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 by不落言笙
不落言笙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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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一道暴喝从门外传来,母女二人打了个哆嗦,颤颤的望了过去,孟老太爷赫然站在门外,锐利的眸子像尖刃一般刺向了他们,眉眼下压,面色像翻滚的墨云一般可怖。

第54章
孟禾安吓得躲在了孟老太爷身后,曹氏胳膊一伸,虚虚的揽着她,牵起勉强的笑意:“父亲,您怎么来这儿了。”
不怪她吓了一跳,这和居院同空远堂一东一西,孟老太爷冷不丁出现在门外,堪比见了鬼。
孟老太爷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向了孟禾安,“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你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苍粝的声音像是揉杂了沙石,重重地砸向了孟禾安。
孟禾安心?头发慌,此刻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惧怕,并非是怕孟老太爷失望的眼神,而?是怕耽误了随姜淮走的时?机。
她从曹氏身后出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求祖父成全?,安儿是真心?喜欢姜世子。”
孟老太爷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好,好,一个两个的败坏名声?、辱没门风。”
曹氏也跪在地上:“父亲,话不是这样说的啊,逸文他马上便要斩首了,孟府已然凋敝,家仆散的散,跑的跑,承阳侯是国丈府,姜世子是国舅爷,安儿若是嫁了他,何愁没有?未来。”
孟老太爷指着她痛骂:“你也知道承阳侯府是国丈府,那高门勋贵的得?意人家能看的上你女儿?罪臣之女和国舅爷,你自己想想,配吗?”
曹氏笑意勉强:“那……实则做个偏房也是好的啊。”
像安儿这种?情况,除了个鳏夫做填房或者嫁个平民相夫教子,真的没什么好的前途了。
孟老太爷不可置信,他胸前一哽,颤颤巍巍的盯着母女二人,仍旧是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他恍惚的想,孟氏真的是要覆灭了,祖宗攒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他浑浑噩噩转身,离开了和居院。
孟禾安轻咬下唇,“娘。”,曹氏站起身:“好了,娘给你收拾东西,路途上跋山涉水的,你得?多带些东西,若是实在不行?,黑水城还有?你大伯一家,便是低头求一求他们也没事?。”,曹氏低声?叮嘱。
孟禾安眼眸里蓄起了泪珠,抱着曹氏的后背:“知道了,娘。”
翌日晨,她携带包袱同姜淮在城门口汇合,她期期艾艾的问:“淮郎,我们何时?启程。”
姜淮拍了拍身下简陋的马车:“这便走了。”
孟禾安笑容一凝,她看着这辆马车,都不是双开门的,而?是一个薄薄的垂帘,车帘被掀起,里头狭窄,将将只能坐两个人便是很逼仄,没有?软垫、没有?仆人小厮随行?、没有?金银暖玉。
“淮郎,这……侍女呢?吃食呢?箱笼行?礼呢?”
她自己只带了傍身的银子和衣裳,想着姜淮定是会给她打点?好一切的,谁知眼前同想象天差地别。
姜淮不解:“侍女跟在路上太过累赘,吃食我带了面饼,到时?候各个驿站歇息或者进?城买变好了,至于箱笼行?礼,这些也太麻烦了,轻装便行?我只带了些衣裳。”
孟禾安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姜淮能粗神经至此,便略做委屈道:“可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姜淮大手?一挥:“忍忍就好了。”
孟禾只好安忍气?吞声?上了那漏风的马车。
濁州,黑水城
孟逸寒开门时?,怀安抱着廷哥儿狗狗祟祟的在石狮子旁边看着,瞅见人出来,几步上前一弯腰,“侯爷恕罪,我家主子不在,这孩子快没吃的了,看在叫孟姑娘一声?娘亲的份儿上,侯爷就收了他吧。”
怀安一口气?说完,讪讪抬头,对上了孟逸寒无语凝噎的神情。
随即,孟逸寒垂头,看向了怀安怀中睡得?喷香的小孩子,脸颊红扑扑的,孟逸寒不得?已,只得?把孩子抱了回去,言氏倒是爱不释手?,摸着小脸直呼乖乖,穆凤兰也提前把孩子的小衣服一股脑儿的拿了出来,几人倒是乐此不疲的围着团团转。
怀安抹了吧头,主子,幸不辱命啊,打入内部了终于。
北戎营帐
晨起,孟禾鸢被套上了胡服,她打着哈欠被哑奴摁在梳妆台前编辫子,她看着身上服帖体面的衣袍,不再是那薄薄的轻纱,孟禾鸢生生气?笑了,这不是有?正常些的衣服吗?
哑奴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摆弄手?势:“这是容烟姑娘弄来的,叫奴婢转交给姑娘。
原来如此,孟禾鸢收敛了心?思,换上了胡服,衣裙是红白相间的,垂至靴口,长长的头发被编成了许许多多的小辫子,哑奴手?巧的给辫子里头编入了铃铛、彩绳,活脱脱一个姣美清冷的小女郎。
贺兰珣瞧见她的样子,眼睛都直了,情动的唤了声?:“阿鸢。”
孟禾鸢神色淡淡,“贺兰公子。”
二人走出帐子时?,孟禾鸢身后那道目光如有?实具的盯着她,像是要凿出个洞来,她唇角微微扬起,叫她成日里欺负她,风水轮流转,且在那儿站着罢。
二人像是在较劲一样,谁也不肯低头,颜韶筠倒也不会觉得?不满,她的性子较之先前确实有?了很大的长进?,颇有?些张牙舞爪的小性子,颜韶筠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他脖子上的抓痕还在隐隐泛疼,偏生又觉得?甜蜜。
她不对旁人这样,只对他这样,说明他在她心?中是不是不一样的,就算孟禾鸢对他没好脸色,只会踢抓挠打,颜韶筠也只想她只对他这样。
若是叫孟禾鸢晓得?他心?里头所想,定会说他脑子不大对。
一路上,贺兰珣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孟禾鸢再强撑着淡然也有?些气?恼,她这些时?日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贺兰珣,最难过的莫过于他骗了自己,什么朋友、尊重都是镜花水月,从最初的见面,他便把自己算计在了里头,而?她也是蠢得?可怕,竟就这么相信他了。
二人坐着马车,一路向下是一片草原,还有?一条遥遥而?上的溪流,贺兰珣想伸手?去牵她,却被孟禾鸢躲了开来,他神色自若的收回手?,跟在他身后。
“你到底何时?才能放我回去。”,孟禾鸢淡淡问,溪水折射的细碎光晕落在了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像是树上饱满的果子,这衣袍对她来说有?些大,却显得?她瘦弱不堪。
贺兰珣心?动不已,站定了脚:“同我留在北戎不好吗?这儿没人会知道关于你的闲言碎语,你也不必为?了装作一个娴淑得?体的女子而?约束自己,阿鸢,我自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你,若我先遇到了你,也许就没有?颜韶筠什么事?儿了。”
他低声?笑了一下,斯文俊朗的面上漾起浅浅笑意,孟禾鸢却觉得?分外不适,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好男儿,怎么脑子里想的事?情都不大正常,不过在颜韶筠那厮的癫狂骚扰下,孟禾鸢很正常的说:“你不必同他比,你有?妻儿,更何况我们二人并非你想的那样。”
贺兰珣闻言笑意淡了下去,“我同她……没有?感情,我是被胁迫娶了她,福哥儿也是她用了手?段得?来的。”
孟禾鸢不知该说什么,既同情那位永远等不到的姑娘,又同情贺兰珣被绑定的一生。
“如果你不喜欢那位姑娘,那你和离便是,一边说被胁迫一边又打着喜欢我旗号,既要又要,贺兰公子,颜韶筠就算是再混蛋,也没有?同你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牵起笑意,浅笑靥靥地直视他的眼眸。
贺兰珣一怔,被她突如其来的尖锐诧异到了,蹙眉:“你不信我?”
“你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吗?”,孟禾鸢冷静反问,贺兰珣哑口无言,有?些颓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离开的。”,他低声?喃喃。
孟禾鸢气?笑了,对牛弹琴的话她已经不想说了,“我累了,想回去了。”,今日出来已经达到了气?颜韶筠的目的,便没必要再同贺兰珣虚以委蛇了。
转身走了几步,她还是忍不住回身:“我想那位姑娘应当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她为?你生下了福哥儿,便是已经抵消了她的不好,女子怀胎十月已是十分不易,再摊上一个心?中无她、在外头朝三?暮四?的丈夫,真是可怜极了,你无错,可又曾好好的同她像这样耐心?的聊过?”
言尽于此,孟禾鸢大约猜出了那位姑娘是何人,联想到那位容烟姑娘在她来的第二日便过来瞧她,明知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喜欢她,还是宽怀的给了她图纸、给她寻来了体面的衣裳,这样的女子,又会坏到哪里。
孟禾鸢私以为?贺兰珣不过是见色起意,一副皮囊罢了,这世上比她皮囊好看的多了去了,又有?几人是真心?的。
回去的路上,贺兰珣一路无话,孟禾鸢却撩开车帘,暗自观察周遭,一路上扛着长枪,巡逻的侍卫数不胜数,也不知道颜韶筠是如何混进?去来的,不过叫他一个京城千尊万贵的颜大人充当一个守门侍卫确实是有?些屈才了,孟禾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马车将将进?入北戎营帐,便被粗沉的叫喊拦在了路中间,许久未见的“扎合”意味深长的冲着贺兰珣道:“这是去了何处?”
贺兰珣支着腿嫌恶的看了眼扎合,淡声?:“没什么,倒是你好几日不见,去哪儿寻欢作乐了。”
扎合哈哈大笑:“实在是美人卧榻,缠得?我脱不开身啊。”,车帘隐隐浮动,车内窈窕身影若有?似无,扎合眼眸深沉的望了过去,贺兰珣伸手?一扯,顺时?挡的严严实实的,“扎合大人,仔细着些你的眼睛。”,贺兰珣眯了眯眼眸,警告他。
马车绕过他身边,扎合摸了摸自己腮边的胡子,哼笑了一声?,又大摇大摆的在北戎营帐周遭绕了一圈儿,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闲着无聊便开始翻看,想着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结果找到了什么皮鞭、缅铃,颜韶筠厌恶的扔了开,这扎合瞧着人模人样,但这些日子听侍卫背地里说总这扎合总是喜欢玩儿一些新的花样,为?人很是糜烂,阿鸢那日的药便是他下的。
奸细以除,他也算完成了任务,颜韶筠掏出怀中催他尽快拿到呼延迟同太后互通的密信,用火折子点?燃,消失殆尽。
营帐外侍卫前来通报:“大人,王爷有?请。”
颜韶筠压下嗓子:“知道了。”
他按了按胡子便往主帐而?去了,北戎左贤王呼延迟骄奢淫靡,却是个人物,王庭内乱,他已一己之力脱颖而?出,颜韶筠不敢掉以轻心?。
“王爷。”,颜韶筠弯腰行?礼,呼延迟斜斜倚靠在上首,衣袍松垮的披在肩上,帐内酒水混杂着香气?,贺兰珣一脸淡漠的睨了他一眼。
呼延迟支着脑袋:“扎合来了,快,坐。”,颜韶筠依言坐在了他右侧,同贺兰珣相对。
“贺兰都同本王说了,虽说你行?事?放肆,但你们二人一守一攻,搭档干活儿事?半功倍,至于其他的,并不妨事?,来,你瞧。”,呼延迟伸手?一指,后面帘帐内下来了两位女子,赤足细腰,肤色雪白。
贺兰珣识趣的别过脸去,扎合瞟了一眼,呼延迟一挑眉:“这二人赏你了,带回去好好叫他们伺候。”
北戎达官贵人互赠美人实乃常事?,更有?甚者互享一名美人,毫无下限,生活作风可谓糜烂至极。
颜韶筠压下厌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耻下流的“好色之徒”,他嘿嘿一笑,“多谢王爷。”
呼延迟满意他的上道,转头故意问贺兰珣:“贺兰,不如我也送你两个?”
贺兰珣垂头:“多谢王爷美意,还是算了。”
“也是,你同我们到不是一路人。”,呼延迟的话语里若隐若现的含着一丝阴阳怪气?,贺兰珣当作没听见,呼延迟自讨无趣,转而?又对“扎合”说,“明晚的宴会记得?来参加,有?好东西。”,他笑得?不怀好意,颜韶筠直觉大约不会什么好事?,他忍着嫌恶应声?:“是。”
回到帐内时?,左贤王派来的那两位女子已经跪在了床榻上,媚眼如丝,勾魂夺魄,颜韶筠有?些无言,这北戎人行?事?风格叫他无法?接受,“你们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了。”,他淡声?道。
这二人闻言笑意一僵,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做好了伺候别人的准备,若是今晚完不成任务,左贤王如何会放过他们。
颜韶筠故作冷漠:“今夜我没有?兴致,天知地知,你
知我知,明日莫要多嘴便可保你们一命。”
随即转身出了营帐。
孟禾鸢酣睡间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视线,睁开眼时?对上了一张高鼻深目的俊脸,赫然是那个欲行?不轨的胡商,她瞪大了眼眸,条件反射的憋了力气?就要大喊,却被捂住了嘴。
颜韶筠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中,随即在孟禾鸢惊惧的神色里,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是我,别怕。”,他松开了孟禾鸢的嘴,孟禾鸢震惊的摸了把他的假面,嘴中却说:“你怎的又变了皮子。”
她还以为?他还在这儿守门呢,下午故意提高了声?音同哑奴讲话,指桑骂槐,这般想来,有?些羞赧。
颜韶筠不客气?的把人揽过来,轻嗅着身上的幽香:“总是在守门,又没法?子带你出去。”
孟禾鸢嫌恶一扔:“那你还是莫要在我眼前晃了,我怕迁怒你。”
颜韶筠察觉到了什么,沉声?:“怎么,他欺负你了?”,孟禾鸢不想同他说这些事?,更觉得?没有?必要诉苦,同一个总是欺负她的人说另外的想欺负她的人或事?,有?些可笑。
“没什么,当初便是他把我迷晕来着。”,她把放在她腰间作乱的手?拿了开来。
“这厮已经死了。”颜韶筠漫不经心?道。
孟禾鸢闻言诧异,迎上她的视线,颜韶筠又说:“我杀的。”,言语间隐隐邀功,孟禾鸢却觉出了不对劲,“如今既你已经能随意进?出了,为?何还离不得?北戎。”
颜韶筠呼吸一窒,“……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孟禾鸢却被骗出了疑心?,跪起了身:“什么打算?”,颜韶筠顾左而?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孟禾鸢蹙眉,声?音冷淡:“没有?,我只是想快些回家罢了。”,她垂着头恹恹,柔软的腰身被颜韶筠强揽在怀中,颜韶筠软了声?音哄她:“莫怕,快了,我近些日子在寻找北戎与?太后的密信,待寻了就离开,你左右待在这儿我不放心?,不若,去我的帐子里?”
“不要。”,孟禾鸢干脆拒绝,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招儿已经用过了,待在这儿颜韶筠反倒不敢太过分,若是去了他帐子里,那便是羊入虎口了。
“好吧。”,他佯装遗憾,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乐此不疲。
孟禾鸢在他探身过来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香粉味儿,但也没多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药涂了吗?”,颜韶筠突然问,孟禾鸢一时?没能明白:“什么?我没受伤。”,随即却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视线,霎时?明白了过来,她默默滑到被子里,蒙上了头。
“让我瞧瞧。”,他略一使坏,当真伸手?去掀,孟禾鸢惊愕的支了身子,脸涨的通红:“这……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对劲,实在不对,二人的关系分明是一刀两断的状态,怎么上升到这儿了。
“怕什么,早就不知看过多少次了,乖,还是要上些药。”,说着他要去拿药瓶。
情急下,孟禾鸢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颜韶筠似笑非笑:“你可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她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不情不愿的在颜韶筠火热的注视下,揭开了药瓶,食指轻轻挖了一块膏脂,犹犹豫豫抬头:“你转过去啊。”
颜韶筠嗤笑,得?,转过去便转过去,他施施然转过了身眉眼漫不经心?的耷拉下来,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细微,但在无人出声?的屋内,混杂着喘气?声?儿,分外明显。
“好了吗?”,他哑声?问。
“唔。”,她急急的擦了手?后应了声?。
颜韶筠等不及了便转回了身,恰巧看到了孟禾鸢紧张兮兮、惊慌失措的小模样,觉得?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便忍不住把人搂过来亲。
亲着亲着变了味儿,他翻身把人压下去,重新拥入怀中的感觉足以比拟世上任何美好,颜韶筠一下子上头了,自那日解药过后便再没有?过了。
孟禾鸢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手?抵在坚实的胸膛上,眼眸湿润,像淋了雨的娇花,在风吹雨打下被蹂躏、摧残。
“别,你别这样。”孟禾鸢趁着他吻别处的时?机,耐着性子劝他,颜韶筠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忍了忍还是停了下来,带着暗哑的嗓音轻微喘气?:“怎么了?嗯?”
孟禾鸢好声?好气?的同他商量:“如今你我这关系,尚未明确,你便总是这样不顾及我的心?意行?事?,我如何能对你放心?。”
颜韶筠反问:“我何时?不顾及你的心?意了?”
孟禾鸢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现在就是。”
颜韶筠盯了她半响,复而?笑了,支起身子在她耳廓处低声?:“阿鸢,莫要和我耍心?眼,对你,我不会放手?。”
孟禾鸢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气?势这般迫人,拉高了被子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闷闷的“哦”了一声?。
然后,然后她便和颜韶筠闹脾气?了,冷着一张脸怎么也不理颜韶筠,颜韶筠是知道她脾气?有?些娇纵过头了,低声?哂笑,继续闹她,孟禾鸢背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脸,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闹得?厉害了,伸脚一踹,还下了狠劲儿,颜韶筠险些被她踹床底下去。
他气?笑了,故意冷漠:“看来是我对你娇纵过头了。”,孟禾鸢终于从被子里冒出那张冷脸,“那便请颜大人赶紧离开,夜闯香闺这种?事?儿,有?违颜大人的身份。”
恰好哑奴进?来了,啊啊几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对着颜韶筠摆手?势,颜韶筠转头对孟禾鸢说:“呼延迟叫我去主帐,我得?先离开了。”
孟禾鸢冷着脸不应声?,颜韶筠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便离开了。
哑奴瞧人走了,欲言又止,随即对孟禾鸢疯狂打手?势:王爷给这位大人送了两位美人,让晚上伺候他,王爷的赏赐不可拒绝,扎合大人以前作风糜烂,姑娘,大人会不会为?了装的更像……
孟禾鸢却平静了下来:“哦。”,难怪身上的脂粉味儿那般浓,原是从暖金帐内刚出来,她就知道,见色起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朝三?暮四?才是本能,孟禾鸢起身同哑奴说:“我想沐浴。”
哑奴不大明白这都要睡了怎的还要沐浴,但还是去提浴桶和水给她准备了。
颜韶筠还是低估了呼延迟无耻的下限,虽说情况和哑奴猜的大差不差,但是叫他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儿,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离谱。

第55章
颜韶筠进了?主帐,隐隐飘来一股香粉混杂着酒水的味儿,令人作呕,他屏息凝神?,牵起豪爽笑意:“臣见过王爷,不?知夜晚良时,王爷召臣有何事??”
呼延迟左拥右抱,袒胸露背,胸前的毛发蓬勃茂盛,他执一盏酒,笑意扩大:“良辰吉时,本王只是想叫卿来一同?共饮。”
“听闻今日本文赏赐给卿的美人,卿似乎并不?怎么喜爱,无妨,本王这儿还?有,定能?让卿满意。”,言罢他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两位美人迈着轻巧步伐走到了?颜韶筠身边,柔弱无辜的手掌将将要伸向?他的燮带。
颜韶筠面上八风不动,心间却?连连蹙眉,飞快着寻找借口。
他一拱手?,佯装叹气:“王爷恕罪,近来臣有一心上人,实乃望洋兴叹,故而臣瞧旁的人便?没了?滋味儿。”
呼延迟起?了?兴趣,“哦,竟有这样的事?,说来听听,本王倒是好奇的紧。”
颜韶筠不?动声色:“臣在中?原蛰伏时遇见一女子?,这女子?貌赛九天玄女,只是可惜了?,此女身份高贵,分外瞧不?上臣,臣当时分外恼怒,险些得手?。”
呼延迟一脸轻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中?原人骨子?里瞧不?上我们草原部落,如今还?不?是让我们耍的团团转。”
颜韶筠唇角勾起?:“是,王爷雷霆手?段,将来不?止是北戎,大齐也是您的掌中?之物。”
这马屁拍的呼延迟通体舒畅,酒意上涌,话头不?免猖狂了?起?来:“大齐人,一个个蠢得要命,所谓的一朝太后还?不?是被本王耍的团团转。”
“那太后确实蠢,分明已经有了?您这样的助力,却?还?是输给了?那永定侯。”,颜韶筠暗自推开旁边的两个美人,拿起?酒杯上前给他斟酒。
呼延迟同?他勾肩搭背,竖起?食指指着他,带着醉意笑道:“还?是卿懂我,那个贺兰珣仗着是太后派来的人,端的要命,本王看见他就烦,看见他就烦。”
二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几位美人识趣地退了?出去,不?多?时二人便?醉倒在了?地上,呼延迟嘴里头咕哝着,颜韶筠陪着他嚷嚷,直到帐内响起?鼾声,他睁开清明的视线,又摸出一把迷药撒了?上去,确认他睡得死死地,便?起?身搜寻帐内。
营帐内有书案和书架,他从两处着手?,大约是书信藏身最大的地方,祈盼他最好没有烧掉。
幸运的是,呼延迟并没有把这书信当回事?儿,大喇喇的夹在了?……春宫图里头,皱皱巴巴的,还?有的破了?缺了?,一看就是没当回事?儿。
王庭内乱,年迈的单于兄弟们大多?都是草包,呼延迟还?算有几分能?耐,大齐并未想同?北戎开战,这些年太后把持朝政国库空虚,只是需要一个证据把太后名正言顺的拉下来,况且这书信也对北戎造不?成什?么伤害。
书信上赫然盖着的是太后的私印,证据确凿,颜韶筠神?色自若的把书信折好放在怀中?,趁着夜色离开了?主帐。
孟禾鸢正睡着,被一阵颠簸摇醒,她懵然的睁眼,瞧见颜韶筠顶着那张高鼻深目的脸蹙着眉头说:“该离开了?。”,她睡意霎时跑了?大半儿,听懂了?他的话,飞快的起?身收拾东西。
“我们该怎么走?”孟禾鸢问,颜韶筠把厚实的大氅往她身上一裹:“外头有接应的人,你先去等着我,我待会儿便?去。”,他不?放心的叮嘱,抽了?她脑后挽着的发髻,青丝倾泻而下。
孟禾鸢紧张兮兮的应了?下来,二人正在说话,哑奴突然从外头进来,神?色哀求的抓着孟禾鸢的手?想叫他们把她带走,孟禾鸢犹豫了?,带她走的是颜韶筠,她并不?确定增加一个人会不?会影响整个行程。
询问的视线投递了?过去,颜韶筠略一思衬,微微颔首:“带着吧。”
哑奴一喜,跪下连连磕头,孟禾鸢把她拽了?起?来,叫她与?自己一同?去屏风后换上了?男子?的服侍。
不?多?时,二人抱着包袱出来了?,颜韶筠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灰扑扑的衣裳仍旧不?掩霞色,发髻被拢在脑后绾成了?一个小圆髻,几缕发丝落在了?她鬓角,孟禾鸢抱着包袱小心翼翼的说:“走吧。”
营帐门口的侍卫不?见了?踪影,孟禾鸢倒是好奇他是如何避开守门的侍卫每日来往通常的,颜韶筠把二人带着送到了?在外头接应的马车上,对孟禾鸢说:“你们先走,我随后而来。”
孟禾鸢反手?抓着他的胳膊愕然:“你还?要回去?”
“有点事?没办完,没事?。”颜韶筠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后,转身又没入了?黑暗中?。
接应的侍卫一转头,露出了?脸,冲着孟禾鸢咧嘴一笑:“姑娘。”
“怀安?”,孟禾鸢诧异之余抓着他的手?问:“他人做什?么去了??”
怀安挠挠头:“自然是送北戎人一份大礼了?,姑娘放心,主子?不?会有事?的。”,他顺带好奇的看着旁边怯生生躲着的小厮,下巴尖尖,一脸秀气模样,眼睛颇为圆润,在黑夜里滴溜滴溜的转。
她很自觉的同?怀安坐在外头,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安安静静的垂着头,怀安没多?想,一薅她的脑袋:“你这小子?,是何人啊,主子?怎么还?救出个北戎小厮。”
孟禾鸢正朝后探着头,没听到他的嘟囔,直到马车行了?开来才收回身子?:“不?等他了?吗?”
怀安头也不?回:“没事?,主子?后头会自己追上来的。”,孟禾鸢便?放下了?心。
永定侯府
孟景洲抱臂看着坐在桌子?上捧着包子?吃的小不?点,衣裳换上了?穆凤兰准备的小衣裳,头发干净整洁,正专心致志的捧着包子?啃,北地的包子?有一个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廷哥儿捧着颤颤巍巍,但吃的很香。
他啧一声:“还?挺能?吃。”
言氏在屋内踱步,忧愁不?已:“你说那颜大人靠谱不?靠谱,信中?早就说阿鸢已经平安,怎么这大半个月都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穆凤兰给廷哥儿添了?勺牛乳:“那颜大人不?是说了?吗?说是有要事?相办,是官家的密旨,但已经把阿鸢妥帖的看照起?来,您且坐下,也就这两日的事?儿了?。”,她给言氏盛了?碗汤放了?过去。
她是担心那个吗?她是担心那颜韶筠心怀不?轨,阿鸢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昨夜她同?孟逸寒说了?她心里头的顾虑,孟逸寒略一沉吟还?是觉着不?大可能?,大事?当前,颜韶筠应当不?是那般莽撞、昏头之人。
言氏气笑了?,拿着他的镇纸啪啪敲桌子?:“你懂什?么,什?么男人最懂男人,都是屁话,那颜韶筠是什?么好人,虽说他如今瞧着把阿鸢放在了?心头上,但是他过往做的那些事?又是令一码事?,都怪你,孟逸寒,你怎么不?亲自救你女儿去。”
言氏颇有些撒泼的架势,说着说着竟要哭了?起?来,孟逸寒有些无言:“哎哟,夫人呐,我何时没亲自去了?,后面是那颜韶筠的小厮,携了?密旨来勒令不?准出关,我这次在城内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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