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哪里知道,裴海棠只是和朱少虞演了一出戏罢了,目的是给真正的软剑打掩护。
——软剑,缠在她发髻上。
当跨入玄武门,神策军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围堵手无寸铁的朱少虞夫妇时,裴海棠轻轻一笑,迅速抽--出软剑抛给朱少虞,任由一头青丝随风飘荡。
有了软剑在手,朱少虞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顷刻间对手死伤无数。
逼得成国公亲自站在城楼上,现场指挥。
“快抓住裴海棠!”不愧是成国公,一眼?看出朱少虞最大的破绽就?是不会武功的裴海棠。
一旦擒住裴海棠,剁手指跺脚,挖心挖眼?,还怕威胁不了朱少虞?
不想,裴海棠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朱少虞几乎拼劲全力护住她。最后,还是武艺高强的成国公亲自下场,才?侥幸拿住裴海棠。
“四皇子,放下武器,我就?不为难你的女人。否则,她漂亮的手指头,就?再?也弹不了琴了。”成国公扣住裴海棠肩头,一柄匕首抬起?她的拇指。
“少虞哥哥,别管我……”裴海棠急得大喊。
朱少虞当然知道成国公的为人,心狠手辣,别说砍手指头了,便是挖眼?珠都做得出。
“好,只要你别伤害她。”
朱少虞舍不得娇妻受伤,第一时间抛下武器。
“砰”的一下,是软剑触地发出的碰撞声?。
“不、不要啊——”裴海棠哭了。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成国公笑了,同时内心松懈开来?。
不料,这短短一瞬间的松懈,竟给了成国公致命一击。
——只见寒光一闪,匕首极速刺入他心窝。
这速度,快似光速,任何人都难以招架。
成国公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胸口上的匕首,紧握匕首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一只手——居然是裴海棠。
方才?正是裴海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匕首,又狠狠扎入他心口。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你武艺竟如此?……高、高强?”成国公震惊得瞪大双眼?,在他记忆中,裴海棠明明是不懂武功的娇娇女啊。
却见“裴海棠”妩媚一笑:“那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罢,“唰”地揭开覆面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哪里是娇柔可人的裴海棠,分明是一张男人面孔。
好似有几分熟悉。
成国公终于认出来?了,提起?最后一口气,竭力问出口:“你……你是魔鬼窟窟主,笑面鬼?”
笑面鬼嘿嘿一笑:“好眼?力,正是在下。不过?,你该上路了。”
话音刚落,笑面鬼一巴掌拍向匕首,只见匕首穿透胸腔,直直冲--进对面的宫墙上。
成国公带着血窟窿,轰然倒地。
叱咤大召几十年的风云人物,就?这样带走了属于他的时代。
“爹,爹……”世子爷崔青山在城楼上疯狂喊叫,挣扎着要跳下城楼,为父报仇。任由副将死劲拖他走,都不走。
当然,纵使崔青山想跑,也跑不成了。
朱少虞早已重拾软剑,三两下杀上了城楼,轻轻松松砍下世子爷崔青山的头颅。
就?这样,朱少虞手提父子俩的头颅,站上城楼,朝数万神策军喊话:“成国公父子已死,愿意投降的,既往不咎。”
成国公手下各部?起?先还有所犹豫,待看清成国公父子血淋淋的头颅,内心的坚守一下子瓦解,纷纷丢下兵器,弃暗投明。
彼时,城门大开,数万金吾卫涌入皇宫,迅速把手各个战略重地。
而十五万裴家军则驻守在京城外?,但凡城里有风吹草动,方便随时杀入城中护主。
就?这样,朱少虞迅速把持住皇宫内外?,成了宫变的赢家。
皇帝寝殿。
高皇后还不知晓外?头?已变天, 瞧了眼龙榻上人事不省的宣德帝,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地莞尔一笑。
随后,就见高皇后离开龙榻, 来到衣架前。
衣架上挂着一件龙袍, 金灿灿的?耀眼。
“来人啊,宣太?子殿下来。”高皇后一边盯着龙袍不舍得挪眼, 一边朝殿外?的?太?监吩咐。
不一会, 太?子殿下朱清砚急匆匆到了, 父皇病了这?么些天,他还是头?一次被召见。
“父皇,父皇……”
朱清砚步履踉跄地转过?屏风,瞧见宣德帝瘦弱地躺在床上,他就哭开了。
高皇后却截住儿子:“太?子,快跟母后来这?边。”
朱清砚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以为母后有要事相商, 便随她去了。哪知, 却见母后停在了衣架前, 取下龙袍让他试穿。
朱清砚立马火了:“母后,您这?是僭越!”
高皇后不以为意:“太?子, 等你父皇一走?, 你就要登基了, 提前试试不打紧。乖, 快穿上,先让母后过?过?眼福……”
朱清砚是正派君子啊, 骨子里全是君君臣臣那?一套,哪里受得了这?个?
“母后, 您放肆!”
朱清砚怒吼道。
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今日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抢回龙袍重新?挂回衣架。
然后义正言辞,训斥高皇后:“母后,近日传言,父皇是被您和成国公软禁了,儿臣原本?不信,可今日您的?所作所为,却叫儿臣有几分信了。”
“儿臣只有一句话,父皇在世一日,便是天下之主,谁也不许冒犯。若母后执意逼迫儿臣,那?儿臣即刻就去赴死。”
说罢,朱清砚对准不远处树立的?一根红柱子,就一头?撞过?去。
吓得高皇后连忙抱住儿子腰身:“太?子啊,太?子,你这?是要母后的?命吗?不就是一件衣裳嘛,不穿便是。”
朱清砚内心很?苦,哪里是一件衣裳的?事。
正在这?时,龙榻上传来动静,高皇后扭头?看去,竟是宣德帝翻身坐了起?来。
高皇后险些吓得灵魂出窍,他、他不是永远醒不过?来,今日就该断气了吗?
朱清砚却是欣喜若狂,连忙奔过?去,拉住宣德帝的?手,好一通哭诉:“父皇,父皇,您可算是醒了,可算是醒了。”
高皇后母子哪里猜得到,宣德帝早就醒了,早在高皇后痴迷地凝望龙袍,执意让太?子试穿龙袍的?时候就醒了。
可以说,宣德帝完整地听完了整出戏。
“来人啊,朕要废后。”宣德帝颤抖地指向高皇后,红着眼眶,“扒下她的?凤冠,即刻起?打入冷宫!”
不想?,连喊几声,都无?人应答。
高皇后忽地镇定下来,笑了:“皇上,您省省力气吧,寝殿外?驻守的?早已不是您的?千牛卫了。既然您苏醒过?来了,那?更?好办,您立刻下一道让位诏书。就说您身子不适,退居幕后当太?上皇。”
谁登基呢,自然是她的?儿子太?子殿下了。
宣德帝气笑了:“皇后,你居然敢逼宫?很?好,很?好!”
宣德帝突然苏醒,高皇后自然是有些畏惧的?,但一想?到整个皇宫都已被成国公把持住,四皇子也即将死于围剿中,她又何?惧?
遂,高皇后火速招来文秉,命他写下退位诏书,逼迫宣德帝盖章。
这?期间,太?子朱清砚自然是站队父皇的?,光是退位诏书,就被他撕掉好几份。直到太?子被侍卫扣住,才无?可奈何?。
不想?,就在最后一份退位诏书写成,即将盖上玉玺之际,寝殿外?传来了厮杀声。
高皇后蹙眉:“怎么回事?”
没人回应,很?快,“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踹倒的?大门回应了她。
大门口,逆光而来的?男人正是朱少虞,他手提两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当高皇后看清楚头?颅是成国公和世子爷时,“啊”的?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
这?一刻,若高皇后还不知道大势已去,便是傻子了。
朱少虞正眼都不瞥高皇后一下,提着两颗头?颅,径直跪到宣德帝床前:“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宣德帝身子虚弱,但并不妨碍他趴在床头?,一只枯黄的?手搭在朱少虞肩头?,朝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四,不迟,你来的?刚刚好!”
“老四,好样的?!”
朱少虞一来,局势瞬间扭转,宣德帝当即下令废后,并赏赐毒酒一杯。
“父皇,父皇,求您饶母后一命吧,求您……”朱清砚对废后没意见,只恳求能?保住母后一条性命。
朱清砚哭得声泪俱下,对着宣德帝苦苦磕头?。
额头?都磕出了血窟窿。
高皇后心痛得要死,想?冲上前抱住儿子,但被侍卫死死揪住,想?挪动一步都困难,只能?哭道:“儿啊,母后对不住你,是母后错了,错了……母后错得离谱……”
后来,高皇后灵机一动,想?起?曾经的?挚友长公主来,索性哭喊道:“雪儿,雪儿,你若在天有灵就发发慈悲,快阻止太?子这?个傻孩子吧,别让他磕坏了自己啊……雪儿,你听见了吗……”
长公主?
她可是裴海棠的?娘亲,也曾一度是高皇后的?闺中密友。当年,宣德帝对高氏观感一般,后来得知高氏与长公主交好,才逐渐得了宣德帝青睐,荣升皇后宝座的?。
可以这?么说,长公主活着时,一直是高氏的?附身符。谁叫宣德帝和长公主兄妹情?深呢。
事到如今,宣德帝也依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思及长公主雪儿,宣德帝一下子心软了。再加上,太?子朱清砚虽没有治世之才,但却心地善良,拥有赤子之心,尤其先前“拒穿龙袍,怒斥高皇后”的?事,让宣德帝内心是有触动的?。
思虑片刻,宣德帝表示:“成,看在长公主和太?子的?份上,朕可以留你一条活路。来人,将高氏打入冷宫,此生……不复相见。”
朱清砚松了一口气。
高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却不料,朱少虞突然发话了:“父皇,且慢。儿臣有要事禀报。”
高皇后再度紧张起?来。
朱清砚一脸茫然地看向朱少虞。
宣德帝同?样疑惑:“何?事?你且说来。”
朱少虞跪地道:“启禀父皇,事关儿臣与裴海棠的?婚事。”
宣德帝:……
不是早就成婚了么?
还提什么提?
朱少虞:“当年,裴海棠乃准太?子妃,却突然改嫁了儿臣,外?界传得很?是不堪,人人都道是儿臣居心叵测,蓄意玷--污了她,才抢来的?婚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年,儿臣奉召进京参加弱冠礼。那?夜,儿臣不慎被人下了药,裴海棠也中了药,就是这?般巧,我们两人被丢去了同?一间屋子……然后,然后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换言之,当年朱少虞并非有意睡了裴海棠,而是被人算计了。
要知道,当年的?朱少虞只是个毫无?存在感的?皇子,算计他意义不大。那?目标就只可能?是裴海棠了,害她作甚?
很?简单,要废掉裴海棠这?个准太?子妃!
另择太?子妃!
毕竟,那?会子的?裴海棠,早已不是天之骄女,早成了失去双亲的?孤女,对太?子毫无?助力。
所以,你想?想?,当年到底是谁算计的?裴海棠?
听见朱少虞突然提及当年事,高皇后神色一慌。
掐掉好几个宠妃,才爬上后位的?她,岂能?猜想?不到,朱少虞必定是掌握了什么罪证,今日才敢公然翻案。
所以,高皇后想?不慌,都办不到。
久居朝堂的?宣德帝,岂能?看不懂?遂,朱少虞话音刚落,宣德帝就震怒异常,从床上跳起?,一脚踹翻了高皇后。
“你,是你这?个贱人处心积虑谋害的?棠棠?”
“棠棠是雪儿的?独生女啊,雪儿对你那?么好,你却连雪儿的?孩子都容不下?为了所谓的?太?子妻族势力,你连棠棠都敢残害?你还是不是人啊!”
“雪儿真是看错了你!”
“朕也看错了你!”
宣德帝暴怒,连着踹了高皇后好几脚,直到自己体力不支才被朱少虞扶开了。
但体力不支归体力不支,宣德帝嘴还是能?动的?,当即下令:“毒妇高氏,蓄意伤害昭阳郡主,构陷当朝四皇子,其罪当诛!赐毒酒一杯!立即执行!”
一句“立即执行”,可见宣德帝内心有多恨!
能?不恨吗,当年是看在雪儿与她的?交情?上,才立她为后啊,结果呢?伤害棠棠最深的?刽子手,居然正是她!
宣德帝简直气炸了!
当年棠棠和太?子感情?多好啊,硬是被“睡了一夜”拆散了啊。哪怕棠棠另嫁四皇子,也依旧幸福,甚至四皇子能?力更?强,能?给棠棠更?好的?未来,宣德帝也依然无?法原谅高氏这?个毒妇!
无?法原谅!
“喝!”
宣德帝怒视高氏,亲眼看着太?监端起?毒酒,掐住高氏下巴,强行灌下去。
太?子朱清砚哭得双眼通红,但这?次他没有求情?,他知道母后伤害了棠棠,父皇绝不会原谅。而朱清砚自己,也无?法宽恕母后对棠棠的?伤害。
棠棠,是他一生的?白月光啊。
他最美好的?初恋,给了棠棠,最炙热的?爱,也给了棠棠。
当年,痛失棠棠有多痛苦,现在,得知母后才是幕后凶手,就会有翻倍的?痛苦。
这?份痛,让朱清砚说不出一句为母后求情?的?话。最终,朱清砚抱住母后的?尸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最近,太?子妃崔木蓉心情?特别好。
也是,任谁的?父兄掌控了整个皇宫,即将保举她的?男人登基为帝,她都会做梦都笑醒的?。
“快喊我皇后娘娘,快喊我皇后娘娘!”
湖心亭里,春风徐徐,崔木蓉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凤袍,特意挑了个风口站着,低头?欣赏着凤袍随风舞动的?美态。
她觉得眼下的?自己,活脱脱一只高傲的?凤凰。
又高傲又美的?那?款。
皇后么,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不就是鸟中凤凰。
“喊啊,快喊我皇后娘娘!”
在崔木蓉的?催促下,好几个宫女跪地高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起?初不够响亮,崔木蓉不悦地一瞪眼,立马变得异常响亮。
便是东宫外?的?过?路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种。
明明只是个太?子妃,却提前自称皇后,宫女们自然知道是大逆不道,是死罪。不过?,这?些时日,成国公把持朝堂好威风,说不定今日弄死了四皇子,三日后太?子殿下就登基为帝了。
守着这?个美梦,一众宫女们也乐意哄着崔木蓉。
崔木蓉那?个傲然自得,一把团扇半遮面,高抬下巴得意地笑道:“平升。”那?神情?,那?语气,活脱脱将高皇后的?平日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不料,刚学完,就听院墙外?有人高呼:“成国公父子被砍了脑袋,四皇子大获全胜!”
“成国公父子被砍了脑袋,四皇子大获全胜!”
“成国公父子被砍了……”
宫女们一听,一个个知道完了,争先恐后逃离崔木蓉,逃离东宫。
一时,东宫内大乱。
崔木蓉则是笑容僵在脸上,喃喃反问:“爹爹和哥哥被砍了脑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脚滑,“噗通”一声,崔木蓉坠落湖中。
崔木蓉不会游水,拼命扑腾,溅起?无?数水花。
“救命——”
“救命——”
奈何?,东宫早已大乱,宫女太?监侍卫全都收拾包袱逃命,乱糟糟一片,谁还有闲心去瞅湖面,谁又能?听见湖心亭旁边的?呼救呢。
呼救声越来越弱。
太?子殿下朱清砚处理完母后的?尸首,回到东宫。朱清砚发现崔木蓉不见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整个东宫都悄无?一人,想?必她也跟着那?帮人逃命去了。
朱清砚苦苦一笑。
信步走?至凉风习习的?湖边,告别似的?再次眺望湖面风光。曾经,这?里带给过?他无?数的?欢乐,尤其是与棠棠的?。
初次相遇,棠棠就是在这?片湖上泛舟,她一身珊瑚红夏裙立在船头?,手捧白莲回眸巧笑的?画面,时隔这?么多年,回忆依然明媚动人。
当年,仅一眼,朱清砚就知道棠棠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可惜造化弄人,母后生生拆散了他俩,逼迫棠棠另嫁。
面对空荡荡的?湖面,兴许近日压力太?大,朱清砚忽然发疯似的?对着湖面狂喊:
“棠棠——”
“棠棠——”
“你可知,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从未变过?——”
“从未变过?啊——”
对于崔木蓉,朱清砚心底从来辨得明,那?是母后塞给他的?女人,是一个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贵女。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最终尝试着去接纳崔木蓉。
但朱清砚始终清醒,对崔木蓉只是尝试着接纳,只是尽责,与爱情?无?关。
一声高过?一声地狂喊时,倘若朱清砚望望湖底,便会发现这?片湖并非空旷无?人,崔木蓉正坐在淤泥和水草里“倾听”,她那?灌饱了冰凉湖水的?腹部,鼓胀得像个大球,听了丈夫那?些剖白,险些气得要随时爆炸!
爆炸,爆炸,爆炸啊!
爆炸是无?法爆炸不的?,但崔木蓉瞪大的?双眼里,盛满了绝望。
就这?样,在绝望中,彻底丧生。
次日朝堂上,朱清砚主动向宣德帝请辞太?子之位:“儿臣才疏学浅,无?治国治世之才,每日坐在储君的?宝座上,倍感疲累。请父皇准许儿臣,辞任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还能?请辞?
纵观几千年历史,怕是从来只有被废黜的?,绝无?一例主动请辞的?。
可朱清砚就这?般做了,开历史先河。
而宣德帝爱重朱清砚的?品性,舍不得这?个心地纯善的?儿子走?“被废”之路,舍不得他如史上废黜的?太?子般过?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悲惨日子。
当即同?意了。
“朱清砚自知无?法胜任储君之位,甘愿请辞让贤,当真是人品贵重,朕心甚慰……另册封二皇子朱清砚为贤亲王……”
就这?样,朱清砚有了新?的?爵位,成了贤亲王。
但朱清砚很?有自知之明,不愿给四皇子和棠棠添堵,自愿远离京城,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把自己活成了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
至于那?消失匿迹的?前太?子妃崔木蓉,一直无?人寻觅,直到几个月后湖水发臭,才引得宫人下水查探。
崔木蓉打捞出水时,整个肉身高度腐烂,那?张她曾引以为傲的?美人脸更?是蛆虫爬来爬去,腥臭味扑鼻。
“总管大人,可要上报皇上?”打捞的?侍卫问。
“罪臣之女报什么皇上?没得辱没了皇上的?耳。直接丢去乱葬岗喂狼。”总管大人捏着鼻子万般嫌弃。
还喂狼呢,狼都不吃腐烂成这?样的?臭尸体。
怕是只有秃鹫才有胃口了。
第80章
【上一章后半部分增添了800字, 关于“崔木蓉之死”和“前任太子朱清砚对裴海棠感情的”。没看的小可爱可以?返回上一章重看哈】
前任太子请辞的次日?,朱少虞册封为太子,同日?,正妻裴海棠晋升为太子妃。
三日?后, 夫妇二人乔迁东宫。
为喜迎东宫新主子, 内务府新上任的总管可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的,从主殿的家居陈设、古玩器具, 到道路两旁的花圃和树木, 全都换了一茬新的。
可谓是?喜气洋洋。
“海棠花?”
裴海棠夫妇下暖轿, 刚迈入东宫大门,一大片海棠花就闯入眼帘,好熟悉的海棠花啊。
内务府总管讨好地笑:“太子妃娘娘,这?可是?从您小时候居住过的海棠宫移植过来的,算是?老朋友站在这?迎接您啦。”
这?个总管是?个会办事的,裴海棠很喜欢, 当即赏他一个金元宝。
却不想, 总管刚接过金元宝, 余光竟发现太子殿下瞪了他一眼。唬了他一跳, 好端端的,咋得罪太子了?
总不会是?心疼那个金元宝吧?
吓得总管麻溜地出宫买了串珍珠手镯补还给太子妃, 那珍珠手镯昂贵着呢, 还倒贴了他三个金元宝!
不料, 依然没换回太子殿下的好脸色。
总管愁的哟, 连夜去前任老总管那讨主意。
老总管一听就懂了。
“傻小子欸,不关金元宝的事, 问?题出在海棠花上。”
“你好端端的,非从海棠宫里移植海棠花作甚?那海棠宫是?什么地方?是?太子妃娘娘还是?小姑娘时, 与前任太子爷相?好的地方!说是?定情之?地都不为过!”
“你说现任太子爷心里能舒坦吗?”
总管恍然大悟。
次日?,组织人手将东宫的海棠树又移植了回去,换上一大片紫竹林,还将郡主府后院的两架紫色秋千给搬进东宫。
果然,朱少虞摸着自己当年?亲手造的秋千展露了笑脸,还赏赐总管五锭金元宝。
总管抱着金元宝,总算踏实?了。
裴海棠却白?了朱少虞一眼:“小气吧啦的,哼!”
可不是?小气吧啦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还吃醋?
真真是?小心眼!
裴海棠撅起小嘴巴,以?为朱少虞会来哄她,岂料,朱少虞凑到她跟前来,郑重其事地向她宣布:
“裴海棠,我介意你跟别的男人好过,介意你的初恋不是?我,更介意小时候闯进你生命里的小男孩不是?我,导致你的回忆里满满都是?与别人相?关的花啊树啊的。”
裴海棠:……
这?介意真是?介意得明目张胆,一点不带掩饰的呢。
朱少虞就是?不想掩饰,天知道,那日?路过东宫,他亲耳听到前任太子冲着湖泊大喊“棠棠,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从未变过——从未变过啊——”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那一刻,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朱少虞捏住她白?嫩的下巴抬起:“我就是?小气,就是?小心眼,心眼小到后半生要占据你所有的视线。从今日?起,你不许看别的男人,不许想别的男人,连回忆里都不许有!”
说罢,男人脸庞压下来,嗪住她嘴唇就亲。
最后给压去了秋千上。
朱少虞狠命地亲,似乎只想她的回忆里只有自己。
裴海棠一个用力?,贝齿咬破他薄唇,气喘吁吁道:“那么小心眼要求我,那我也要求你,从今日?起,你不许看别的女人,不许惦记别的女人,将来也不许封妃纳妾!”
臭男人现在是?太子,将来迟早是?帝王。
可帝王即使自己不想纳妃,群臣也会天天谏言广开后--宫,延绵子嗣。
想到会有那一天,裴海棠就受不了!
受不了!
“嗤——”
“小女人,嘲笑我小心眼,你也没大度到哪去啊?”朱少虞舔干净嘴唇上被她咬出的血,坏坏地笑了,“那么想独占我,就给我多生几个孩子,男娃女娃都行!”
说罢,打横抱起她就往寝殿奔。
裴海棠:……
她怎么感觉,看臭男人这?样子,跟生几个孩子没多大关系,但跟生孩子要做的那档子事有关系呢?
犹记得刚重生归来没多久,在行宫,在那座竹林小屋里,她第一次尝试向臭男人“索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臭男人起先就没给答案,犹豫一番后,朝她索要到“一日?一次”的福利才答应的她。
难不成今日?又是??
果不其然,压到床榻上,朱少虞边吻脖子边道:“早晚各给我一次,我就答应你。别说这?辈子不纳妾,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纳妾!”
裴海棠:……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臭男人动作特别粗鲁,好几次弄疼了她。
求饶也不管用。
裴海棠哪里知道,她的臭男人被“前任太子的喊话”和“移植来的一大片海棠花”给刺激到了,就想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在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夫妻运动里找慰藉。
男人嘛,占有女人身体的那一刻,总觉得自己是?得到了她,得到了所有的。
床榻猛摇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安歇下来。
若是?寻常,结束后裴海棠第一时间便要沐浴,可今日?,她不,偏要将答案深究到底。
“朱少虞,你当真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不纳妾?”
“当真。”
“那为何你每次都要先提要求,上回是?‘每日?一次’,这?回是?‘每日?两次’,若我不肯答应,难不成你便要纳妾去别的女子身上寻求满足?”
朱少虞:……
她怎么会这?么想?
“你也太瞧不起你夫君了!”
朱少虞一个翻身,撑到裴海棠上方,满眼委屈加愤怒地看向身下的小女人,“裴海棠,你给我听好了,今生今世我只会要你一个!哪怕你将来怀胎身子不便,大半年?给不了,我也不会去寻别的女人。”
“我憋着就是?!”
男人说了一箩筐话,也没能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裴海棠不满意地撇撇嘴。
见?哄不好媳妇,朱少虞没法子了,最后只得涨红了脸承认:“好了棠棠,你别胡思乱想了,其实?……只是?……你的身子太勾人了,我若不趁机提次数……会被你给憋死。”
裴海棠:……
什么意思?
她咋没听明白?呢?
朱少虞索性?豁出去了,阐述得再直白?点:“我不是?那方面欲--望强的男人,面对别的女子,我压根提不起一丝兴趣。偏偏你的身子太勾我了,面对你就把持不住,憋得慌,就想要。”
“你就是?个小狐狸精,专勾我。”
裴海棠:……
合着,最后的谜底是?她的身子太过诱人了?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是?裴海棠事先没料到的,刷地一下脸庞涨红。
自从入住东宫后,朱少虞那方面要的比在郡主府时勤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