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他清冷撩人—— by糖果耳环
糖果耳环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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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我一家三口惨死,还要受仇人供奉?”楚山容笑声凄厉,“今日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她的命!”
见劝她不住,吴鹏一把揪住丹景的领子吼道:“你还愣着干啥?快去救人啊!鬼要杀人啦!”
靥娘掰开他手将他推开,不解:“你是不是疯了?这才是真正的楚山容,是你的妻子!小萍是你杀妻仇人!”
“什么真的假的,她死都死了!”吴鹏干脆自己冲过去,“楚山容,你就算报仇也活不过来,放我们一条生路行不行!”
他话音未落,突然被一阵阴风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痛的蜷成一团。
楚山容将已经没了声响的小萍扔到一边,飘到半空厉声道:“既然你不念旧情,那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有你们的孩子,吴家所有人,全都去死吧!”
她长发乱舞着,两道血泪流下来,周身黑色的怨气已经快要凝结成实体,丹景见状提起宝剑要冲过去,却被靥娘拦下。
“别去,她怨气太重已化成厉鬼,你打不过。”
“可她要杀光所有人!”
靥娘侧头望过来,眼神漠然,“那又如何?”
“这是人命!”
“是该死之人的命,小道长莫管闲事。”
靥娘只两指夹住剑身,却似有千钧之力,丹景挣脱不得,急道:“吴家上下十几口是无辜的!”
两人正胶着着,楚山容已经将怨气凝成无数只黑色利箭,锐利的箭头朝下,密密麻麻悬浮在半空,只等她意念一动万箭齐发,以最快的速度刺进所有人心口。
吴家众人已经醒来,被摄住四肢动弹不得,听着外面声声鬼泣,吓得哀求声不断。
“来不及了,靥娘你放开我!”丹景求她。
“都去死吧!”楚山容厉声大笑,双臂猛然张开,几百支利箭顿时离弦般朝吴家各屋俯冲而去。
吴家哭嚎一片,突然一团蓝色的光芒自下而上升起,如一片宽广包容的蔚蓝色海水,怨气之箭入海,溅起漂亮的蓝色浪花,瞬间消弭不见。
“靥娘?”小道士丹景看着她另一只手托起的蓝色光海,有些惊喜。
“没礼貌,叫姐姐。”靥娘向上托起的五指收拢,光海变成一个蓝色光球,将楚山容罩在其中,“楚姑娘离开埋尸地太久,若刚才万箭齐发伤了人命,只怕今夜就要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为这种人,不值得。”
丹景没说话,他修的是人间正道、护的是天下苍生,在他眼里人命才是最重要,楚山容固然可怜,但鬼物终究是鬼物,既然化作厉鬼,就应该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只是——他不解地望着靥娘,在光球照耀下,她的瞳孔染上淡淡蓝色,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他心中打个突,一时分不清面前容颜绝美的女子究竟是人是妖。
光球慢慢缩成鸡蛋大小的蓝色圆球,打个旋飞回靥娘手中,她将球装进袖子,转身就走。
吴鹏有心要拦,不料脚底竟生了根一般迈不出半步,周围家丁也是如此,靥娘冷厉眼神扫过众人,拉着小道士扬长而去。

天色微明,齐州城褪去夜的宁静,开始热闹起来。
青白的曙光与薄薄的晨雾交融,点染着高高低低的房屋瓦舍,街上有了商贩挑担子赶车的身影,车轮从青石板上压过,发出辘辘声响。
紧接着便是小摊贩的吆喝声,卖早点的摊子在路口三五个扎推,小桌板凳摆出来,盛满甜沫的大瓦罐香气四溢,炸油条的铁锅腾腾冒着白烟,那边的小哥麻利地包着馄饨,这边干净利索的大婶舀了面糊在鏊子上一摊一翻,转眼就成了个热乎乎的煎饼。
朝阳初升,发了新绿的枝头被染得金黄,这春意融融的城,当真鲜活极了。
齐州府衙后院,知府白从章一家正在吃早饭,三合面的煎饼刷了酱,撒上香喷喷的葱花,再裹上两根刚出锅又酥又脆的油条,配着热乎乎辣乎乎的甜沫,一口下去,沉寂了整夜的胃口瞬间被叫醒。
白从章刚上任不久,拖家带口来到这齐州城,安顿了不过半年,齐州有山有水,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他想在这里长长久久呆下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做个让百姓舍不得的好官。
“要做个好官啊。”他咬一口煎饼,眯起眼睛自言自语,“不易,相当不易。”
“一大早嘀咕什么呢?”白从章的妻子崔氏看看丈夫,将剥好的茶叶蛋给他,“来,吃个鸡蛋,你自打上任可是勤勉不少,瞅着都清减了。”
“嘿嘿,清减了好啊,清减了说明本官为民操劳。”
“是是是,为民操劳,但也得注意身体,别到时病倒了,受罪的可是自己。”崔氏说话间又剥好一颗茶叶蛋,这次给了对面的儿子,“泽琰,吃鸡蛋。”
“是了,春日是个长个子的好时节,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咱们泽琰多吃些,长个大高个。”
白从章笑眯眯看着已经初见少年模样的儿子,怎么看怎么欢喜,“最近功课如何?累不累?爹这些时日忙的顾不上你,待春社放了假,咱父子好好聊聊。”
白泽琰是白从章的独子,今年十二岁,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正是能吃能长的年纪,三两口将阿娘给的鸡蛋吞了,又喝了半碗甜沫顺下去,擦擦嘴:“恐怕不行,夫子说春社不放假。”
“啊?功课这般紧张的吗?连春社都不放假?”白从章有些诧异,春社可是连国子监都会放假的呢。
“夫子说寸阴尺璧,得难失易,应该抓紧每寸光阴多读书。”白泽琰吃饱了,站起来行礼,“爹、娘,孩儿去书院读书了,去晚了夫子要发火的。”
“如此早?”崔氏望望外面刚刚大亮的天色,心疼,“书又一时半会儿读不完,我儿莫要累坏身体。”
白从章有些不赞同地瞥了妻子一眼:“这叫什么话?书当然读不完,所谓学海无涯嘛,但越是学海无涯,越应该加倍勤勉,一天之计在于晨,夫子让孩子们早去读书也是为了他们好。”
“况且当初咱们送泽琰去这正气书院,不就是因为书院的卢夫子治学严谨,一丝不苟的态度吗?”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左右你们父子都辛苦,就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后院整天无所事事呗。”
崔氏给儿子整整衣服,心疼地摩挲他手腕,这孩子是日渐瘦了。
“无所事事多好啊,我可是瞧着夫人脸颊丰满,头发乌黑,还是咱们初见时的娇憨模样。”白从章眉眼带笑望着自己妻子,这富贵无忧的样子,让他很有成就感。
“多大年纪了还娇憨,没个正经!”崔氏红了脸,佯装生气,“孩子还在这儿呢。”
白泽琰笑笑,眼神明亮有神采:“阿娘脸儿圆圆,温柔又好看,书上说这叫珠圆玉润,有福气呢。”
崔氏乐得合不拢嘴:“哎呦呦,今儿是什么日子?父子俩一个赛一个嘴甜,行了行了,快上学去吧,老爷也别吃了,该上衙了。”
一家人正说笑间,突然传来一阵擂鼓之声,那咚咚声声若雷震,惊掉了白从章手里的汤匙。
他忽的站起来,惊诧道:“这是……鸣冤鼓?”
鸣冤鼓响,必是有大冤情,白从章当即迈步往外走,半路遇到前来报信的衙役,急急问道:“可是有人击鼓鸣冤?”
“回大人,正是!”衙役回道。
“是男是女?可带入大堂?”
“是百花洲上吴家宣纸的少夫人,看起来有点……”衙役不知该怎么形容,“大人还是去衙门口看看吧!”
擂响鸣冤鼓的正是杀了楚山容全家的罪魁祸首小萍。
她一边将鼓敲出巨响,一边惊恐地流眼泪,一边又不受控制地将自己如何恩将仇报杀掉楚家一家,又如何代替楚山容嫁入吴家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个明明白白。
“我有罪!我杀了人!我要自首!”
一路跟来的吴鹏跟几个家丁皆是面目青肿,形容狼狈,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鹏咬咬牙抓住了她的手:“别闹了!”
话没说完,就见瘦弱的小萍手腕一翻,轻松将又高又胖的吴鹏举过头顶,一个用力扔了出去,重重砸向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吴鹏撞到树上又摔到地上,磕得满脸是血。
几个本就心有余悸的家丁见少东家摔得如此惨,更加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小萍没了阻拦,咚咚咚擂的更起劲了。
白从章做官做了二十年,击鼓鸣冤倒是遇见几回,还从未见过击鼓自首的,当下惊疑不定,不知这状若疯癫的女子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她连埋尸地都讲的清清楚楚,查也不难。
于是白知府脸一沉:“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待查清后再行发落!”
新鲜采摘的迎春花洗净捣碎,加入蜂蜜腌渍一个时辰,半壶荔枝酒与半壶春日溪水同煮,喝时加入迎春花蜜,名曰春信荔枝醉。
城南会仙楼,靥娘一手托腮,一手往盛了迎春花蜜的杯子里倒酒,酒香与花香一碰,清冽甘甜的味道便溢出来,她放下酒壶提起茶壶,依样给对面小道士倒了杯蜜茶,一大一小两个人盯着对面齐州府衙。
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处,是一边流泪一边自陈罪状的小萍。
丹景盯了一阵,又看看一大早就开始喝酒的靥娘,有些担心:“真的能行吗?”
“放心。”靥娘勾勾左手无名指,倏地收回一道发着淡淡荧光的丝线,那是鬼傀蜘蛛的傀儡丝,刚刚她就是通过这丝操控着小萍来击鼓的。
见她把傀儡丝收了,丹景有些不放心:“没有傀儡丝控制,她若跑了该如何是好?”
“人都到衙门口了,这么多官差还能让她跑了?而且府衙内有狴犴神力守护,傀儡丝这种东西到了里面也会失效,不若收回来,下次还能用。“她将丝线塞进绣囊,安慰道,“但我在她身上留了真言符,那个不受影响。”
小道士哦了声,端肃着一张稚嫩脸庞,继续全神贯注盯着府衙门口,因为太过专注于想听清府衙门口的官员在说什么,他两只圆润白皙的耳朵甚至动了几下,靥娘看得有趣,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就像突然风停树静,周围嘈杂声响瞬间消失,只门口官员嘴巴张张合合,声音清晰传进他耳朵里。
“速带一队人去这妇人说的埋尸地查看,楚氏夫妇也要重新起棺验尸,若情况属实,本府定要给楚家三口一个公道!”
丹景又高兴又惊讶,眼神看过来,靥娘朝他调皮地笑笑,小梨涡很可爱:“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嗯!恶人当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点点头,“我也该回观里向师父交差了。”
说话间,不知哪里飞来一只暗蓝色蝴蝶,绕着他上下飞舞,他好奇地看着,天真笑容不经意间扬起:“靥娘你看,这蝴蝶好漂亮。”
“没大没小的,要叫姐姐。”靥娘心念微动,蝴蝶便轻盈地飞向窗外,迎着明媚阳光翩跹而去。
“且等我喝完这壶酒,咱俩一道回去。”
这娃娃道士终归太小,再待些时日,待他长硬实些,她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十日后,齐州府衙的官差在山中挖出了楚山容的尸骨,楚氏夫妇的尸体也重新验过,确认是中毒而死,铁证如山,纵然后来真言符效力过了,小萍也无从抵赖。
“新上任的知府雷厉风行,说此事性质极恶,又影响极大,当场判了斩立决。”
五峰山桃林,靥娘看向隐在阴影里的楚山容魂魄,将近日之事一一道来,“起棺那日我去看过了,令尊令堂魂魄已经不在,想来是入了轮回,你如今大仇得报,何去何从可考虑好了?若是想留下也可以,这桃林幽静,适合修炼。”
几株桃树遮住了阳光,树荫下的楚山容已褪去一身怨气,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她对着靥娘盈盈下拜,轻声道:“山容沉冤昭雪,孑然一身,这一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盼能过奈何,渡忘川,入轮回,来世结草衔环,报答爹娘今生养育之恩。”
说着,她虔诚望向远方,一阵风起,徐徐掠过桃林。
檐下护门草叮当作响,花香阵阵,漫天桃花飞落。
少女身体变得模糊,自下而上寸寸消失不见,最终化为一缕清风,清风在靥娘指尖穿行而过,留下一块小小的白色骨头。
“姑娘阻我入魔,又好意收留,连日为我奔波,大恩大德,山容无以为报,此物是我偶尔所得,希望对姑娘修行有所帮助。”
半空中,楚山容空灵声音渐行渐远,风行云散,她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世间。

君莫笑清早被吵醒的时候,靥娘正在桃林里胡作非为。
只见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后朝着地面比划了几下,地下便开始轰隆作响,接着就泥石翻飞,好好的桃树被挤到一边,硬是开出个四四方方的大坑来。
他目瞪口呆看了会儿,突然嗷一嗓子窜到靥娘跟前,张开双臂拦住她:“挖人子孙,天理不容!”
“谁要挖你那桃子桃孙了,只是让它们挪挪地儿,让个位置而已。”靥娘把他拨开,回身从地上捡起个画轴抛向空中,画轴在半空展开,正是前些时日从陈大姐家拿回来那副荷塘夜色。
这画不知是何人所画,机缘巧合有了灵,幻化出吸人精魄的画妖来,如今画妖已除,只余一处波光粼粼的荷塘,微弱灵力若隐若现。
靥娘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个小巧的白色物件,她将那物件投入画中,陡然间画卷灵力大盛,荷塘池水暴涨,满的仿佛要从画中漾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池水涨到最高的那一刻,靥娘双指化剑,隔空一划,暴涨的荷塘便如瀑布般自画中倾泻而下,注入四四方方的大坑中。
须臾之间,整片荷塘便从画里移到了桃林,小院前,清风徐来,碧波荡漾。
“你、你刚才用的是啥?楚家小娘子给你的妖骨?”君莫笑心疼地倒抽凉气,“那可是大妖的妖骨,你化了它做池塘?简直暴殄天物!”
靥娘满意地背起手欣赏自己的新池塘,听他这样说,不以为意道:“我试过了,这妖骨的灵力无法与我相融,用不了。”
“无法相融?”君莫笑闻言围着她转了两圈,奇道,“难道你真的不是妖?”
大妖的妖骨附着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只能被妖吸收,所以黑眚吞了妖骨会妖力大增,而楚山容捡到妖骨却不能为己所用,至于靥娘,她前尘尽忘,两人相识几百年,君莫笑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看透她的真身。
“早就说我是人了嘛,偏就不信。”靥娘不耐烦推开他凑到自己跟前的大脸,低头从绣囊翻出另一块妖骨:“呐,还给你留了一个。”
“我不敢,万一吃下去变得跟那黑眚一样丑可咋办?”君莫笑才不要,他这张脸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修炼出来的,几百年修为,起码有一半花在了脸上。
“变丑不至于,就怕妖骨的妖力太盛,让你失了心智。”靥娘想了想,“你先收着,等我想出化解之法,再把里面的妖力度化给你。”
“也成,省得你哪天心血来潮把这块也拿去造池塘。”
两人正说着话,屋檐下的护门草突然晃起来,黄铜铃铛叮铃作响,一边喊着:“来生意啦!来生意啦!”
“呀,来生意啦!”靥娘把妖骨往君莫笑手里一扔,转身就跑,君莫笑忙不迭接住,只见她一阵风似的跑进两棵一模一样的桃树中间,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一千多岁了能不能有点长进,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君莫笑把妖骨塞进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被荷塘挤得歪歪扭扭的桃树,随口跟护门草护护聊着天。
“护护,你说靥娘如果不是妖,会是什么呢?”
护护高兴地晃着铃铛:“是人!主人是人!”
“哪有一千多岁的人啊?人参还差不多……对对对!明天我去问问东边林子里的老山参,看他知不知道。”
山下离官道不远有处茅草房,篱笆围墙,房门虚掩,门前一小块开垦出的菜地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冒出绿油油的芽。
这是靥娘对外宣称的住处,门口的铃铛与山上的铃铛相连,若有人来访,便可通过桃林里的结界顷刻到达。
靥娘踏进结界,上一瞬还在山上桃林,这一瞬已经到了茅草屋内,假装刚听见响动一样从屋子里推开门走出来,只见篱笆外站着三个人。
“陈大姐?”她认出其中一位是之前请她捉妖的陈大姐,另两位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四十多岁,像是夫妻。
见她认出自己,陈大姐热情打了声招呼,又跟身边两人介绍道:“纪叔纪婶,这便是我跟你们说的仙姑,仙姑神通广大,素华妹妹的事找她准没错!”
“仙姑……竟这般年轻吗?”看着面前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纪家夫妇心里犯起了嘀咕,两人对视一眼,纪婶咬咬牙先跪了下去:“仙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吧!”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纪叔也跟着跪下,悲呼道:“救救小女,求仙姑救救小女!”
齐州城,纪家。
靥娘一进纪家,便看到了西边房间里溢出纯白无暇的妖炁,但这妖炁中还夹杂了些许暖意融融的人气,缠缠绕绕,一时妖炁多些,一时人气又压过去。
“这是……妖胎?”她皱眉,古来今往,人与妖结合诞下孩子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因为妖炁凶猛,会吞噬生机,人类女子无法承受,所以半妖的父母向来都是妖族女子与人族男子的搭配。
听她一语道破,纪婶当即掉了眼泪,指着西边房间哭诉道:“仙姑说的没错,是我那可怜的女儿素华被妖怪所迷,有了身孕,初时她也不知,只是偶尔腹痛,后来愈发疼痛难忍,肚子也越长越大,这才知道是怀孕了!”
“但素华很乖,并未与男子私通,只说近半年有个男子常常入梦,这等诡异之事肯定不能说出去,于是我们就想偷偷打胎了事,谁知这胎根本打不掉,不到一个月时间肚子便大的如同快要临盆,更可怕的是昨晚院子里突然电闪雷鸣,之后素华的房间就像罩了层罩子一样,进也进不去,喊话也听不见……我可怜的素华,我苦命的女儿,如今在里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大哭起来,陈大姐劝了几句,也跟着抹泪,道:“素华妹妹自小就乖,善良有礼,人也漂亮,年前遇到时还好好的呢,怎的过了个年就……”
“今早纪婶找到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好好的姑娘怎的就遭了这种难,仙姑,您是有大神通的人,可一定要救救她!”
“这房间被施了障,所以你们进不去。”靥娘听完,手指虚空一点,环绕在素华房间周围的屏障瞬间破碎,“现在好了。”
纪家夫妇试探着向前,果然那道看不见的墙消失了,两人来不及道谢便慌忙推开西屋的门冲进去,喊着女儿的名字:“素华!爹娘来了!”
西屋不大,却是整洁又精致,华美的梳妆台,绚丽的琉璃灯,还有各处拙朴可爱的小摆件,无一不彰显着父母对女儿的关心与宠爱,缀满流苏与珠帘的纱幔后,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静静躺在床上,小腹高高隆起,散发着越来越浓重的妖炁。
靥娘凤眸轻阖,生出重瞳,再睁眼时瞳仁已是墨蓝色,她盯着床上女子的腹部,抬手打出一道灵力。
灵力去势凛冽,利刃一样劈开腹部周围的妖炁,忽而又化作柔和的绿色,将女子腹中妖胎轻轻包裹起来。
接着,她双手结印,点点金光汇成光球,没入女子身体。
金光入体,女子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睁开眼睛,轻轻喊了声:“娘。”
“哎——!娘在呢,娘在呢!素华不怕啊!”纪婶一迭声答应着,“娘跟你爹请了仙姑来,就是前些时日给你陈姐姐家除妖的那个很厉害的仙姑,肯定能把妖怪打跑!”
她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又落下泪来,“我的乖女儿,几时受过这样的罪?”
纪叔见女儿醒了,激动的老泪纵横,对着靥娘就要跪:“仙姑一定要救救素华!”
“纪叔不必如此。”靥娘连忙将他扶住,又看向素华,“纪娘子,我现已将你腹中妖胎用草木灵气包裹,让胎儿与你暂时隔离,也断了妖物对你的控制,但此非长久之计,还请你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告知,也好早些寻得破解之法。”
素华被纪婶扶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听靥娘如此说,低头看看自己肚子,眼中泛起泪花。
“不瞒仙姑,小女子自幼便谨遵父母教诲,未曾出过远门,从不与陌生人搭讪,更没有招惹过妖物,实不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与男子私通,如何、如何就会有了身孕?”
她靠在自己娘亲肩膀,泣不成声,“娘,我没有!我没有!”
“乖女儿,娘当然信你。”纪婶也跟着哭起来,“这半年你从没在外过夜,就算是白天偶尔出门也会告诉爹娘去处,怎可能做出私通之事,莫不是咱们不小心冒犯了哪路神仙?若真是如此,要降罪也降罪给我!不要折磨我的女儿啊!”
“没有哪路神仙会让人怀上妖胎的,纪婶切莫多想。”靥娘截住她的话,又问道,“纪娘子,我方才听你爹娘提起,说近半年有名男子常常入你梦境,可有此事?”
素华止住悲声,点点头小声道:“没错,自去年入秋之后,我便时常梦到一名年轻男子,他对我……对我……我本是不允的!我说了不行!可不知为何却挣扎不得,只能任他摆布。”
她说着直起身子,眼神迷茫,“仙姑,难道真的是他?那、那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亦梦亦真,亦梦亦假,若纪娘子认为那是梦,也可以是梦。”
靥娘望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怜爱,“你且告诉我,梦中那位男子是何模样?可曾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鸦羽乌发,丰肌清骨,着一身褐衣,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素华颦着眉,慢慢回忆道,“他说他姓白,家中行三,唤作白三郎。”

春日的五峰山景色格外宜人,杂花生树,鸟鸣林幽,清澈泉水在山间淙淙流淌,听在耳里,是生机盎然的诗篇,放眼望去,便是一幅绝美的晴日春山图。
忽的一阵响动打破了山林的诗情画意,只见一个纤细身影在林间疾速穿行,所过之处劲风掠起,林涛阵阵,抖落一地繁花绿叶。
五峰山从西向东依次由聚仙、望仙、会仙、志仙、群仙五座山峰组成,各峰绵亘错列,云绕泉出,皆是修行的好场所,每逢月圆,整座山灵气氤氲,那罕无人烟的山林深处,自然也就生出不少精怪。
精怪得日月精华开了灵识,最是巴望着成仙,所以五峰山五座山峰,又属望仙峰最热闹。
靥娘掐了缩地成寸的诀,怒气冲冲直奔望仙峰上最大的灌木丛而去,那灌木丛里光线昏暗,四处荆棘,她被连着挂了几次衣袖,干脆自掌心唤出明火,准备一把火把这烦人的枝枝蔓蔓烧了。
“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地上忽的开了个洞,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自洞中跃出,他小心翼翼朝靥娘掌心方向吹口气,力道恰到好处,极其温柔地将火吹灭,陪笑道,“老朽不知是靥娘子大驾光临,竟怠慢了,靥娘子恕罪,恕罪!”
他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见靥娘还是瞪着他,不由得心中惴惴,但细想起来自己最近好像并没有得罪这位山中霸王,于是试探道,“靥娘子今日到此,可是有事?”
“少废话!”靥娘双手叉腰,“白老头,今日只是与你无关,我是来找你孙子白三郎的!”
“三郎?”老者有些迷糊,“老朽确是有个孙子名唤白三郎,但我这孙儿生性腼腆,本性纯良,且每日醉心学问,只爱读书不问世事,更是很少下山,靥娘子要唤他,不知为何啊?”
“哈,生性腼腆?本性纯良?还读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叫他出来,我自有话问他!”
靥娘说着又召出掌心火,只是这次火势猛烈许多,“再多问,烧了你这刺猬洞!”
听她说要放火,围在白家周围瞧热闹的众妖们都吓得后退一步,生怕这疯婆子发起疯来祸祸到自己,躲在树后面看热闹的黄狗精眨巴着狗眼一脸迷惑:读到狗肚子里?别人读书,怎么可能读到他阿黄的肚子里?
老者名叫白卫,是修炼百年的刺猬妖,他在这望仙峰多年,自诩山中长老,虽说知道靥娘道行深法术强,但她终究顶了张女娃娃的脸,对他一个老人家吆五喝六的,难免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气得用拐杖重重杵着地面:“三郎,出来!”
不多时,地洞里钻出一个青年,便如纪素华讲的那样,鸦羽乌发,丰肌清骨,身着褐色锦袍,乍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贵公子的派头。”
青年站定行礼,恭谨道:“不知祖父突然召唤孙儿,所为何事?”
“此番召你前来,是靥娘子想见你。”白卫抬手朝向靥娘那边,言语间颇有些不忿,“靥娘子,这便是我孙儿白三郎,你有何话在此问便可。”
白三郎看向靥娘,见是个十八九的娇俏女子,腼腆一笑道:“靥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少在这里酸文假醋的,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可还记得?”靥娘在他身上看到了跟素华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妖炁,又想到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怜少女,气得挥拳朝他面门打去,“狗东西!”
狗精阿黄再次迷惑:白三郎明明是只刺猬,为啥要说他是狗嘞?
她这一拳不掺杂任何术法,只带了十足的怒气挥过去,白三郎情急之下释放出刺猬一族特有的刺盾,将周身灵气凝结形成罩子,还有根根尖刺向外耸立,却不想这小娘子拳头不大却有千钧之力,轻而易举便击碎了他的刺盾,而后力道不减,正正击中他的面门,将他打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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