。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如初,垂下眸子,神色漠然地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茶。
钟黎下意识去看容凌,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收到了。你是在拍戏吗,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他一拍脑袋,笑道:“你瞧我这个脑子。这大半夜的,不打扰你了,我明天?再跟你说,你先休息。”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就是莫名诡异。
钟黎看向容凌,将?手?机叠在掌心:“他就是这样,跟个小孩子一样。”
容凌神色淡静地点?点?头:“嗯,看出来了。”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钟黎有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又被他冷漠的神色劝退了。
钟黎咬了下唇,回到厨房把果盘清洗干净。温热的水流滑过手?指,她心里却冷寂一片,讷讷的正有些茫然,头顶倏的落下一道高大压迫的身影。
她回头时?的惊呼被他骤然落下的吻堵住。
整个人被翻了过来抵在台面上,腰也在他的掌控中了,他就这么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台面上狠狠地吻着她。
后来揽了她的腰猛地抱推到台面上。
骤然失重?,钟黎心慌地抱紧他,人还是半仰着往后倒,欲坠不坠的。
她心里也乱得很,偏偏他还要在她耳边吹气:“这么紧张干嘛,又不会?掉下去?”

第66章 娇养
钟黎实在被折腾得够呛。从厨房到客厅, 从客厅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到阳台,像永远不会退却的涨潮。
浅蓝色的被单盖住了身子, 只?露出一双莲藕般白皙纤细的胳膊, 头发海藻一样铺满枕头。
累得狠了,睡得也长。
她醒来时去翻手机,发现沈斯时又给她发了消息,说要来看她。
钟黎头大不已, 再?次跟他说明不用这样, 他们只?能做朋友。
他支支吾吾地?说, 朋友就不能来看她吗?简直无解。
男人有时候执拗起来, 根本没辙。
“给前男友发消息啊?”身后传来容凌的声?音, 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已被他捞过去。
这喧宾夺主的架势,让人简直无话可说。
钟黎将被子往身上提了提, 翻身过去。
他光着上身靠在?床头翻看她的手机, 面上平静, 还带那么?一点儿戏谑, 不时点评两句:“还挺执着。”
“你这么?随便翻看别人的私人信息好吗?”钟黎泄了气。
“什么?别人?我们什么?关系?怎么?能是‘别人’?”
“我们什么?关系?”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愈发觉得他脸皮厚起来简直堪称恬不知耻。
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崇拜他呢?真是瞎了眼。
现在?看,皮相气度确实是极佳的, 可也就那样了。
毛病一堆。
容凌从后面抱着她,坚实的臂膀紧紧环住,低头就亲了下?她的耳垂, 满意地?看到她脸颊通红的样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钟黎受不了他了, 起身穿衣服:“我还要去公司。”
“我送你去。”他殷勤地?帮她拿衣服,替她将袜子穿上、提起来。
钟黎静静地?看着忙活的他, 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容公子也会伺候人?
替她穿完,他仍半蹲在?那边,仰头:“宝贝,你怎么?这么?美?”
他声?音压得很?低,眼眸明亮而炙热,像是情不自禁。
钟黎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夸得不好意思,抿着唇没吭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笑了,眉宇舒展。
容凌开他那辆车送她到公司。这一带是繁华商业区,高架两旁高楼林立,成荫的绿树稍稍隔绝了白日的喧嚣和吵闹。站在?54楼的写字楼顶办公室朝下?面望去,世贸中?心?的繁忙一览无余。
容凌站在?落地?窗前喝了口咖啡,回头问她:“这地?方这么?吵,能习惯?”
“你要拿你们中?河那种庞然大物比,那当然没得比了。”钟黎的办公桌在?南面靠窗的位置,早上的阳光正好有一半洒在?角落里的桌上,打?出一道金棕色的光痕。
她目不斜视地?整理着资料,并不因为他在?这儿而有什么?不习惯。
容凌看了她会儿也发现了,笑:“做了老板就是不一样,镇定多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钟黎知道他在?调戏自己,懒得理他,把自己需要的资料整理出来打?印了一份,又让董丹丹替她传真过去。
董丹丹进?门时也看到容凌了,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容凌很?大方地?让她看,还对她笑了一下?,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董丹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携着文件出去了。
不忘替他们将门关上。
“你今天没事?儿?”钟黎看了会儿文件,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大事?。”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本想抽根烟,都摸出来了又想起这是她的办公室,又收了起来。
钟黎却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儿:“你有话就直说吧。”
容凌很?诧异于?她这份察言观色的能力,笑觑她:“黎黎,你是现在?看人准呢,还是对我特别了解?”
钟黎面色无波澜:“没事?儿就请你出去,我还要工作。”
“别急着下?逐客令,我保证,我接下?来的话你肯定感兴趣。”他也不在?意她的冷脸逐客,仍是定定地?望着她,像是望不够似的。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人是极镇定的,让人很?难联想到他失意疯狂时的样子。
但不管是哪个样子的他,终究都是他。
钟黎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气:“你说吧。”
容凌这才正色道:“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钟黎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到桌上,又咕噜噜径直朝桌下?滚落。
她心?烦意乱间,都没有伸手去够,待它掉到地?上,容凌才走过来弯腰替她拾起,轻轻地?搁到了她手边。
他仔细看她会儿:“我跟她聊过了,她想要见见你。”
钟黎犹觉得像在?梦里似的:“……她愿意认我?”
“当然,她很?爱你。只?是,当年因为家里人反对才跟你爸爸分开。黎黎,她很?爱你的。”容凌神情自若地?说着昧良心?的话,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给她力量,“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
约定见面的日子定在?12月初。
之?所以隔得这么?远,一是钟黎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见她,近乡情怯,有些踯躅不前。二是那段时间公司刚刚挂牌,她忙得脚不沾地?。
北京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太早,那日起来,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
街道上的车辆明显比往日稀疏,到处银装素裹,门口的槐树枝上还挂着冰凌子。
钟黎换了新衣服,把自己裹得非常严实,路过水果店停下?,进?去买了一篮子草莓。
草莓一颗颗饱满而红艳,一看就是当季最新鲜的,齐整地?排满圆形的篮子。
钟黎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辗转了一晚上的忐忑和不安被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冲淡。
地?方在?后海那边的一处胡同里,二楼茶室雅间。
云团木桌,茶香袅袅,壁龛里嵌着精致的梨花木雕刻摆件。
聂歌保养得宜,一身蓝丝绒套装尽显华贵雍容,只?是,一成不变的面色看上去稍显沉郁严肃,勾调上翘的眉眼也因为年岁上来后而有些耷拉,静坐在?那边就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坐她对面的贵妇人和她年纪相仿,却是笑靥如?花:“当初你为了嫁进?赵家,不是铁了心?要跟这个女儿划清界限吗?怎么?现在?倒想着认女儿了。那你在?赵家……这不是很?难做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儿子不争气,受制于?人,只?能我这个做母亲的去伏低做小地?求人了。”聂歌抬起茶杯看了会儿,面色更加沉郁,却又有一丝复杂挣扎在?眼底闪过。
不过太快了,旁人无法?看清。
包括对面的美妇。
“东子真的出事?儿了?他不一直挺谨慎的吗?”
“谨慎什么??急功近利,自以为有家里兜底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做,现在?出了问题一个个全都跑了,他那些所谓朋友,你看有一个愿意拉他一把的吗?不落井下?石坐收渔利就不错了。”
“可你真认了这个女儿的话,你在?赵家怎么?办?不是更难办吗?”美妇忧心?道,“因为东子的事?情,你公公和婆婆本来就对你颇有怨言了吧?要是还认过来这么?大一个女儿……”
“再?说吧。”聂歌提了下?唇角,不无讽刺地?说,“少不更事?犯的错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承担,认下?这个苦果。”
“我当初就劝过你,跟一个只?有脸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结婚怎么?行?下?嫁就没几个有好结果的。你要是听你家里的话,当初跟许家联姻就好了,哪里还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陈年旧事?,别提了。”
钟黎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手里那篮子草莓攥得很?紧,久到塑料把手上的花纹已经嵌入她皮肉里,她才恍然回神。
钟黎走出茶楼,忽然觉得冷。
抬头望去,原来是下?雪了,整片天空都是雾蒙蒙的。
洁白的雪粒子洋洋洒洒地?飘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很?快消融。
她后知后觉地?哆嗦了一下?,捏着手里那篮子草莓走入了漫天的风雪中?。
其实她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本能地?想离开那座茶楼。
容凌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问她陪她妈妈喝完茶了吗,都聊了些什么?,是不是考虑要搬去跟她妈妈住。
钟黎捏着手机没有吭声?。
他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声?音变得急促而焦急:“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容凌。”她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却好像滚轮里掺着砂石一样沙哑,“你骗我,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容凌噤声?了,那一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要怎么?继续诓骗她。
然而她已经不是刚认识他时那个19岁的女孩了,她能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回去的路上,她脑袋空空的,都忘了要打?车。
等?她准备拿出软件想打?车时才想起来,原来她开车来了。
钟黎拍一下?脑袋,真笨。
又默默地?转身,朝来时的路跋涉而去。
空无一人的雪地?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深一步浅一步在?积到膝盖那么?深的雪里慢慢挪动着,像只?笨重又执拗的小企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雪吹乱了她的发丝,视线受阻,连影子都是缥缈的。
容凌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孤独的一幕。
好像她在?这个世界之?外,一个人独享这一份清净和安宁。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雪天路滑还差点摔了一跤,奔到她面前时,她一副受惊抬头的怔忡模样,傻呆呆的,看得他来气。
“你不会撑把伞吗?”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遮在?头顶,不由分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脸憋得通红:“……你搂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该!”他咬着牙,真是气。
气自己安排得不够妥当,气她这么?不爱惜自己。
那一瞬酸楚到极点,心?脏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绞痛,莫名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跑出去,尤其是跟他吵完架的时候。
有一次夜半的时候,刚吵完他就后悔了,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他披了件外套就出去找她,遍寻不到,就差把整个三环翻过来了,结果回来时发现她一个人蹲在?楼下?的花坛里抱着膝盖发呆。
他气得就想把她提起来抽一顿,问她为什么?打?电话不接,知不知道他很?担心?啊。
她眼睛红彤彤地?望着他,别过头去,不看他。
他又气笑了,心?道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啊,脾气比他还大。

第67章 娇养
阿姨再次打来热水, 容凌蹲跪在沙发?边替她?擦拭着?,把她?一头漂亮的头发搓成了“金毛狮王”。
“好了,你放过我吧。”钟黎把他手扒拉开, 烦闷地将自己缩进沙发?内侧。
“嫌我烦?在雪里走那么久, 你也不怕自己冻死。”他把毛巾掼到一边,沉着?脸坐下。
钟黎被?他严肃的态度唬住,老半晌,小?声嘟哝:“哪有那么严重??”
回头看他, 他脸上阴云密布的, 是真?生气。
“……对不起。”她?声音更小?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凉了, 脑子也迟钝些, 不似从前那样鲜活生气,怼他的劲儿?也没?了。
容凌没?好气地瞥她?:“道?什么歉?我又不是生你气。”
“那你生谁气?”她?凑过去,软软的身子贴住了他。
从前就知道?她?生得美, 但那会儿?还有婴儿?肥, 美则美矣, 总有些肥嘟嘟的, 感觉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孩, 后来越长越美,哪怕毫不修饰也能让人呼吸滞塞的那种性感明丽, 无?法用言语述尽。
这样近的距离,面上也没?什么毛孔,白瓷釉色不过如此, 不加描摹的乌黑眉目、挺巧而小?巧的鼻子、红艳艳沉甸甸的唇瓣……像是往上描绘的仕女图, 鲜妍到勾人魂魄。
她?身上有雪的气息,干净清冽, 也像是香水味,很淡很淡,混着?一点儿?甜腻的草莓香。
他呼吸一滞,觉得有团火在那个地方不停蹿,往下三路去。
钟黎也静静地望着?他,手捧上他的脸,坚毅的轮廓就在她?细嫩的掌心游移,勾得她?心尖儿?一跳一跳的。
还未有什么明显预兆,一切好像已经?失控。
分明是这样悲戚而严肃的氛围,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又变成这样了。钟黎事后想?,可能是那会儿?她?的情绪大开大合,太难受了,急需什么来填满,来宣泄,也可能他是她?本?能依赖信任的人。
她?眨了眨眼,手又按在他搁在膝盖的手上。
他微微动了动,眼神变了。
分明也是幽深如墨潭般的眸子,一瞬间褪去了蛰伏的假象,有什么正在苏醒。那种直截了当的炽热逼视,一瞬间撞入她?眼底,钟黎有点后悔,手往后缩了一下,忽的被?他反扣住。
“轻点儿?,疼。”她?抽了一下手。
感觉他扣在她?腰里的动作也很用力,是真?的有什么在苏醒了。
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
她?从他漆黑含笑的眸子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心脏上下跳得猛烈,像是在坐电梯,也像是过山车,几乎是他扣着?她?的腰往上提的瞬间,她?人也像是过山车一样被?抛起来。
带着?热意的唇同一时间封住了她?,将她?的呼吸也一并吞没?,照例用强势又不失温柔的节奏缓慢地吻着?她?,将她?的呼吸一点一点吞噬。
窗外是一片茫茫雪色,白皑皑的雪景和?漆黑的夜色好似融为一体,仍有新雪在不住往下飘落,悄无?声息覆盖着?这座城市。夜晚的北京,灯火璀璨,寂静无?声。
除了一开始本?能地反抗了一下,钟黎就放弃抵抗了。
或者说其实她?本?来也不想?抵抗,任由他抱在膝盖上不轻不重?地吮吻着?,两片唇如被?挞伐的花瓣一样碾来碾去,面颊飞红。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清冷的月色照进室内,在昏暗的地板上映出流动而稀薄的光。这种视线下,不着?什么的两人看上去更加坦诚,钟黎红着?脸别开头,将方才挽下的毛衣扔到沙发?角落里。
其实这座屋子四面有两面都是玻璃,视野非常空旷,此情此景却增加了心里的灼烧感。她?的手有些冰凉,覆在他肌理紧实的脊线上,很快摩挲着?捂热。仍坐在那边望着?他,小?脸通红。
她?眯起眼,像什么深陷的小?动物,雪白的肌肤总有种清冷的感觉,让人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狠狠捂热。
“喜欢雪?”他问她?,拨开她?海藻般稠密的发?丝,撇到她?脑后,让雪白的肌理更加一览无?余。
她?羞涩地红着?脸别开脑袋,不吭声,坐久了有些累,略往上提动了一下。
他眉头一紧,握着?她?的手也倏得一紧,有什么被?牵动因拉扯而束缚得更加紧裹,心里也跟着?往上狠狠一跳。
“别乱动。”他手按住她?的脊背,把她?狠狠禁锢在身上。
她?面上的红晕和?唇上的颜色一样鲜艳,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双眸好似蕴着?盈盈水波,欲语还休地望着?他。双臂是那样纤细,与身后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样清冷,令人着?迷。
月光笼在他身上,看久了,他清冷的眉眼渐渐的似乎也被?映照出别样的热意。扣着?她?腰间的那只手,也随着?略微急促的呼吸而更加收紧,人也欠身往前,禁不住往前。
肌肤的颜色几乎与窗外的雪色融为一体,是这样好看,好看到靡丽。
吻到一半,钟黎捧着?他的脸,用笔尖摩挲他的耳垂,呼吸像是叹息,逼得他身体绷紧,她?掌心的背脊也在那一刻收紧,像是一场无?声的乐章到了至高的那个点儿?,即将收尾。
真?是好喜欢。她?定定地望着?他,两人贴得呼吸都在对方面上,缓缓熨帖着?皮肤的温度,有些地方也忍不住锁紧,将深埋着?的买一寸的抖动和?节奏都感受得更加清晰,她?心里无?声地叹息。
真?是好喜欢好喜欢。
就在他松懈仰靠入身后的沙发?里时,她?扑到他身上又捧起他的脸,唇沿着?他滚动的喉结往下吻,他微微颤了一下。
略微起伏的那一点如珍珠,在舌尖滚动时渐渐多了热意。原来男人和?女人这儿?一样,一样容易被?勾挑。
她?咯咯笑,像只小?狐狸一样仰起脸,得意洋洋地望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眸底暗沉,说不清是冷笑还是别的,总感觉有些威胁,她?想?要逃脱时已经?来不及了,同样的小?珍珠也被?捻住,只是还带一点儿?更重?的按压,虽是快慰居多但仍带几分钝痛。
与此同时,唇也被?压到一个弧度,他的舌尖钻入她?口腔里继续索取。
她?小?脸皱紧了,在他停顿离开的间隙说疼。
“那你还使坏不?”他冷笑,松开了她?。
钟黎不愿意吭声了,说到底,这是她?自己作的。
这么一闹腾,她?对白日的事情倒没?那么介意了,至少,情绪平稳了许多。
容凌去外面抽了一根烟,回来时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算了吧。”钟黎想?起在茶楼包厢外听到的那些话,疲惫地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
“你要是想?,我可以让她?来求你。”容凌脸色更加阴沉。
钟黎却抓住他的手摇一摇:“你别老板着?一张脸了,人家也不欠我的,算了。”
这话也不是虚的,她?是真?这么想?。她?早过了年少时各种想?要妈妈的阶段,已经?过了那种为了点儿?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年纪了。
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没?了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毕竟,这世上谁没?有谁不能活?
既然她?打心底里不想?认自己,又何必上赶着?让彼此都难受尴尬呢?
不如各退一步,各过各的的,还能维持一些体面。
而且,至少那也是生过她?的母亲,钟黎并不想?看到她?因为她?在赵家变得处境尴尬,这对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必?
“就这样吧。”钟黎说,“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谢谢你。”
容凌无?声地望着?她?,手抚着?她?的脸颊,心里寂静无?声。
钟黎拉住他的手,把脸颊往他掌心又蹭了蹭。可能是累了,她?眉眼柔顺清丽,全然放松的依赖和?乖顺。
他心里好似下着?一场雨,如今又云销雨霁,那些翻滚的恨意和?戾气都烟消云散。
她?是他那些年遗失的一根肋骨,本?以为没?有她?他也能过得很好,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她?承载着?他的喜怒哀乐,让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翌日起来雪停了,钟黎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他陪着?她?去堆雪人。
容凌觉得她?有时候太多奇思?妙想?了,说风就是雨,让人想?要把她?的小?脑瓜子撬开来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他挺乐意的,虽然面上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你想?去,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算了,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了,我找徐靳去——”说着?她?不忘拿眼角瞟他。
容凌要笑不笑的表情,显然,一秒识穿了她?这蹩脚的激将法。
“不吃醋了?”她?歪着?脑袋打量他,眼里都是戏谑。
容凌神色淡漠地望着?她?,分明也没?有多严厉,钟黎忽然就缩了缩脖子,站正了——到底还是怵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吧。不是想?让我陪你堆雪人吗?”他的声音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像春风缓缓拂过山岗。
钟黎好似陷入他墨潭一样的眼睛里,不能呼吸了。
他本?来都转身要走了,见她?没?动,回身多看了她?一眼。
也不说话,手径直牵住了她?,宽大的手掌将她?那只小?手紧紧包裹,是温柔而强大有力的包容。
钟黎几乎是他拉着?往外走的,那一刻,手脚都挺被?动的,因为所有的触感都在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上,那样温柔、温暖,仿佛回到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牵着?她?带她?走入风雪中,在广场上给她?堆雪人。
她?也跟着?他走入漫天的风雪,却忘却了严寒,孤注一掷。

第68章 娇养
沈斯时是年前那?一场雪落幕后知道钟黎和容凌在一起的, 起因?是容凌用?她的手机发了他们那?日打?雪仗的照片到朋友圈,恰巧被他看见了。
事后想起来,钟黎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那?天?雪下得挺大, 停了后路面上?的积雪足有膝盖那么深了。
钟黎哈一口气, 搓了搓手,忍不住又将小手插入羽绒服衣兜里,回?头,容凌已经有模有样地堆起了雪人的身子和脑袋。
堆雪人他是行家, 钟黎曾和他一块儿堆过, 结果发现自己连基础的比例都很难掌控。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就鼓励她说, 熟能生巧, 多练练就好了,他小?时候和徐靳经常一块儿打?球、堆雪人、滑冰什么的,都习惯了。
“你们一般在?哪儿玩啊?”钟黎挺好奇的。
他很少跟她说家里的事情, 也很少跟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小?时候一开?始住在?大院的家属院里, 后来我爸升迁后, 又?跟着他住去官邸, 他升上?去后, 也在?京台的庆阳堂住过。我爸跟我妈是二婚,一开?始就是政治联姻, 没什么深刻感情吧,我妈不习惯这边的气候,结婚后就跟着我舅舅回?南京了……”
“我爸工作很忙, 我平时都很少见他, 逢年过节会跟我爷爷奶奶一起过。”
“你懂的,他那?样的位置, 我接触到的人都是那?个层面的,从小?到大,我这人脾气一直不怎么样,他们都说我的脾气像我妈。”不过后来步入社会,多少还是收敛克制了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