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基为帝后我重生了—— by寒木枝
寒木枝  发于:2024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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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召国太狠啦, 欺我北漠太甚!”
一时,北漠国内群情激愤, “要大召国血债血偿”的“开战”情绪, 迅速在民间和?王族蔓延开来!
两国大战在即。
京城, 东宫。
初秋的天又高?又蓝,凉风贴着湖面而来,拂过湖心亭四周悬挂的白色薄纱。
风吹开白纱,露出一个红衣美人,这美人斜倚着红柱,身姿曼妙动人, 可惜, 她却顶着一张愤愤不平的脸, 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这女子不是旁人, 正是被罚禁足半年?的太子妃,崔木蓉。
“怎样, 我爹爹可有了回信?”
才从宫门打探消息回来的宫女, 战战兢兢地?低头:“回禀太子妃娘娘, 成国公那儿……还未有消息。”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宫女话音刚落,就见崔木蓉疯子似的掀开白色薄纱冲出来, 站在台阶上,冲宫女居高?临下地?嘶喊:
“那就再往宫外递一次消息, 务必告知我父亲,绝不许领兵出战!”
“不许——”
“本宫——不许——”
崔木蓉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宣泄着心底的不满和?愤恨。
近十年?,每每与北漠发生战争,没一个能抗事的,全倚仗她爹爹率兵攻打。她爹爹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大召国。
可结果呢?
宣德帝是如?何对待她家人的?
——她表哥惨死!
——她堂堂太子妃被禁足半年?!
——她大哥被扒去?神策军大将军职位!
——她弟弟铁霸王被斩立决!
——她爹爹为国打了一辈子仗,老了老了,还得承受子女、外甥被欺辱的苦!
这样缺德无耻的宣德帝,她爹爹凭什么再去?卖命?
如?今狼烟又起,两国大战在即,北漠铁骑即将南下,这回知道急了?又想启用她爹爹?又想让她爹爹这个战神上战场去?卖命?
滚犊子吧!
哪怕她爹爹傻愿意去?,她可不傻!
“去?,转告我爹爹,本宫决不允许他再去?——”
崔木蓉扭曲狰狞的面容,吓得宫女一刻都?待不住了,几乎逃命般撒腿跑开。
成国公府。
上房东次间的暖榻上,成国公和?一名幕僚正在下棋,说?是下棋,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在商讨战事。
幕僚:“……这次,主公当真不挂帅?”
成国公默默落下一颗黑子,不语。
正在这时,门房再次带来了崔木蓉的口谕:“国公爷,太子妃娘娘说?,让您务必不要挂帅出征。”
说?罢,还奉上了一封家书。
这已是第?三封了。
成国公拆开一看,但见女儿笔下的愤愤之意一次比一次浓烈,若将情绪比作酒水,则今日?已如?见血封喉的毒酒,烈到了极致。
成国公娇养闺女十几载,岂有不心疼的?
这次下定了决心,执笔给了一封回信:“如?蓉儿所愿,爹爹不去?。”
次日?早朝。
成国公跨进金銮殿时,众目睽睽之下,故意脚步虚浮被门槛绊了一跤,当即被抬回成国公府。从此“称病不朝”,对外宣称:“病中,闭门谢客。”
此番举动,满朝文武集体看懂了,“有病”是假,“闹情绪”是真——这是要给宣德帝一点颜色看看,没有他成国公,江山都?坐不稳!
成国公撂挑子,就无人能战了吗?
“可笑!”
宣德帝将“告病”折子往龙案上一摔,冲劲过大,折子冲到了地?上:“来人啊,去?将四皇子给朕叫来!”
话音刚落,就见福公公躬身笑着进来:“皇上,四皇子正巧在外候着。”
殿内一暗,朱少虞高?大魁梧的身子出现在大殿门口。
“父皇,儿臣请战!”
“儿臣愿替父皇分忧,率军迎战北漠!”
朱少虞一身战袍,跪地?请愿。
宣德帝笑了:“哦?朕的老四当真要上战场?带你的金吾卫去??”
“不,儿臣请求率领裴家军。”
朱少虞傲然挺胸,食指滑过胸口上的三个字。
宣德帝这才发现,朱少虞一改昔日?形象,今日?穿的并非金吾卫的金甲衣,而是裴家军专属的银色铠甲,胸口上赫然刻着“裴家军”三个字。
秋日?阳光下,朱少虞掷地?有声的话语,如?他胸口上的“裴家军”三字一样,闪闪发亮,亮得耀眼。
裴家军啊?
裴海棠爹娘在世时,裴家军可是百年?难得的王牌军队,近些年?落寞了。但,去?年?在朱少虞和?裴海棠的力挺下,干赢了神策军,士气大振!
思及此,宣德帝笑了:“裴家军是把好刀,是时候拿出去?秀秀。父皇依你便是。”
就这样,迎战北漠大军的重担,挑在了朱少虞肩头。
半个月后,朱少虞挂帅,七万裴家军浩浩荡荡前往一线,迎战北漠!
太子妃崔木蓉得知朱少虞挂帅出征,立马鄙视地?“呸”了一口。
“笑死个人了,比武擂台上赢了几局,就真把自?己当战神了?排兵布阵靠的可不是一身蛮力,是掌控全局的能力和?智慧!”
“呵,等着吧,不节节败退才怪!”
崔木蓉路过花圃,摘了朵菊花,一边说?一边将花瓣一片片扯光,搁脚底下狠狠碾压出汁水。
橘黄的汁水,污了一片青石板。
随行的宫女不敢吱声,任由太子妃肆意辱骂和?发泄。整个东宫都?知道,太子妃以?前脾气就傲娇,不好伺候,自?打禁足备受冷落后,那脾气更是火爆、古怪、难伺候。
宫女们一个个垂头不敢吱声时,太子朱清砚绕过假山来到了后院,隔着一丛花圃,朱清砚恰好窥探到崔木蓉“呸”“呸”“呸”诅咒个不停的模样。
那模样真丑。
朱清砚眉头紧锁。
掉头就走。
恰好这时,崔木蓉发现了朱清砚转身离去?的背影,自?打禁足后,太子再没跟她同房过,白日?也甚少见面。而太子最近的日?子也很艰难,自?打“闭门思过半月”后,太子被宣德帝剥夺了诸多议政权,几乎被架空。
换言之,已是个有名无实的储君。
废黜随时在来的路上。
她想安慰他,也甚是思念他,抛开手中的残花,崔木蓉立马追上去?抱住朱清砚后腰。
“太子哥哥,别担心,四皇子铁定战败,他没那本事凭军功崛起,他抢不走你的储君地?位。”
铁定战败?
听听这诅咒。
一旦战败,割地?赔款都?是小事,千千万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过上被北漠欺凌的苦日?子,才是大事。
朱清砚恼火地?扯开崔木蓉箍紧的手,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够了,堂堂太子妃,不盼着打胜仗,居然满口诅咒战败?你对得起供养你的子民?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木蓉往日?骄纵、爱耍脾气,朱清砚均能包容,但事关国家的兴衰,事关百姓的生死安危,他绝不姑息!
今日?崔木蓉的言辞,践踏了他的底线!
而崔木蓉显然对朱清砚了解不够,一心以?为朱清砚跟历朝历代?的太子一个样,只在意储君地?位保不保,只在乎自?身利益,其?余均为草芥,不放在眼底。
遂,崔木蓉继续自?以?为是地?劝慰:“臣妾是你的妻子,又不是四皇子的妻,臣妾只在乎你好不好。一旦四皇子打了胜仗,于你百害而无一利,那我自?然要诅咒他,最好刚上战场就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你——”
朱清砚气结,几乎手比脑子快,扬手就给了崔木蓉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崔木蓉先是一怔,待回过神来,才发觉半边脸颊疼得厉害。
“你打我?你敢打我?为了个四皇子,你打我?”
崔木蓉不依不饶,拽住朱清砚衣袖又哭又闹,逼得太子想逃都?无路可逃,与市井泼妇有得一拼。
这一幕,看得太子身边的太监一个个瘪嘴。
就这样闹腾了半刻钟,朱清砚再好的脾气也烦透了,猛地?一把推开崔木蓉跌坐在地?,甩袖就走。
头也不回,走得决绝。
崔木蓉坐在鹅软石铺就的小径上,嚎啕大哭,哭成了泪人。
她理解不了,她到底哪里错了?
三个月后。
宣德帝生辰。
前线战事吃紧,宣德帝无心庆祝,但高?皇后还是举办了小型宫宴。
初冬的雪花,纷纷扬扬坠落在娇嫩的百花上,这样冷的天气,也就宫里的温室还能培育出娇嫩的鲜花,宫外的山花早就在肃杀的鬼天气里死绝了。
赴宴的少妇和?贵女们,正值妙龄,哪有不爱花的。
纷纷行走在御花园里,边赏花边闲聊,聊的最多的便是吃紧的战事。
“也不知四皇子和?裴家军行不行,开战都?三个月了,硬是没传回一个捷报。愁人。”
“谁说?不是呢,听闻周边城镇的达官显贵,纷纷避祸南迁了,就怕国门守不住,北漠铁骑直逼京城啊。”
“哎呀呀,听得妹妹我心慌啊,咱们是不是也该收拾包袱细软,去?南边避祸啊?”
众人聚在一处担忧,被邻近凉亭里独坐的崔木蓉听到了。
说?是独坐,并非这座凉亭唯有太子妃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才可享用,而是如?今太子势微,太子妃又被帝后唾弃,众人拜高?踩低,自?然疏远崔木蓉,刻意回避。
遥想一年?前,崔木蓉可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啊,身前身后永远簇拥一堆跟屁虫。
两厢一对比,崔木蓉如?今的境遇可谓凄惨。
越是对比,崔木蓉心头之火越是唰唰窜起,尤其?瞧见裴海棠从不远处走来后,更是不服输,天生高?傲的她捧起紫铜小火炉,就走出凉亭,朝那群女子走去?。
去?干啥?
狠狠刷存在感啊。
只见崔木蓉挤进人群,面朝裴海棠的方向,傲娇地?嘲笑道:
“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这才哪到哪啊,就想着逃出京城避难了。战事吃紧,几个月过去?也没有一个捷报,你们这回知道,四皇子是个没本事的,统领不了三军吧?”
“呵,四皇子啊,可远远没有本宫爹爹那般好本事。不是谁都?能当战神的。”
“不过无所谓,大不了四皇子以?身殉国后,本宫再好好求求我爹爹,只要他老人家一出山,铁定三两下收拾掉北漠那般野人。”
贵女们:……
公然诅咒皇子战死沙场,这样晦气的话,太子妃还真敢在圣上生辰宴上说?啊。
众人不敢接话,一时冷了场。
甚至,各自?避走他处,鸟兽似的一下子散了个干净,独留太子妃一人立在空地?上吹北风。
裴海棠更是完全不搭理,别说?正眼了,连个斜眼都?不曾给过。
崔木蓉一时尴尬得脸蛋涨红。
正在这时,远方有人高?喊着什么一路快跑而来,放眼望去?,是一个侍卫高?举着塘报,大喊:
“战报——战报——四皇子前西关大捷,北漠赵慧将军阵亡——”
“四皇子前西关大捷,北漠赵慧将军阵亡——”
赵慧将军阵亡?
这赵慧可是北漠一顶一的猛将啊,谁不知,当年?成国公还败倒在赵慧将军手中过呢。
能杀了赵慧,岂非意味着四皇子朱少虞比战神成国公还更胜一筹?
崔木蓉一下子心慌腿软起来,四皇子怎么能大捷呢,不能大捷,不能获胜,该一败到底才对啊!
该身死沙场才对啊!
才对啊!
正在这时,一众少妇和?贵女瞧见裴海棠一袭红衣从一株花树后现身,纷纷赶过去?道贺。
“恭喜四皇子妃,贺喜四皇子妃,四皇子前西关大捷,日?后铁定势如?破竹,不久必能大胜凯旋啊。”
一时,各种吉祥话纷至沓来。
裴海棠一一微笑回应。
与北漠开战,裴海棠自?始至终没担忧过,一直知道朱少虞会是最后的赢家,毕竟上一世朱少虞就赢过了。
甚至,这一世比上一世大捷提前了,仅仅开战三个月就拿下了前西关,上一世可是足足死战半年?才攻破的呢。
是这辈子的朱少虞更厉害了,还是出了别的变数?
裴海棠仔细想了想,两世唯一的变数,好似是北漠四王子?
上辈子,裴海棠并不知晓世上还有四王子这号人物,可这一世,四王子的存在感却莫名很强。
——譬如?,北漠太子的提前横死,两国战争的提前打响,均与北漠四王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四王子,到底是敌是友?
他是北漠的王子,能是“友”吗?
裴海棠微微咬唇。
蓦地?,裴海棠心底腾起一股子担忧,害怕这个四王子改变这一世朱少虞的命格。

“……四皇子恐有性命之忧……”
初冬晶莹的雪花飞进窗口, 落在裴海棠手中的“匿名书信”上,她用素白?手指拂去白?雪。
雪能拂去,心头的担忧却怎么也抹不去。
“匿名信”上的字迹,她认得, 与几个月前?行宫那封“匿名信”一模一样。
数月前?, 被告知“清芙小公主欲改嫁四皇子”,后?来验证是对的。
如今, 又被告知“四皇子恐有性命之忧”?
裴海棠忽地紧绷起来, 胸腔里?那?颗小小心脏, 似被一只大黑手顷刻间狠狠攥住,呼吸开始不畅。
莫非,这一世北漠四王子真的不是“友”,而?是命中“劲敌”?
朱少虞的命格会被他篡改?
变得不幸?
午饭过?后?到了歇晌的时?辰,裴海棠因?挂心朱少虞,毫无睡意, 索性穿上梅红斗篷, 去雪地里?走走。沿着鹅软石小径, 不知不觉来到后?院, 那?里?摆放着两架紫色秋千,全是朱少虞扎给她的。
曾经?和?朱少虞打打闹闹荡秋千的欢乐情景, 一幕幕闪回在脑海里?。
越是回想, 就越是思念, 越是放不下。
忽然, 裴海棠很?诡异地步入一个白?雾袅袅的地方——
那?儿白?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裴海棠只听见前?方不断传来刀剑拼杀的声音。她一步步往前?挪,不知过?了多久, 白?雾渐渐淡去,但见两个身?穿铠甲的男子在戈壁上搏斗厮杀。
忽地,其中一名男子身?受重伤,即将被另一个男子“一剑穿胸而?死”。
“不要——”
裴海棠绝望地大喊,本能地冲过?去……以身?挡剑。
“啊——”剧烈的疼痛,让裴海棠惊醒过?来。
她捂着胸口喘息好一会,才发觉自己好端端地坐在自家?后?院的秋千上,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个噩梦。
只是个噩梦。
只是个噩梦。
虽说只是个噩梦,甚至梦境里?白?雾缭绕,她连两个男子的面孔都不曾看清,但裴海棠内心的担忧却再也挥之不去。
最终,裴海棠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亲赴前?线,便是要死,也与朱少虞死在一块!
说干就干,一顿收拾,半个时?辰后?,裴海棠带上一队护卫策马出发了。
数日后?。
裴海棠一行人?顺利来到两国边境的一座小镇。穿过?这座小镇,再行个两三日,便能抵达朱少虞军队驻扎地。
“郡主,天色已晚,投宿这家?客栈?”
小镇的街边立着一家?小客栈,一行人?打马而?过?时?,护卫长请示裴海棠。
裴海棠瞅向小客栈,门前?的青石板用水洗得发光,店家?是个爱干净的,裴海棠点了头。
不想,裴海棠进门时?,从门里?大摇大摆走出一个大胖子,完全不长眼地撞了裴海棠肩头一下。
裴海棠斜了大胖子一眼。
护卫长大步上前?准备理论,裴海棠摆手制止了,不想节外?生枝。径自进入客栈内,见一楼大堂空着一溜桌子,挑了张靠窗的坐下。
那?个大胖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猥琐笑两声,门也不出了,反倒紧随裴海棠重返客栈,故意挑邻桌坐下。
点菜期间,店小二?悄声提醒裴海棠:“姑娘小心呐,邻桌那?个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恶棍……专门招--惹漂亮姑娘……”
话音未落,大胖子一个凶狠的斜眼丢过?来,吓得店小二?慌忙闭嘴、去别桌招呼客人?去了。
大胖子频频投来的眼神太过?猥琐,令裴海棠作呕,她索性回厢房,吩咐护卫长等会把饭菜送至客房吃。
客房在三层,空间不大,里?头陈设亦非常简陋,除了窗台的花瓶里?斜插三五枝红梅外?,再无别的亮色。
“红梅?还是白?雪搭配红梅最美。”
恰好窗外?洋洋洒洒正下着鹅毛大雪,裴海棠一时?兴起,推开窗,捧着红梅花瓶去窗外?接雪。
好巧不巧,裴海棠刚推开窗,就见后?院的空旷雪地上,那?个大胖子被人?一脚踹翻在地,脸还被狠狠踩进雪里?碾压。随后?,长鞭伺候,“噼里?啪啦”一顿猛抽,后?背大腿全是血痕。
显而?易见,大胖子被人?给狠狠收拾了。
而?收拾他的人?,看装束是个……北漠人??
等等,那?个北漠人?好眼熟啊,裴海棠定睛一看,身?材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竟是几个月前?才见过?的……北漠四王子?
“四王子怎会出现在这个小镇?还这么巧,也被大胖子惹毛了?”
裴海棠正琢磨时?,护卫长送饭菜来了。
裴海棠:“我走后?,那?个大胖子可是又干了什么龌龊事,惹怒了北漠四王子?”
护卫长一脸懵:“北漠四王子也来了吗?”显而?易见,四王子并未在人?前?露面。
随后?,护卫长又补充道:“……郡主刚进客房,大胖子就起身?想跟来,属下正要教训他,忽地冲进来几个北漠人?,抓起大胖子就往后?院去了。”
裴海棠:……
莫名的,怎么感觉四王子在讨好她,在惩治大胖子为?她出气呢?

裴海棠今夜辗转难眠。
客栈简陋, 床板一翻身就嘎吱嘎吱作响,被褥质地?偏硬,裴海棠一身娇嫩的肌肤有些受不住,稍稍用力些都能磨红了。若翠竹、翠玉俩丫鬟在, 铁定要心疼她了。
当然, 身体上的不适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北漠四王子的意外出现, 扰得裴海棠心绪不宁。
四王子暴揍大胖子, 到底意欲何?为?
总不能是讨好她、拉拢她吧?
完全看不透。
越是看不透的人和?物, 越让裴海棠心绪不宁,好在连日的骑马奔波实在身体吃不消,睁眼?冥想一个时辰后到底是睡着?了。
次日天未亮,裴海棠如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好早点赶路去朱少虞身边。
鉴于昨日被死胖子觊觎美色,裴海棠今日特意往寻常了打?扮, 挑出一件素色骑马装换上, 面部妆容也?随意得很, 几乎素面朝天。
正对?镜整理妆容时, 传来敲门声。
裴海棠以为是护卫长?喊她吃早饭,随口答道:“知道了, 马上就去, 你带弟兄们先下去用饭吧。”
“咚咚咚”, 又是敲门三下。
裴海棠疑惑地?丢下眉笔, 起身去开门。
门外矗立的竟然不是她熟悉的护卫长?,而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北漠人, 这个北漠人魁梧的身材往门口一站,宛若一座高山压来, 气势迫人。
“四、四王子?”
裴海棠吃惊之?下,本能地?后退一步。
来者正是北漠四王子,他见裴海棠一脸防备地?握紧门框,一副随时准备关门谢客的架势,他轻轻一笑:“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送你一套衣裳。”
说罢,双手捧上来一套亚麻色……男装。
裴海棠:……
不解地?盯着?那套衣裳。
四王子收敛笑意,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两国开战,边境一带乱得很,女装出门太过惹眼?,还是男装低调安全。”
一边说,一边往裴海棠怀里送。
总不能让衣裳掉地?上,裴海棠身为皇家郡主?,该有的礼节是有的,动作略显僵硬地?接住了。
四王子似乎满足了,没?再多说什么,庄重地?行?了个告别礼,便转身下楼离开。
可这个告别礼,却让裴海棠内心又是一震。
无它,四王子行?的居然不是北漠的告别礼,而是大召国男子的。
无论是这套男装,还是这个别有寓意的告别礼,都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
——北漠四王子在向她示好。
裴海棠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个四王子到底想干什么?
无论四王子谋算的是什么,他的建议的确是好的。
当然,裴海棠绝不会穿别的男人赠送的衣袍,当即招来护卫长?,让他出去买几套上好的男装来。
所以,裴海棠亮相?客栈一楼大堂吃早饭时,穿的是男装。
一身黑色绣三叶草的男袍,款式简单。
不过,裴海棠这样的妙龄美人,哪怕衣着?和?妆容如何?的简朴无华,也?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和?与生俱来的通身贵气,养眼?得很。
瞧,她光是缓步从楼梯下来,就有多少姑娘早饭不吃,光偷瞥“他”了,羞红脸的女子不下十个呢。
裴海棠:……
落座后,裴海棠立马给护卫长?下命令:“等会,你再去买个男款帷帽来。”将脸蛋和?上半身遮挡起来的好。
护卫长?心领神会,三两口扒完早饭,就火速出去买了。
裴海棠坐在桌边等早饭时,环视了客栈内一圈,发?现在座的本国人占一半,北漠人占一小半,鱼龙混杂得很。
这种人口杂乱的小地?方,一般治安很差,尤其正逢战乱,更是不堪。
裴海棠晓得,越是在战区,越该注意自身安全问题。
这时,店小二端来了早饭,认出裴海棠是昨夜被大胖子盯上的那个美丽姑娘,出于好心,店小二一边摆放早点,一边朝裴海棠小声叮嘱:
“这位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怕是还不知晓,那些北漠人有多欺--辱咱们大召人,白吃白喝不付账还是小事,一个不高兴还杀人放火呢。您若是遇上北漠人找茬,可千万要小心应对?啊。”
“尤其近日,北漠二王子军团驻扎在城外,那更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主?……”
店小二正说着?时,大门口进?来一队北漠士兵,骂骂咧咧的:“快给咱们刘将军上几壶好酒,切几斤牛肉!迟了,小心你们的狗脑袋!”
裴海棠皱眉。
店小二和?掌柜的麻溜地?上前招待,堆满讨好的笑。
却听刘将军提出无耻的要求:“去,再弄两个黄花大闺女来。”
掌柜的和?店小二一时为了难:“将军,咱们这没?有姑娘。”不是窑子,哪来的窑姐?
“去你娘的!”一个北漠士兵给了掌柜的一巴掌,随后环视店内一圈,随意抓了两个有点姿色的姑娘,吓得姑娘“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哭求不止。
裴海棠哪里能忍,一个眼?神丢过去,立马有四个护卫挺身而出,喝道:“快放开那两个姑娘,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哎哟,打?哪冒出来的孙子,敢管你爷爷?”北漠刘将军吐口唾沫,下一瞬,他目光瞥见了桌边坐着?的裴海棠,那白皙的面皮,精致的小脸哟,忍不住开荤段子,“好俊俏的男人,来来来,本将军男女通吃。”
说话间,北漠刘将军大步跨向裴海棠。
四个护卫立马一字排开,宝剑出鞘。
双方正要火拼时,门外响起嘈杂的跑步声。很快,跑进?来两队北漠武士,一左一右在大堂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岗,气势十足,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让刘将军一伙顿时没?敢轻举妄动。
下一瞬,一个派头十足的北漠男人下马,进?店。
裴海棠偏头看去,竟然是——北漠四王子。
“末将拜见四王子。”
“四王子。”
刘将军和?他的兵变戏法似的,赶紧换了副嘴脸,恭恭敬敬弯腰、低头请安。
但见四王子压根不理睬,龙行?虎步,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来到裴海棠这一桌,在裴海棠对?面落座。
“裴公?子,他们无礼在先,本王向你赔罪。”四王子对?裴海棠说罢,仰头自罚一杯。
四王子是何?许人物?
自打?北漠太子死后,四王子便是北漠大汗最宠的儿子,手握北漠最精锐的军团,还掌控着?“魔鬼窟”这个死士训练基地?。若四王子称第二,就没?哪个王子敢称第一。
这样牛逼轰轰的四王子,如此敬重裴海棠,你说刘将军一行?人慌不慌?
自然慌啊。
你瞧,四王子放下酒杯,朝他们轻飘飘给了句“滚”,刘将军一伙人就吓得险些出门被门槛绊倒。
实际上,确实有好几个被绊倒的。
北漠人,都听过一则传言——惹毛了四王子的,无一例外当天夜里均会被“鬼”剔成森森白骨。
你说他们怕不怕?
他们自然怕,不仅他们,连同店里的顾客全都害怕极了,一个个软着?腿夺门而逃。
不一会,整个大堂空空荡荡,只剩下裴海棠和?四王子两派人马。
裴海棠与四王子面对?面共坐一桌,按理说,他又帮了她一个忙,她于情于理都该道谢。可裴海棠心里却越来越排斥,从昨晚到现在,四王子已经现身三次,几乎她有点风吹草动,四王子就会及时赶到。
若裴海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她都要臭美“四王子钟情于她,故意创造机会偶遇”了。
可她显然是个有夫之?妇,还是敌国将领的妻子,那四王子的举动就值得深思了。
“四王子,你在监视我?此举不妥吧。”
裴海棠开门见山的谈。
四王子先是一愣,随后浅浅笑开:“棠……你误会了。我对?你只有保护,这一带每日都在打?战,很不安全。”
用他敌国四王子的身份来保护?
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毫无说服力。
裴海棠气笑了:“大可不必,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各走各的道……”话未说完,裴海棠突然发?觉四王子眼?底有一丝受伤,她不由得话音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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