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云走到近前,含笑拱手:“这位……裴公子,多谢相助。”
这位裴公子面朝着她,还是戴着斗笠,谢亦云仍然只能看见他半张脸。
下巴白皙晶莹,尚带着些稚嫩,由此推测年纪应该不大,不会超过二十岁。
听到她的话,红唇抿紧,泛着水汪汪的光泽,诱得人想咬一口。
谢亦云目光在那饱满红润的嘴唇上定了定,移到他扶着锄把的手上。
双手一上一下握着锄把,手背洁白,宛如通透的白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紧绷有力。
谢亦云心中暗自乍舌,只看半张脸和手,这人当真比她上辈子见过的任何一个少年都要精致。
不管是现实中亲眼所见的,还是电视里见到的,都比不上这个少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双手紧了紧,骨节更加突起。
谢亦云移开视线,向上落到他的脸上,声音温和:“裴公子辛苦多时,可要歇歇?”
一阵静默。
谢亦云心想,这人即使不是社恐,也肯定不擅与人交谈。
就在她以为和在衙门口的两次一样,也得不到这人的应答时,他开口回道:“我不累。”稍顿,又道,“我还能挖很久。”
语音低沉,还是显得有点生疏,像是很少说话,但比起上次衙门口硬邦邦的语气和缓不少。
“我一天可以挖很多。”他接着道。
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护在旁边的江护卫:……
这人莫不是有点毛病吧?
莫名其妙跑来挖土,还在少爷面前炫耀挖土多,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再说,他干嘛要在少爷面前炫耀,少爷难道还和他比谁挖土多?
这人武功虽高,却还是个孩子性子,江护卫不由得对他的戒备都少了几分。
忽然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江护卫瞬间汗毛倒竖,犹如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不寒而栗。
他朝危险的源头望去,是那个黑衣人,脸偏向他,斗笠下仿佛有两道淬着寒冰的箭矢射过来。
江护卫一口气提上来,精神高度紧张,幸而这人很快收敛气势,他再看时,这人站在少爷面前,锋芒尽敛,看不出一点威胁。
和江护卫不同,因为知道少年对她满格的热爱值,谢亦云很容易听出了他话中的一丝讨好,微笑道:“是,你挖了很多,比别人都挖得快,我看到了。”
由于孤儿出身,无依无靠,谢亦云的性子一向都是比较强势坚韧,在同龄人里,从来都是充当主导的角色。
和玉比她大一岁,可在她的眼里,依然是一个小妹妹。
眼前的少年绝对没超过二十岁,对她心怀着热忱,她不自觉就拿他当弟弟哄了,就像哄着孤儿院里那些小弟弟。
这弟弟看起来有些孤僻,恐怕很少和人交谈。
这可不好,易出心理问题。
左右无事,就和他聊聊天好了。
若是别的人她不会有这样的闲心,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可是这少年与和玉一样,都是10的热爱值,还乖巧地来帮忙挖地,她不由得就有点心软。
“干了这么久,不累也歇歇。”谢亦云朝他招手,“过去那边坐坐。”
转身走出一段,回头看时,少年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树荫下,谢亦云停下,就地坐在地上,江护卫坐在她的左边。
少年略一犹豫,走到她的右边坐下,和她相隔半臂的距离。
这已经侵入了谢亦云对陌生人的戒备范围,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就是要开导少年多和人接触,于是忍下不适,和他闲聊起家常。
“挖地很热吧?”
“不热,我练的武功带有寒气。”
江护卫惊异地看向黑衣人。
武功心法是武者的根本,一般都避讳说与人听,他们与这人又不熟,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心法,可根据“寒气”一词,就能推出他心法的大致路数。
谢亦云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只以为平常,又问:“你多大了?”
“十八岁。”
谢亦云笑道:“我二十岁,比你大,我就叫你言弟了。”
“大哥。”裴言叫着。
江护卫不由得又瞄他一眼。
又不是亲兄弟,按说他应该叫少爷“谢大哥”,怎么就把姓都去掉了,直接叫“大哥”?
裴言叫了一声,手指悄悄曲起攥紧。
分明已靠近这人,叫着他“大哥”,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和这人更近。
谢亦云看着少年,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为什么会有10的热爱值?他为什么戴着斗笠?是怕人认出来,还是面有残疾?他是干什么营生的,有什么家庭背景?……
可是这些都是隐私问题,她不能问,只能捡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聊。
不一会儿到了中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和玉使人来唤,谢亦云和少年告别,带着江护卫走了。
裴言盯着江护卫的背影,斗笠下眼中碧绿的光芒闪烁。
要是他能和江护卫一样,整日跟着大哥,或许他就满足了吧。
再不会像现在一样,时时渴望着,焦灼着,不得安宁。
转眼谢亦云已在桃花村待了七日,这天俞县丞派人传信来,继杏子村之后,白杨村的坎儿井也挖好出水了。
信传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桃花村巡视,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一片欢呼,人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他们自己的村子已经挖出了水。
从这天开始,各地的坎儿井陆续完工,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桃花村干活气氛愈加热烈。
而系统里总热爱值开始激增。
谢亦云白天在村子里巡视,有时帮着挖井,空时和裴言聊聊天,夜晚学习课程,顺便盯着总热爱值,准备等数值到达100000马上购买课程,把热爱值用掉,坚决不闲放在那里。
而在这几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召集一帮人鼓捣收集来的茶叶,按照课程上教导的方法一步步实验。
到第九天晚上,总热爱值刚刚超过100000,谢亦云赶紧购买了一门课程,是关于炼钢的。
她要靠这门课程炼出远超这个时代水平的宝刀宝剑,然后组建军队。
第十天,除了包括桃花村在内的三个村子,剩下的村子都传来了好消息。
而到这天晚上,总热爱值到了90000多。
第十一天,江护卫领着两个人到了她的面前。
堂屋内,谢亦云请客人坐下,笑着问:“容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其实她猜到了这人的来意,只是她爱莫能助,恐怕要让这人失望了。
容知县三十出头的样子,样貌文质彬彬,另一人站在他身后,身材魁梧,是个练武之人。
“谢大人,平长县干旱,久未降雨,庄稼即将干枯而死。”
容知县满面期待,“听闻谢大人有寻水挖井的本事,能否请谢大人到我们平长县去,给我们看看,平长县的地下是不是有水,可不可以挖出来?”
谢亦云垂下眼,果然是这事。
要找出平长县的地下水源,就要购买平长县的地图,需要100000热爱值。
现在总热爱值是90000多,根据平阳县的人数,今天晚上应该会涨到100000多一点。
对这100000热爱值,她早已经有了安排。
她前面买了两门课程,再用这100000热爱值买下另外一门课程,充分利用这三门课程的知识,她相信,平阳县一定会迅速壮大起来。
假设拿热爱值购买平长县地图,平阳县的结果就未可预料了。
在知道来人是平长县知县时,她就把其中的种种想得明白。
平长县今年干旱得不到解决,许多人会因此而死。
而平阳县不能快速壮大起来,三年后城破,将沦为人间地狱。
她救不了所有的人,在两个县城之间,她肯定毫不犹豫优先选择保全自己县城。
况且平长县是否能挖出地下水还未可知,很有可能100000热爱值购买地图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实在对不住,找出平阳县的地下水我已经尽了全力,再没余力去找平长县的地下水。”谢亦云歉然道。
乱世之中,若是有能力,她愿意庇护天下人。
可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先求自保。
虽然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但事关生死,别人求到了面前,却弃而不救,心中谈不上愧疚,总有一些难过。
“是谢大人的神力用完了吗?”容知县低声问。
谢亦云:“……”
容知县只当她已经默认,面上露出苦涩,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我这里有一人,可寻到地下水,只是耗时较长,需要慢慢寻找,今年是来不及了,但下次旱灾来临之前,如果平长县适宜挖掘坎儿井,他能够帮忙把地下水找出来。”
谢亦云道,“容大人把他带去吧。”
容知县一喜:“多谢谢大人。”复又黯然。
可是今年,平长县许多百姓都熬不过去了。
两人向谢亦云告别。
“容某告辞。”
“司空烈告辞。”
听到另一人姓名,谢亦云脑中轰轰作响,千思万绪化作一个念头:这两人莫不是书中男女主的亲爹吧?
两人向门口走去,即将迈过门槛。
谢亦云猛然喝道:“两位且慢!”
谢知县叫住他们,是不是事情有了转机?
谢亦云几步走到两人面前,仔细打量两人几眼,面上不显声色,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书中对男女主的亲爹着墨很少,只稍提了几句,因为这两人在男女主还未长大就已经过世,和故事主脉没有什么关系。
从书中所写,男主父亲姓容,女主父亲就叫司空烈,这两人是至交好友,元正三十三年两人出游,惊马而死。
可在男女主的回忆中,这两人都是普通百姓,书中也根本没写男主父亲是知县,而且就是原身隔壁县的知县。
或许是巧合?这两人和男女主无关?
可是容和司空都不是常见的姓,凑在一起,让她不能不多想,况且那位司空烈和女主父亲姓名一模一样。
谢亦云微微笑道:“听闻容大人有一小公子名山,聪颖异常,容大人下次再来平阳县,可否将小公子带来,让我见见?”
容知县心里奇怪,他的儿子虽有些神童的名声,也只限于亲朋师友小范围内,谢知县才到徐州一个多月,怎么就知道了他儿子,在这时候提起来。
“小儿愚钝,不敢称聪颖,谢大人想要见他,我下次登门把他带上。”容知县应道。
男主的名字对上了。
谢亦云深吸一口气:“小公子今年才八岁吧?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容知县满口谦逊:“谢大人谬赞,谬赞。”
年纪也对上了。
再无疑问,这两人就是男女主的亲爹。
谢亦云穿越过来,虽然知道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有男女主,书中所有都为男女主而设置,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但她一直考虑的都是怎么避免三年后的城破,保住性命,根本没想过和男女主发生联系。
却不想男女主的亲爹自动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她不再说话,也没说找水的事,容知县难掩失望,黯然垂下眼帘。
司空烈忍不住问:“谢大人,平长县干旱,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家世代居于平长县,平长县里有他的许许多多亲族,想到他们中即将有人饥饿而死,他的心中憋闷、难过,像压了一座大山。
谢亦云看向司空烈。
这就是女主的父亲,给原身收殓尸身,寻地安葬的人。若不是他,等原身的亲人找来,可能尸身早已不知到了何处。
这人面容粗犷,眉毛粗黑,一双眼睛极大,瞪开来本应该是威风凛凛,此时眼里却流露出浓重的悲哀和恳求,蒙上了一层水光。
对上这双眼,谢亦云忽然心底一颤,一股意念冲上脑子,在这一瞬间她的意识和这意念相通,听到了它急迫的叫嚣:帮他、帮他、帮他……
这是原身残存的意念。
她前面就怀疑过原身还有意念残存在这具身体里,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而且她知道,只要她这次应下司空烈的请求,原身的残念将彻底离开这具身体。
意念还在叫嚣:帮他、帮他、帮他……
在这一声声里,谢亦云听出了原身对司空烈的无限感激。
现代人死后都是一把火化为骨灰,骨灰葬到何处,或者是撒到哪里,谢亦云并不在意。
可是原身是地道的古代人,身后事比身前事看得更重,死后无葬身之地,魂魄无所依,那是比惨死更可怕千百倍的事。
所以在原身来说,司空烈的恩情,足可比再生父母。
她接收了这具身体,司空烈对原身的恩情,她必须要替原身去报答。
“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谢亦云对两人道,“两位今天在桃花村歇息一夜,明天一早我给你们答复。”
两人大喜,齐齐行礼:“多谢谢大人。”
谢亦云赶紧把话说在前头:“我尽力,但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要是买下平长县的地图却发现没有足够的地下水,司空烈的恩情,她就只能下次找机会报答了。
“不管能不能行,谢大人的大义,我们都记在心里。”容知县面上都是感激。
“是啊,谢大人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差遣,某随叫随到。”司空烈拍着胸膛。
三人说定,谢亦云让江护卫去通知桃花村的村长,给这两人安排住宿。三人说了一会话,村长亲自前来,说住宿的地方安排好了,这就带客人去。
容知县和司空烈两人起身出屋,谢亦云送他们到门口。
一个村民急急忙忙跑过来:“村长!村长!”
这人闷头急冲,差点撞到谢亦云,急忙刹住脚步,村长怒斥:“急什么!不看路吗?”
村民低头呐呐:“县太爷。”
谢亦云不在意地摆手,问他:“什么事?”跑得这么急,要么是急事,要么是大事。
村民抬起头,脸上现出笑容,兴高采烈:“县太爷,刚传来消息,那两个村子的坎儿井也挖好出水了,只有我们村子的坎儿井没挖好了。”
谢亦云有点好笑,你们村的坎儿井没挖好,说得这么高兴干什么,不知情的听到怕是会莫名其妙。
村长咧开嘴:“我们的明天就会挖好。”
那村民嘿嘿笑,高高兴兴回道:“是啊,是啊,我们明天就有水了。”
容知县在一旁看着,桃花村的两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他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他求了两次都没求来雨,正准备第三次求雨,就听到平阳县的消息,这位谢知县,不肯筑台求雨,还口称“错的是老天爷”,却在七天之后,带领一帮人从地下挖出了水。
他在来桃花村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说县太爷有一双神眼,地下哪儿有水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今平阳县的人都说,求老天爷不如求县太爷。
可惜谢知县神力有限,顾不到他的平长县,希望休息一晚后,谢知县能恢复一点神力。
谢亦云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是知道,也没有精力去纠正这种她有神力的说法,现在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她已经放弃去解释了。
第25章
夜晚, 桃花村安静下来,一片黑暗笼罩,众人都?已入睡。房间内, 谢亦云盯着淡蓝界面上的总热爱值,微微出神。
就?在刚才,总热爱值增到100008, 好一会儿再没有变动。
淡蓝界面最底下多了一行字:历史获得总热爱值300008, 已扣除200000。
扣除的?200000是她买了两门课程, 现在的?100000她本来也是计划买课程的?, 却不想发生了变故。
按照她的?计划, 买下三?门课程,分别用于发展平阳县的?农业、商业和武装, 现在她买的?两门课程, 一门是茶叶制作, 用来聚拢钱财, 一门是炼钢方法,用来打造兵器。
最后一门课程她准备买一件农具的?做法, 用来全县范围开荒播种, 明年的?粮食产量就?会大幅度增加。
可是如今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若是答应司空烈的?请求, 买下平长?县的?地?图, 往好的?方面想,平长?县地?下有足够的?水源, 挖出来解决旱情后,她又可以收获一波热爱值,仍然可以买下她看好的?课程。
而且很可能还有剩余, 说不定还可以另外买一到两门课程。
往坏的?方面想,平长?县地?下水源不够, 不能挖出来,她的?这100000热爱值就?打了水漂。
谢亦云眸光沉沉,不自?觉地?抿紧嘴唇。
她遇事一向做最坏结果的?打算。
平长?县五万多一点人,目前?各人的?平均热爱值达到了6,基本到了饱和状态,很难再往上?升。
要是这100000热爱值打了水漂,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再获得100000热爱值,也就?不能买下制造农具的?课程。
农业是发展的?根本,是基石,尤其是在古代,没有农业支撑,她把平阳县发展得再繁荣昌盛、花团锦簇,那也是空中楼阁,别人轻轻一捏,就?能卡住她的?脖子,再轻轻一拍,她的?楼阁就?要倒塌。
到时?她靠什么去对抗厉国的?十八万大军?
不要说什么没有人要对付她,要卡住她的?脖子,等她把平阳县建设成富饶繁盛之?地?,多的?是人想要摘取果子。
只要有一点缝隙,那些苍蝇就?会牢牢地?叮住。
谢亦云闭了闭眼,心?情沉重?。
难道这是剧情的?力量?
书中写了城破,眼看她要偏离剧情,就?把司空烈推到她的?面前?,让她功亏一篑?
那么,她不管平长?县,照原计划买下课程?
不,她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她占了原身的?身体,怎能不替原身报答恩情?
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
此前?她就?对原身一直心?有愧疚,要是这次罔顾原身的?意愿,即使她避过三?年后城破的?命运,余下的?一生都?难以心?安。
再说,她从来不愿欠人。
那股意念又在她的?脑子里急迫地?叫喊:帮他、帮他、帮他……
谢亦云睁开眼,咬紧牙。
她不信,她不信少了一门课程,就?避不开剧情。
她有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许多知识,她有系统这个外挂,她就?不信,她想不出办法来。
总会有办法的?。
她从孤儿院走出来,有多少次以为已经?无路可走,可是每一次,她都?咬着牙,挺着胸,趟出了一条路。
这次也一样,只要她不放弃,努力去找,总会找到办法。
谢亦云再不迟疑,抬手点下地?图按钮,屏幕上?一幅地?图展开,唯一的?一个亮点是平阳县,在它的?东边,有灰色的?平长?县三?个字。
谢亦云重?重?按下。
这一按,她赌上?了自?己的?命,从此她和原身两不相欠。
平长?县地?图徐徐铺开,占满整个屏幕,谢亦云的?心?怦怦直跳,睁大眼看去。
有水!有足够的?地?下水!
平阳县和平长?县相邻,地?形相似,气?候相近,谢亦云早先就?想过,既然平阳县地?下水资源丰富,平长?县也很可能有充足的?地?下水。
但这事谁都?说不准。
直到这一刻看到地?图,才能真正地?确认。
谢亦云长?吁一口气?,只要挖出地?下水,刚刚消耗的?100000热爱值肯定能回来,仍然可以买下制造农具的?课程。
而且有平阳县的?例子在前?,不光是刚刚消耗的?热爱值能回来,总热爱值应该还会涨一大截,她还可以买一到两门的?其它课程。
谢亦云很是高兴,眼睛在地?图上?逡巡,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买哪些课程。
先把看好的?制作农具的?课程买下来。
平阳县的?路要修了,要想富,先修路,交通便利,人员物资才好流通,那就?买下修水泥路的?课程吧。
顺便还可以把城墙修一修,三?年后可要靠这城墙挡住厉国军队的?。
要是还有多余的?热爱值,就?考虑再买一门能赚钱,或者是能增强武力的?课程。
谢亦云越想越是兴奋,只觉前?路已是一片光明。
虽然还是有不少困难,譬如怎么悄悄地?建立军队,找谁来带兵,发展起?来后怎么保住成果不被别人夺走,到哪儿找到那么多铁来打造刀剑,要知道,这时?代的?铁是被严格管控的?,……咦?
谢亦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身子坐直,紧紧盯住屏幕上?的?地?图。
平长?县地?下竟然有铁矿,面积不小的?铁矿!
真是意外之?喜,想什么来什么,这可是男女主才有的?待遇。
谢亦云忍不住想,莫非是她帮了男女主的?爹,所以沾了一点他们的?气?运?
这一夜的?谢亦云兴奋至极,毫无睡意,直到天色将明,才强迫自?己关?了系统,上?床睡觉。本以为难以入眠,谁知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在旷野上?飘荡,忽然看见远处一座城池,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她不由自?主地?飘过去,飘上?城墙。
那上?面无数人在激烈搏杀,喊声震天,鲜血遍地?,随处可见断肢残臂。
厮杀的?一方是吴朝官兵,另一方是高鼻深目的?异族人。
异族人远远多于吴朝官兵,城墙上?的?战斗,是他们对官兵的?一场单方面屠杀。
城墙的?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晃晃悠悠地?飘过去。
一个异族人手中的?剑刺入一个官兵胸口,再抽出来,鲜血飞溅,染红城墙。
官兵随之?倒下,正向着她,穿过她的?身体。
那官兵的?一双眼睁着,凝固着深深恐惧,撞入她的?眼帘。
官兵胸口的?血滚烫,灼痛了她的?心?。
她飘过半个战场,耳中充斥呐喊和惨叫,一个个官兵向她倒过来,穿过她的?身体,倒在地?上?。
突然,她看到了齐大夫。
齐大夫仰面向上?倒在地?上?,喉咙口插着一支箭。
她飘到近旁,蹲下去察看。
陡然一个人跌撞过来,脸正正对着她,是一张她这些时?日天天在铜镜里看到的?脸。
是原身,那位真正的?女知县。
一个人影逼过来,她抬头,见到一个异族人手持长?刀,劈砍下来。
刀锋划过她眼前?,掠过女知县的?脖子。
她蹲在一旁,森森寒气?渗透她的?魂体,冻得她僵硬不能动弹,脖子上?好像有撕裂的?疼痛传来。
这一刻,她仿佛和那女知县合为一体,被杀的?是女知县,也是她。
天旋地?转,神魂欲裂。
眼前?景物变幻,意识再聚拢时?,她又飘荡在旷野。
城墙没了,异族人和官兵都?没了,周围空荡荡,只余她一人。
耳中捕捉到极细微的?声音,她凝神看去,极远处一团小小的?光影,向前?飘一点,又向后退一点,徘徊着,好似极不情愿地?、缓慢地?向前?。
她心?念一动,直觉那是女知县的?魂魄,身形一动,快速靠近那光影,听到光影里传出低低的?“呜呜”哭泣声。
哭声无限悲切、不甘。
光影像在和什么对抗,却抵抗不过,被拖着向前?,哭声愈发急切,显出几分凄厉。
谢亦云心?中默念:别哭,别哭,城,我给你守住。
念了几遍,光影似乎听到了,停了哭声,速度加快,轻盈地?往前?飘去。
谢亦云跟在她的?后面。
她们飘过山,飘过水,一座夜灯闪烁,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出现在眼前?。
光影轻快地?飘入其中,后面的?谢亦云却被无形的?障碍阻住,不得进入。
谢亦云左右冲撞进不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窗外天已大亮。
她知道,原身的?残念彻底离开了这具身体。
堂屋里此时?坐了三?个人,都?在等着谢亦云醒来。
容知县和司空烈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大早就?过来,看谢亦云还没起?来,也不敢打扰,就?在堂屋里坐着等。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俞县丞也来了。
俞县丞是昨晚到的?桃花村,因为时?间已晚,就?没有来见谢亦云,今天早晨估摸着她应该起?了,这才过来,却不想先见着了平长?县的?知县和县尉。
三?人互相见过,俞县丞问明两人的?来意,听说谢亦云答应尽力想办法寻找水源,今天早晨给答复,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
如今许多人都?说谢知县有一双神眼,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地?下情景,可他一直觉得说不通。
要真是如此,在谢知县刚来的?一个月,为什么面对干旱一筹莫展呢?
但谢知县又确实?颇为神异,没到过的?地?方,都?能知道地?下是否有水。
俞县丞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这位谢知县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去想这些。
只要能解决平阳县的?干旱问题,不管谢知县是神是鬼还是妖,他都?能接受。
看平长?县两人面色担忧,他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谢大人既然留下你们,肯定是心?里有八九分把握。”
容知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可他心?中实?在没底。
谢知县起?先拒绝了他们,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好像是在问了两句他儿子的?情况之?后?
难道谢知县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才决定再想想办法?
怎么可能?容知县马上?把这冒出的?一丝念头抛开。
司空烈坐立不安,频频朝谢亦云所在房间那头张望,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俞县丞,你知道谢大人用神力找水后,要多久才能恢复吗?”
俞县丞:“……”
又过了一刻钟,房间里传来响动,三?人顿时?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