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替嫁之后—— by水渺
水渺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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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相对于圣蛊来讲,医蛊还是有些不够看的,她的身子已然越来越差,若还是得不到圣蛊滋养,就只有行将就木的份儿。
不,不会的,既然她曾君临天下过,那就一定还可以,只有完完全全的得到圣蛊,这个天下终将会再次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不是败给了自己的孙儿,而是败给了时间。
只要赢的大把大把的时间,辛励不会是她的对手,而传闻中的圣蛊能极大程度上将人的寿命延长,据落月城记载接种过圣蛊的人寿命可达二三百岁,她若再得二三百岁的时光该多好啊。
太皇太后昏昏沉沉的想着,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梦乡里有小女儿的哭声,有长子的血泪,有数不清的尸山血海,亦有庙堂之上的龙椅,山呼万岁的激荡,万里江山无垠。
然而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私下的小动作全被旁人尽收眼底。
紫极宫内,一份密报呈至御前。
辛励展开信件见上面说太皇太后在极力打探落月城的事儿。
辛励微微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眸子,将密报凑到灯烛前,腾跃的火苗迅速将秘密吞噬成灰,穿窗的风将灰烬上的火星子吹灭。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年的巫蛊之祸已经定案,这么多年过去了,风波合该慢慢平息,太皇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应私底下再打探落月城的事儿,尤其是落月族人不再兴风作浪,甚至暗中迁徙了好几次,他们好像在避着谁的眼睛?!
辛励自幼长在禁庭之中,又在北疆历练多年,其心智远非常人所能及,他非常善于见微知著。
直觉告诉他,太皇太后盯紧落月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甚至连当年的巫蛊之祸背后的目的亦不简单,尤其事关那个人,他更是马虎不得,他提笔蘸了蘸墨,一行蝇头小楷写就,他只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盯紧太皇太后的人。
他到底要看看他那蛰伏了好几年的皇祖母到底要干什么?
而这一切,孟瑶华一无所知,她在云阳宫里遴选参加选秀的官眷画像,数千张美人图看得她头昏眼花,环肥燕瘦,春花秋菊,真真是累的她眼疼。
旁的不说,选秀这事儿真真是费皇后!
她尽量挑着俊的选,然而每张画像都很好看,她每个风格的美人各留下一百人,就算这样总计留下一千张画像,然后在这一千张画像里挑身世好的。
辛励故意为难她,她不跟这狗男人一般计较,在其位谋其政,本着皇后的职责认真行事,无愧于心。
她想着辛励在北疆待过,做过边将,想来跟将门虎女有共同话题,而且召边将之女进宫也有抚慰边将的意思在,一举两得。
是以,她留了不少边将之女的画像。
她将每日的遴选心得编撰成册子,命人交给辛励过目。
辛励看倒是看了,只是他的评语相当气人,她留边将之女的画像,他锐评:皇后是要将朕的后宫当成疆场吗?
她留的美女小像,他锐评:皇后的眼神是不是不好?这些哪里美了?很一般。
她留下书香门第之女的画像,他锐评:皇后是想在朕的后宫开一家书院?
她留下丰乳肥臀、身姿婀娜的女子画像,他锐评:皇后将朕当成种马了?
不干了!她不干了!这狗谁爱伺候谁伺候!好心当成驴肝肺!或者说,他不想选妃就跟太皇太后直说,没必要在这里吹毛求疵!
孟瑶华不再给自己找不自在,她看上的,她就留下,至于皇上喜不喜欢,他喜不喜欢不重要!他又不留恋后宫!
于是,孟瑶华专挑性子活泼爽朗,为人大度的,有一技之长的,到时候有了新的嫔妃,还可以凑在一起打叶子牌,组织组织歌舞会演,提前过守活寡的生活。
然后说不定哪天辛励就莫名其妙把自己逐出宫去,那就更好了,她得抓紧时间恢复好本命蛊回到落月城去,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故乡。
到时候她就有了孩儿相伴,日子不知过得有多逍遥自在,想想就美滋滋。
如此自我安慰着,孟瑶华只当宫中这段生活是来磨炼心性的,渐渐的也不急也不恼,只盼着辛励哪天大发慈悲给她个痛快!
孟瑶华将留下的册子命人送去延庆宫给太皇太后过目,太皇太后没有异议,正值辛励在延庆宫陪太皇太后说话,他顺势接过太皇太后递过来的册子。
见册子上的名单大不同,看留下的理由五花八门,但他确定这些都是孟氏喜欢的!
这哪里是给他选妃?!这是孟氏给自己选的妃!他眼角抽了抽,开始发表意见道:“如今国库并不充裕,选妃事宜能省则省,数额也不宜过多,不可铺张浪费太过。”
太皇太后适时问道:“陛下的意思是留几个?”
辛励伸出手指来试探的比了比,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两个?”他见太皇太后作势要拿玉如意撅他,他立马改了口风道,“三个,不能更多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放出宫去的,多了麻烦,而且费钱。
延庆宫里的祖孙对话传到孟瑶华的耳朵里,她点了点头,三个就三个,这三人都得学会打叶子牌才行。
她厘定好初选名额,等年关一过就由礼部奏明辛励,以辛励的名义给中选官眷发放圣旨,邀这些秀女进宫参加复选。
孟瑶华在翘首以盼打叶子牌的种子选手,辛励在翘首以盼将孟氏黜落出宫的天选借口。

云阳宫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承恩侯夫人裴氏。
本来今日是外命妇进宫请安的日子,承恩侯府有诰命在身的家眷多数在延庆宫伺候,鲜少登足云阳宫。
如今选秀在即, 承恩侯夫人贸然登门, 为着什么用脚趾想想也知道, 孟瑶华揣着明白装糊涂,承恩侯夫人不提, 她亦寒暄别的。
末了, 终是承恩侯夫人撑不住了, 旁敲侧击些选秀事宜, 被孟瑶华三言两语应付过去。
最后承恩侯夫人终于说明来意,愿将小女儿送进宫来服侍陛下。
孟瑶华淡笑着轻呷了一口茶, 状似无意的问道:“夫人此举可问过太皇太后了?”那必然是问过的,而且八成是太皇太后将人推到自己这边来的。
果不其然, 承恩侯夫人尴尬的笑笑说道:“太皇太后说选秀之事全权由娘娘负责,她亦不好多说什么。”
意思是说,太皇太后对此事不置可否并将这块烫手山芋转头踢给她孟瑶华,但仔细想想,陛下本来就跟太皇太后的关系十分微妙, 况且陛下在洛阳的时候已经降了楚氏女的位分,相当不给楚家留情面。听闻楚家先前不知怎么得罪了陛下,被他好一番收拾。
如今楚家还借由选秀的时机往宫里送女儿,只是楚氏和陛下的矛盾是能通过这种裙带关系就可以缓解的吗?!楚家送一个女儿进宫已是极限, 再多了,真当他是泥捏的?!这一层太皇太后看的分明, 楚家却迷迷糊糊。
孟瑶华自然不会让自己被人当枪使,她笑了笑转头吩咐夏禾将楚昭仪找来, 承恩侯夫人蓦然一滞。
楚昭仪又不是个傻的,见亲娘这个时候来云阳宫请安,便知是怎么回事,她内心一阵涩然,如同嚼了酸果子一般,这不明摆着吗?她就要被家族摒弃了!
孟瑶华三言两语将承恩侯夫人的来意说明,末了诚恳的问道:“不知楚昭仪意下如何?”
楚昭仪的手不自觉的揪了一下帕子,她淡淡的说道:“姐妹共侍一夫本也是段佳话,只是小妹她不是定了人家吗?”
孟瑶华故作惊讶的用帕子掩唇出声道:“啊?竟有此事?!俗话说君子成人之美,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令媛已有婚配那着实不好再入宫来。”
承恩侯夫人恨恨的看了楚昭仪一眼,险些将银牙咬碎!
楚家小女儿入宫之事就这样被人搅和黄了。
承恩侯世子楚天河得知消息后如何肯甘心?!他心底暗暗盘算着,之前入宫的太蠢,而自己这个较为聪慧的妹妹已然不能入宫,那洛园之主呢?!
他阴恻恻的笑了笑,听说十六王爷也在洛阳,那不挺好吗?一箭双雕。
洛园内,蛮蛮望着静静地水面,细柳垂丝倒映在水里,随风荡漾,风止而柳枝依然在微微震颤,她的眸光一定,暗自拾了一颗鹅卵石握在手心里,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喂,小妖女,你在发什么呆?”小十六撑一叶乌篷扁舟自澄园顺流而下,快靠近岸边了,他边打招呼边朝蛮蛮掷了一个刚摘的莲蓬。
几乎是同一时间,水面上的鸥鹭振翅跳离水面。
“石榴,小心!”蛮蛮灵动的大眼睛忽而一转,她敏捷的往前一跃接住莲蓬而后将莲蓬朝小十六的身侧猛然掷去,小十六瞬间被她拖上岸。
杀机四现!
雪白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与粼粼的水光交相辉映,闪得人睁不开眼。
十几个穿黑衣的人从茂密的柳树上一跃而下,拦住了蛮蛮和小十六的去路。
小十六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他将蛮蛮拦在身后冷声问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无知小儿,去阎王殿打听吧。”那群人轻蔑一笑,亮出刀刃冲杀了上来。
小十六还年少,况且他的功夫是礼仪形式居多,并不适合厮杀,若是他皇兄在此,这群人肯定不成气候,但是此刻他颇有些捉襟见肘之感。
蛮蛮一见他不敌,迅速拉着他边战边退,洛园遭了杀手围攻,想必澄园也不安全,她将这群杀手当做觊觎落月城圣蛊之人,心道小十六一介商人之子定然应付不过来,还是得找大表兄帮忙才是!
但洛园到齐国公府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她不确定能不能活着走到,她想了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动用蛊术了。
她的手刚刚抬起,便被小十六一把握住,小十六冲她摇了摇头道:“别用,我还能撑!”
蛮蛮急道:“撑什么撑!你死在洛园你哥回来也必不会饶了我!”
小十六苦笑一声道:“那也不许用,不然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他说着继续挥剑动作,手臂上又添了新的伤痕。
蛮蛮急中生智,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号烟花来,她快速拉开信儿,寻机往空中高高一抛,她是跑不过去了,但愿大表兄看到烟花之后能迅速赶来!
洛园亭台楼阁繁复雅丽,如今全都成了两小只逃命的屏障,蛮蛮平时有了解洛园的布局,她当时还颇不以为然,觉得她阿姐的爹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觉得全世间的人都想害他?!如今看来,她只觉得防患于未然也十分有必要,这不就用上了嘛!幸亏阿姐不在,不然她那身子骨怎么经得住这样来回跑动?!
当孟放率人赶到时,在菜窖里找到躲命的两小只,一个伤痕累累,一个满头菜叶,身旁都是被刀剑削碎的菜末。
孟放:“……”
蛮蛮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眼乍现的天光,见是孟放,忙喜极而泣的喊了一句:“大表兄!”
她被孟放一把拉了上去,一头扎进孟放怀里,他找到了自己,自己总算安全了,她又惊又怕之下乍然见了亲人,不禁委屈的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孟放轻轻揽着她乖了乖安抚道:“蛮蛮不要怕,哥哥在这里,定将他们剁成肉酱。”
蛮蛮慢慢止住了哭泣,她连忙道:“还有小石榴呢!”
孟放忙将小十六也拉了上来。
小十六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暗自疑惑,他刚刚若没有听错的话,貌似听到蛮蛮将孟放称为大表兄?!蛮蛮和孟放是表亲关系?!哪门子的表亲?!
他身为皇族宗室,对长安世家大族的关系谱系可谓是了如指掌,他暗自回忆了好几遍,也没对上蛮蛮是孟放哪门子的表妹?但转念一想,蛮蛮又不会乱喊人,尤其是在这种情急之下,定然是实打实的表亲关系才会如此。
怪道皇兄查不到教习娘子的消息,一旦跟齐国公府沾边,有了孟怀鸣那老狐狸从中作梗,哪是那么容易查到的?!不过这个破绽既开,皇兄完全可以顺藤摸瓜。
小十六垂了垂眸子,将心思按压下,没想到来一趟洛阳还真是收获颇丰、不虚此行呢。
“十六公子,您没事儿吧。”孟放担忧的看着小十六。
小十六摇了摇头道:“今日这波杀手来的古怪,希望孟将军好好查一查,我哥必有重谢。”
“是。”孟放认真回道。
蛮蛮眨了眨眼,她将孟放拉到一旁道:“这些难道不是觊觎落月城圣蛊的人?”
孟放的手指抹了一下被刀剑利索斩断的手腕粗的小树伤痕,他扫视了满园乱七八糟的痕迹说道:“觊觎圣蛊的人,比起杀了你抓到你更有价值,而且园中财务并无损失,他们不谋财只害命,形迹十分可疑。”
小十六这时悄悄将孟放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孟将军,我怀疑这群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然而他们并没有手下留情,仿佛有既定计划一般,杀的更凶了。”
孟放闻言一凛,小十六是什么身份他心知肚明,然而按如今的情形来看,行刺小十六跟行刺皇太子有何区别?难道这群人特意挑小十六去洛园的时候下手?将小十六与洛园里的人一网打尽,他们是冲着陛下去的?!那这事儿就大了。
正在孟放出神之际,他的手下来报:“世子,我们的人抓到了几个活口。”
孟放挺了挺脊背道:“带回府中候审!”说罢,他指了指小十六和蛮蛮说,“外面的园子不安全,你们两个随我回齐国公府。”
两小只并无异议,数日之后两封密信齐齐被呈至御前。
一封来自孟放,信中记录十六王爷和蛮蛮洛园遇刺始末,证据直指承恩侯府。
一封来自小十六,信中照例报喜不报忧,只将遇到杀手之事一带而过,着重表述了蛮蛮与孟放的表亲关系。
辛励看完这两封信在御座上端坐了许久,直到面前的茶凉了,又被盛福换了新茶来,他都不曾动弹过。
他一面惦记小十六的安危,一面又生起了蜜娘的气,她妹妹都和孟放是表亲关系了,她和孟放自然也是了,亏在他面前这二人演的什么似的!气煞他了!那个小娘子简直将他耍的团团转,岂有此理!
孟放是时候回长安了!
他不信他撬不开孟放的嘴!
不过,现在他更想治一治承恩侯府,楚氏竟然胆敢行刺他的胞弟!果然是嫌命长了!
他不是没有耳闻承恩侯府欲再塞一个女儿进宫,被太皇太后敷衍着找皇后,被皇后和楚昭仪联手把这事儿搅和黄了。
看来承恩侯府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他们还以为是太皇太后当政的时候吗?行事作风如此蛮横霸道,试图悄无声息杀掉洛园里的人然后用易容之术取而代之,这样不仅能掌控洛园还能借此机会将手伸进后宫,而且他们竟敢盯上小十六,也欲行偷梁换柱之计吗?真是不觉死的鬼。
这次若惩治的轻了,怕他们不会长记性。
辛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御案,一口气将半部大尚律例里记载的罪名都给承恩侯府罗列上了。

第45章
临近年关, 白马书院早早放了岁节假,小十六的伤其实早就养得差不多了,但他要回长安指定是不能活蹦乱跳的回去。
他特意命人备了一个宽敞的车辇, 有八个御医随侍左右, 一路打锣打鼓排场做足, 由齐国公世子孟放贴身护送,六骏齐驾的马车走的比牛车还慢, 让人一眼便知里面的人病的不轻。
等进了宫, 小十六哎呦哎呦去紫极宫呼痛卖惨, 紫极宫里随时有重臣出没, 没多大会儿,十六王爷在洛阳遇刺的消息在长安传的人尽皆知。
辛励直接把小十六留在紫极宫里养伤, 因为小十六遇刺的事儿还龙颜大怒,着三司细查!定要将行刺小十六的狂徒绳之於法。
等众臣退去后, 辛励拍了小十六一下道:“别哼唧了,人都走了。”
小十六顿时坐起身来问道:“皇兄,我装的像不像?”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浮夸。”辛励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评价道,“把衣裳脱了,朕看看你伤哪儿了?”
“啊……这……这不好吧, 皇兄。”小十六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也没伤哪儿,都是些皮外伤,早就养好了。”他看着自家兄长的眼神着实不善, 只好讪讪的解开衣袍,将身上的伤疤晾了出来。
肩背还留有几道浅浅疤痕, 只是胳膊上有条深深的刀伤还未好利索,一看就知伤的很重, 辛励吸了一口气,对承恩侯府的厌恶又上了一层楼。
小十六见皇兄面色沉沉的模样,忙低声安慰道:“都好了,一点儿也不疼。”
辛励看着天真烂漫的弟弟,摸了摸他的头道:“皇兄定不轻饶那些人。”
小十六摆了摆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皇兄若心疼我,不妨赏我些白玉膏抹抹,虽然我是男儿身,但也是要好的男儿身!”
辛励从善如流,命盛福取来药,他亲自给小十六涂抹均匀,兄弟俩正说笑着,突然有人来报:“太皇太后驾到——”
辛励兄弟瞬间收了说笑,辛励将小十六的衣衫拢了拢,只露出了最严重的那块刀伤,小十六故作气息奄奄的模样趴在榻沿上。
见太皇太后走了进来,小十六挣扎着坐起身来,面目苍白的淡笑了一下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好孩子,好好躺着吧。”太皇太后一眼看到了他的伤口叹道,“天杀的狠心贼人!”
小十六哀哀怨怨的看着太皇太后道:“可不是,孙儿是个命途多舛的,早失怙恃,仗着祖母和兄长偏疼几分,如今也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人恨不得将孙儿打杀了,祖母,孙儿只差一点点就见不到你了。”
“此等贼人,绝不容赦。”太皇太后安抚道。
“有皇祖母此言,孙儿便放心了。”小十六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回道。
太皇太后抬眸看着辛励问道:“刺客的事可有头绪?”
“有些眉目了,相信很快就要水落石出。”辛励回道。
太皇太后寒暄了片刻,离去。
小十六坐在榻上连连冷笑,辛励看不过他这副样子,杵了他一下道:“别笑了,你还有兄长呢。”
“嗯,有时候觉得似幻也真,有的人连亲儿子都不在意,为何要装作一副在意孙儿的模样,真不知到时候她该如何收场。”小十六叹道。
“不是她做的。”辛励说道。
“我也知道,她要真做得出此等事来,还能安坐大尚江山数年,那样的话倒显得是我辛氏子孙无能了。”小十六回道。
辛励轻轻的拍了拍小十六的手道:“莫要多思。”
小十六垂了垂眸子,此时此刻他倒是十分理解兄长为何不留恋后宫了,他在洛阳的齐国公府待了许多时日,也渐渐察觉到一些事情,朝他动手的十有八九是承恩侯府的人,有些人不得不佩服,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张牙舞爪。
皇兄只是偏疼自己几分,便有人容不下自己,若皇兄真有个非楚氏生的一儿半女的,如何落得住,不知有多少阴损招数等着,想想都觉得膈应人。
皇兄不留恋后宫简直太明智了,能省不少烦恼。
辛励见他眉头深锁,不由岔开话题道:“你在白马书院的学业怎样了?”
“自然是门门功课第一。”小十六骄傲的说道。
“还行,不枉为兄给你延请名师一顿教,你要考不过别人才是丢脸。”辛励一板一眼的说道。
“夸夸我!夸夸我!”小十六讨巧道。
“怕你骄傲。”辛励逗他。
“皇兄若夸了我,我还有一个重磅消息告诉你。”小十六决定利诱。
“好好好,我家十六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日后定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材。”辛励说道。
“承皇兄吉言,虽然敷衍,但我还挺爱听的。”小十六没大没小的品评道。
“你的消息呢?”辛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蛮蛮要进京了。”小十六如实说道。
辛励一怔,这倒真是个重磅消息,她的妹妹来了,她的下落还会远吗?
辛励破天荒的允了小十六吃了半面酥山。
午膳过后,辛励召孟放入宫面圣。
孟放将自己手中的重要证据呈至御前,他恭谨的站在御书房等陛下垂问。
辛励看罢之后连连点头道:“嗯,不错,孟将军回朝也有些时日了,朕预备组建一支亲卫军。”
孟放听得心神一动,他的调令一直被压在陛下手里,是福是祸情形不明,如今听陛下对他说这些话,由不得他不多想,看来是好事更多一些了。
他垂了垂头,认真听着。
“如今各项事宜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还缺一位统领,不知孟将军意下如何?”辛励认真问道。
“臣孟放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但凭陛下差遣,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放心情激动的说道,他心中暗想:陛下预备组建的这支近卫军定然是由陛下的心腹之臣组成,陛下将这支近卫军统领的位置留给自己,可见皇恩浩荡。而且自陛下登基以来,对孟氏多有戒备,如今还肯重用自己,岂不是天恩昭昭。不过,这也预示着陛下八成要对楚氏动手了。
动了楚氏,必然会选择拉拢孟氏,如此才可稳住长安世家之心。
辛励状似无意的提及:“朕听闻十六说蛮蛮要进京了,你作为蛮蛮的表兄可要多多帮扶帮扶她。”
“是。”孟放抱拳回道,“啊……不是……我……”
辛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足无措的狡辩,最后孟放破罐子破摔道:“好吧。”自己不能还没走马上任就欺君,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
“朕有几分好奇,孟将军与蜜娘蛮蛮是怎样的表亲关系?”辛励见他承认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蜜娘,表亲?这么说陛下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还好那还好!自己发挥的空间还很大。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家中长辈与落月城有几分表亲关系,后来……后来因为那件事双方断亲了许久,不曾来往过,若不是蛮蛮碰到难题了,也不会来认我们这门表亲。”
辛励点了点头,孟家支系庞杂,想来是孟氏旁支与落月城有几分关系,当年巫蛊之祸的时候孟氏也因此受过牵连,孟放与沈家姐妹不在自己面前提及这段老亲倒也有情可原。
“她还好吗?”辛励握了握拳头低声问道。
孟放也想知道,但他此刻只能点点头道:“臣亦许久没见过蜜娘了,想必过得还不赖。”
辛励心中猛然一蜇,五味陈杂,怕她过得不好,自己也跟着心碎,又怕她过得太舒坦忘了自己!
孟放见辛励面色有异,他沉默一瞬请求道:“陛下,听说臣妹入宫了,臣想见见她。”
他心道:陛下啊陛下,我都把话点到这种地步了,缘者自悟吧!
辛励毫无所觉的点了点头道:“无妨,去吧。”
孟放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他跟在领路的小宫监身后朝云阳宫走去。
孟瑶华乍然得知自己兄长来了,又惊又喜。
当着众人的面,孟放行礼道:“臣孟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瑶华上前将他扶起道:“自家兄妹,何必在意这些虚礼,阿兄快快请起。”
她挥了挥手,桃枝带着众宫使走远了些。
孟放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道:“蜜娘,皇上待你如何?”
孟瑶华默然一瞬,而后说道:“他狗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老样子,凑合过呗。”
孟放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夫妻缘分,果然强求不得。你切莫吃心,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孟瑶华点点头深以为然道:“阿兄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孟放顿了顿,犹豫的说道:“我……我看到他了,他……”
“阿兄,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孟瑶华凛然道。
孟放顿时卡壳,他欲言又止,嗫嚅了一下,复而说道:“你成日家也别只闷在云阳宫,到处走走也是好的。”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碰见惊喜了呢。
孟瑶华只当兄长是担心她的身子,她并未反驳,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兄妹二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孟放这才起身告辞。
孟瑶华送走兄长之后,平静的心境像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涟漪泛泛。
没人提他还好,一旦有人提及,他的影子好似无处不在。
孟瑶华坐在小轩窗旁吹起了笛子,那笛子还是那人教给她的。
辛励正好去延庆宫看望太皇太后,路过后宫,乍然听到笛声,十分耳熟,很有他的风格,他不由止住了脚步,问道:“何人在吹笛?”

盛福侧耳听了听, 他眉开眼笑道:“陛下,笛声约摸是从云阳宫传出来的。”
云阳宫?辛励愣了愣,皇后孟氏居住的宫殿!
盛福见他沉默不语, 不由出声问道:“陛下可去云阳宫坐坐?”
辛励仰头望了望天色, 碧空万里无云, 他心道:这孟氏一定是打探到朕爱吹笛,这才趁朕路过后宫的时候也来吹笛, 为的就是将朕勾去云阳宫, 哼!诡计多端!
他怎会遂她的愿?!不去!他才不上这当呢!
辛励几乎是落荒而逃, 脚步匆匆, 边迅速离开边吩咐盛福道:“皇后宫里管弦阵阵,有失闺仪, 成何体统?叫她宫里的人往后不要吹笛!”
盛福:“……是!”陛下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了?!不过,他一个做奴婢的, 又能多说什么呢?
云阳宫内,孟瑶华吹笛正吹到入神之处,忽被紫极宫的小宫监出声打断,她敛了笛子,垂眸将眼底的不屑都收敛起来,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的内心在疯狂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刻薄的人!吹个笛就有失闺仪?!那他这辈子是没听过笛声吗?!那听过笛声的他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她又想了想,自己的笛声被狗皇帝听见了,该不会辛励这狗是以为自己故意在邀宠吧?!哼!就没见过这么会自作多情的人,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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