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 作者:闲来听风雨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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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年后,到建永十年,男主官升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此全文?完结,男女主从此幸福美满地生活。
书中所写在谢亦云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的关注重?点在六皇子。
六皇子和两个厉国兵一个照面,一招未过?就被杀死?,很显然?,言弟虽然?和六皇子一个名字,却不是他。
言弟武功绝世,两个小兵,怎能杀死?他?
以言弟的武功,在数万军中,恐怕也?是来去自如。
先?前她疑心言弟是六皇子,是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再一细想,立即打消了疑虑。
不过?容知县说?得不对,云夫人既然?见过?六皇子,不管多少年过?去,她都能认出六皇子。
六皇子的绿色眼瞳,整个吴朝独一无二。
容知县说?出此话,那就是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认得出,一眼就认得出。”云夫人果?然?反驳。
裴言藏在衣裳下的手?攥紧,把头往下低了一点。
容知县摇摇头,不和云夫人争辩。
云夫人十八年没见过?六皇子,又怎么认得出?
谢亦云想通其中关节,知道身边的裴言不可能是那个六皇子裴言,马上对六皇子失去兴趣,注意力转到云家和何家上。
这两家都是吴朝有名的将门,一个云大将军,一个何大将军,镇守边关,战绩无数,天?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她要建立军队,自然?对这些极其关注。
“夫人和何家有何渊源,不知能否告知?”谢亦云不急着走了,端坐在椅子上,含笑问道。
云家两个儿子都战死?在战场上,但何家还有两个儿子。
十八年前,何大将军交出兵权,举家迁到京城居住时,老二还没成年,不清楚带兵本事如何,但老大当时已有善战的名声传出。
好的将领,多多益善,何况如今她一个都没有。
日后不知能不能通过?云夫人,把何家的两个儿子挖过?来?
他们正当壮年,赋闲在家,想必会愿意来平阳县干一番事业。
云夫人回道:“何大将军和我爹师出同门,两人相交莫逆,结拜为兄弟。”
“可是后来,我爹和何大将军很少来往。”
以至于?在她八岁时,她娘带着她进宫,探望刚刚生子的何妃娘娘,她才知道两家有这样的亲密关系。
谢亦云目光闪动:“是两人之间生出了嫌隙?”
要是这样,她的算盘就要落空,可若真是两人闹出矛盾,云夫人的母亲又怎会进宫探望何妃?
她心中有一个猜想,两位将军如此,是有所顾忌,不得不为之。
“不是,没有嫌隙。”云夫人不知道怎么说?,眉毛纠结在一起,憋了一会才道,“就是我爹和何大将军,自从各自掌兵之后,基本上就没有来往。”
谢亦云了然?,果?然?如她所想。
两位大将军,都是手?握重?兵,要是还来往密切,龙椅上的皇帝该坐不住了。
“云大将军过?世后,夫人和何家可有往来?”
谢亦云接着问。
何家交出了兵权,云大将军也?已过?世,两家再不需要避嫌。
云家只剩一个孤女,以两家的情意,何家应该不会对云夫人不闻不问。
云夫人:“何大将军每年都和我家互通节礼。”
“六皇子在徐州,夫人怎么这些年没和他见过?面?”
谢亦云有些奇怪,两家亲近,按理来说?,六皇子到徐州的第?一年,两人就要见面的。
“我去过?几次王府,但六皇子性?子有些孤僻,不愿见人。”云夫人叹了一声,“那是个可怜孩子。”
十八年前,她站在她娘旁边,一起看?向奶嬷嬷怀中的婴儿,偶然?瞥见何妃娘娘望过?来的一眼,落在六皇子的身上,怨毒、仇恨、幽冷,不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眼神。
那时的她,被这眼神刺得打了几个冷颤。
谢亦云皱起眉。
六皇子的性?子,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言弟呢?
云夫人说?着,想起一件事,“六皇子六岁习武,我爹和宫里的一位武师傅相熟,还特意写信给他,让他多多照顾六皇子。”
谢亦云不在意:“皇家子弟习武,师傅不敢打骂,学不到几分真本事。”
就看?六皇子日后被两个小兵杀死?,可知他的武艺学得稀疏平常。
云夫人笑道:“谢大人错了,六皇子是习武奇才,他十二岁离开皇宫之时,那位武师傅说?,所学已倾囊相授,没什么可教他的了。”
“武师傅说?,六年之内,六皇子必为天?下第?一高手?。”
云夫人脸上露出向往,“今年正好是六皇子到徐州六年,真想和他交交手?。”
谢亦云霍然?抬眼,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六皇子并不是书中所写,一个毫无武力,遇到两个小兵,只能做待宰羔羊的人。
那么是谁在撒谎?
是那个目击证人,还是易大将军?
杀死?六皇子的人究竟是谁?
她穿来的是一本甜宠文?,怎么如今感觉,这里面处处透着诡谲呢?
还有,她本已确定言弟不是六皇子,可是现?在,从种种来推测,言弟是六皇子的可能性?反而非常大。
“六皇子如此天?分,为何没有丝毫消息传出?”谢亦云声音发沉。
“六皇子从未在人前显露武功,因此旁人都不知情。”云夫人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其他武师傅也?没注意到,只有我爹拜托的那位武师傅尽心尽力,这才发现?六皇子在武学上的天?赋。”
谢亦云闻言好笑,云夫人看?上去爽直,偶尔也?还是会拐弯抹角的。
六皇子不为皇上所喜,在宫里就是一个小透明,什么其他武师傅没有注意到,是他们把六皇子扔在一边,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吧?
“六皇子和这位裴公子一样,不喜多言,也?不喜引人注目。”云夫人不经意地看?一眼裴言,“因此武师傅发现?之后,也?未声张,只悄悄地教他武功。”
裴言被云夫人看?一眼,心中嘣嘣直跳,却又不敢稍动,恐怕旁边的谢大哥察觉异常,只把手?攥得更紧,指甲刺入肉里,掌心一片刺痛。
他不知道云家和何家的关系,也?不知道那位对他十分上心的武师傅,原来是受了云大将军的拜托。
他十二岁到徐州后,吩咐朱管家,把所有来访的人都拒之门外?,包括苏郡守、易大将军这些人。
今天?才知晓,被他拒在门外?的,还有云大将军的女儿,云夫人。
又坐着说?了一会话,这场宴席终于?散了,谢亦云和容知县去书房叙话,江护卫跟着,其余人由方夫人安排去歇息。

第33章
天色已暗, 下人?点亮书房里?的灯盏,退了?出去,留下容知县、谢亦云和江护卫三个人?。
灯光把房间里?照得?通亮, 谢亦云借着光线打量四周。
书房布置得?很雅致,两排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籍案卷, 谢亦云打眼一扫, 多是经史子集, 名家注释, 以及平长县的各种相关资料。
书柜塞得满满当当, 让谢亦云肃然起敬。
她上辈子运动神?经发达,球类、游泳、田径这些?都?能来?一手, 而最擅长的是短跑, 也?正是凭着这一长项, 她以体育生的身?份考进了?心仪的大学。
相比而言, 她的文化成绩就要稍微逊色,当初学习时费了?不少?精力, 所以对那些?轻轻松松就能学好文化, 取得?优异成绩的学霸, 她是羡慕又敬佩。
从书房里?两满柜子的书来?看, 容知县显然是这一类人?,不愧是才华横溢的男主的亲爹。
虽然他在?男主十三岁时就过世了?, 但给男主打下了?扎实的基础,男主的六元及第,有他一份大大的功劳。
竹窗下一张桦木长方形书桌, 其上有序放着笔墨纸砚,正中间一本书, 书页翻开,看得?出是主人?上次读过,离开时没有合上。
谢亦云在?容知县的引导之下,在?书桌旁一把桦木靠背椅上落座。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那本书,一行字迹映入眼帘:“祈雨之时,当诵祷词……”
谢亦云:……学霸原来?看这样的书?
容知县招待谢亦云坐下,正要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突然发现她的目光落处,身?子猛地一弹,弯下的膝盖绷直。
平长县干旱,他无计可施之下,顺从民意,求过两次雨,都?没有效果,于是准备第三次求雨,找了?一些?求雨的记录来?研究。
恰在?此时听到平阳县的消息,他急忙赶去,就把书落在?桌子上忘记收拾了?,偏偏这几天忙碌,也?没进书房,这时竟被?谢知县看见。
容知县几步抢到书桌前,合上书页,拉开抽屉塞到里?面,文气的脸上泛出尴尬的红晕。
谢亦云体贴地装作没看见,立马进入正题:“容大人?,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容知县站在?桌旁,疑惑地望着她。
谢亦云投下一颗惊天巨雷:“平长县地下有铁矿。”
容知县一开始听到这话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失声惊呼:“什么?”
脸上是不敢置信,又含着期待。
“平阳县地下有铁矿。”谢亦云平静地重复。
“有铁矿?”语气起初是疑问,渐渐激动起来?,容知县扶住桌子,撑住几乎要站不住的身?子,喃喃自语,“有铁矿……”
这一瞬间,他思绪翻涌,想到了?很多。
有铁矿,就要召集人?开矿,平长县的百姓多了?一项生计,同时大量的人?涌入,要吃喝,要穿用,做工后手里?拿了?钱还要花费,这又给平长县的百姓提供了?很多赚钱的法子。
而且铁矿产在?平长县,总要给他们县里?分些?利益,这些?银钱可以用来?建设县城,或者?改善民生。
要是真有铁矿,平长县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这事要赶紧告诉苏太守。”容知县脸上红晕更加明显,不过先前是因为?尴尬,现在?是激动的,他急切地看着谢亦云,“谢大人?要给苏太守写信吗?我来?磨墨。”
“不急。”谢亦云摆手,“等我回去平阳县,把事情安置好之后,再到府城去求见苏太守,当面告诉他这件事。”
从地图上看到平长县的铁矿后,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容知县后来?不是平长县的知县了??
是和这铁矿有关?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铁矿被?发现后,有人?为?了?争夺铁矿的利益,把容知县拉下了?马?
不怪她这么想,毕竟平阳县就有一个想拉她下马的苏亮。
若真是如此,就要设法保住容知县的县令职位。
等她面见苏太守后,以铁矿作为?筹码,要求他确保容知县的职位,苏太守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有她的指点,别人?要想找到铁矿的具体位置,需要多花费许多时间。
说完铁矿的事,谢亦云接着道:“容大人?,还有一件事。我要制作茶叶出售,平长县所有的茶叶我都?要了?,比照市面上价格提高一成收购。”
这也?是她计划好的,收购平长县的茶叶,和容知县成为?合作伙伴,利益相关?,把容知县牢牢绑在?她的船上。
至于提一成的价,是因为?考虑到,她做出新型茶叶后,再到周边县城收购茶叶,价格肯定会有一个上涨。
容知县听得?此话,十分惊愕。
平阳县和平长县都?多产茶树,谢知县这是要做多少?茶,自己县的都?不够,还要他平长县的?
做这么多,卖得?出去吗?
联想到谢知县执意组建民兵,他总觉得?,谢知县有些?方面不通时务,试图相劝:“谢大人?,你先少?买一些?茶叶,卖了?再买不迟。”
“买少?了?不行,茶叶不能及时做出,到时供应不上。”谢亦云断然否决。
她知道容知县的好意,但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她做茶叶的方法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新型茶叶一旦进入市场,必将风靡全国,多少?都?卖得?出。
她还准备着建厂后广招人?手,尽量扩大茶叶生产,到时候两个县的茶叶恐怕都?不够,不存在?容知县担心的问题。
容知县看她的脸色,料想劝她不动,只得?作罢。
两人?就茶叶的交货、收货、质量检验等各项事务做了?一个简单的沟通,其他更细致的,要等安排负责这些?事的人?后,再做详细的规划。
说了?半个多时辰,谢亦云起身?告辞,顺便?把一叠纸从怀中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容大人?,我让木匠钻研出两种农具,一种用于翻地,一种用于播种,效果都?不错,上面画有图样,旁边写着做法。”
她指了?指那叠纸,“另外我收集了?一些?使得?庄稼高产的法子,都?写在?上面。”
这些?是她上辈子跟着农民伯伯种地学会的,主要是制作肥料和杀虫剂的一些?土办法。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里?的人?们种植庄稼还是采用的粗放种植、广种薄收的方式,于是有空时,她把所有能想到的精耕细作方法都?写了?下来?,整理成册。
这份资料,她是打算公之于众的,现在?先给容知县一份。
谢亦云朝容知县笑道,“那两样农具可以赶紧做起来?,然后用曲辕犁开荒翻地,再用我写的法子肥地,九月底用耧车播种,还可以种一季冬小麦。”
容知县只听得?发愣,满是疑问。
什么曲辕犁、耧车,他没听说过,而且谢知县说要开荒,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这个精力,大家种现有的地都?已经足够费力。
再说种冬小麦,这就完全是外行话了?。
地的肥力不够,一年只能种一季庄稼,种了?冬小麦,明年才能收割,那么明年就不能种水稻,可是水稻产量比小麦高,这样做明显不划算。
谢亦云看出他的疑问,解释了?一句:“只要按照我的法子肥地,明年收割冬小麦后,接着就可以种水稻。”
又提醒他,“你要先把荒地掌握在?手里?,别让地主都?买了?去。”
说毕,看容知县脸上又是迷茫,又是不信,谢亦云很是无奈。
空口无凭,她也?没办法让人?信她,等她在?平阳县把这套方法实施一年,看到成效,人?们自然会跟着学起来?,只是他们就耽误了?一季的收成。
若是今年听从她的意见,种下冬小麦,这些?冬小麦,到明年就是额外多出的一季收获。
可是人?们有顾忌,不肯听她的,她是平阳县县令,倒是能用些?手段管住自己县,别的地方管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但容知县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还是苦口婆心多说了?几句:“容大人?,你抓紧时间,赶紧开荒肥地,然后种冬小麦,我保证,到明年,这地还可以接着种水稻。”
容知县本来?不以为?意,但看谢亦云神?色郑重,于是应道:“好。”
心里?想着,先把那什么犁做出来?,开些?荒地试试吧。
也?不知那犁好不好用。
两人?说完话,谢亦云带着江护卫出门,一个下人?提着灯笼,领着他们往安排的住处走去。
将要走到屋前,灯光撒到门口,照着那里?立着的一道人?影。
那人?向?这边迎了?几步:“大哥。”
是裴言。
门开着,屋里?亮着灯,几个人?出来?,告诉谢亦云,房间里?备了?洗漱的净水,谢亦云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又让江护卫去旁边屋子歇息。
江护卫望一眼站在?她旁边的裴言,有些?犹豫:“我再等等。”
“不用。”
谢亦云站在?门口,灯光映在?她脸上,眸光沉静,面色从容。
江护卫恍惚觉得?,万事都?在?少?爷的掌握之中,他只要听吩咐行事,什么都?不用担心。
等江护卫走开,谢亦云转向?旁边站着的人?:“言弟,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她暗暗地观察着这人?,站得?笔直,一手握剑,一手垂下捏成拳头,浑身?都?显出一种僵硬的姿势。
谢亦云叹息,少?年太单纯了?。
要是她,心里?越是有秘密,越是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不让人?看出端倪。
虽然这人?武功绝顶,但谢亦云总感觉,自己可以轻易地欺负他。
“没什么事。”裴言道,嗓音显得?有些?紧绷,他抿了?抿唇,“我在?外面走,看见大哥房里?亮着灯,就过来?了?。”
宴会后他一直忐忑不安,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大哥你去洗漱吧,我走了?。”
嘴里?说着走,脚下却没动,定定站着。
谢亦云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顺便?也?探探他的反应:“我过几日?要到府城去,言弟你不能跟着我了?,你家住在?哪里??回家去吧。”
裴言不假思索回道:“我住在?府城,我跟大哥一起去。”
“哦?真巧。”谢亦云轻笑一声,“你和那位六皇子倒是有些?缘分,名字一样,住的地方也?一样,要不是我早先就认识言弟,真要以为?言弟就是六皇子了?。”
裴言耳中“轰”地一响,脑中一片混乱,站在?那里?,连话都?不知道说了?,半响才听见谢亦云在?叫他。
“言弟?言弟?”
裴言回过神?,声音干涩:“大哥。”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他不敢说,不敢告诉大哥他是六皇子。
可是这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终有一日?会揭穿。要是他不主动告诉大哥,大哥从别人?口中知道,会不会认为?自己欺骗他,更加恼怒?
谢亦云看裴言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已是了?然。
想起云夫人?说“那是个可怜孩子”,又想起书里?六皇子不明不白的死亡,她心里?一软,温声道:“夜深了?,你去歇息吧。”
裴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和谢亦云告别,走了?。
谢亦云想着过几日?去府城,府城里?,徐州郡守也?正说起她。

徐州府城, 郡守府里,灯火闪亮。
苏太守坐在桌前?,就着灯光, 凝神看着桌上铺开的一张图纸,手指在图纸上?敲了敲,抬头问站在面前?的魏从事:“这就是曲辕犁?”
“是, 平长县的百姓说, 他们县太爷给这犁取的名字, 叫曲辕犁。”魏从事恭敬答道。
“真能一天翻十亩地?”
“能。”魏从事面上?带出一丝兴奋, “来报信的人亲眼所见?, 在平阳县桃花村里,村民用?曲辕犁一天翻了十亩地, 很是轻松。”
“好!好!好!”苏太守猛地站起, 拍着桌子, 叫了三?声“好”。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脚步生风,常年苦闷皱着的脸舒展开来, 满面春色:“好好好, 太好了。”
转了两?个来回, 站住, 朝着魏从事吩咐:“明天召集木匠,照着图纸先做十架……什么犁?”
魏从事连忙应道:“曲辕犁。”
“对对对, 叫曲辕犁。”
苏太守一拍手,“做出来后,试一试效果, 要是没什么问题,把图纸多画一些?, 下发到各县,命各县的知县督促,做出曲辕犁后开荒,开出的荒地明年就可以种水稻了。”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图纸,递给魏从事:“这事要速办,你亲自去安排。”
“是。”魏从事答应,“我今晚就安排木匠,明天一定?把十架曲辕犁做出来。”
“甚好。”苏太守满意地点头。
几句话?之间,他想到很多,想了很远。
抚着胡须,暗自下了决定?。
明天确定?曲辕犁的效果后,他就立即上?奏皇上?。这是千秋之功,曲辕犁出在他徐州,皇上?对他肯定?要有?奖赏。
吴朝官职三?年一任,而他在徐州已经接连干了四任。十一年,他托关系,找人情,想尽办法,就是挪不了窝。
这回,到明年任满后,以他此次的功劳,一定?能够摆脱徐州这个偏僻又贫困的地方。
而这个机会,是谢知县给他的。
“谢知县是个有?本事的。”苏太守感叹,“世家子弟,到底与?众不同?。”
转念又觉得不对。
世家子弟如此之多,也只有?一个谢知县,立下这般伟功。
魏从事附和:“是啊,现在平阳县的百姓都称呼谢知县为神仙县太爷。”
“神仙县太爷?以他的本事,倒也当得。”苏太守笑着赞道,“更难得的是大气,曲辕犁的图样也没藏着掖着。”
这位神仙县太爷做出此等神物,却丝毫没有?奇货可居的想法。
据属下回报说,平阳县的俞县丞在桃花村试用?过曲辕犁后,当天下午就返回县城,带着做出第一架曲辕犁的陈木匠一起,第二天召集了许多木匠,由?陈木匠教导,开工制作曲辕犁。
做曲辕犁的图纸木匠们人手一份,也不避人,谁去看都给看,如果要临摹图样,他们也大方地提供方便。
甚至有?疑问的地方,木匠们若是有?空,还会热心地细细解说。
他们的举动肯定?得到了谢知县的准许。
由?此可见?,谢知县是个心有?大义的人,不拿关系百姓生计大事的农具做筹码,从中?谋取利益。
扪心自问,他要是做出曲辕犁,像谢知县一样,不想着捞点好处,干脆地公布于?世,没有?一点犹豫,恐怕做不到。
正因如此,他越发欣赏谢知县。
平阳县历来是徐州最贫穷的县,现今来了谢知县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在他的带领之下,说不定?有?一天,平阳县能够奋起直追,超过一两?个县,摘掉万年老末的帽子。
想到这里,苏太守脸上?笑容猛然滞住,转向魏从事,压低声音:“赶快派人到平阳县,告诉苏亮,老老实实地,不许对付谢知县。”
他这个堂弟向来无法无天,前?几位平阳县知县到任后,都被他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掌控住,明面上?是知县管理平阳县,实际上?是他在做主?。
以前?他顾念亲戚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不行。
谢知县太有?本事,先挖井出水,彻底解决平阳县干旱问题,后做曲辕犁,为天下百姓造福,消息传出,必定?引得各方注目。
堂弟要是胡来,只怕惹出大祸。
魏从事答应:“是,我马上?派人通知苏老爷。”
苏太守心下还是不安,眉心紧蹙:“谢知县到平阳县已经将近两?个月,苏亮没动什么手脚吧?”
他顿了顿,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朝向魏从事,声音急迫。
“我记得你说过,二十多天前?,百余人围堵平阳县县衙,谢知县当场抓到一个潜藏其中?的小人,叫……王三??”
“是,叫王三?。”
“你说,这王三?不会是苏亮指使的吧?”
“呃……”魏从事有?些?迟疑,“不会吧?”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清楚,苏亮很有?可能干这样的事。
“派人去平阳县,连夜去。”苏太守沉声道,“告诉苏亮,不许妄动。要是之前?做过什么,把痕迹抹干净,如果被谢知县发现,我保不了他。”
魏从事领命,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第二天,平长县的县衙门口,一群人给谢亦云送行。
谢亦云和他们一一话?别。
云夫人十分?不舍,神情怏怏。
昨晚宴席上?一番交谈,她已经把谢亦云视为知己,此刻分?别,下次相聚畅谈,不知要到哪一日。
“云夫人,最多十几天,我组建民兵之后,再来平长县向你请教。”谢亦云望着她笑。
“好。”云夫人眼睛一亮,顿时神采焕然,“我等着你。”
自从父亲战死,她离开军营,再没带过兵。穷极无聊之时,就把夫君手下的衙役抢过来,调教调教,权且过过带兵的瘾。
可到底是隔靴搔痒,不能尽兴。
如今谢知县组建民兵,虽然无法和正规军队相比,也是真?正的兵,比衙役强。
要是她能带这支兵就好了。
一丝念头不期然冒出来,云夫人赶紧按下,暗自苦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谢知县不是个俗人,从言谈中?可知,他不轻视女子,不会忌讳女子领兵,可他和自己才见?过一面,怎会把兵队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
自己能得谢知县信任,给他出谋划策,参与?到兵队的组建,应该知足了,不该再多想。
谢亦云和容知县又叙了一会话?,最后看向两?个孩子。
他们站在一起,女孩儿朝街上?张望,脸上?满是好奇,男孩儿认真?地听大人说话?,努力?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们眼神清澈,里面没有?丝毫忧愁,可以看出,是在幸福的环境里长大。
然而谢亦云知道,五年后,元正三?十三?年,他们就要遭遇人生中?的沉重打击,失去他们的父亲。
察觉到她的目光,容山行礼:“谢大人走好。”
司空如被他的声音拉回心神,跟着行礼:“谢大人走好。”
谢亦云一手一个,抚着他们的头顶:“好好孝顺父母,下次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会尽力?避免容知县和司空县尉的死亡,可要是剧情的力?量太过强大,她抗不过,那么,这两?个孩子和他们父亲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五年。
两?个小孩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善意,乖乖点头:“好。”
送走谢亦云,云夫人带着女儿回自己家,临走前?,心里存着一点奢望,问容知县:“我们和平阳县挨着,谢大人组建民兵,你没想法吗?”
平阳县的民兵她够不着,但若是平长县组建民兵,容知县和她家相交多年,又知道她的能力?,多半会把兵给她带着。
对上?她希冀的眼,容知县头疼地抚额,断然答道:“没想法。”
养兵是最花钱的,他比不得谢知县财大气粗,没有?那么多钱。
再说,即使有?钱,拿这钱干什么去不好,非要扔到水里?
有?易大将军的二十万大军挡在前?头,建民兵完全是多此一举,谢知县不听劝,他可不干这种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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