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刚要开口便被堵了回来,宋先生摆手:“罢了罢了,只要她认真,老夫也不会说什么,家主莫要把老夫想成什么恶人?似的。”
贺兰珣笑笑:“那便多谢宋先生了。”
这?情景怎么瞧怎么不对劲,贺兰珣替她讨好宋先生?还直接从孟姑娘变成了阿鸢,孟禾鸢不大自在,却又不知该如何委婉的拒绝这?种好意,像是不上不下的被架了起来,被动承受。
“天儿不早了,我送你回府,不知孟姑娘可否赏脸叫在下做一回车夫。”贺兰珣照旧是那副笑着?的模样,叫人?瞧不出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不敢,贺兰公子说笑了,鸢娘怎敢叫公子当车夫。”孟禾鸢颇有?些无奈。
“这?儿可不似京城,有?什么敢不敢的,当就是了。”贺兰珣说着?竟上手拉了她的衣袖,扯着?她往外?走,并撂下一句:“宋先生回见。”
回程的路上,贺兰珣竟真的当起了车夫,一路上回了永定侯府,他撩开车帘,孟禾鸢坐立不安的起身:“到了……我先回去了。”
话说完,贺兰珣也不让开,孟禾鸢迫不得已擦着?他的身侧挤过,二人?挨得有?些近了,贺兰珣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幽香,许是泡了一天的茶室,混杂了丝丝缕缕的茶香。
他抬手扶了一把,低声:“小心些。”
下了车孟禾鸢顺势抽走了手腕,福了福身:“多谢贺兰公子,鸢娘先行一步。”
贺兰珣失笑:“阿鸢,我都?说了这?儿不似京城,没人?会说你守不守礼,懂不懂规矩的,你只管做你自己便好。”
孟禾鸢一怔,什么是她自己,连她也不知道,她只习惯了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有?事她便去做,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报以淡笑:“嗯,会的。”,她感?受到了善意,自然不吝啬微笑。
“这?些日子你若觉着?宋先生太严苛了,便来寻我,我教你,届时啊你大展身手定能叫宋先生刮目相看。”贺兰珣略略夸张的说。
她被逗的展露了更大的笑意,似月牙一般灵动的眼眸顾盼神飞,脸颊浮现别样的神采,孟禾鸢竟不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贺兰珣还是个略有?些跳脱的性子,也是,他走南闯北看着?就是个无拘无束的人?,想来这?样的人?,一定很快活。
她带着?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转身,恰好瞧见了昨日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再次站在了朱门外?,大的神色阴沉,小的茫然期冀。
孟禾鸢神色一敛:“贺兰公子我先回去了。”
贺兰珣自然也看到了颜韶筠,眼里笑意淡了下来,“好,明日记得准时到。”说着?驾了马车离开了。
孟禾鸢坦然的迎着?颜韶筠怒色面目的神情走了过去,颜韶筠看了眼离开的背影:“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些。”
听着他嘴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孟禾鸢很?觉荒谬,若贺兰珣不?是好人,那他呢?
两厢对比下她越发觉得颜韶筠的性子当真是恶劣,如此,难怪二十有二仍旧没有娶妻,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免得祸害别家姑娘罢。
“你若是这般说话?不?中听,或是瞧着不?高兴,何必来自讨无趣。”孟禾鸢有些淡淡的不?高兴,语气也不?怎么好,但顾及是还有孩子在,她没有太拉着脸。
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她,孟禾鸢心一软,手没有控制住的把他抱了起来晃了晃,这些日子跟着颜韶筠伙食变好了,脸颊都有了些肉,捏着也很?舒服。
三人在侯府门前说话?也太过招摇,便去了对面的一家面馆,顺势带小孩吃晚食,如今颜韶筠似是晓得她喜欢这孩子,似有若无的带着来她面前晃,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或者做出强迫她的事。
孟禾鸢便好了伤疤忘了疼,落座后颜韶筠还是一脸黑沉别扭,顾及着她方才说的话?忍着没有一吐为快,生怕又?被打发走。
二人不?说话?他又?很?难受,便提起?别的话?题:“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
孟禾鸢一个猝不?及防脱口而?出:“鹤廷如何?”,说完后她自己也一怔,她昨日晚上不?自觉的翻了许久的书,才找到了这二字,莫名觉得很?适合,便暗自记在了心里。
颜韶筠眸中浮起?淡淡的欣喜:“好、鹤廷很?好,廷哥儿。”,他说完又?低头对小孩说:“你今后便叫鹤廷,廷哥儿。”
廷哥儿听懂了,高兴的重重点头,孟禾鸢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随便起?的,若是觉得不?好,你……”
“很?好。”不?待她说完,颜韶筠抬头认真道,孟禾鸢触及到他深邃的视线,垂下了眼眸,“那便好。”
颜韶筠看着她怯怯弱弱的小模样,心痒难耐,他也懒得顾及暗卫是不?是在周围看着,是不?是又?传给了官家,他现在只?是想?见一见她,好抚慰心中的空缺
廷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很?大,而?且很?乖,孟禾鸢越瞧越欢喜,碍于颜韶筠在,不?好过分?的表达。
“你若是喜欢,叫廷哥儿随你住几日。”颜韶筠不?显情绪道。
孟禾鸢闻言微怔,随即,说:“不?必了,我?每日要去茶楼,顾不?上的。”
颜韶筠对如意茶楼也有所耳闻,知道这如意茶楼背后的老板便是贺兰珣,他尽力按压着翻腾的情绪,“你每日去做甚。”
孟禾鸢本是奇怪,而?后才想?起?她并没有把贺兰珣给她信物之事透露出去,“没什?么,同他学些经商之道罢了。”
她话?语轻飘飘的,是很?自然的说出来,没有意识到一个女子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学经商之道有什?么不?妥,颜韶筠听得心中淤堵,原本压制的嘴上积德也抛到了脑后:“士农工商,一介商贾,本就上不?得台面,你同他接触,又?有什?么好处。”
孟禾鸢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现在怨自己记吃不?记打了,咬着下唇轻声?:“是,比不?得颜大人地位高,堂堂刑部侍郎、颜府嫡长孙自然是什?么都瞧不?上的,就连在兵器营里洗洗刷刷,也照旧如此。”
颜韶筠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满,分?明应该懊悔,却看她这般维护贺兰珣的样子恼恨的紧,紧绷的下颌叫他秾丽的眉眼越发显得凌厉俊美,他现在觉得孟禾鸢的脾气也越发大了,一张小嘴叭叭的,嗓音好听,话?语也是极为气人的。
他板着脸,越发觉得气不?顺,再待下去他怕又?开始无差别的胡言乱语,便说:“走了。”,说完便抱过廷哥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孟禾鸢怀中一空,被甩了脸色,也气得面色发红,她就不?该对这厮期待过高,一边往府中走一边痛恨自己的心软,别人欺负她她不?敢还击便算了,别人脸色一变自己也忘了那些吃过的苦头,又?心善的拉不?下脸来给人坏脸色。
到头来,郁闷的还是自己,但是半响后又?开始思?索自己话?是不?是说过分?了。
颜韶筠走在路上,路人瞧见他一个男子抱着个孩子,十分?可怜见的,不?时有同情的目光飘过来。
翌日,孟禾鸢到茶楼时贺兰珣也在,他换了身衣袍,终于又?有了京城那副儒雅的公?子相,捻着茶叶坐在木梯口放入唇舌中,瞧见孟禾鸢便招了招手,孟禾鸢过去了。
贺兰珣:”听闻昨日宋先生给你布置了课业,你完成的如何了?”
孟禾鸢羞赧:“倒是差不?多?了,只?是还未记熟,东西太多?了。”
“今儿个春和山头的茶熟了,你可有兴趣随我?一瞧。”贺兰珣背着手认真问她,孟禾鸢有些犹豫,就他们二人……
贺兰珣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把瑛娘也叫上。”
如此孟禾鸢便点头答应了,瑛娘听说能出去,兴冲冲的换了一身衣裳,三人坐了马车往春和山去,他们前脚刚走,颜韶筠便来了,小二看着这通身气度不?凡之人问:“哟,这位公?子,喝茶还是看戏?”
颜韶筠环视一圈儿:“孟……姑娘可在?”
小二闻言脸色垮了下来,竟撵起?了人:“去去去去,赶紧离开。”
颜韶筠被他这大变的脸色弄得懵然,小二一脸看透他的样子:“装什?么装,像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二面皮我?一日不?知要见多?少,今儿个都第五个了,张口便是要找孟姑娘,怎么,下一句便是心悦她慕名而?来见一面?”
颜韶筠面色不?大好看,生生气笑了,他知道她招人,不?知道招的这般,小二看他矗立在店内,没好气:“赶紧走罢,孟姑娘啊同我?们家主出门去了,我?们家主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家财万贯人又?俊俏,二人郎才女貌,瞧你也长的不?错,虽说也许家境贫寒,但多?努努力,还是可以与我?们家主比一比手指头的。”
颜大人:“……”
今日虽说天气略有阴沉,但站在春和山还是透过卷云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阳光,满山头的均是绿意盎然的茶叶,采茶人点点的分?布在茶田。
半山腰处有一桩庄子,是茶园的歇脚处,孟禾鸢同贺兰珣进了里头,有不?少采茶工在炒青,旁边摆了许多?竹筐,竹筐内散着已经哂好的茶叶。
贺兰珣带着她一点点辨识,还叫她上手亲自体验,茶园内还有许多?果树,贺兰珣去摘了个桃子,在溪水中帮她洗净递给了她,瑛娘一进了山便撒欢儿似的不?见了人影,原本孟禾鸢还有些不?自在,贺兰珣慢慢带着她,也变得自然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贺兰公?子,我?记着先前太后说你有孩子,那你这般天南海北的走着,不?会念他吗?”
贺兰珣笑意淡了下去:“念啊,如何不?念,只?是正因天南地北的走着,才没办法顾得上,若是他再大一些,我?便可带着他一起?了。”
“他如今不?过三岁,我?走的时候话?还不?会说,待我?回去了,不?知还识得我?不?。”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孟禾鸢没有问孩子的母亲去了何处,便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傍晚的时候,庄子里的孩子们放开了风筝,贺兰珣起?了兴趣,对她说:“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半响他回来后手上拿着一个兔子风筝,二人爬的高了些,牵着线顺着风倒退着跑了几步,风筝顺着风摇摇晃晃的飞到了天上,线越拉越长,贺兰珣眯了眼睛:“你瞧,这风筝,看似飞的很?高,可实际总有一条线被握在手中。”
孟禾鸢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那便剪断好了。”
“剪不?断的,剪断它就掉下来了,剪断就不?是风筝了。”贺兰珣把风筝递给她:“你试试。”
孟禾鸢接了过来,又?把风筝放的远了些。
今日本是无虞平安的一日,但天不?遂人愿,孟禾鸢下山的时候把脚扭了,还丢了一只?鞋,徒留一只?着罗袜的脚,尴尬的半掩在裙裾下。
饶是贺兰珣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山路崎岖,那只?鞋在她不?小心崴脚时滚落到了山底下,孟禾鸢扶着石头,脸色酡红的问:“不?若、不?若贺兰公?子帮我?去叫瑛娘好了。”
贺兰珣瞧了瞧天色:“倒也是可以,不?过天色晚了,我?也不?确定多?长时间才能往返一趟,不?若这样,你先穿我?的?”
孟禾鸢震惊不?已,“这如何使得。”,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妥,未婚男女,共处一地,还穿他的鞋?孟禾鸢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忍着羞耻道:“还是劳烦贺兰公?子去寻瑛娘罢。”
贺兰珣认真劝她:“可你脚伤了,就算是瑛娘来了也不?一定能下去,若你不?介意,我?把瑛娘唤上来,再把你背下去可好?”
孟禾鸢微怔,听起?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避免了二人独自肢体接触、又?和缓了尴尬的气氛,便咬着唇瓣嗯了一声?。
贺兰珣便不?再犹豫,几步跑着下了山,绕了几圈才在田里头揪出瑛娘,说明了缘由?,二人便又?赶紧上了山,孟禾鸢听到了声?音探出了脑袋,瑛娘小跑着上前,:“阿鸢姑娘,你可还好?”
孟禾鸢欲哭无泪:“我?、我?脚伤了。”
贺兰珣弯下腰:“别废话?了,瑛娘把人扶上来,赶紧去找大夫去。”
孟禾鸢被扶上了他的后背,嘟囔了一句:“好冷啊。”
贺兰珣听到了,侧着脸耐心道:“这是山里头,入了夜自然冷。”,随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若是冒冒然这般说,孟禾鸢说不?定又?要挣扎着自己下山去。
贺兰珣走的很?稳健,孟禾鸢极力保持着身形不?与他贴在一处,但仍然感觉到他虬实温热的躯体,三人进了庄子,贺兰珣把人放在椅子上蹲下身:“现在在山里头,没有大夫,若是要下山找大夫,免不?了要颠簸,你的脚恐怕要受些痛,但我?会些医术,可能会冒犯些。”
“你的想?法呢?”贺兰珣很?认真的反问,他视线比她矮些,是仰头看她,额上泛起?了细密的汗意,与颜韶筠的秾丽俊美不?同,他的眼睛并不?深邃,没有深沉的感觉,反倒是很?明亮。
孟禾鸢头一次遇到征求她意见的男子,不?免一怔:“什?么?”,她反应呆呆的,很?让人好笑,贺兰珣却无不?耐,反而?又?问了一次:“虽然现在我?为你诊治是最快、最方便合适的法子,不?过若你心里头是不?舒服的,那反倒是不?如下山去,我?知道姑娘家对外男的事上很?是忌讳。”
旁边的瑛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女子的名节比天大,京城里的贵女们规矩多?的很?,她怕自己一张口惹来笑。
孟禾鸢脸色涨的通红,她试着微微用脚腕使力,一股刺痛油然而?生,她很?怕疼,差点哭出声?来。
“那……那便有劳了。”她嗫嚅着小声?的说。
贺兰珣低声?一句:“得罪了。”便轻轻地抬起?她的脚,把她的罗袜半褪,露出莹白?纤细的脚踝,脚踝处又?肿又?红,他先是摸着有没有伤到骨头,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没事,没伤到骨头。”
“瑛娘,去找些冰来。”贺兰珣对瑛娘说,瑛娘跑去了后头库房,库房里头有用硝石制的冰,包了些拿给了贺兰珣。
贺兰珣径直让开了位叫她给孟禾鸢敷,起?身后别开了视线,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克制有礼。
孟禾鸢羞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甚至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却被贺兰珣弯腰在身后垫了个软枕。
擦药油也是在贺兰珣的指导下,瑛娘笨拙的给她擦拭。
待到家后已经天黑了,言氏已经跑到了门口探头探脑,见孟禾鸢一瘸一拐的下了车,心急火燎的揽着她左瞧瞧又?摸摸。
贺兰珣拱手:“言夫人见谅,晚辈带孟姑娘上山却没有照看好她,是晚辈的错儿,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言氏本来还有些怨气,这番却被他这懂礼数的模样哄的服服帖帖:“瞧你说的,我?们阿鸢啊性子闷的很?,还是要多?谢贺兰公?子带她出去走走,虽说是因着公?事在身,但也是贺兰公?子帮了忙,该是我?们谢你才是。”
“夫人言重了。”贺兰珣笑得光风霁月,言夫人越看越喜欢。
人走后,言氏便赶紧叫人张罗着端水拿药油,说要亲自给她活血化瘀,她边揉边仔细端详孟禾鸢的神情,无意的问:“那贺兰公?子是何来路?”
言氏并不?知道太后有意赐婚的消息,自然也不?知贺兰珣和太后的关系,孟禾鸢不?知怎么的隐去了这一段,只?说:“是个商人,先前无意结交,想?同他学些经商之道。”
言氏点点头:“他多?大了,可有婚配?”
孟禾鸢无奈:“娘,你莫要想?乱点鸳鸯。”
言氏嘟囔:“我?就问问罢了,还不?许问了?你这脚在家中歇几日才行。”
孟禾鸢连连答应才免了她的念叨。
京城,承阳侯府
一小厮敲着屋门:“爷,您吃点儿东西罢,您都好些日子没吃了。”
屋里头没声?儿,小厮急得团团转,再这样下去侯爷要怪罪他了,他心一横大喊:“爷,您现在这副模样孟姑娘也不?会记得您,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
屋门倏然打开,小厮被吓了一跳,姜淮满脸颓然,“你胡说,分?明、分?明孟姑娘对我?还算友好,我?们还一起?跑马来着。”
小厮翻了个白?眼:“那是您自己觉得罢了。”
姜淮慢慢蹲下身,他心里头难受极了,得知孟禾鸢离京是她走了有半个月了,他在家中辗转反侧、左思?右想?还是想?去表明自己的心意,无论有没有可能还是要给自己争取个机会,谁知道上门后发现永定侯府已经锁门了,他呆呆地站在门前,卖货郎走过嘀咕:“又?来一个,人早就走了。”
姜淮如梦惊醒:“去哪儿了?”,卖货郎一扭头:“不?知道。”
而?后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大半个月闭门不?出,人都消瘦了。
小厮一通“苦口婆心”的劝导后人好歹还是吃了些饭,承阳侯夫人爱子如命,“儿啊,你都多?久没去衙署了,再这样下去,娘该隐瞒不?住了。”
姜淮本着散心的想?法出了门,去衙署走一遭,心里头想?着去衙署,马却不?知怎的经过了永定侯府,他心痛如绞,眉头揪了起?来。
视线散散的一转,一张熟悉的侧颜印入眼帘,他怔愣一瞬后当即飞奔过去,扯着那道身影唤出了日夜期盼的名字:“孟姑娘。”
脸转过来后确实是极像的,只?是神似却不?形似,孟禾鸢每一唇一眼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薄薄的红唇、灵动的水眸,如雪般的肌肤,眼前的女子也是美的,只?是有种假货的感觉。
孟禾安每日都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转到承阳侯世子,没想?到还真给她转到了,听着他嘴里头唤出孟姑娘,孟禾安当即欣喜若狂。
她手攀上了姜淮的手臂,娇楚可怜,姜淮心软了,连连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在下冒犯了。”
孟禾安迷茫问:“公?子并未认错,小女子确实姓孟。”
姜淮诧异后赶紧问:“你与孟禾鸢是……”
“正是家姐。”孟禾安赶紧说,“公?子竟是识得的,不?过家姐离京了。”,她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成功勾起?了姜淮的疑惑:“怎么了?”
孟禾安喃喃:“不?知长姐何时而?归,小女子有要事相求。”
姜淮听后当即道:“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我?同你长姐……是故交,能帮我?便帮了。”
孟禾安浮上喜意:“当真?那岁岁便谢过公?子了。”
美人笑靥如花,娇美可人,姜淮被笑意晃的找不?着北,磕巴问:“你叫岁岁啊。”,孟禾安轻轻的嗯了一声?,姜淮便晕头转向的带着人离开了。
孟禾安说她被母亲要嫁给襄王做填房,自己受不?了了便跑了出来,本想?叫长姐收留几日,结果长姐一家并不?在,她哭哭啼啼的抹着泪,姜淮又?晕头转向的说:“没事,我?、我?有处别院,你可以先住着。”
孟禾鸢在家中歇了大半个月,直到能下地走路后方才出门,这一日她尝试着在花园走来走去,伤的这脚还是有些酸痛,走不?长,走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左右是在家中便叫春缇拿来药油,在凉亭内脱了鞋袜叫春缇给自己擦药油。
春风拂面,湖中水荡起?涟漪,粉白?百迭裙绽若莲花,孟禾鸢惬意的仰起?头便对上了颜韶筠冷漠的含情目。
她笑意一滞:“……”
怎么回事,她怕是看错了,又?眨了眨眼睛,正好看着她父亲与颜韶筠站在一处,轻轻地握拳咳嗽,还不?住的眼神示意她。
她如梦初醒,顿时把裸在外头的脚缩了起?来,却正好错过了颜韶筠意味深长的、晦暗的眼神。
她扶着春缇站起?身:“爹……颜大人。”
似是为了解释颜韶筠为何出现,孟逸寒背着手肃然道:“颜大人是为公?事而?来,你赶紧回自己院子里去,注意些影响。”
孟禾鸢低声?应了声?是。
却被颜韶筠叫住了:“在下有一养子,因着无人照看,又?怕生便带了过来,养子与孟姑娘所熟,可否同孟姑娘玩上一会儿?”颜韶筠侧目询问孟逸寒。
孟逸寒刚要说你的孩子凭什?么叫我?家女儿来照看,就见孟禾鸢转身纠结的说:“那……行吧。”
孟逸寒:“……”
廷哥儿又?胖了些,孟禾鸢揉捏着他的小脸蛋,廷哥儿乖巧任她揉捏,口中已经能清晰地吐露单字,叫的最多?的就是娘,孟禾鸢试图纠正他,想?了想?便说:“你叫姐姐。”
廷哥儿还是叫娘,她教?了几次廷哥儿还是不?改,她泄气了,随口道:“还不?如叫我?奶奶呢。”
廷哥儿下一瞬开口:“奶奶。”
孟禾鸢:“……”
合着只?是不?愿意叫姐姐,她怀疑廷哥儿被颜韶筠教?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这个称呼虽然把她叫老了,但是从本质上不?必再与颜韶筠扯到一块儿,还能从辈分?上压制,也是不?错的。
她便逗弄的小团子又?叫了几声?。
廷哥儿扬起?圆乎乎白?嫩的小脸,吧唧一口亲在了孟禾鸢脸颊处,柔软的小身子倚进她怀中,伸开小拳头,把一朵皱巴巴的小花放在了她的手中,孟禾鸢受宠若惊,她瞧着这花出了神儿,若她的孩子还活着,现在也该是同廷哥儿一样在她的怀中撒娇卖乖。
午间,廷哥儿揪着布老虎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春缇正好回来了,孟禾鸢学着泡茶顺口问:“他们还未议完事吗?”
春缇苦笑又?叹气:“议完了,只?是不?巧,贺兰公?子上了门,说要见姑娘,颜大人闻言便不?走了,三人眼下正在前厅里头拼酒呢。”
孟禾鸢无语凝噎,拼酒便拼酒,为何要扯上她父亲。
第51章
前?院里?,孟逸寒不得已命人把埋在树下的好酒挖了出来,酒坛被?掀开时同时有两只手伸了出来要?给他斟酒,一边儿一只握在酒壶两旁。
贺兰珣笑意?吟吟,颜韶筠冷厉淡漠,两双眼眸对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贺兰珣微微使力:“颜大?人,还是在下来罢,在下久仰孟侯功绩,早就想同孟侯对饮。”
颜韶筠不松手又神色坦然的把酒壶拽了回去:“还是我来罢,贺兰公子远道而来,怎好劳烦贺兰公子。”
孟逸寒一时头大?,一个斟酒有什么好争的,“都别争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从?二人手里?头拿过了酒壶,颜韶筠一袭白裳,清冷矜贵,容色秾丽白皙,孟逸寒暗自?赞叹,真是连姑娘都比不上的容貌,美却丝毫不显女气,贺兰珣一袭月白衣袍,温润拓雅,虽说没颜韶筠那么夺目,但也?是一副好样貌,这二人,都想做他的女婿,可惜一个都不成。
贺兰珣放下酒盏:“不知孟姑娘的脚可好些了?”
无视颜韶筠凌厉的视线孟逸寒颔首:“好些了,至少?能下地走动了,还要?多谢贺兰公子及时给她诊治。”
贺兰珣笑笑:“在下应该做的。”
颜韶筠听得桌子上的手掌越攥越紧,贺兰珣接着说:“不知等会儿可否能去探望一下孟姑娘?”
孟逸寒随口道:“自?然可以。”
颜韶筠似笑非笑:“带人出去却没保护好孟姑娘,贺兰公子真是大?意?的很啊。”
贺兰珣面带愧色:“这确实是在下的失误,不过此行?孟姑娘甚是开心,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颜韶筠眼神阴沉的盯着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这顿饭二人一直在若有似无的拼酒,男人幼稚起来可是同小孩子有的一拼,孟逸寒反倒是一直在劝酒,只是二人仍旧你一杯我一杯的,最后喝的面色泛红,贺兰珣还好,一瞧就是商人海量,孟逸寒出身武将,自?然也?差不得,只是颜韶筠喝着喝着,脸色绯红,眼眸也?迷离了,却还在撑着不倒下。
最后孟逸寒一把夺过酒杯,牵起和气的笑意?:“都别喝了。”,他再喝,夫人该不叫他进屋子了。
贺兰珣神色如?常拱手:“今日同孟侯畅言实在爽快,可容晚辈歇息一会儿,晚辈怕去见孟姑娘叫瞧了晚辈的囧态。”
孟逸寒摆摆手:“来人,为二位爷安排厢房。”
颜韶筠被?扶进厢房后摊在床榻上歇了会儿,酒意?上头在他胸腔里?翻滚,他难受的要?命,却还是挣扎起身,他满脑子都是贺兰珣要?去见阿鸢了,他得去阻止。
房门打开,恰好贺兰珣在院子里?喘气,他回身见颜韶筠,不复方才的温和,淡了眼神颔首,抬脚就想走。
颜韶筠厉喝:“站住。”
贺兰珣回身似笑非笑:“颜大?人是在叫在下?”
他看着贺兰珣那张假面皮子就想一脚踹出去,“你去何处?”,他冷声问。
“去哪儿应该没必要?跟颜大?人报备吧?不过颜大?人应该清楚,自?然是去见孟姑娘。”贺兰珣坦白道。
颜韶筠咬牙:“你最好离她远些,收起你那些心思。”
“颜大?人思想未免太龌龊了,在下都不知在下什么心思,颜大?人便妄下定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再者我同孟姑娘不过是知己,颜大?人这般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是不是也?是对?自?己分外没信心了。”
不得不说,贺兰珣当真是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他的心扉,他就是见不得她身边出现别的男子。
“孟姑娘已经对?颜大?人没有任何情谊,劝颜大?人还是体面些,莫要?死缠烂打了。”贺兰珣笑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颜韶筠一阵头晕,晕得他站不住脚,只得扶着石桌坐了下来,和缓一阵,心血几?欲呕出,要?压抑他的本性?实在非一件容易之事,若非他现在脱身不得,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还能有贺兰珣接近的机会?
这厢,孟禾鸢还在抱着廷哥儿识字,大?半日的相处,叫廷哥儿越发的黏人,滚在她的膝盖滚来滚去,脸埋在她腹前?,孟禾鸢心越发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