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画里去破案—— by月上孔明
月上孔明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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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耷拉着脑袋:“是。”
“为什么杀她?”
“她撞破了我和御史大夫的事。”
江雾写字的笔一停,御史大夫?盛姝的父亲?
为何又牵扯到了盛家?
那个郭钟子,也是盛家的奴仆。
赵虎:“盛崇明监察百官,察到我的头上。我贿赂他银子,要他闭一只眼,被莫三娘知道了。”
江雾不信:“只是因为这个?”
赵虎抬起头,隔空望她,眼珠漆黑,漫无边际没有光彩。
“她害惨了我,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收不到来自南方的消息……”
赵虎愤怒得眼球暴起:“我若知道家妹早在一年前就上吊自戕,怎么也不会答应用一条人命,换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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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雾:陛下逼得我我亲自拆散了我磕的cp。

江雾隔空看着赵虎,等他继续说下去。
“一年前,妹妹自戕,我留在县衙府照顾她的心腹传来加急信件。三娘与驿馆的送信人不清不楚,二人你侬我侬,夜里私会,耽误了送信人的公事。”
“那人满脑子都是三娘,直接将这事儿给忘记,我一直没收到消息。心腹觉得奇怪,不见我回去置办妹妹后事,他只好亲自上京。”
“他投宿在福来客栈,又跟三娘……你说,莫三娘此人简直不要脸,我没见过哪个女子像她这般,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要上前勾搭。”
江雾不语,心想就算是有缝的蛋,也得有苍蝇才能被盯上。三娘虽不是什么好人,可那些男人不过也都是苍蝇之辈。
彼此不过乌鸦一般黑。
她不表露心思,沉静说:“继续。”
“他跟三娘的事,很快就被杨兆博知道了。杨兆博此人心性急躁,很是易怒冲动,他动手打了我的人,又将人给绑出城去。”
“出城后三日不得再进,我的人好不容易等了三日再进京城,正好被杨兆博去撞见,当他还是来找三娘的。让人给再次打出城去,还抢了他的路引。他再进不来城。”
江雾说:“可他完全有能力找个人来给你传信,为何不传?反而你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三娘身上?”
赵虎说:“他第二次被赶出城后,就失去了行踪。”
“既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
“是若锦告诉我的。”
江雾想到江若锦是提过这件事,可她并没有细说,自己也没有好多问。
江雾:“她从何得知?”
赵虎:“我杀袁姯的那日,她在我府中。接到一神秘人给的消息。”
“你们如何确定那消息是真的?”
“我后来找人去南方查探过了,如霜的确已经死了。和神秘人的说法一致。”
赵虎红着眼睛说:“正是如此,我才憎恨三娘。后来她又听见我和御史大夫的事,我才杀了她。”
“如果她不四处留情,到处勾搭,将送信人的时间拿来行男女之乐,如果不是她跟我心腹这般,他也不会被杨兆博盯上……”
江雾冷哼了声,“京中谁都知道三娘的名声如此,还愿意往前凑近的,你以为他们就无辜了?你不必将所有过错,都归在她的身上。”
不过都是认为,三娘是无需负责的女人,就甘愿凑上去贪一口。
江雾转话问:“那神秘人是如何将消息给若锦的?”
“飞镖传信。”
“信件可还在?”
“你得去问若锦,一直都她在保管的。”
江雾了然,他不相信若锦所说的,自己没有杀死袁姯,因为后者的确死了。
但他相信赵如霜已经死了,只因再查南方,得来的消息与神秘人给的一致。
江雾自动将那位神秘人,归为帮助她的这一方势力。
那个人知道赵如霜的死,也知道金车雇主在利用赵如霜重病来欺骗、逼迫赵虎行凶,他想阻止赵虎一错再错。
但消息无疑给的太晚了。
和江雾最初推测的一样,这人无法阻止人们的死亡,却能控制画中时间,带她来审判日。
也许那一日,这人也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未能及时阻止赵虎。
江雾说:“所以你找郭钟子,找杨兆博做了那么多,又是斧头,又是换锁的,是为了转移嫌疑?”
赵虎颔首。
“斧头是我让郭钟子去买的,但他后来找了杨兆博,想白拿我的银子。”
江雾问:“他被人保释出大理寺牢狱,来骗我去三娘死的房间,是你保释的?你为什么要故意将嫌疑转到我的身上?”
赵虎微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他解释说:“我从未保释过郭钟子,也从没让他去骗你。你是江统领的妹妹,我知道他疼爱你,他还对我有恩,怎会对你下手?”
“我所说的转移嫌疑,并不是转移到你的身上,而是转在郭钟子和杨兆博身上。”
江雾诧异。
这和杨兆博说的并不同。
而且,郭钟子确实被人保释出来欺骗她过。否则她不会在三娘死的房间,被当做凶手。
除非……
这个人并非他们中的任何人,他多方周旋,利用了郭钟子在牢里,消息不与外互通的这一点,掩人耳目,颠倒黑白,故意创造出‘赵虎操控一切’的假象来。
所以杨兆博才以为,都是赵虎做的。
实则还有第四个人。
不过,这只是江雾的一种大胆推断,毕竟她不清楚,是不是赵虎在说谎。
江雾并不否认自己的推断。
她跟在江时困身后看的办案札记告诉她,所有的正确结果,都是经过无数次的错误推理得来的。
她保持着两种怀疑推断。
第一是他们之间存在第四个人操控,就连赵虎也都是被算计的。第二是赵虎在说谎,带着这两个可疑点,继续追问赵虎:
“你是怎么杀三娘的,我并不记得你会作画。”
“什么画?”赵虎说:“我只是找了杨兆博藏在房间里的斧头,用它杀了三娘。而后就跑了。”
江雾蹙眉,“你不知道地板上的血画?”
“不知。”
江雾险些就要否定赵虎在说谎的这一点。
因为她想到江若锦说的,袁姯当时没有死,是有人将她重新拖了回去杀掉。
……或许在三娘死后,有人进入过房间,砍了她的四肢,挖出双眼,作出那些画。
当然,这是她第一次死的时候。
第二次死,她脖子被斧头砍断,赵虎逃走,三娘还没有到被砍下四肢的这一步。
因为江雾来的太早,那个人没有时间。
只来得及在尸体上留下字。
这不可能没有关联的,或许这就是同一个人,毕竟江雾牢记:这是连环案,必定是同一人所为。
那么由这些她只能推断出,在赵虎和杨兆博等人之间,的确存在第四个人在操纵一切。
这第四个人,就是凶手。
江雾默默地推导这些。
都是她的猜想,除了江若锦亲眼所见袁姯的死,她是证人,其余的并无证据可以直接表明,三娘的死还有另一人存在操控。
她需要一个关键有力的证据,既能否定掉赵虎在说谎的这一点,又能证明的确有第四人存在。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着急,不如最初那么紧迫。因她手中已经有了东西,而且……那个在帮助她的人,应该不会在她没找出真相的时候,让她来到属于自己的审判日。
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去推理找出真相,减少错误推论的次数。
江雾把赵虎的罪状写好,拿去给他画押。
江雾将他画押过后的状纸仔细收好,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是谁将你绑来这里的?”
能否直接通过他的口中,问出那个帮助她的人?
赵虎摇摇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难道不是江统领已经知道真相,暂时没空派你来审问吗?”
江雾没回答。
她走到书桌前,重新那些画。
如她所料,起初那几幅模糊不清的画,在她经历过之后,都变得清晰起来。
最新的画,是她坐在瞎子院落的大树下的,她在雪里教训江瀛的,还有,谢辞卿偷亲她的……
每一幅画上的她,一如既往的都很清晰,其余相对模糊,好像……那画上所有人和物,都只是江雾的陪衬。
包括天地之色,江山河川。
她一个小小女子,这些怎会是她的陪衬呢?
江雾想不通,看不明白,所有的推理都没有证据去支持。
她有些累,还急切的想见到谢辞卿。
江雾把所有的画都收起来,抱在怀里,等着审判日的过去。
可是这一次,江雾却没有像上回一样,一个审判日过了很久。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谢辞卿所住的客房里。
她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了,两只藕臂下枕着的,是她带来的画和赵虎的状纸。
客房里很冷清,烛火摇曳着,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江雾听见‘哗啦’的水声。
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来的。
江雾起身,往屏风走去。
画着梅兰竹菊的屏风轻微透明,依稀可见后面的人影,些许熟悉。
江雾边走边喊:“谢辞卿?”
没人回答。
江雾走到了屏风旁,想要就过去看,想起后面是浴桶。
客房是谢辞卿住的,水声是在洗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最亲密的事不过也就是他亲她的那几回。
她到底是高门闺中养出来的女子,要这么去看谢辞卿洗澡,她总觉得脸热。
可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罪印,他是不是和她一样都来自更早的时间,那个操控画帮助她的人就是他?
江雾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两只小爪子把在了屏风边缘,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水汽氤氲,袅袅上升,朦朦胧胧间,她看见谢辞卿的裸背。
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坦诚’的看他。
他脱了衣裳,并不是江雾所以为的那般,没有自护能力总被人欺负的文弱,反而便是脊背都显得力量勃发,像一头野兽,很有力量感。
江雾的脸颊燥热无比,她眨眨眼,尽力忽视这种羞臊紧张,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腰间。
那儿光洁,并无任何印记。
他和她不一样。
他不是。
江雾失望得就要叹气,忽然听见谢辞卿道:“娘子,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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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卿靠坐在浴桶内,微侧脸过来,眼尾含笑,静静地凝视江雾。
水汽将他原本润白如玉的面庞氲得微红,脖颈处有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滴落,而后没入锁骨窝内。
江雾瞧见他侧过身子时,起伏的胸肌轮廓,上头水珠盈盈,似汗水般暧昧。
她把住屏风的两只小爪紧了紧,心跳加快,“没什么……”
“我忘了拿皂角,能烦请娘子替我拿一拿吗?”
“哦,好。”
时辰太晚,江雾还有许多话想问谢辞卿,让下人进来送反而会耽误她。
她从柜子里找到皂角,绕过屏风走向谢辞卿。
只是,看见距离他越来越近,近到江雾可以看见他袒露出的肩膀,因他呼吸而上下起伏,她忽然顿住脚步。
她难不成就要这么上前去,看他……
听得身后脚步声突然凝滞,谢辞卿再度侧脸过来望她,笑盈盈道:“娘子,怎么了?”
江雾不怎么自在的别开头,将东西给他递过去,说:“你伸手来拿。”
谢辞卿笑了笑,温和的脸庞在水雾缭绕中不大清楚,他轻轻探出浴桶,上半个身子都出了来,往江雾那边倾斜。
江雾听见水声,一抬眼就看见他赤/裸的胸膛。
他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弯头从下面仰头去看江雾,“娘子,你是不是害羞了?”
江雾看着他精壮的上半身,下半身被浴桶和水雾笼罩,她忙移开眼,把皂角扔到他怀里去。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快些洗,我有话要问你。”
谢辞卿颔首,回了浴桶内。
他背对着江雾捋水在身上,对她说:“娘子先出去吧,我很快就来。”
江雾最后看了眼他光洁的后腰,确认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罪印,才迈步绕出屏风。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谢辞卿的笑容一寸寸敛起,他凤眼下的温和也跟此刻的水雾一般,散得干干净净。
他周身透着逼人的寒,如刃般凌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处。
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像被锋利的铁钩或是铁锹给刮擦出来的,正往外冒出小小的血珠。
谢辞卿不久后从浴桶出来,披上月白的外衫,将手腕处的伤给遮好,绕出屏风。
他走向坐在书桌旁边的江雾,从她身后抱住她,闷声笑道:“不是对书墨并不感兴趣吗,娘子怎么这么晚,还在看这些画?”
江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摆在跟前的那些画。
都是她从审判日带来的,还是模糊的,她没有经历过的画。
江雾的手按在他抱她的手上,将他给拉开,“我在想,这些画分明是你的画风,你却说不记得。是不是你忘了?其实这就是你画的呢?”
谢辞卿看了眼自己被她给拨开的手。
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光色晦暗。
“我作过的画,怎会忘记呢?娘子说有话要问,便是这个吗?”
谢辞卿的眼尾又蔓出笑色,柔和似春,他微低头,将下巴抵在江雾的肩膀上。
距离很近,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儿,抿抿唇,不漏痕迹的悄悄凑近了她一些。
江雾说:“真的不是你画的吗?”
“娘子,画风与笔迹,都是可以被模仿的。”
江雾垂眸沉思。
还没思索出什么头绪来,谢辞卿再次开口:“娘子,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江雾侧头,对上谢辞卿的双眼。
此时他的下巴就枕在她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源源不断洒在她颈侧,很热,很痒,她禁不住颤了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挨得太近,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此刻,她觉得谢辞卿的双眼比往日的每一刻都要漆黑,深邃,像这无边的冬夜,让人一脚踩空便再也找不到方向。
江雾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她有些不镇静的移开目光,把画收拾起来,尽量平稳地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没有罪印,跟她不是来自同一个时间的人。
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是她太急切了,草木皆兵。
谢辞卿却按住了她叠画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可我觉得,娘子还有话想说。”
江雾感到他手上的冰凉,两道好看的秀眉蹙起。
她试图挣开他的手,却发觉他力道很大,且还在暗暗收紧,她根本脱不开。
她看着他,桌台上的烛光落在他脸上,温黄色的火光,将他本就柔和的五官映照得更为温柔,毫无攻击性。
可她就是觉得,他嘴角无时无刻上翘的弧度,眼尾饱含的笑色都透着压迫。
江雾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眼,与他对视片刻,她被拽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中。
是在抓江若锦的船只上,在看见西春园的吵闹时的那种熟悉感。
眼前这让她感到沉闷压迫的谢辞卿,她好像也在哪儿见过。
那个谢辞卿,他不温柔,不天真,更不单纯。
至于他的性子究竟如何,她忘了,只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告诉她,他很危险。他曾让她拼尽全力的逃脱过。
江雾被这没由来却很强烈的恐惧感给惊到,心脏骤缩,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烛台。
蜡烛倒下,点燃了江雾的画。
“快扑火!”江雾着急得回过神来,看见被烧到的是那些她还没经历过的模糊画卷,情急得下意识就伸手去拍火。
“我来。”
谢辞卿将她拉开,抓起旁边的稀墨,直接洒了上去。
火瞬间熄灭。
江雾看着这一幕,有什么东西从记忆里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被谢辞卿开口打断:“太晚了,娘子,我送你回房吧?”
江雾仰头望着他,“我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谢辞卿好笑地摇头,作了个鬼脸逗她,与方才那让她感到恐慌的判若两人。
“我也不知,正沐浴呢听见你来了。”
“你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
江雾跟随他出门,外面下起了雪,谢辞卿为她撑伞,陪她往闺房的方向去,“自然,我听过关于你的所有声音,也全部都记得。”
江雾没答。
只觉得他这话像有多惦记她似的。
谢辞卿送江雾到了闺房,却迟迟没离开。
江雾打算歇了,见他一手拿着合起来的伞,还站在一边,古怪道:“你还不回去么?”
谢辞卿嗯了两声,低着头,红着脸,慢吞吞地问:“我能亲你一下再走吗?”
江雾站在原地,没等拒绝,见谢辞卿已经放下伞向她走来。
她见他低头,就要吻过来。
江雾连忙后缩,想要躲避,被谢辞卿一手捧住脸颊,低头吻了下来。
他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给圈在怀中,用力极大,不给她退后的余地。
江雾感到他冰凉柔软的唇,轻轻覆盖在自己之上。她微睁眼,却见谢辞卿也睁着眼睛亲她。
他的眼神很诡异,似热似冷,似狼似虎。盯着她时,像潜伏在夜里的凶兽在盯住自己的猎物。
这种睁着眼睛强吻她的感觉,让她想到了方才对他的那一丝熟悉感。
那是熟悉的恐惧。
江雾本能的去推他,被他往前推了一步,抵到了拔步床的床沿,她后腿磕碰到,不慎往后跌去。
谢辞卿抱住她,跟她一起跌在榻上,他顺理成章压在她身上,从最初的浅吻,变成粗暴的深吻。
他似不给她任何呼吸机会,撺夺走她所有氧气,在她口中侵占掠地。
江雾在他身下一动不动。
连最初的挣扎都忘了。
她被他这熟悉的狠吻吓到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行径?
谢辞卿睁着眼,一直看着她,定定的不曾挪开过目光。
终于,他撑住身子起来,借助烛光,江雾看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像害羞的,他低着头,薄唇上还有一曾莹亮。
江雾回过神来,和大婚之夜那般,一脚踹在了他腰腹处。
谢辞卿被踹到了脚踏之下。
他一脸认错的模样,态度良好,红着脸颤声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对不起。”
“你若是不喜欢,我再也不敢了。”
江雾头疼地盯着他,“滚出去。”
谢辞卿忙膝行几步到她脚边,诚恳的双手抱住她两只脚踝,在她脚下仰头,急切而真诚地看着她说:
“娘子,我真的知错了,你别让我滚。我就在外面为你守夜,行吗?”
江雾狠狠擦了一下嘴唇,将他留下的东西都擦拭干净了,又去踹他:“随你。”
谢辞卿将她动作收尽眼底,失落的垂眼低头,“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大婚之夜也是这般,娘子,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喜了。”
江雾没答。
看着他这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怎么都无法跟方才那个强吻她的人联系起来。
她看见他抱住自己双脚的手,袖子往下滑开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伤痕。
江雾拉过他的手来看,“怎么弄的?”
谢辞卿连忙拉下袖子,掩饰慌张,“没什么的。”
江雾:“你要对我隐瞒?”
谢辞卿沉默须臾,还是不肯说:“真的没什么。”
江雾还想要追问,忽然听见蕊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少爷和少夫人吵架了,这会儿少夫人闹着要回娘家去,夫人差奴婢来给姑娘姑爷说一声。也好让你们去劝一劝。这夜黑风高的还下雪,别出了什么事。”
江雾觉得奇怪,盛姝脾性内敛,不轻易生气任性,怎么会和江易卓吵架,在这种时候就要闹着回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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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画中人
江雾踢开了谢辞卿,从榻上起来整理好衣裳去开门,对门外站着的蕊香道:“嫂嫂现在何处?”
蕊香:“就在府外呢,要上马车了。”
“哥哥呢?”
“大少爷在书房。”
江雾不明,江易卓性子虽冷淡,可无论如何不会对妻子置之不理,还是在这样的风雪夜。
她随手拿过起初谢辞卿放下的伞,撑开欲出门,却见谢辞卿没像往日一样跟上来。
她奇怪地回头,见他还跪坐在脚踏上,一脸诚恳歉疚地看着她。
江雾:“你不一起吗?”
谢辞卿低下头,“我惹娘子不高兴了,该在此处跪着受罚。”
江雾觉得他有些古怪了,换作往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有机会,就都会紧紧跟着她。
但她并非需要他跟着不可,何况夜深了,去见盛姝,他也要避嫌。
江雾独自撑伞,和蕊香迈进了风雪交加的夜。
江雾来到府外,见盛姝正在马车上,撩起车帘和她的丫鬟绮禾说话。
盛姝:“你不同我一道,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绮禾:“姑娘三思啊,府里一切都是姨娘做主,你这么晚了回娘家去,还不知她要如何编排欺辱你。”
门檐下灯笼的光洒在盛姝的身上,她被一层光晕出温和来,看不出生气的模样,反倒是面色从容,唇边浮出浅淡的笑意。
“她要编排,我也拦不住。娘家夫家都不是归处,二者之间,我更愿意选择在盛府待着,在闺房里静一静。”
至少那是她母亲曾存在过的地方。
盛姝的父亲盛崇明宠妾灭妻,她虽是盛府的嫡女,却过得比庶出都不如。
她亲娘很早就去世,她被养在姨娘膝下,从小受尽苛待,本以为嫁给江易卓能好一些,没成想并没有变好多少,反而有别的烦恼接憧而来。
想到江易卓面对她时的冷漠,这些年来没有子嗣,杨氏的欺压,她心里泛苦,面上却仍旧不漏痕迹,挂着温软的笑意。
她眨眨眼,将险些要藏不住的泪花憋回去,对绮禾说:“你愿意的话就留在此处,我走了。”
音落,她却没吩咐车夫驱马,而是看向了江府大门的方向,眼里隐隐含着期许,可是她并没有看见那个她所期待的身影,反倒看见了江雾撑伞站在灯下。
江雾逆光而站,身形被光渡出了一层金边,周遭是茫茫的夜色,落在她身上的亮成为这夜里唯一的光。
盛姝微微抿唇,忍住移开目光的冲动,对她温和一笑,没有说话。
江雾收起了伞,往车边走去,对绮禾说:“你回去吧,这有我。”
绮禾行礼离去,只留下了蕊香。
蕊香扶着江雾,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江雾坐稳后,吩咐车夫驱马。
盛姝最后看了眼江府门外,依旧没看见那人的身影。
她压下心底汹涌而上的酸涩,对江雾笑道:“本以为你是母亲请来的说客,要我回去向你哥哥低头呢。”
江雾:“什么话。你成亲时我就说过,你们要是吵架,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盛姝浅笑不语。
江雾看着她,察觉她鬓边竟有了几丝白发,眉目间更有不易察觉的哀色,像秋日里一片即将离开母树的枯叶,失了原本的绿色,只留下枯黄。
江雾心底忽然曼延出了几分自责。
她从前竟没有察觉过,盛姝何时没有了生气。
记得她嫁给江易卓时,她眼里会带笑,生机勃勃如春日新抽的柳芽。
现在她也会笑,可是浮于表面。她的眼睛里,早没了初嫁人时的那种光彩。
江雾忽然想起什么。
盛姝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过得好?
从前她以为杨氏虽然苛责盛姝没有子嗣,但到底哥哥与她青梅竹马的情分,会疼爱她。如果真是这样,盛姝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雾拉过盛姝的手,被她的冰凉惊到。
她连忙为盛姝搓手,“哥哥的屋子里烧了地龙,这马车里也有炭,你怎么还这样冷?”
盛姝笑道:“从小的病根罢了。”
江雾心疼的为她哈气,又问:“他因为什么跟你吵,要惹得不轻易生气的你这个时辰回家去?”
“不过是子嗣的问题。”
江雾:“他急你了?”
“是我急,”盛姝摇摇头,“你也知道母亲总催我。可是……他的态度却很冷,只说看缘分。”
江雾宽慰道:“这话也不错,这种事急不得,你要多宽心才是,我娘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心上。”
盛姝:“话是这么说,但若不圆房,这子嗣就算有缘也来不了吧。”
说着,她苦笑了下,低下头轻轻说:“我真羡慕你和辞卿。”
江雾没答,因她的话还惊讶得没回神来。她及笄时就嫁给了江易卓,这么多年两人都未圆房?
在她沉默的空档,盛姝继续说:“虽是天子赐婚,可你二人相处这几个月以来,早已情感非常。辞卿虽性子天真单纯,贪玩了些,但他至少心中有你。”
“他把祖传的金雀簪给你,你也常常佩戴。”
“有次,牢里的犯人在语言中轻薄你,他明明没那个本事,却还是跟人打了一架。”
她的话把江雾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江雾心底诧异,面上装作从容问:“你常见我戴过那金雀簪?他何时与人打架,我怎么不知?”
盛姝:“你此前常戴,提起他总是甜甜地笑。这么快就忘了?至于打架,那不是郭钟子么,他被打伤了,许是怕你担忧,没告诉你吧。”
“我也是听父亲说起的。”
江雾忽然觉得不对。
她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逻辑漏洞。
她撞见谢辞卿交画,遇见武者追杀的那晚,谢辞卿对他袖子上的血迹,所解释的是,当日有新犯关入牢里,脾气暴躁打了人,那个新犯就是郭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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