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 by不落言笙
不落言笙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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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观音是两只串了绳子的坠子,精巧的很,油青色泽格外漂亮,沈氏爱不释手。
颜韵晚晃了晃沈氏的胳膊:“母亲怎的还有心情看这?个,外头都传遍了,哥哥宠妾灭妻,为了要把妾室扶正,所以才找了借口休掉了糟糠之妻。”
沈氏懒懒道:“是……”,她刚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对?,疑惑的抬头:“等等,你方?才说什么?”
宠妾灭妻?何来的宠妾灭妻,韶桉休妻是为大义,孟禾鸢是罪臣之女,朝堂上不好的言论已经中伤到了颜韶桉。
怎么又变成了宠妾灭妻。
颜韵晚急道:“我也是从旋之的上司夫人嘴里头听到的,外头说的有模有样的,说什么妾室已经是西府的主母,肚子里还怀了子嗣,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氏霍然起身,抓着她的胳膊:“还说什么来了?”
颜韵晚被她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还说、还说哥哥薄待妻室,日?后定也是没有哪家好姑娘愿意作续弦的。”颜韵晚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西府休妻的信儿被颜二老爷勒令不准张扬,朝堂内大部?分官员都知?晓了此事,以往说三道四的也都闭了嘴,魏老太太和颜二老爷胆战心惊下也松了口气。
原以为此事也就?这?么往好处去了,结果……
颜韶桉今日?下值回府时?周遭议论声纷纷,他?本未曾注意,突然想着梅臻儿怀了身孕,口味也变酸了些,自己最近也未曾去看她,一时?内疚升了起来,便叫车夫拐道儿去了遇仙楼。
下了车,进了楼,宾客们本在喝酒吃茶的视线暗自打量了过来,低语议论不绝于耳。
颜韶桉心生奇怪,直到那些视线愈发放肆,显而易见?的讥讽、怪异叫他?心生不安。
小儿递给他?点心他?心不在焉的便要回府,不曾想碰到了荣国公和都察院章大人。
“公爷,大人。”颜韶桉拱手见?礼。
章越和气的冲他?颔首,容国公却面色淡淡,一脸对?他?很有意见?的模样,颜韶桉也是十分摸不着头脑。
容国公看了眼他?手里提的酸杏煎:“现在这?后生,是不如我们当时?候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齐不了,谈什么治国。”
说完看也未看颜韶桉一眼,摇了摇头便走了。
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谨言慎行?。”,留下这?么一句让颜韶桉云里雾里的话便也离开了。
他?匆匆赶回了府,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深重?,刚迈进府门,便被管事的叫去了鹤归院。
颜韶桉进屋便瞧见?了颜韵晚坐在那儿,诧异:“三妹怎的回来了,旋之呢?没同你一起吗?”
魏老太太正扶着额,沈氏哭哭啼啼的:“我的儿啊。”
屋里乱成了一团,颜二老爷烦的要命:“行?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沈氏朝他?吼:“你这?当父亲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品级品级不高,你若是有你大哥一半儿我们韶桉何至于此。”
听了这?话不高兴的不止颜二老爷,还有魏老太太,脸上仿佛被赤裸裸的扇了一个巴掌,老脸通红。
“住口,愈发的没规矩了。”,沈氏哭声一顿,憋着擦了擦眼泪。
颜韶桉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颜韵晚把事情仔细的道来了,颜韶桉心沉沉一坠,面色难看间半响都未说话。
他?的手细细的颤着,罕见?的无错倾袭了来。
颜韶筠已经好几?日?未出现了,孟禾鸢面上不急,心里头却忐忑的要命,不断的复盘那日?之事,兴许是把颜韶筠惹得实?在不高兴,才叫他?这?几?日?连个信儿都没有。
她心里藏着事儿,晚上也睡不好,头疼便频繁了起来。
这?日?晨起时?,她迷迷糊糊的起身踏在了地?上:“春缇,几?时?了。”
没有人应答,屋后传来劈柴声,大约是在忙别的事儿,故而没听到。
圆桌上放着一个精巧的红漆食盒,有些眼生,孟禾鸢便随手打了开来,当即睡意消逝的一干二净,人愣在了原地?。
食盒内放着一晚陈皮红豆沙,还冒着热气儿,绵密的口感像是光看着便能品出来。
孟禾鸢呆呆的捧起了碗,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嗅了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不解,而后是了然,迟疑了一瞬后执起勺子搅了搅,尝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就?连里面的板栗都刚刚好。
这?是……她娘做的,她娘总爱用板栗代替莲子。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冒着热气儿的碗,口中甜味儿弥散。
春缇推门进了屋,便瞧见?孟禾鸢光着脚捧着碗出神:“姑娘,你怎么没穿鞋。”
孟禾鸢似是回过了神儿,茫然问:“这?是……我娘送来的?”
春缇小心翼翼道:“姑娘,这?是大爷叫人送过来的。”
颜韶筠?孟禾鸢诧然不已,复而想到她那日?试探时?确实?提了一嘴,所以,他?便去叫她母亲做了来。
她沉默的放开了手,心头的感动、酸涩、热意不断交杂翻滚。
倏然间,孟禾鸢感觉腹中涌上来一阵剧痛,她手一颤,陈皮红豆沙摔落在地?上,瓷盏碎裂,伴随着食物的甜香,迸裂开来。
孟禾鸢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蜿蜒着滴落到了衣襟上,春缇大惊失色:“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她的惊呼把王妈妈唤了进来,王妈妈推门而入时?,孟禾鸢已然白着一张脸晕了过去。

颜韶桉得知他的名声败成了这副德行,当?即便思?量起了该如何挽回。
“查,给我?去?查,谣言究竟起于何处。”颜韶桉面色铁青,扶着额头胸膛起伏,身旁的梅臻儿眸中闪过一丝心?虚。
魏老太太劝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法子先解决此事,外头既说你宠妾灭妻,薄待妻室,若是?把梅姨娘抬成平妻,对外说梅氏入门时便是妻室,二人不分大?小,孟氏也是?同意了的,只是?梅氏有了身孕,你难免顾及一些,这便不是宠妾灭妻了,你意下如何。”
梅臻儿露出一丝喜意,沈氏也颇为赞同,“此法子甚好,儿媳觉得可行。”
颜韶桉却面色不甚好看:“臻儿的出身如何做的了平妻,同孟禾鸢平起平坐,传出去?这不是?叫人笑话。”
魏老太太冷笑:“你如今还?有更?好的法子?”
颜韶桉烦躁的摁了摁眉心?:“祖母看着办吧,我?去?想法子先把阿鸢接回来。”
沈氏瞪眼:“不许去?,你接她回来做甚。”
梅臻儿面色勉强问:“是?啊,二爷,她一个罪臣之女,下堂弃妇,接回来,不大?合适啊。”
颜韶桉油然而生一股恼怒:“不合适?如今外头传我?把人休了,说我?薄情寡义,若是?我?还?不把人接回来,我?便是?那陈世美了。”
屋内气氛肃然,屋外女使婢子匆匆进门,“太太,老太太,二爷,不好了,平山堂出事了。”
“什么?,平山堂出事了?”,魏老太太大?惊失色,当?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药碗。
“千真万确,孟娘子中了毒,平山堂的女使将将才?下山请了大?夫去?,东府三太太已经带人赶过去?了。”婢子说话说的又急又快,险些叫魏老太太没听着。
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魏老太太简直直呼倒霉,孟氏出了事儿,还?是?在西府被下的毒,这传出去?,就是?在颜韶桉薄待妻室,宠妾灭妻的名头上再?添一笔。
颜韶桉怔怔的追问:“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了?”
沈氏嘤嘤的哭泣:“这是?要?害我?们韶桉啊,天杀的,母亲,这可怎么?办,白日梦团队整理本文,q裙8仈伞灵七其五散柳说不准那散播谣言的同下毒的是?一个人,就是?要?我?们韶桉死啊。”,众人心?思?一时?聚集在平山堂上,无人看见的角落,梅臻儿震惊的对若梨使了个眼色,你下的毒?
若梨蹙眉摇了摇头,梅臻儿暗暗松了口气。
“赶紧的,把下人的嘴全给堵上,此事务必不能走漏一点风声。”魏老太太急得开始指挥。
廖嬷嬷抚着她的背心?:“大?夫呢?可去?了?”
“去?了,三太太一早便领着大?夫去?了。”
魏老太太又是?眼前一黑,叫东府的人捷足登先,不是?把柄拿在了他们手上,“快快,给我?收拾,我?亲上平山堂去?。”
颜韶桉跟了上去?:“我?也去?,祖母。”
魏老太太阻止了他:“你别去?,就先当?做不知道此事,待我?回来了你再?去?,东府的人先一步,你去?是?看他们的眼色不成?”
颜韶桉只好作罢,接人回来的心?思?也放在了一旁。
三太太孙氏候在平山堂堂屋里,大?夫正在给昏睡在床榻上的人儿诊治,碎掉的红豆沙被春缇拾掇好放在了桌上的盘子里。
半响,大?夫起身,用小银针刺入红豆沙内,银针尖变成了黑色,大?夫叹了口气:“这里头加了文殊兰,原是?剧毒,只是?老朽还?发现了一奇事,按理?说娘子的身子骨撑得住已然是?不易,但老朽方才?把脉时?发觉毒并未深入脏腑,叫老朽百思?不得其?解。”
三太太松了口气,没深入脏腑便是?好事,揪心?的问春缇:“这是?谁送来的红豆沙。”
春缇慌的面色发白,张了张嘴,这时?,一道急吼吼的声音插了进来:“鸢娘,鸢娘可无事?”
魏老太太略微踉跄的进了屋,刚要?扑过去?便被三太太身边的女使拦住了。
“哟,魏祖母。”孙氏不冷不热的叫了声。
魏老太太抹着泪:“鸢娘呢?如何了?我?今儿个听闻此事,急得连早膳都没吃就过来了,究竟是?谁下毒害了鸢娘,府内竟还?有这种?腌臜事儿。”
孙氏阴阳怪气:“难为您没吃早膳了,身子骨还?撑得住?”
魏老太太一哽,便又闻孙氏道:“这事儿确实腌臜,晚辈觉着不若通报了官府,叫官府来决断比较好。”
“不不不,此事如何能惊动官府呢?”魏老太太大?惊失色,急急阻拦,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始作俑者,又开始找补:“老三媳妇,我?的意思?是?,此事定然是?府内下人们不小心?,待仔细盘问一番,再?作打算也不迟,你说呢?”
魏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询问。
三太太孙氏出身丹阳望族,家?中曾祖父曾任国子监祭酒,后面也陆续出了几位翰林,如今也都分散在朝堂、地方作官员,孙氏又是?丹阳孙氏最小的女儿,千娇百宠,魏老太太也就是?辈分上占了一点高,但孙氏可全然是?不怕她的。
“春缇,你说,这红豆沙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孙氏不搭理?魏老太太,转而问春缇。
春缇咽了咽喉咙:“是?……一位女使送来的,有些眼生,奴婢也不识的。”
孙氏肃着脸:“什么?样儿的女使,一等?的还?是?二等?的,长什么?样儿,身高多少。”,她沉着脸的模样叫春缇冷汗频出,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去?说这事儿。
“貌似是?一等?的……身高、大?约这么?高。”她瞎比划了一下。
“春缇……”一道虚弱的声音唤她,孟禾鸢惨白着一张脸撑了起来,孙氏忙上前去?,魏老太太紧随其?后。
“鸢娘,你醒了,真真是?吓死人了。”魏老太太率先开口。
孟禾鸢淡淡一笑,孙氏拍着她的手:“幸好这毒不深,你命大?,你放心?若是?教我?抓着这下毒之人,我?定给她扭送官府,叫所有人晓得她做的腌臜事儿。”孙氏意有所指。
魏老太太讪讪:“是?……是?。”
孟禾鸢却摇了摇头:“此事不必查了三叔母。”
孙氏诧异:“为何?阿鸢你莫怕,有我?在,再?不济还?有郡主,任她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的远远的。”
孟禾鸢低语:“并非如此,查人还?是?得私下查,这般大?张旗鼓的,不大?合适。”
孙氏明白了过来,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便做主,这些日子你去?我?院子里头住,这儿不是?个住人的地方,这破漏屋舍,再?住下去?,不是?害人性命。”
孟禾鸢感激道:“三叔母太麻烦了,我?……”,魏老太太也觉得不合适,人就是?走也得去?西府,怎能去?东府呢:“不成不成,阿鸢是?我?们西府的人,还?是?……”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看谁敢说嘴,阿鸢已同西府没了干系,如今啊我?瞧阿鸢面善,认个义妹,还?不成了?”孙氏雷厉风行道。
魏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孙氏差人把平山堂搬空了,大?张旗鼓的送到了霁月居。
春缇端着药碗进来:“姑娘,三太太送了解毒的药过来。”,孟禾鸢一改虚弱病气,面色平淡无波,淡淡嗯了一声,“拿过来罢。”
“姑娘,您为何明知道那红豆沙有毒还?要?喝呢?”,春缇满腹疑惑问了出来,孟禾鸢从小就是?个药罐子,粗通药理?,味道不对,一闻便闻出来了。
孟禾鸢语气忧虑:“顺势釜底抽薪罢了,那红豆沙确实是?我?母亲做的,兄长不会害我?,大?抵是?有人发现了我?母亲还?活着的事,想一箭双雕,春缇,去?差人告诉兄长一声,看好我?母亲……再?叮嘱他,也叫他小心?些。”
叫人拿住颜韶筠的把柄,也不是?她想见着的事,毕竟她母亲的性命还?拴在他的身上。
春缇面色惶惶,应了是?,便小心?翼翼的出门去?了,王妈妈给她喂药,心?疼的紧:“姑娘就算想离开这平山堂,也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孟禾鸢倚着床头:“妈妈,这些日子西府出了事,外头都在说颜韶桉薄待妻室,宠妾灭妻,若我?不打算着离开,西府的人起了别的心?思?把我?又带回去?,再?离开可就难了。”
王妈妈叹气,姑娘这般殚精竭虑,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思?,想置她于?死地。
沈氏听说孟禾鸢搬到了东府去?,觉得憋闷,她倒好,拍拍屁股一身轻松,事情全都她的桉儿背。
“这个孟禾鸢,专程来克我?们家?的不是?,前头刚有了那些事儿,眼下就病倒了,东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竟还?想报官,这是?要?毁我?们韶桉不成。”
颜韶桉沉着脸不说话,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念头浮了起来,她怎么?能去?东府呢?明知道他素来同东府有仇,看不过眼,还?要?这般恶心?他,难道,散播谣言之人亦是?她?她这样做的目的呢?是?为了摆脱他吗?
不可能,阿鸢一向柔弱良善,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心?为自己,定然是?有人要?害他们。
孟禾鸢拗不过孙氏,喝了药解了毒隔日便搬到了霁月居,孙氏给她收拾了敞亮的东厢房,勒令女使无事不准去?打搅,就让她安安生生的歇着。
她送走了三叔母便问春缇说:“消息给兄长递过去?了?”
春缇点了点头:“怀夕姐姐说大?爷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她叫人去?了衙署说。”
他们二人的事抱朴居的几个心?腹都知晓,分的清孰轻孰重,一知道孟禾鸢出事,便去?告诉了颜韶筠。
春缇对孟禾鸢笃定不是?颜韶筠下的毒很不解,嘟囔:“姑娘,万一大?爷就是?吃准了您没法子把送吃食的人说出来呢?这几日西府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二爷薄待妻室,宠妾灭妻,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再?出了什么?事儿,二爷不就妥妥的声名狼藉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瞧着很有可能。”
王妈妈关键时?刻可比春缇冷静多了:“我?瞧大?爷没你蠢笨,你都能想到的事,大?爷还?能想不到?”
春缇别过了脸,没有搭理?她。
孟禾鸢出神的想不知道颜韶筠能不能明白她的心?思?,关系不平等?便是?如此,她事事都不能完全指望颜韶筠,二人上不得台面,便是?有个生死大?事,难已见着就是?难已见着,他身份矜贵,在外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而她不过是?一罪臣之女,二人云泥之别。
颜韶筠好几日都未曾回府了,在衙署住了几日,邵大?人打趣:“都快过年了,还?这般不着家?。”,颜韶筠心?不在焉:“过年自会回去?。”
他眉眼耷拉,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周身气压极低,温润清和的容貌显而易见的瞧着不高兴,邵正稀奇的很,颜韶筠此人就像个疏离和气的人偶,不会生气、不会开玩笑,永远都是?冷淡而谦和的,即使像他这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也没有眼高于?顶。
像今日这般明显的不高兴甚是?少见。
邵正同他说了什么?颜韶筠一点儿都没进脑子,孟禾鸢中毒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他这儿,十有八九是?发现了二人暗中的关系,但是?那个软弱的女人比他先一步发觉了,预想中的害怕、不安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铤而走险,颜韶筠一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芝麻大?点儿事值得她去?以身涉险吗?
颜韶筠摁了摁眉心?,继续手头的事情,身旁的随身小厮陆羽眼观鼻鼻观心?问:“爷,今夜可回去??”,颜韶筠静默了一瞬,面无表情:“不回去?。”
霁月居内栽种?了许多的木芙蓉,凌风傲霜,花攒绮簇,银光月夜铺满了院落,撒上一层余晖,孟禾鸢坐在屋内,身着青色轻纱大?袖裙,青丝披散,细薄的抹胸裹上了轻颤玉娇,往下守,覆住了姣好婀娜的腰身。
她坐在铜镜前把香膏擦在了脖颈处,烛火摇曳下,如葱水般纤细的指节上下的涂抹着,身下若隐若现的圆润弧度包裹在百迭裙内。
房门骤然被敲响,孟禾鸢鸦睫轻颤,鹂嗓轻语:“就来。”
屋外的颜韶桉本是?面带不悦,骤然一听这一声,像是?带了钩子的轻腻声响,骚在了他的心?头,酥酥麻麻,叫他不自觉眼神闪烁,喉结滚动。
孟禾鸢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门,“你……”,对上了外头剑眉星目的视线,话语倏然憋在了喉咙里,面庞慌了一瞬后即刻镇定下来,便要?冷着脸关了屋门,却被颜韶桉伸出胳膊挡住了。
“你做什么?,放开。”孟禾鸢扒拉着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完全不是?她能撼动的,一股冲天的酒气缭绕在她身侧,颜韶桉眼眸中是?一片汹涌的醉意。
颜韶桉看着眼前的女子,缕缕发丝垂在脸颊庞,雪肤玉肌,红唇娇艳,层叠轻纱拢在身上,杏眼如潋滟轻波,眉眼如远山青黛,他从未见过孟禾鸢这般妩媚风情的一面。
叫人、叫人瞧了欲血沸腾。
孟禾鸢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颜韶桉哑声:“阿鸢,你怎么?能来东府呢?你明知道我?恨急了他们。”
孟禾鸢冷冷的看着他:“容我?提醒二爷一下,我?去?哪儿不关二爷的事,若二爷再?纠缠不休,鸢娘便报官了,我?相信二爷并不想叫外人都知晓您欲纠缠前妻的举动罢。”
她生的这般招人,吐露出的话语却这般无情,一下子浇灭了颜韶桉的一腔怒意,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的沸腾。
颜韶桉看着藏在门后头的女子,倔强的目光后是?掩藏的惧怕和躲避,心?头升起一股不舒服的、堪称难受的感觉,他们曾经那般携手相敬如宾,恩爱斐然,如今她却怕他、躲他。
颜韶桉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你是?待罪之身,大?伯他严苛古板,你在这儿不会好过的,我?把你送走好不好,你待在府外,远离这儿。”,颜韶桉说着就要?来拽她的手,孟禾鸢一闪身躲开了。
颜韶桉狠下了心?扉,步步紧逼:“阿鸢,在这个世上,你只能依靠我?,你离了我?,活不了,我?是?为你好,你乖些,就算已经休妻,你也不能离开我?。”他的声音如恶鬼一般,叫人恶心?。
孟禾鸢怎么?也没想到颜韶桉竟这般明目张胆,他不是?最要?脸面了吗?
她恨急了,死死咬着下唇,视线搜寻着该如何脱身。
蓦然间,一道身影闪了出来,对着颜韶桉的后脖子一个手劈,颜韶桉话语戛然而止,眼睛一闭,直直的倒了下去?。
月色高悬,一道雪青身影踏着寂寂冷辉站在屋外,天际墨云翻滚,若隐若现的遮掩着圆月,寒凉气息笼罩着高大?身影。
孟禾鸢惊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颜韶桉,被惊吓得腿一阵阵发软,她颤颤怯怯的看着颜韶筠,半响没有说话。
月辉倾泻下,颜韶筠如玉的脸颊半隐在阴影中,喜怒难辨,孟禾鸢敏感的察觉到,颜韶筠现在很生气。
果然,颜韶筠似笑非笑开口:“长本事了,嗯?”,他视线灼灼的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细的能折断的腰若隐若现。

第28章
寒风吹得孟禾鸢打了个哆嗦,鼻头都被冻的红了起来?,她只着?轻纱的身躯细细的抖着?,被颜韶筠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无措的垂下了头。
她以为他气到不想理她了呢,便事事不敢太?过期待,二人的关系不平等,孟禾鸢总是在时时担忧,为未曾发生或是明日而担忧。
颜韶筠把昏倒的颜韶桉拎了起来?,交给了一旁在暗处守着?的暗卫,“把人扔到?梅姨娘门前,身上倒些酒,旁边再摆上碎了的酒瓶子。”
暗卫把人接过去,扛着?往西府而去。
颜韶筠进了屋,关上了门,阻隔了冷气,孟禾鸢怯怯的跟在他身后?,拢了拢衣衫:“兄长……”,颜韶筠垂眼看她做戏,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半响,颜韶筠烦躁出言:“身子可好些了?”
孟禾鸢当即:“好了,本就?没有吃多少,我拿捏着?分寸呢。”她快而急的说。
颜韶筠气笑了:“胆大包天,你倒是本事大,过来?。”
孟禾鸢听话的走了过去,被颜韶筠一拽,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大掌隔着?轻纱掐上了她的腰身:“穿成?这样,是在等谁?”,低沉的嗓音沙沙哑哑的骚在她的心?头,孟禾鸢面红耳赤的隐忍着?叫他撩拨。
一别几日,仿佛二人间的别扭消失殆尽,颜韶筠含情目微微上挑,闲适而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孟禾鸢抵挡不住他的视线,腰身被摩挲的早就?软塌了下来?,红润的唇轻咬不愿承认:“没有在等谁。”
她尽量忽略腰间的灼热,眸色戚戚:“兄长,我想见一见我母亲。”
“我们的关系被人发现了。”孟禾鸢惶惶道。
“你觉得谁会给你下毒。”颜韶筠反问?,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慌张。
孟禾鸢心?里头隐隐有预感,她把范围缩小到?那么些人,“我父亲的事我二叔应该有大半的功劳,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想让我死。”,她声音低落,叫人生出了怜意。
“颜韶桉的事应该与他无关,兄长,可是你做的?”,她抬起头问?,眼眸里是并不怎么明显的不信任。
颜韶筠神色淡淡:“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大约会吧,孟禾鸢犹豫的在心?里头回答。
“孟逸文?表面同颜韶桉交好,实则也是瞧不上他,谣言之事不过给了他顺水推舟的机会,一箭三雕,你放心?,你母亲那儿我一早便转移走了,你二叔倒是有点心?眼子,这笔账我记下了。”颜韶筠笑笑。
孟禾鸢闻言缓缓倾身,在他脸颊处落下一吻,轻似羽毛:“兄长,我何时能见我母亲。”她又柔柔的反问?。
颜韶筠笑意浮上了眼眸:“莫急,过几日我便安排。”
他的手掌徐徐松开,而后?上移,摸到?那细细的衣带,手指灵巧一绕,衣带松了开来?,孟禾鸢紧张的轻轻推了他一把:“别,这儿是霁月居,外?头有人,兄长还是快些走罢。”
眼下是深夜,三太?太?已经睡了过去,东厢房是霁月居后?独立居所,三太?太?特意叮嘱了女使婢子不准来?打搅她,所以不必担忧外?人瞧见。
颜韶筠炙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厮磨呢喃:“不走。”
孟禾鸢胆战心?惊的捂着?嘴,夜色靡靡,生怕叫外?人发觉,偏生颜韶筠似是故意而为,跟她对着?来?,不知过了多久,月光被浓墨般的乌云遮了去,孟禾鸢脊背上泛起细密的汗水,像是一颗颗玉珠,汗湿淋漓,她咕哝念叨:“若我日后?能同母亲光明正大的住在一处,定再?也不想回来?,简简单单作一个普通人便好。”说完便陷入了沉沉昏睡。
颜韶筠抚着?她的长发,神色倏然暗了下来?,如今孟逸寒遭千人唾骂,孟家大房被抄了家,她同颜韶桉没了关系,独身一人出了颜府,也抵不过被流放,而她又生的这般招人,下场又怎会好。
颜韶桉隔日睁眼时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便觉脖子一阵生疼,他费力起身脑子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只依稀记得昨日吃醉了酒,然后?后?面的便不大记得了。
屋门打开,梅臻儿眼眶红红的端着?解酒汤进了屋:“二爷。”
颜韶桉敷衍的嗯了一声,无视她嗔怨的视线,端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梅臻儿把话咽了回去,昨夜她将将要睡时下人们说颜韶桉醉醺醺的倒在她屋前,当即起身,一时担忧一时甜蜜,颜韶桉还是在意她的,要不然醉的这么厉害也要来?她屋里头。
结果把他扶回来?时,颜韶桉嘴里头喃喃:“阿鸢,阿鸢。”,梅臻儿笑意一僵,阿鸢阿鸢又是阿鸢,你的阿鸢被你休掉了,再?也回不来?了,如今我才是你的妻子。
梅臻儿想到?她不日就?会成?为西府的主母,怒意平息了下来?。
颜韶桉去上朝时,运气格外?不好,被三四道折子参了一本,一道是说他立身不正,家风不严,暗指宠妾灭妻,薄待糟糠,这道折子是都察院的同僚梁淮而上,此?人与他平素也只是点头之交,但性子古怪,刚正不阿,所以许久升不了职。
“妻室家中出了事,颜大人便即刻休妻,可想而知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实乃小人所为。”,这位同僚说话字字珠玑,臊的他满脸通红。
不乏有颜韶桉关系好的人替他说话:“那孟氏通敌叛国,若非颜大人心?善,留她在府上暂居,孟氏妇早就?被流放充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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