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画里去破案—— by月上孔明
月上孔明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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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和江易卓都看得清楚,那才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他们的三妹江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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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血中花
杨氏厉声道:“还不快将这贱奴的脸遮起来,是要让全京城都看我江氏的笑话么!”
小厮们哪顾得上江若锦的身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捂住她的大半张脸,压制着推推搡搡往码头外面的马车上走。
江若锦挣扎着想说什么,但也被捂住了嘴,根本说不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杨氏一转头,见周遭人群全都用打量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们。
杨氏顿觉丢脸,若不是西春园那边犯贱,怎么也轮不到她亲自来拿人。
江家门楣高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家中的庶三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似出水芙蓉般脱俗可人,勾得多少公子哥魂牵梦萦。
她那张脸,是人们过目难忘的。
方才家丁们动作虽快,可他们还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不是丫鬟,而是江家的庶女。
见她被称作丫鬟掩饰身份,还遮住脸用这般情形压上车去,都知出了大事,皆是盯着他们等着看好戏。
江雾想到三妹和赵虎的情分,正要让江易卓去船只里拿人,他人已经率先迈步往那船只走了过去。
江雾紧跟而上。
杨氏才从西春园出来,哪里会不知道船只里还剩下何人,生怕他们把赵虎抓出来,让家族蒙了羞。
她步子又急又碎地跟了上去。
到的时候,见船只里的赵虎已被她府上的家丁捉拿。
赵虎常年习武力大如牛,家丁们一时按不住,他险些要挣脱逃走,江易卓及时赶到,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赵虎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捂住心口呕了一小口血,想再爬起来时,江易卓就将绣春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江易卓沉着声:“你想带本官的三妹私奔?”
赵虎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是她自己要跟我走的。”
江雾站在一旁,观察着这艘小船。
虽然里面普普通通,但过日子该需要的东西一样不少,一看就知是提前精心准备过的。
江雾问:“郭钟子是你杀的?”
赵虎起初没答,半晌后像是知道此次无法逃脱,点头默认了。
江易卓吩咐后来的士卒:“把人押去大理寺。”
几个别绣春刀的士兵上来,左右压制住赵虎,却谁都有些怯怯,谁也想不到他们昔日的副将大人竟是凶手。
眼见他们要将人押出去,杨氏连忙拦住:“使不得!你三妹妹才被带出去,光天化日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往后他们该如何议论,你和你爹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再有我的雾儿本就嫁了个没权没势的,早有人耻笑不已!如何再担得起这样一桩风言风语!”
江易卓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母亲,大局为重。”
杨氏冷声一哼,“什么是大局,江家才是你要顾的局!若是寻常与赵虎会面也就罢了,可她这般……”
她说着,走到船中的小榻上,抓起一个包袱,“行囊细软皆在此处,陛下虽然开放男女之风,可你何曾见过,哪家姑娘这般不检点!”
江若锦生在江家,就是庶出也比大多人家的嫡出还要体面。出了这种事,杨氏无论如何也要挽回颜面。
江易卓还想说什么,杨氏又道:“就算你爹要抓凶犯,如今他人已经被你逮住,天南地北,他还能跑哪儿去?”
杨氏:“我不管,今日赵虎就是不能从这艘船出去!”
她说罢,用力朝凳子上一坐,就不让路。
江雾眼见杨氏似无赖又像有理的模样,一时觉得熟悉,仿佛这一幕,她曾经经历过。
可不少人总在见一物或是一人时,都总有熟悉感,她没放心上,上前一步想劝说:“娘……”
“谁劝都没用!赵虎就是不准出去!”
江易卓抿了抿唇,到底没再强势让人把赵虎带出去。
他在一边坐下,垂下眼沉默。
他从不与人争论,向来只动手办事,可杨氏的身份让他无法动手,只能这般认栽。
一众人都挤在了狭窄的船只里,谁都不说话,只听得外面水声潺潺。
江雾从船内看出去,江波渺渺,白雾茫茫,开阔的江面无数船只来来往往。
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大理寺卿来了。”
江时困大步跨到船上,小船晃了几晃。
船内众人皆直起身来行礼。
小船逼仄,跟在江时困身后的人都留在了外面,仅有谢辞卿跟了上来。
他还穿上值时的衣裳,粗麻布衣上沾了不少灰土,他墨发玉冠,眉目温润如玉,薄唇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他想靠近江雾,看了看身上的灰,停在远她一步距离,冲她咧嘴皮笑,小声说:
“我午后下值,去找爹一起回府,他便带我一起来了这儿。”
江雾没理他,对江时困提议说:“爹,既如此,便先在此审审赵虎吧?”
在这儿审,她还能听一听细节。也许会有帮助。
江时困先扫了眼情形,才站在杨氏跟前想说什么,被她一瞪又闭了嘴。
他坐到江易卓身边去,对府上的家丁婆子道:“送你们夫人回去。”
杨氏站起身来,领着一众下人要走,离开前又不忘叮嘱,不可让赵虎今日从这艘船出去。
她带上不少人走后,船内一时疏散空旷许多。
江雾必然不愿离去,道:“爹,我留下吧,可查查乌香。”
江时困颔首,转而对谢辞卿说:“你暂且来记一记。”
谢辞卿恭恭敬敬:“是,爹。”
他喜爱舞文弄墨,随身携带纸笔,在场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谢辞卿坐在另一旁的小桌上,桌子狭窄,手臂施展不开,但他仍能将那些字写的漂亮。
江雾站在他身边看。
他的字与他人全然不同,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一撇一捺飞龙走凤,透出独立于世的锐利和傲然。
若只看字,她会觉得这出自江易卓,而不是他。
她不怎么懂,像他这样温柔似玉又天真纯良之人,写得出这样风骨泠泠、气势强劲的字来吗?
江时困开口,把江雾的思绪拉了回来。
“说,你为什么要杀郭钟子?”
赵虎眼见山穷水尽了,不再做无谓地挣扎,“我杀了吏部侍郎的女儿,被他撞见。我假意给钱欺骗他,让他去给我买一把新斧头来,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但是他暗自将此事转给福来客栈掌柜做,我今日听闻,那个掌柜昨晚就自杀了,用的就是我交代他买的那种斧头。”
“我意识到已经走漏风声,想让郭钟子就此闭嘴,伪造他自尽,所以杀了他。”
江时困发现郭钟子的尸体时,他撞倒在墙角,额头大片鲜血,看上去是自己一头撞死的。
不过仵作验尸的时候,已经看出是死后被人给撞的,他这才定论为他杀。
只是赵虎提到的吏部侍郎女儿一案,不在江时困的范畴内。
那是江易卓在跟的案子,与莫三娘的是同一环。
江雾忙问:“你为什么要杀侍郎的女儿?”
赵虎低着头,没立刻答。
江雾紧盯着他,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神色之变。
他浑浊的眼神飘忽不定,似在心内掂量权衡什么。
须臾后,他红着眼说:“因为我恨礼部侍郎!”
音落,赵虎跪行到了江易卓脚边,抓住他的飞鱼服的一角,恳切道:“大人,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也是没办法的,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走入歧途。”
江雾看着他,记得他这句话杨兆博也说过。
可是在审判日,杨兆博并没说为什么会有这般感悟。
江易卓弯唇冷笑,他一脚踩在赵虎的肩窝,用力碾磨,赵虎疼得脸色惨白,却是不敢退缩半点。
“照你这么说,你买官卖官,贪赃枉法在先,杀了重官之女在后。”
江易卓:“还引诱若锦,哄她跟你私奔,我有几个胆子,你又有几分价值,让本官饶你?”
江雾望着赵虎疼得惨烈却不敢后退的模样,依稀能想到,江易卓平日在职务上有多狠厉苛责。
那得是刻在骨子里对他的恐惧,面对这种疼痛才不敢退缩半点。
赵虎疼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大人,大人您可怜可怜我吧……”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求求您了,我自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来京城赶考,却因吏部侍郎暗中与人筹谋科举舞弊,导致我落了榜。”
“我去求丞相,他把我打出来,我去求大理寺卿,他说他这事不归他管,我又去求科举先生,他让我准备三千两银子去找吏部侍郎。”
“我回家卖了地,卖了屋,又找村里乡亲东拼西凑,好容易得了三千两……”
赵虎说着说着,抬起袖子擦着涌出的眼泪,八尺男儿哭成了个泪人儿。
“吏部侍郎又说,三千两不够,得三万两。我哪拿得出那么多,普通百姓几两银子就够活一年,我……我只能去跟人斗兽挣钱,幸得大人看中我的力气,带走了我。”
“为了能在大人面前露脸,我将那三千两花出去,疏通许多关系,才多次来您跟前‘尽孝’。”
“我原有个胞妹,被县中令衙大人看中,趁我科考不在家给强抢了去,要我几万两赎金。我才不得已贪赃枉法,卖官换银子,就为存够了银子去赎出家中妹子。”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大人也有妹妹,您一定能理解我的。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了。我走入歧途,都是被逼的呀大人……”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切,江时困与其他士兵们都有些动容。
江雾心下闷堵,想来这便是他所说的,对吏部侍郎的恨,所以杀了他的女儿。
侍郎做的孽,到底还到了他女儿身上。
但江雾没忘,这是扣环的凶案,赵虎方才目光闪烁,定还有隐瞒。
满舱寂静,江易卓和谢辞卿依旧一如既往,冷的冷,微笑的微笑,丝毫不因此动容半分。
江易卓虽不心软,可到底收了欺负他的脚。
他薄情说:“世上人人皆有苦,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作恶报复,世道怎容?”
江时困又在心里暗自叹气,他的长子能力出色,铁面无私,也心肠冷硬。对这跟了他多年的副将,也毫无恻隐之心。
这案子父子俩都有在办,可江易卓跟在陛下身边,赵虎自是得交给他的。
江时困说:“这扣环案死了十来人,你杀了如此多的身份尊贵之人,饶是你有千万般苦,国法也不容你啊。”
赵虎惊愕地睁大眼:“何来这一说,我只杀了侍郎家的女儿和郭钟子,为了嫁祸才用了那凶手的手法,可其他的人的死跟我没半点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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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江时困不想浪费时辰在此,总之这案最后都会归到江易卓身上去。
他只审理郭钟子一案,拿了卷宗和画押状纸去结案。
他问:“你是如何进去的牢内,还不被人发觉的?”
“我曾斗兽挣银时,认识了牢里的狱卒。此次是他助我掩护,在狱卒们换值时,我悄悄进去的。”
赵虎又转头去求江易卓,“大人,坦白从宽,我已将实情和盘托出,求您饶了我这一回……”
他恳切地望着江易卓。
而江易卓不声不响。
赵虎的目光渐渐的,里头的希冀渐渐褪去,只余下满片死灰。
他竟忘了,他这个统领大人,向来说一不二,从不假公济私,更是钢铁心肠,怎会饶他。
江时困问:“那乌香你是从何得来的?”
“是陛下赏的。”
赵虎揩着眼泪说:“我近日烦忧时态暴露,夜不能寐,心浮气躁,才用它作冥想冷静。”
江时困:“你如何与郭钟子结识的?”
“大人的妻子是盛家的嫡女,他常在盛家,我多去接他时,都见郭钟子套马车。等大人无聊时,会与他说上两句话,如此便认识了。”
江时困咳了两声,对谢辞卿道:“都写好了没有?”
谢辞卿捧起纸张,毕恭毕敬的双手呈递给他,“请爹过目。”
江时困拿起来看了两眼,不合时宜夸赞了两句他的字好看。
谢辞卿经不得夸,耳根子红了个透,他忙退到江雾身边挨着她。
江时困把那罪状与供词都摆在赵虎跟前,“签字画押。”
赵虎耷拉着眼皮看去,心一寸寸变凉。
他咬破手指,一点红血在指腹漫出。
“画押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赵虎垂着头,不再对被饶过抱有希望。
但他这般坦诚,从被抓住到此时,他都尽将事情交代,是有私心的。
赵虎:“我想求大人,看在我坦诚不抗,以及我照顾大人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照拂我远在南方的妹妹一二,将她从县衙那儿解救出来。”
“您官大势大,又不像我这般被他拿捏过把柄,救出家妹不过一句话之事。”
他手指上的血漫成小汩血流,滴落在了状纸上,晕染开了一点朱红。
江易卓静默许久后,才道了一个好字。
像是错觉,江雾总觉着他沉默的那会子时辰里,他灼灼的视线在盯她。
等她看过去时,又见他分明沉下眼睫,只看赵虎。
赵虎到底画了押。
江时困松了口气,眼里蕴藏笑意,这案一办,看哪个言官还敢参他懒散无能。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郭钟子一案到此结束,至于赵虎牵连到锦衣卫所办的案子,这人就先交给易卓,由他处置。”
江易卓吩咐人把赵虎押在船只内,等夜深人散了再送去锦衣卫。
便是他说只杀过吏部侍郎的女儿,江易卓也不全信。
江雾亦然。
总觉得有蹊跷。
留下几个士兵守住赵虎,江雾一行人下了串离开。
午膳未用,江雾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江时困独自乘一辆马车,她与谢辞卿一起上了江易卓的。
谢辞卿与她坐在一旁,若忽略他上值穿的粗布麻衣,二人乍看便是郎才女貌,极其登对。
谢辞卿面上挂着绵绵的笑,只瞅着身边的妻子。
江易卓坐在二人对面,垂着眸,板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雾见江易卓眼尾锐气比往常更甚,问:“哥哥可是察觉异常?”
江易卓摇头,“只觉不对,但未想出。”
谢辞卿对他们所谈论的案子并不感兴趣,他饿极了,见马车内并未备有清茶或点心瓜果。
里头甚至连点缀之物都不曾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像江易卓此人。
他从身上的小布包里翻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油纸来,将其展开,里头的露出几块薄饼。
谢辞卿咧嘴一笑,把所有的薄饼递到江雾跟前,示意她吃。
江雾看了眼,是她喜欢的桃花饼。
她眼尾稍喜,实在饿了,便轻捻走一块。
江雾边吃边说:“若锦与他多有来往,也许哥哥可以问问她,是否知晓赵虎所行之事。”
江易卓望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我正是忧心这个。若锦与他关系近是有目共睹的,他一旦落罪,恐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而后指摘江家的不是。
江雾听兄长此言,蓦然想到,他在这时就已经开始担忧会有人抓江家的把柄,是已经察觉有人在针对江家了?
江易卓成熟稳重,思想深沉,也许早就发现其中蹊跷。
但从前,她被骗去污蔑成了凶手,就是那针对之人的手段。
必定是从江若锦这儿没能抓住把柄,江雾沉思须臾,想通可能因为江若锦是庶出的缘故。
江若锦并不得宠,真被牵扯进来江家必定是要舍弃的。
但如果被牵扯的是江雾就不同了。
尤其是杨氏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她,一旦出了手,江家包庇的罪名就落下了。
那个有独图腾的世家大族,镶金马车,都非寻常人家有得起的。
江雾想到这个,意识到这并非简单命案。
江雾顿觉手里的桃花饼不香了。
正好马车抵达江府外,江易卓起身先下。
江雾把吃去一半的饼丢回去谢辞卿,边下车边道:“你怎么连吃的也随身携带?”
谢辞卿跟在她身后下去,“我随爹来码头时,想到你必定也未用午膳,特地去买来的。”
他说着,将她剩的那一半给吃下。
他与她一道进府,瞧见她嘴角一丢儿薄饼碎屑,用手指轻轻为她拂去。
在前的江易卓恰好回首,看见两人被冬日薄雾笼罩,漫天白雪里,谢辞卿目色柔和,轻点她的朱唇。
她头戴朱钗,玉环璎珞,朱红色的冬袄斗篷精致。
谢辞卿则冠戴木簪,穿暗灰色的粗麻布衣,斜背了个寒酸的小布包,里头装满了他的纸笔和给江雾准备的零嘴。
二人站在一起,活像的贵小姐和穷乞丐,可却莫名的登对。
江易卓抿了抿唇,静默离去。
江雾与谢辞卿到了膳厅,净过手落座,她见杨氏与江若锦并不在,随口问伺候着的下人:“夫人呢?”
“已提前用过饭了,说不让等她,眼下正在西春园发脾气呢。”
江雾淡淡嗯一声,打算先用过午膳再去那边看看。
家教极严,膳厅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
江易卓和谢辞卿时不时给自个儿的妻子夹菜,江瀛吃得狼吞虎咽,江时困偶尔给他一筷子,他斯文了那么会儿,又开始变得鲁莽起来,而后再喜提他爹的筷子棒。
午后的冬阳扎破了云层,金光普照下来,四周寂静得仿若美好。
然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有个婆子急急慌慌跑来,不忘规矩行礼才道:“老爷,西春园里打起来了!”
江瀛动作一停,稚嫩的声音掩不住着急:“谁被打了?”
“春姨娘和夫人打起来了,三小姐起初在一边拉架,不知怎的反而又打了起来,婆子丫鬟们都想劝开,谁知劝着劝着都成了两派,现下打得激烈!”
江瀛把碗筷一扔,撒腿就往西春园跑去。
飞起来的筷子回旋镖似的砸在了江时困脸上,他抹了一把脸,怒喝:“小兔崽子,半点规矩都没有!”
江时困吩咐江雾和盛姝去看情况,独留下了谢辞卿和江易卓。
江雾赶到西春园时,一帮人正扭打在屋外的雪地里。
杨氏出自商贾之家,常年跟随江雾的外公跑过生意,体力不是一般的好,春姨娘不是她的对手,彼时被她骑马似的骑在雪中。
杨氏抓她的脸,扯她的发。
“小贱人,当年我在江南行商见你沿路乞讨,疼你可怜,把你带在身边,你倒好,转头爬了老爷的床!”
春姨娘反抗不得,就抠她的手臂和脖子,逮住机会还去掐她。
“夫人这些年该刻薄的毫不宽容!欠你的恩情早还完了!”
“我不计较长辈恩怨,待江若锦哪里不好,不许她嫁给赵虎是他为人不善,你这贱人却撺掇着小蹄子去私奔!”
杨氏:“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我看你是想要上青天!京城所有的瓦都要被你掀翻了!”
江若锦想解救春姨娘,在旁边拉杨氏,反被几个婆子误以为她在打杨氏,纷纷上前对她出手。
“春姨娘没爹没娘没教养也就算了,三小姐怎的也无半点礼数,竟敢对嫡母动手!”
丫鬟婆子,小姐姨娘,全扭在一起,院子里的叫骂一声高过一声。
江瀛上去要帮江若锦,反被不长眼的婆子推了一把,栽倒在雪里。
他很快又爬起来,本想帮忙,按他的本事能打十个,但入眼的皆是女子不能打,一时急得团团转。
江雾忙叫了小厮进来,一个个将丫鬟婆子们拉开,又去把杨氏扯开。
杨氏被拉了起来,她随手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发,气喘吁吁地盯着春姨娘。
江若锦把姨娘扶起来,红着眼关切她,又给她整理乱糟糟的衣裳头发。
凌乱的场面总算稳定下来,江雾看着春姨娘,沉声问:“我竟不知是哪家的规矩,姨娘可以对主母大打出手?”
春姨娘哼了声,没说话。
江若锦红着眼睛,偶尔抽泣一声,双目通红俨然哭过。
杨氏对一旁的婆子道:“江若锦跟人私奔,害得我一张老脸都丢尽了!上板子来,给我狠狠打这不要脸的梯子二十板子!”
春姨娘闻声,突然扑向一直以来照顾她的婆子,一巴掌朝人扇了过去,“是你把若锦的下落告诉她的!?”
被打的人捂住脸哭,喊着冤枉。
有人将板子呈了上来,把江若锦按了上去。
见女儿要被打,春姨娘最后的一丝火气都被扑灭了,她立时跪在了杨氏跟前,“你要打就打我,是我撺掇她的!跟她没有关系!”
江雾凝视着哀求的春姨娘,还有那在板子上哭着喊娘的江若锦。
那种熟悉感又临上了心头。
从前她并不查案,这些都未曾经历过,便是江若锦私奔的事,她只听说,可已出嫁并未插手过。
可眼前的这一幕幕,都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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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血中花
江雾未及深想,眼见那板子就要落在江若锦身上,她忙拉住杨氏说:“娘,二十板子的责罚未免太重!”
春姨娘哭着附和:“是是是,夫人,您罚我,放了若锦,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杨氏哼了声,瞥眼不理,见那两个家丁还未下板,生气地吩咐:“还愣着做什么!”
“娘!等一等!”
才举起的板子,又停滞在了空中。
江雾:“娘得三思,今日许多人都瞧见您将若锦带出船只,您打得狠了,她一时无法下地,岂不正好落人胡意猜想?”
杨氏想了想,蹙眉说:“那你说该如何?”
“纸包不住火,再如何封口,此事迟早都会走漏风声。您不如先保全她,不打不骂,这段时间封紧些口舌,找个好人家,尽快将她嫁出去。”
江雾说:“等她嫁了人,到时事真传开了,她已出嫁,可拿她那夫君来反驳口舌是非。只对外道,在给她相看人家。”
杨氏看了看江若锦,说:“照你这么说,她还打不得了。”
江雾颔首说:“打伤了她,怎么短时日之内出嫁?”
杨氏:“可这短短时间,我如何给她找个夫家去!你嫁了谢辞卿,我本就……”
她硬生生将怪罪天子的话给憋了回去,说:“反正,她的婚事必得好一些!可是,谁家儿郎甘愿受这憋屈,给她打这种恬不知耻的圆场?”
她虽厌恨春姨娘,可是江若锦性子软弱,打小就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她并不恨她。同为女子,她希望江若锦可以嫁得好些。
也正是江若锦懦弱,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竟有这个胆量和赵虎私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雾说:“普天之大,还找不到不成?莫说真的要嫁,就是找不到,将她暗中送走假意成亲也是可以的。”
“今日赵虎求了哥哥,照拂他南方的妹妹,我觉得倒是可用这件事利用三分,既能救了赵副将的妹妹,也能解了娘的心头忧愁。”
杨氏眼珠子转了几转,到底答应下来。
只是仍然不解被春姨娘的气,罚了她去祠堂跪上半月忏悔,期满后打到乡下的庄子去吃苦力。
此事虽不光彩,可杨氏离开西春园时,心中却暗自快活,往后西春园可就没了人,看他江时困还往哪儿去!
江雾目送她走远,春姨娘也被带去了祠堂后,才去扶江若锦。
江若锦穿得单薄,冻得五指通红,嘴唇乌紫。
她和江雾回了闺房,下人烧了炭来,她躺去了榻上捂住被褥取暖。
江若锦一躺下,两行清泪就从眼角掉了下来,哽咽着问江雾:“父亲把赵福江带走了吗?”
江雾用火棍拨了拨炭盆,里头听见木炭烧得噼啪一声响。
“他牵涉到了大哥查的案,被大哥带走。”
江若锦眼泪掉得更凶,呜呜咽咽着没有再说话。
江雾端详着她,屋内的暗光照得她面貌昳丽,眉目脱俗,清如芙蓉,哭起来更如雨中梨花。
在她这般状态下询问,也许不好,但江雾已经等不得那许多,狠着心的问:“你知道赵虎杀郭钟子的事?”
江若锦擦着泪说:“知道。”
“吏部侍郎的女儿这事儿,你也知道?”
江若锦咬住被褥,压抑着哭声点头。
江雾在心中长叹一声。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江若锦和赵虎关系太近,她又知道这些,江易卓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江雾诱着她说:“来日有人将此事做文章,你怕不能摘除干净。你且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为你想想圆谎的法子。”
江若锦心思玲珑,能明白她话中之意。
可她却不肯背叛赵虎:“要真这般,大哥也将我跟他抓起来好了,左不过一个死。能跟赵副将死同寝,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
江雾沉了沉脸:“大哥和父亲往日是如何教导你的,竟说出这种话来?”
“天底下除了国与家,谁值得你去死?”
江雾语气一凶,江若锦就被吓得泪水扑簌簌掉,怕极了的往床被里头缩了缩。
知她性子软弱,江雾继续哄:“爹与大哥在朝中有些权势,若你能将知道的和盘托出,他们才能找出其中有漏之处,为你和赵虎逆转。”
“你且想想,赵虎乃是大哥的副将,他怎么会真就让他被国法处置?必是要找人替罪换换局面,可苦于不知内情,无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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