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替嫁之后—— by水渺
水渺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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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把宝剑锋芒太过,还是嫩了些,需要打磨,太皇太后端坐在凤驾之内,她冷冷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最后赢得是你吗?”他为何突然对楚氏动手?不就是因为洛园里的那个女人和小十六吗?他铲除了她的族人,她不回敬些什么,怎么可以呢?
“拭目以待。”辛励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帝辇凤驾皆缓缓前往洛阳。
承恩侯府在被查抄前嗅到了死亡气息,匆匆起事。
辛励等人早有防备,岂能不做预案,承恩侯府并未猖狂多久,便被辛励的人扑灭,长安封城十日查抄楚氏。
煊赫百年的长安顶级豪门世族承恩侯府一朝覆灭,太皇太后得知消息后昏倒在洛阳紫微城一病不起。
有言官谏言辛励此举有违孝道。
辛励的心腹御史冷笑道:“哪家圣贤指明孝道便是纵容外戚肆意行凶刺杀皇族的?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言官语塞,半晌喃喃道:“太皇太后却因此病了。”
“你若有心便荐良医来。”又有人回怼道。
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承恩侯府指使人刺杀十六王爷证据确凿,百官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有心思活泛之人见十六王爷如此得宠,圣上又迟迟没有子嗣,他们不禁动了别的心思,莫非圣上要立皇太弟的传言是真的?由是格外高看十六王爷一眼。
小十六被百官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要么躲在洛阳上阳宫里读书,要么去澄园散心,总之别让他单独看到那些官员。
他苦瓜着脸问辛励要小侄子,毕竟他的愿望是当个富贵闲人,他有个小侄子的话,耳边会清静许多。
辛励面色紧绷,又多留了几篇课业给小十六做,左右不让这小子闲着。
听说歇芳楼已经修葺好重新开张了,辛励转了转,又转进了楼里。
戏台子比先前大了一套,戏台旁边也换上了黄花梨木的招牌,歌舞彻夜不休。
辛励在歇芳楼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蜜娘的招牌挂起,他不禁开口问道:“歇芳楼重新开张,怎不见沈娘子前来热场?”
“沈娘子啊,去年就家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夫妻过日子嘛,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解开心结就好了,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没准儿着急添大胖小子就不来楼里玩了呢。”歇芳楼里的掌事娘子说道。
“……”辛励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他元夕节还看到她了呢!添什么大胖小子?要添也是给他添!不过他更喜欢娇娇女儿。
又一想,她是有夫君的,万一呢?万一他们有了子嗣呢?他该怎么办?
辛励捻了捻手里的茶杯,淡淡笑了笑,只要让他查到她嫁了何人,她马上就没有夫君了。

第49章
孟瑶华正窝在揽月轩照顾她的小猫崽儿, 蛮蛮见她回了齐国公府,也住到齐国公府陪她一道说笑玩乐。
蛮蛮得知她嫁的人是江山之主后不禁啧啧称奇道:“皇帝威严吗?”
皇帝威不威严她不知道,不过在她看来辛励那厮八成是脑子有点毛病的。
“哎, 阿姐, 你说皇帝娶你是不是也图咱们落月城的圣蛊?”蛮蛮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孟瑶华摇了摇头道:“应当不是, 咱们族人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大尚行走,你道是为何?”
“为何?”蛮蛮追问道。
“今上的父母皆是受巫蛊之祸连累而身死的, 他比任何人都要讨厌蛊人, 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的那种!”孟瑶华说道。
蛮蛮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孟瑶华此言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不过无所谓了,她脱离了深宫之后轻松了许多。
蛮蛮无比庆幸的看着她说道:“幸好, 幸好阿姐现在出宫了,出宫好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果不其然。”她先前只听说阿姐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人,心说如果那人不图落月城圣蛊,落月城多少还能依靠他的权势得点庇护,如今看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凡事靠自己最妥当。
长安城里血雨腥风了一阵,甚至听说承恩侯府的人马一路冲进了禁庭,想要逼宫,却不曾想到皇上早就悄悄出宫去了, 令他们扑了空,被皇上的近卫捉住反杀, 听说东华门的地砖擦了好几日依旧留有血迹。
孟瑶华始知当日皇上为何把新选的秀女发落去玉清观,确实让她们避过了一场劫难, 哎,只是不知道宫里的老人都怎么样了?
等承恩侯府的党羽被一一剪除,长安的局势渐渐平稳下来,已经快到了入夏的时候,孟瑶华整日窝在齐国公府也没甚意思,她预备带着蛮蛮前往东都洛阳,她的歇芳楼早就修葺一新,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孟瑶华轻装简行,带上妹妹,带上猫咪,一路慢悠悠的朝东都洛阳行进,天气越来越热,她十分惦记歇芳楼的那口酥山,淋上酸甜口的樱桃汁,清暑解热,要多好吃就有多好吃。
六日后,她站在歇芳楼前,看着崭新的匾额,恍如隔世。
“沈娘子回来啦?”门口迎客的伙计率先发现了她。
众人闻言纷纷驻足问好:“沈娘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孟瑶华收回望向匾额的目光,跟众人打着招呼,怀里的猫咪好奇的伸出前爪趴在她的手臂上打量着四周,也不怕人。
掌事娘子听说她回来之后,忙兴高采烈的将她迎了进去,细数歇芳楼这些时日的收成,还有按她要求修建的听风阁,比先前宽敞了不少,布局也更精致合理些。
孟瑶华边听边满意的点着头,掌事娘子替她打开听风阁的大门,宇阔堂深,确实不错,她缓缓踱步进去,先前被火烧过的痕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甚至还安置了她喜欢的紫藤秋千。
她记得她只跟那人提过一嘴,并未落在听风阁的修葺清单上呀。
她刚欲问掌事娘子,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揽住,闻到熟悉的气息,她的心脏狠狠一跳!
他见她没有挣扎,渐渐收紧了怀抱,她的小猫不满的喵了一声,从她怀里跳了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蜜娘,你不打算要我了吗?”他委屈巴巴的控诉道。
孟瑶华不动声色的抑制住内心的情绪,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此处在哪里?在长安吗?”辛励越说越委屈,“我听歇芳楼的掌事说你……说你……”他顿了顿好几下,终是没将话说完整。
“说我什么?”孟瑶华好奇的问道。
“罢了,不重要。”他却不欲再提。
孟瑶华挣了挣,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她低叹一声说道:“别这样,我们……”
辛励却不让她将话说完,他喃喃低语道:“雪是白色的,我见过了。我们的白发还要等很多年之后才能一起白。”
孟瑶华悚然一惊,她没有与他此生共白头的打算,情急之下她连忙否认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蜜娘敢说没有与我共白发的念头?哪怕一瞬,既然没有那为何还要对我提这个词呢?”他淡淡的笑着,神色却很危险,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孟瑶华哑然,是,有些念头她不能否认。
辛励敛了敛眸,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说道:“里面的布置你肯定会更喜欢的。”
孟瑶华:“……”她此刻确认了,听风阁的修葺绝对有他的手笔。
当她看到整个东厢房都是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汤池,并命名为飞霜阁的时候,她狠狠的震惊住了,她留下的修葺款项是不够修这样一座池子的!
辛励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日后要常住在这里的,自然也是要出资。”
道理她都懂,可修建汤池还是太过奢靡了,并且这玩意儿不是想修就能修的,一不小心逾制了便是杀头的罪过。
“放心,没问题的。”辛励说道,他是社稷之主,拥有这样一座汤池无可厚非,“舟车劳顿数日,你也乏了,要不要泡泡?”
孟瑶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敢,狗皇帝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她一想起他干的那些刻薄事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汤池里水气氤氲,屋内确实有几分热气,他拥着她轻声问道:“我可以在这里吻你吗?”
他的嘴巴很好看,犹如形状优美的花瓣,在温泉水气的蒸腾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好似与太阳同升的朝霞。
孟瑶华不敢细瞧,目光到处游弋,看哪里都好像视线被烫了一样,躲闪不及。
“可以的,是不是?”他见她没有拒绝,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虔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癫狂轻轻吻了下去。
火势一触即发,星光瞬间燎原,最后都化作熊熊烈火,肆意燃烧。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都跟他讲好不要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来洛阳?来歇芳楼等着她,守株待兔一般,布下天罗地网一样,让她无处可逃。
可回忆起元夕节那日,他惊慌失措的到处寻找她的模样,她便不忍心拒绝他,只是一个吻罢了,还是亲自己也很喜欢的人,可以纵心放肆一些的。
她渐渐的回应他,耐着心思一点点的释放她的思念。
就是这细微的转变,给了他得寸进尺的凭借,等他终于餍足放过她时,她累的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轻轻抱着她往汤池里走,边走边说:“这便是汤池的妙用了,蜜娘喜不喜欢,我喜欢的紧呢。”
她缩在他的怀里,害羞的什么似的,横竖不肯搭话。
他体贴周到的帮她净身,每分每寸都不放过,见她害羞还不忘调笑一句:“这会知道害羞了,刚刚的小馋猫是谁?”
“我不是馋猫!”孟瑶华坚决辩解道。
他从身后揽着她问道:“他……给过你几次?”他垂下眸子,别扭的不肯看她,怕她不答,又怕她答,他顿了顿继续问道,“我好还是他好?”语气里的酸意,毫不掩饰。
“你好。”孟瑶华折中了一下,浅浅回复道。
他一副“真的吗?我不信,多夸点”的表情逗笑了她。
“安郎这么不自信?”孟瑶华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处轻轻划着圈。
辛励一阵心猿意马,他追问道:“我哪里好?夸仔细些,别敷衍。你都喜欢哪些?”
她刚一抬眸,唇畔便溢出一声娇吟,他开始了新一番的攻击。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缓声说道:“她们说你急着给别的男人添胖娃娃,我不信。”
疾风骤雨袭荷,孟瑶华只来得及拍打他一下求饶道:“慢点~”
她不知他为何每次都这么……这么风起云涌的。
“没……没有……没有胖娃娃。”她辩解道。
“可以有胖娃娃的,和我。”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
孟瑶华蓦然一惊!他这是抽了什么风?以前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吗?怎么想起要个娃娃来了?
他……他莫不是想,跟她更进一步?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胖娃娃当然可以有,她还指着怀有身孕彻底恢复本命蛊呢,但她并不想跟他产生过多的瓜葛,她想回到落月城去,胖娃娃也得是她一个人的才行。
虽然欢好时提这个问题很扫兴,但她不得不说了:“只图一时快活便好,跟我有了孩子,你找到阿妧之后要如何面对?”
身后之人的动作蓦然一停,似悲似凉的叹息道:“原来蜜娘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你可就多虑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万一呢?”孟瑶华追问道。
“没有万一。”辛励回道。
孟瑶华还想说些什么,被他轻笑一声打断:“看来今日是我伺候的不好,蜜娘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孟瑶华告饶了许多次都不被放过,最后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迷迷糊糊的晕在了他的怀里,末了还不忘给他使坏。
他抱着她走出汤池,将她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拥着她睡在了软榻上。
她的本命蛊迟迟恢复不好,是不是他给的少了?今后要多给一些,他躺在榻上开始深深的自我反思。

孟瑶华醒来时, 已是次日清晨。
她浑身上下像被车碾过一样,不盈一握的腰肢却被人紧紧的揽着,鸳鸯交颈而眠, 本是世间最亲密的姿势。
“醒了?”她听到一声低沉如水的问候, 尾音清浅仿佛带着酥痒的钩子。
她的意识慢慢回笼,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想起昨日之事, 脸上不知不觉间飞来两片绯云。
她羞恼的拽了拽大红鸳鸯锦被, 将脑袋埋进被窝里, 却毫不意外的蹭到一片滚热的胸膛。
“别蹭。”他伸手将她往上提了提, 有什么迅速复苏了。
她一怔,伸手推了他一把, 有气无力,没有推开, 只低声喝道:“出去!”
棹戏轻舟,惊起一滩鸥鹭。
偏偏他还有功夫使坏道:“我遇见他了。”
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孟瑶华一下子懵住了,她疑惑的问道:“谁?”
“季时臣。”辛励潋滟的桃花眸子深深看着她说道。
孟瑶华一怔,心道:这谁?她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这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不过,他在此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碰见季时臣了,那是不是就是说她的谎言被戳穿了, 她心里一急,忙睁开眼睛, 见他正专注的看着她,她的视线躲闪了一下,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他低叹一声:“蜜娘。”
孟瑶华做贼心虚的垂了垂眸子道:“我好困,我睡了。”
“我家里略有些薄产,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可以保一生衣食无忧。”辛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孟瑶华伸出的手指堵住了嘴巴。
“安郎,我们这样挺好的。”孟瑶华轻声细语的回应道,“你若喜欢便在这里小住一二,哪日烦了,亦可以抽身离开。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了。”
“为何?为何你不能嫁给我?”辛励揽着她的手臂一紧,追问道。
“你是汉人,大抵不知我们落月的习俗就是这样的,两情相悦即为媒,情转淡时便一拍两散,各自心宽。”孟瑶华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能嫁别人?”辛励继续追问道。
孟瑶华心中暗道:既然他能遇到季时臣,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先前的那套说辞都不能继续说下去了。于是,她半真半假的回道:“嫁人实非我本意,先前我家里尚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惜临嫁人之前亡故了,为了履行婚约我只好替嫁过去。”
“她没了,婚约作废便可,何苦由你替嫁过去?”辛励心中一闷,继续说道,“难道是他家世格外贵重?”
孟瑶华顺坡下驴道:“嗯嗯,没错,他家权势滔天,我得罪不起的。”
辛励不信这世上有比他更权势滔天的人,她惧怕的男人他完全不必放在眼里,于是想了想,缓声安慰道:“我家虽然出身商户,但族中亦有科举取士高登庙堂之人,你既已那人和离便不必担心日后的生活。”
孟瑶华摇了摇头道:“完全不能比的。”
辛励纳闷了,出声道:“便是皇帝和离,也没不准皇后再嫁人的,他能比皇帝还权势滔天。”这么一比较,他深觉自己是个开明大义的好人了!
孟瑶华听到皇帝两个字,惊得咳出声来,这人为何一语中的?!是,皇帝前夫没不让她再嫁,是她不想再嫁人,所以拿这个权势滔天的前夫作幌子,让眼前之人知难而退。
但好像效果微乎其微。
“便是他放过我,他的长辈也必不会放过我的。”孟瑶华叹了一口气再接再厉的说道,自己被复立确实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辛励沉思片刻道:“我家里有一世交,是在京城做大官的,我可以说动世伯收养你做义女,这样他们就不敢胡作非为,欺压于你了。”
孟瑶华是真心服了这人,怎么还说不听了,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她想回家,回落月城去!
她实在没招了,各种借口说了一箩筐,甚至把权势滔天的前夫都搬出来了,仍是打消不了他的心思。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祭出最伤人但管用的招数道:“我从落月城出来,是为了寻找恢复本命蛊的方法,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在落月城是有未婚夫的,他受了重伤昏迷数年,我恢复了本命蛊是要回去救他的,所以我中途是不能停留的。”
一室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辛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低哑着声音问道:“所以,什么权势滔天的前夫,什么不想嫁人都是骗我的?”
孟瑶华狠了狠心道:“没错。”
“如果我今天从这个门里出去了,你还会有别人吗?”辛励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萧索。
“会有。”孟瑶华一不做二不休的答道。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想的是他吗?”他的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明知道有些问题一旦真相大白会令自己很难堪,他还是自我凌虐般的问了出来。
孟瑶华心里传来一阵阵隐痛,本命蛊也在焦躁的动来动去,她还是硬坳着答道:“是他!”
“是么?”辛励欺身上来,将脑袋伏在她的肩头,身下的动作却如狂风骤雨一般,他在她的耳畔低语,“小骗子!”声音温柔而凄哀,仿佛易碎的琉璃。
她洁白如玉的手伸出帐帷,又被他的手覆了上去捉回帐内,难耐的声音盈满春室。
“骗子!”他继续委屈的控诉她,“他可不会这样待你,你说对吗?蜜娘。”
他的动作愈发癫狂,犹如憋着一口气非得听到她的告饶声。
她也一步不肯退让,一步退,步步退,他如此难缠,以后再想甩掉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叫我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一本看过的冷门风月小说,里面的男主叫春生,她嘴角微微上扬,温柔的抱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道:“春生……春生……”她就不信了,还有男人能忍这个。
果然,辛励闻言身子一滞,他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心里仿佛开了一道深如沟壑的口子,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满是受伤,他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予安,叫予安!”
他的表字,予安!
孟瑶华闭紧嘴巴,她可能真的闯祸了,他的怒意不是她能承受的,然而此刻承受不住,往后要日日受累,她不能退后一步,横竖都得忍着。
“叫他的名字,我更快乐。”她断断续续的回道,这句话无异于在火上浇油。
“沈蜜娘,你没有心。”辛励低声道,不然她怎么舍得字字句句都往他心上戳呢。
孟瑶华心尖蓦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痛,这疼痛像滴入水中的一滴墨,由一点迅速扩散开来,直至全身全心。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低呼一声:“疼!好疼啊!”
他的长发丝丝缕缕垂了下来,眼角一片猩红,眼底尽是癫狂之色,甚至听到她的呼痛声他也没有及时停下来,他喃喃自语道:“疼吗?我也很疼。”他的心被她剜了个稀巴烂!每一次呼吸都巨疼无比。
她无力的抬了抬手腕,见窝在手腕间的本命蛊早已没了踪迹,想必又钻去了心脉。
她怔怔的出神,不知安静多时的本命蛊今日为何如此焦躁?不应该啊,不应该啊!然而她心脉上的疼痛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
她终是坚持不住,一扭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却也在同一时刻,身子在他的带领下,攀上无可比拟的高峰。
“蜜娘!”他退了出来,翻身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会这样?”他颤抖着拿枕边的巾帕为她擦拭唇边的血渍。
她躺在他的怀里缓了片刻,才渐渐地缓过来,心脉的痛感不知何时消散的无边无际。
辛励为她清理好身子,替她穿好衣物,自己胡乱披了件袍子,抱着她就往外走。
“站……站住!”孟瑶华出声阻止道,“去哪儿?”
“找郎中看病。”辛励答道。
“不!不去!”她说什么也不肯,她这股心痛来的很蹊跷,自从本命蛊开始恢复后便没出现过心痛的情况,饶是之前本命蛊受伤发作也不是这种心痛,这种类型的心痛第一次出现,奇怪。况且洛阳的名医很多,万一被人发现她是蛊女,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别任性,你刚刚吐血了。”辛励低眸看着她,神色不明。
“我好了,不疼了。”孟瑶华死活不出门。
辛励只好将她放回榻上,开门叫来自己的人吩咐道:“把李郎中叫来。”
随从领命,出去请郎中。
桃枝和夏禾纷纷进门来伺候孟瑶华梳洗,见到榻旁的血迹不由吃了一惊。
“不碍事的。”孟瑶华安抚道。
收拾妥当,侍女退出房间,辛励依旧杵在孟瑶华跟前。
孟瑶华默然看了他两眼,想了想方道:“金公子还在这里做什么?”
辛励垂眸看着她,不言语。
“我没事。”孟瑶华清了清喉咙道。
“我有事。”辛励自嘲的弯了弯唇。
“你有何事?”孟瑶华抬头不解的问道。
见她那副模样,他心中闷然一窒:“我可真是贱!”他竟然还在担心她!
李御医接到圣上口谕岂敢有耽搁的道理,忙背着药箱急匆匆的来了。
孟瑶华拒不让人诊脉!
辛励淡淡道:“是自己人,信得过。”
好一番计较后,孟瑶华终于伸出了胳膊,李御医仔细诊过脉后也很奇怪,不明白她为何好端端的吐血。
他与孟瑶华面面相觑半日,皆不得要领。
而这一切落在辛励眼里,又是另一番考量,他垂眸自厌自弃的想:她为了摆脱自己,果然狠的下心来故意吐一口血来骗他!
好!好的很!她可好的很!
可他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李御医离开后, 辛励垂眸凉凉的看着她。
孟瑶华心神一紧,抱猫的手轻不可见的一颤,她挺了挺脊梁, 移开视线故意不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心里没我, 往后不必如此伤害自己。”辛励搁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哎?你站住!”孟瑶华闻言一阵火起, “你以为我在骗你不成?”
辛励蓦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你骗人能自己呕出一口血来?”孟瑶华反驳道。
辛励无心与她争吵, 抬起脚便往门外走。
挂印拖枪狮子猫围绕她的手打转转, 试图能换得一两块可口的糕点吃。
孟瑶华坐在月牙兀旁静静的发呆, 他误解了她, 以为她在骗他,八成认为她是个狠心且不择手段的人。
观他通身气度也知他并非寻常商户人家的子弟, 正因如此,她就更不可能嫁给他了, 姻缘是个火坑,她年幼无知时跳一次就可以了,没必要去跳第二次。
况且,他句句不离嫁娶之事,可见家中并无妻室, 他家里巨富,人物又如此出色,弱冠之龄还未娶妻,想必妻位是留给阿妧姑娘的吧, 她若真嫁给了他,不是鸠占鹊巢是什么?
他只是被一时的欢愉迷了眼, 等醒悟过来,定会为今日的冲动后悔终生的, 况且他虽然不表露,但若有朝一日阿妧姑娘真的找到了,她该如何自处呢?
谁不希望得到一份坚定的感情,而不是被人在两个之中权衡利弊的去抉择,她对他没有救命之恩,只有片刻的露水欢愉,如何能跟他的阿妧姑娘相提并论?
所以,她绝不会嫁给他。
她的眼底一片湿意,一直转来转去的猫咪也安静了下来,蹲在她的手边舔了舔她的手指。
忽然,她的头顶一片阴影,紧接着脸上被一方丝帕胡乱揩拭,她抬头一看,见刚刚走了的人又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盏红枣桂圆羹。
“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会儿哭什么?嗯?”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紧紧盯着她,问道。
“我没哭!”孟瑶华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一抹,概不承认。
“以为我走了?”辛励将红枣桂圆羹轻轻的放在她面前,猜测道。
“少……”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伸过来的羹匙堵住了嘴巴。
“快吃吧。”辛励撤回持匙的手说道,姑娘是个好姑娘,只她这张嘴巴能气死个人。
孟瑶华接过羹匙自己吃,边吃边瞪他一眼,活像一只发脾气的小猫。
辛励见她肯乖乖的用些东西,不由的放下心来,他摸了摸卧在一旁的乖巧小猫道:“好眼熟的小猫。”
“《相猫经》上赫赫有名的挂印拖枪猫,长的多标致啊。”孟瑶华解释道。
辛励摇了摇头道:“不是,你还记得朝朝吗?”
孟瑶华点了点头,很漂亮的一只鸳鸯曈临清狮子猫,看过就忘不了。
“它在长安的时候,当了父亲,它的儿子就是一只挂印拖枪猫。”辛励说道。
“朝朝是公的?”孟瑶华讶异道。
“嗯。”
“不是……一只公猫被你养的那么娇合适吗?”孟瑶华又想起他那只整日只知撒娇卖萌打滚的狮子猫,她指了指小猫道,“它阿爹也是一只娇生惯养的公猫,和朝朝长得很像。”
辛励愣了一下,说道:“真巧。”可他们之间的缘分却这样薄。
二人说话间,便有人往院子里抬箱子,她透过小轩窗望去,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
“我的人在搬东西,生意不忙的时候我会回来住。”辛励解释道。
孟瑶华点了点头,并未阻止什么。
“今早那口血不是为了骗我,可是与你的本命蛊有关?”辛励抬眸问道。
“我不知道,突如其来的一阵心痛,然后就那样了。”孟瑶华如实说道。
“看来你的身子需要尽快恢复,免得节外生枝。”辛励说道。
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更何况她不想第三次进宫了,第三次进宫她就再也出不来,只能病死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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