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 作者:闲来听风雨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关灯
护眼

谢亦云跟着?他走进县衙大门:“容大人太客气, 你?们?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何必还非要特意为我设宴?我们?是什么关系, 还用得着?讲究这个?”
容知县听着?这话,十分感动。
他已经把谢知县当成了非常亲近的人, 而在谢知县心中, 他们?的关系, 也?是非比一般。
谢亦云往他面?上瞧一眼?, 关心道:“这几日累坏了吧?”
容知县摆手?:“不?累,不?累。”
其实是累的。
这几天他调配人员挖井, 许多事都要他来决断处理?,几日几夜都没?睡个好觉,又怎能不?累?
可是这身体上的一点?劳累, 比起前些日子心里的煎熬,实在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 他感激地看向谢亦云:“这次多亏谢大人,现今谢大人要回去平阳县,怎么都要略备薄席,聊表谢意。”
说着?走到了县衙前院,只见人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有些抱着?文书,有些拿着?纸张,看穿着?,明显都是县衙的官吏。
想不?到在县衙里看到这样一番兵荒马乱的情景,谢亦云不?由得盯着?多看了几眼?。
容知县解释:“他们?是在安排挖井的事务。”接着?感叹,“时间?紧急,事情千头?万绪,要办好确实不?容易。”
看谢亦云一眼?,笑道:“谢大人此前想必深有体会。”
谢亦云:“……”
这个,她还真是没?有什么体会。
她把事情交给俞县丞,根本没?怎么过?问,事情就都办好了。
有一个得力的下属实在是省力啊。
不?过?扫一眼?县衙里手?忙脚乱的人们?,她决定不?必说实话,免得扎着?容知县的心。
“是啊,确实不?容易。”谢亦云点?头?,一脸赞同。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后院,后面?跟着?和玉、江护卫和裴言。
谢亦云垂下眼?眸,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很好。
容知县把她直接带入后院,宴席也?设在这里,明显是以通家之好的礼节来待她。
不?过?要想把容知县绑上她的船,光靠感情维系是不?够的,她也?不?能完全放心。
不?是她多疑,只是前途波涛汹涌,一不?注意就会翻船,性命不?能保全。
在这过?程中,要想活命,就容不?得丝毫差错。
而人心又最是擅变,不?易掌控,稍一疏忽就有可能酿出大祸。
她不?想考验人心,不?准备给容知县背叛的机会。
最可靠的做法就是在感情亲近的基础上,再把利益捆绑在一起。
如何把两?个县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她早已有所考虑。
等宴席过?后,她就和容知县谈谈,保证他从此稳稳地待在她的船上,再也?下不?来。
进到后院,一座房屋那头?传来“刷刷”尖锐风声,分明是兵器快速挥动发出的声音。
房屋挡着?,看不?到人,但?从其动静判断,是个绝对的高手?。
江护卫神情一凛,手?按着?腰间?的剑,紧赶几步,走到了谢亦云的旁边。
和玉下意识侧头?,看一眼?和她一样落在后头?的裴言,却见他似乎根本没?听见那刺耳的风声,只专心致志地跟在谢亦云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步踩在前面?人的影子上。
这是艺高人胆大,丝毫没?把那头?的人放在心上?
和玉心下一定。
裴公子武功深不?可测,有他和江护卫两?人护在少爷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
容知县拍着?额头?,面?露无奈,告诉谢亦云:“那是司空县尉的夫人,姓云,出身将门,枪法绝妙,连司空县尉都不?是她的对手?。”
又道,“她脾气直率,等会儿说话有不?当之处,几位千万宽宥一二。”
他还要交代几句,已经转过?屋子,和在屋前的人碰了面?,只得咽回了到喉咙口的话。
谢亦云抬眼?看去,屋前三个人,一大两?小。
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嚯嚯”挥舞,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见枪头?的一片残影。
速度快,力道也?大,激起一片风声。
枪头?与柄连接处有一圈红色的缨带,随着?长枪的舞动飘荡,像是急欲吸血的触丝,张牙舞爪,含着?凌厉杀机。
谢亦云不?觉看呆了去,眼?中流露出惊艳。
这是怎样的神仙姐姐!
女子一个旋身,收枪停下,面?朝众人。
谢亦云视线落到她脸上。
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一双圆眼?,灵活闪亮,脸色不?是很白,透着?健康的红色。
几滴汗珠从脸旁流下来,让人看到就觉得鲜活,充满蓬勃生机。
她的头?发束起,用红色发带系住,盘在脑后。
头?上除了这根发带,再无其它,身上也?是简简单单一身劲装,没?有什么配饰。
可是即使穿着?打扮如此简陋,她站在那里,也?是那样耀眼?,使人不?自觉地注目。
红衣裳、红发带、红缨枪,如松竹般挺立,脸上笑意明朗。
英姿飒爽。
谢亦云觉得,只有这个词配得上她,她就是对这个词的最好注释。
心中飘过?一缕疑惑。
书中云夫人出场过?一次,毫无特色,就是一个平常的小家之女,在宴席之上,被其他夫人讥讽欺辱也?不?知道反击,只会默默忍受。
对着?眼?前让她惊艳的女子,她不?能想象书中十二年后的云夫人。
“县太爷。”女子和容知县打过?招呼,目光转向谢亦云,笑道,“这位就是谢大人了?听说你?今天来这里,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这话说的。
一个女子,明目张胆地说,特意来看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
容知县咳了一声。
裴言用斗笠遮住脸,看不?清表情,和玉和江护卫都惊奇地张大眼?,打量着?女子。
谢亦云拱手?施礼:“云夫人。”
容知县连忙上前来,给两?边介绍。
几人互相见过?,容知县唤来一直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孩,指着?男孩对谢亦云道:“这是小儿容山。”又指着?女孩,“这是司空县尉的女儿。”
谢亦云看向两?个孩子。
他们?就是这本书的男女主,这里的整个世?界都是为他们?而存在。
故事从司空如上京城开始,当时是建永四年,容山二十岁,司空如十八岁,推算过?来,此时男主八岁,女主六岁。
两?个孩子一起向谢亦云行礼。
容山虽然年纪小,却很是沉稳,行礼的动作规范标准,谢亦云已经可以想见他日后六元及第的风姿。
司空如和云夫人长得很像,一双眼?忽闪忽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谢亦云和两?个小孩温言说了几句话,众人继续往前走,去到厅房用饭。
一路走着?,谢亦云心中疑虑重重。
之前她就疑惑过?,书中男女主的父亲只是普通百姓,可实际上,现在他们?一个是知县,一个是县尉。
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丢了官职?
总不?可能是两?个人都辞官了吧?
如今见到云夫人,她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书中云夫人的形象,和她亲眼?见到的云夫人一点?都不?符。
想来想去,想不?通其中的关节,谢亦云干脆抛到一边。
她目前最紧要的任务,还是发展实力。
至于其他,不?管中间?有什么隐情,或是阴谋诡计,只要她足够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可以解决。
而此时,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云夫人的身上。
厅堂里,主客分坐,面?前放着?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一边坐了容知县和他的夫人,以及云夫人和两?个孩子,另一边坐着?谢亦云四人。
容知县的夫人姓方,是个温婉的女子,和云夫人挨着?坐,看上去两?人的感情很好,表情和动作十分熟稔亲密。
也?是,若是大人的关系不?好,怎会给孩子定下娃娃亲?
宴席过?半,谢亦云看向云夫人,笑着?问:“听容大人说,夫人出身将门?”
云夫人放下筷箸,回道:“家父镇守徐州二十年。”
谢亦云脸色微变:“是云大将军?”
云夫人点?头?:“是。”
谢亦云肃然起敬。
书中没?有写,但?她有原身的记忆,知道云大将军是何人。
元正朝有两?位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分别镇守东西边疆,世?人称为东云西何。
到如今虽然物是人非,但?两?人功绩太大,还是经常被人说起。
西边的何大将军是何妃娘娘的生父,十八年前辞去大将军职务,现今举家居住在京城。
东边的云大将军八年前战死在战场,和两?个儿子一起。
人们?传言云家已绝,想不?到云大将军还有一个女儿,如今就坐在她的面?前。
时人的眼?里女儿是别家的人,儿子都死了,纵然还有女儿,云家也?绝了后代。
谢亦云生在男女平等的时代,当然不?这么认为。
“夫人武艺高强,枪法精妙。”谢亦云道,“有后如此,云大将军九泉之下,也?当欣慰。”
她说得真心实意,面?带诚恳,众人都看出她说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
云夫人眼?中水光一闪,心下触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众承认,云家还有她这个后代。
八年前,爹爹和大哥二哥战死,人们?都叹息,说一代将门,从此绝后。
可她不?认这话。
她自小就在兵事上有天赋,带兵比两?个哥哥都强,有她在,云家就有后。
若是给她一支兵,她也?能像爹爹和哥哥们?一样,守住徐州。
但?这终究只是妄想。
爹爹三十岁才有她一个女儿,看她若珍宝,对她有求必应,她想带兵,就分出兵士给她带。
这世?间?除了爹爹,又哪里还有这样一个人,放心把一支兵交到她的手?里?
“谢大人说得是。”云夫人坐直身子,端正面?色,“我定当勤习武艺,不?堕父亲威名。”
谢知县解决了平长县的干旱,她本就对他很有好感,所以特意跑来看他,现在发现是这样一个不?拘世?俗的人,心中对他的好感更是倍增。
“不?知夫人可习过?兵法?”谢亦云接着?问。
“当然习过?。”云夫人面?上有一点?骄傲,“还带兵上过?战场。”
谢亦云更加感兴趣:“夫人带兵的事,可否详说?”
云夫人欣然从命。
席上两?人都兴致勃勃,云夫人说得兴奋,谢亦云听得认真,还不?时地提问,引得云夫人说得更加细致。
容知县和方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惊异。
谢知县一个读书人,竟然喜欢听兵事,而且看上去还很懂得这些。
方夫人悄悄笑道:“云妹妹最喜欢说这些,往常和我说,我也?听不?懂,这回她可算找到了知音。”
容知县也?笑:“可惜这知音不?在平长县,今天过?后,就要回去平阳县,云夫人找不?到别人说,又要来找你?。”
方夫人叹气。
她也?不?想打击云妹妹的兴致,可是她努力过?,实在不?行,她一听云妹妹说兵事就犯困。
宴席将尽,云夫人依依不?舍。
谢亦云也?很遗憾,对她道:“今日与夫人相谈,未能尽兴。我明日返回平阳县,安排好一些事,找个时间?再到平长县来,和夫人好好地谈谈。”
云夫人眼?睛一亮,应道:“好。”
容知县心中好笑,谢知县说的客气话,素来耿直的云夫人当真了。
谢亦云余光瞥见容知县的表情,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她是真的准备过?些天再来一次平长县。
八月里要建立军队,差一个带兵人,今天看到云夫人,她就知道,这人找到了。
一眼?看中。

眉峰微皱,又很快展平,不动声色地咽下茶水。
再举起茶杯到嘴边, 一口一口, 慢慢地喝着, 渐渐地把手里的一杯茶喝去了半杯。
此时的人们喝的还是煮茶, 茶叶碾成碎末, 然后在水里加入葱、姜、桔子皮、盐等各种调料,煮沸后饮用。
在谢亦云看?来, 颜色难看?, 味道更难喝。
瞄一眼四周, 众人喝着茶水, 脸上毫无异色,容知县甚至露出享受的神色, 眼睛眯起, 像是在品味口中的茶水滋味。
谢亦云看?着, 心情甚好, 弯起唇角一笑。
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茶, 因为心情好,也不觉得嘴里的茶水难以?下咽了。
在茶文?化还没兴起的时代,这样的茶水都能获得人们的喜爱, 她可?以?预见到,等到她把按照系统里课程教导的步骤制作的茶叶拿出来, 会是怎样地受欢迎。
垄断一国的茶叶生意,获得的巨利将不可?想象。
靠着这门生意,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可?以?聚拢大量财富,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到时候不说一支兵,就是两?支兵,几十万兵,她都养得起。
想到此处,谢亦云心里越发高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谢大人,这茶不错吧?”容知县看?她喝得豪爽,笑问道,“这是我让人采摘的最鲜嫩的茶叶,谢大人要?是喜欢,带一些回去煮茶喝。”
虽然容知县会错了意,她真不是喜欢喝这茶,但他一番心意,谢亦云也不推辞,爽快地收下:“那就谢过容大人了。”
方夫人连忙记在心里,等宴席散后,要?亲自去挑选最好最嫩的茶叶包起来,给谢知县明天?回去平阳县时带上。
茶水已喝尽,谢亦云把杯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下人上前来,添上新?的茶水。
喝完这杯茶,宴席就该散了。
谢亦云看?向对?面的云夫人。
这是她择定的带兵人,武艺高,兵法?精,脾气直爽,心性正直,在军营里长大,熟悉兵事,还率兵上过战场,种种都让她满意。
前些日子她一直发愁没有合适的人来带兵,身边的护卫倒是武功不错,但他们从没入过兵营,她可?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摸索如何带兵。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更机密的事交给他们去做。
但她到哪里去找一个擅于带兵、练兵的人呢?
如今出现了一个云夫人,她的难题迎刃而解。
不过这个带兵人是她三年后对?抗厉国兵的关键,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有一点草率。
虽然她心里已经看?中云夫人,还是要?再仔细考察一番。
谢亦云已经想好,过后双管齐下,让江护卫和俞县丞分别?调查一下云夫人,若是没有问题,她再到平长县来请云夫人。
从之前交谈中所了解到的,云夫人必不会拒绝。
而现在,趁着还有时间,她再探一探云夫人。
“八月里我准备组建一支民兵,以?防厉国兵前来骚扰,云夫人可?有好的建议?”谢亦云问道。
组建民兵,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用来掩人耳目再好不过。
徐州和厉国接壤,厉国兵时常偷袭,进入徐州境内烧杀掳掠,因为是小股兵队,分散在各处袭入,吴朝军队防不胜防。
往往等他们得到消息赶到,厉国兵已杀光村子,抢夺了物资扬长而去。
于是各地只能想法?自救,许多?县城组建民兵,用来抵抗厉国兵的入侵,此项举措也得到了朝廷的默许。
不过平阳县和平长县因为地理?位置,从来没有建过民兵。
云夫人还没答话,容知县先诧异地问:“谢大人要?组建民兵?”复又摇头,“没这个必要?,我们两?个县在徐州内地,有易大将军二十万大军挡着,厉国兵过不来。”
谢亦云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位易大将军可?靠不住。
三年后,十八万厉国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越过他的防线,深入内地,第一个杀进的县城就是平阳县。
容知县看?谢亦云不以?为然的神色,恐怕她不了解徐州的情况,也不知道建军的困难,于是耐心地给她解说。
“组建民兵就要?招人,这些人平日训练巡逻,需要?提供他们吃食,军饷多?少?也要?发一些,还要?造兵器,所有的出项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顿了一顿,自认现在和谢知县已经十分亲厚,不需讳言,且谢知县于他有大恩,他不能知而不言,眼看?着谢知县掉进坑里,因此直接道,“平阳县贫困,负担不起这笔费用。”
谢亦云抬眼,余光注意到云夫人脸上露出激愤之色,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身边的方夫人拦住,她只做未见,脸上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
“组建民兵是为了抵挡厉国兵入侵,这本?应是朝廷军队的职责,因为他们力有不逮,民间才自发组织兵队,按理?说应该是由朝廷负担所有费用,难道朝廷不管吗?”
容知县听她说出此话,心中只道果然。
官场上许多?事并不是按理?来的,谢知县初入官场,人又年轻,不知道这些,也在意料之中。
“易大将军率领二十万军队镇守徐州,朝廷给他们发饷已是十分艰难,顾及不到民兵。”容知县解释,“所以?各县建立民兵,都要?自备粮食军饷。”
说着不由得庆幸,“我们两?个县都在徐州腹部,厉国兵过不来,倒是省了这笔费用。那些距离边境较近的县,年年都为筹备民兵的吃用和军饷费尽心神。”
“此为将军无能!”
云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菜盘杯盏哐啷作响,茶杯翻倒在桌面上,水流出来。
方夫人收回扯着云夫人衣角的手。
她拦了云妹妹几次,最终还是没拦住,干脆不管了。
好在徐州离京城远,纵然议论几句朝廷,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太过分,也没人揪着不放。
她给身边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看?嬷嬷把下人带出厅堂后,亲自守在门口,心中定了下来,从桌子上端起茶杯,正襟危坐,垂头喝茶。
云夫人没注意到这些,她长身而起,竖起眉毛,冷声道:“二十万大军,兵精粮足,竟拿一小国无可?奈何,还要?边民自己?去以?命相搏,无能至极!”
“当初我爹掌兵之时,朝廷军饷粮草每每延误,士兵缺衣少?粮,上战场都饿着肚子,仍然把徐州守得牢牢的。”
“哪像现在,厉国兵隔三岔五、毫无顾忌踏入徐州境内?”
“若是我爹在,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如今他易大将军是当今太子的娘舅,有太子在朝督促,每年的粮草都是按时按量到位,士兵个个都吃得饱饱的,反倒不如当初,挡不住厉国兵了。”
“八年前,要?不是朝廷的粮草延误了两?个月,士兵们饿得实在没了力气,我爹和大哥二哥也不会战死。”
说到这里,云夫人眼圈发红,“就是这样,我爹也带着士兵杀了三万多?厉国兵,没让他们进到徐州来。”
“砰!”云夫人再次拍向桌面,一双圆眼瞪得溜圆,“他易大将军不缺粮不缺衣,怎么就守不住徐州,任由厉国兵放肆?”
谢亦云扬眉,声音中如挟着冰霜:“既然易大将军无能,朝廷就该有所作为,撤下易大将军,换有能者?掌兵。”
这话深得云夫人之心,她双眼一亮,正要?说话,容知县已然叹道:“世间又有几个云大将军?厉国兵凶悍,一般人确实难以?对?抗。”
还有一句话在心里没说出来,易大将军是太子的大舅,哪是那么容易撤下来的。
谢亦云不认同?:“天?下之大,焉知没有能人?”目光转向云夫人,含笑道,“我看?云夫人精通兵法?,又熟悉兵事,若是由云夫人掌兵,未必不能抵抗厉国兵。”
云夫人傲然道:“若是给我一支兵,我定能把厉国兵挡在徐州外。”
容知县直着眼望着两?人,只觉她们太过异想天?开。
他知道云夫人在兵事上有天?赋,云大将军都曾感叹过,说女儿比儿子强,可?是朝廷不会把军队交给一个女子。
正想着,耳边传来谢知县大赞的声音:“夫人威武,夫人才能,必有施展的一天?。”
容知县:……你在说梦话吧?
谢亦云赞了云夫人一句,顺势把话题引到如何建立民兵,两?个人只说得热火朝天?,把其他人都扔到一边。
容知县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插言,苦口婆心劝道:“谢大人,组建民兵花用太大……”
谢亦云摆手打断他:“钱不是问题。”都没多?看?他一眼,又和云夫人说起来。
容知县:“……”
谢知县说得真是轻巧,钱怎么就不是问题了?
那些临近边境,年年为军费发愁的知县们,听到这话,恐怕会气得吐血吧?
而且除了筹措军费,还有很多?其它的难题要?解决,譬如组建民兵,种田的人减少?,怎么保证产出足够的粮食,譬如民兵如何管理?,兵器如何分配……
谢知县这时一腔干劲,到时困难重重,只怕不好收场。
他有心再劝,可?是看?着说得兴起的两?个人,又摇了摇头。
即使说了,谢知县也听不进去。
茶水喝完,宴席也该散了,谢亦云准备起身,顺便叫着旁边的裴言:“言弟,走了。”
“他叫裴言?”
谢亦云回头,见到云夫人面色有异,紧紧地盯着裴言,她心中一动,又坐回去。
先前介绍时,她只说这是她弟弟,姓裴,没说叫裴言。一般初次见面,也不会连名带姓说出来,除非是特殊情况。
“是啊,叫裴言。”谢亦云问,“夫人认得他?”

声音入耳, 裴言全身僵直,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他仿佛又回到了六岁的时候,母妃脚踏着他的身子, 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拿鞭子抽打,一鞭又一鞭落在背上、腿上, 痛彻心肺。
他挣扎不得, 只能伏在地上, 等着鞭子落下来, 一鞭连着一鞭,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哭喊求饶都无用,只会让母妃打得更狠, 鞭打的时间更长。
最初的两次之后, 他再没向母妃求过?饶, 只死?死?地咬紧牙关, 等待鞭打结束。
这么多年过?去,早在他八岁的时候, 母妃已经制他不住, 他再没受过?那样的鞭打。后来他武功愈发精进, 天?下无有对手?, 再没有人能困住他。
可是此时,他望着云夫人, 就像他幼小的时候,对上母妃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他僵硬坐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马上, 谢大哥就会知道,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物?吗?
谢大哥不会信老天?的话,认为他身负罪孽,可是天?下哪有绿眼睛的人,谢大哥看?到这样丑陋的他,会厌恶他,远离他吗?
裴言心中涌上巨大的恐惧,他握紧手?中的剑,屏住呼吸,直直盯着云夫人。
他不认得云夫人,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云夫人也?不认得他。
“裴言、裴言。”云夫人念了两声,“我知道一个叫裴言的人,却不是他。”
裴言浑身松懈下来,好似身上的禁制解除,终于?能够动弹。他松开手?,只觉一阵阵地发颤,低下头,看?到手?指在细微地抖动,抿着唇把手?藏到衣裳下。
“云夫人认得的是六皇子,也?叫裴言。”
容知县显然?了解内情,给谢亦云解释,又纠正道,“也?不算认识,只是云家和何家有渊源,当年何妃娘娘生下六皇子后,云夫人跟随母亲进宫探望,见过?六皇子一面。”
转而对云夫人笑道,“那时六皇子刚刚出生几天?,如今十多年过?去,六皇子就是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原来是六皇子,谢亦云恍然?。
书中写到过?六皇子,却没写出他的名字,原来叫裴言,和言弟一个名字。
这位六皇子,也?是书中的一个炮灰。
他出生时眼瞳为绿色,被视为不祥,爹不疼娘不爱,十二岁到徐州,二十一岁又遇上厉国入侵,在平阳县郊外?被两个厉国小兵杀死?,当时他身边只带着一个管家。
易大将军得到消息,带兵赶到时,只来得及给他收殓尸体。
书中写到这些,是因为后来发生一件大事,与之有关。
如今的太子即位之后,改年号建永,有一年出巡到徐州,想起这个弟弟,怜惜他死?于?非命,于?是在平阳县开设法事为他超度。
正是在这场法事上,建永帝遭遇刺杀,男主舍身相救,从此之后,深得皇帝信任,官位一步步高升,仅仅三年,已官居一品,手?握重?权。
谢亦云思绪迅速转了一圈,目光落到裴言身上,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言弟终日以斗笠遮面,不会是眼瞳有异吧?而且言弟和六皇子一样,都住在府城。
但一转念,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书中写着,元正三十一年,厉国兵从平阳县撤退,有两个小兵不小心脱离大部队,恰好遇到六皇子带着管家在郊外?,于?是杀了他们,并把他们身上的财物?搜刮干净后离去。
易大将军赶到后,发现?六皇子惨死?,十分愧疚自己未能赶早一步,命令士兵在周围四处搜寻,希望找到杀害六皇子的歹人。
歹人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是附近的一个村民,当时躲在草丛里,把那两个厉国兵杀害六皇子主仆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据他说?,两方相遇,只一个照面,两个厉国兵就把六皇子主仆砍翻在地,搜走财物?,又在他们身上连补十几刀。
易大将军对着六皇子的残尸,悲愤莫名,急令行军,一个时辰后赶上厉国军队,双方激烈交战。
此一战,易大将军损失士兵数万余。
十二年后,建永帝在平阳县说?起这段往事,声泪俱下,感叹六弟死?后都不得全尸,于?是生出心思,开设法事为他超度,由此引发后面的种种剧情。
不过?那时已经是建永七年,男女主早已成亲,这些都写在番外?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