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 by不落言笙
不落言笙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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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恍然大悟:“母亲说的是,不过筠哥儿马上便要订亲了,接着?便是笙哥儿,府上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
“鸢娘,且看?你罢了。”
孟禾鸢闻言有些心绪难平,手脚散发着?阵阵寒意?,笑意?勉强到险些挂不住脸,盯着?孙氏和?郡主的灼灼目光,她一时竟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般,发不了声?儿。

第32章
正月初七这?日?,原本立了春的日子又开始下雪,冒了绿芽的枝头再?度被碎雪覆满,庭院皆是白茫茫一片,屋内炭盆燃火的旺盛,暖意融融,颜韶筠在深夜时从墙边轻巧的翻入院子,敲开了东厢房的门。
宽厚的身躯卷入凌冽的寒气,孟禾鸢想?靠近他,却被蹙眉呵斥:“别过来。”,对上他肃然的眉眼,孟禾鸢手足无措的退了一步。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颜韶筠软了眉眼:“身上冷,待我暖一暖。”
孟禾鸢嗯了一声,没再?上前,他脱了大氅,在炭盆前烤了一会儿火,再?习以为常的向孟禾鸢招手:“过来,愣着做什么?”
孟禾鸢看着他的掌心,视线又移回了他自然的面庞,脑海中?不自觉回想?孙氏说的那番话,他,要订亲了是吗?
那为何不告诉自己,一边准备自己的婚事,一边又与她斡旋,她以为他是不同的,原来,也与颜韶桉也没什么不一样,也是,从最开始颜韶筠的立场表明的很清楚了,二人各取所需。
可又为何要废那么大的力气带她除夕去见母亲,朝堂之上顶着千夫所指的目光铤而走险的钓出下毒之人,那一声声的鸢鸢,难道都是虚假的情谊吗?
她罕见的生了茫然之色,颜韶筠见她一脸可怜的模样,愣在那儿,像是受了委屈,眉眼沉了下来,“怎么了?”,本意是担忧,落在孟禾鸢耳朵里却以为是不耐,委屈便更多了几分?。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忧我母亲,我听闻了前几日?兄长在朝堂上的事……这?实在太危险了,下次还是不要了。”她小声的说,声音虚虚的,虽然知道没什么立场嘱咐,但是还是忍不住。
颜韶筠都让听到她的称呼又变了,有?些不悦,后面再?听到她关心自己,面色又隐隐不大自然,掩饰般咳了咳:“嗯,还好,我有?分?寸。”
“你母亲也没事,放心,我早有?安排。”
他把人忍不住揽了过来,叫她坐在自己腿上,“你方才唤错了。”他提醒道。
孟禾鸢呆呆的啊了一声,可能是她的模样太可爱了些,颜韶筠忍不住低头在她殷红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亲完后又觉得不太够,继续唇舌黏了上去。
“你再?想?想?,要唤我什么。”他用气音道。
孟禾鸢被吻的脑袋发?晕,想?起了那夜她的脱口而出,登时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
在颜韶筠灼热的目光下,孟禾鸢吞吞吐吐开口:“筠郎。”
颜韶筠眼眸颤了颤,像是漩涡一般,澄澈又干净,孟禾鸢不敢同他对视,垂下了眼,却被他抵住了额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孟禾鸢思虑了许久才开口问:“听闻、听闻三叔母要给笙哥儿相看姑娘了。”
她话头转的太快,颜韶筠还抵着额头反应了些时候,随后一边敷衍的嗯了一声,一边把玩似的捏着她的手?腕。
“府上的哥儿都成亲了,你是长孙,却始终独身,郡主和颜阁老倒也不□□的心。”
她只是单纯的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孟禾鸢告诉自己。
孟禾鸢的神?色太过漫不经心,颜韶筠竟也没有?多想?,自顾自神?色自若的拨弄着她的衣带,“谁说没有?的,我父亲和祖母成日?里操心。”
孟禾鸢牵起笑意:“哦?那便是好日?子将近了。”
颜韶筠俯身叼了她的小衣带子:“在我瞧来,日?日?都是好日?子。”,他荤话说的如此流畅,眉目勾魂夺魄,直把孟禾鸢臊的满脸通红。
但他又没有?正面回应,孟禾鸢也不得不多想?了。
长夜漫漫,东厢房内烛灯灭了,孟禾鸢捂着嘴,差点儿喘不上气。
他侧头寻了她的耳廓,细密啄吻,那吻滚烫又灼热,叫她浑身泛起了麻意。
外头风雪过了一个时辰便停了,徒留一院子厚厚的积雪,帘帐内,颜韶筠揽着她阖了眼眶小憩,大掌摸索着摁了一下,声音还带着余韵后的暗哑:“不知何时才能有?了身孕。”
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登时叫孟禾鸢没了睡意,僵直着身躯一动不动,一时不明白他是开玩笑随后一说还是真的有?这?般想?法。
颜韶筠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转移了话头:“不早了,赶紧歇息吧。”,随后松开了覆在她腰间的大掌,另一只胳膊却仍旧垫在她身下。
孟禾鸢背对着他,头埋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的话却搅得她根本睡不着,兴许颜韶筠是喜欢孩子的,兴许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罢,但她并?不是他审时度势的选择,大约,只是一句兴头上的无心之言罢了。
她此生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注定和他是无缘的。
孟禾鸢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知不觉陷进去了,因为他待她一点好,无意识的贪恋他的温柔,开始患得患失,揣测他的每一句话,这?样的变化她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没入枕间,她闭了眼睛,二人贴得太近了,热得她香汗熏腾,孟禾鸢擦了眼角的泪,往外挪了挪,想?离得他远些。
谁知颜韶筠倏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大掌在她腰间揽了一下,二人倏然间挨着贴得密不透风叫她离不得一点,他烦躁的睁开了一只泛红的眼,眉眼间都是睡意被扰的不悦,开口沙哑着嗓音:“动什么?”
孟禾鸢咬了一下唇小声嘟囔了一句:“热啊。”
二人偷摸悄儿的睡在一处,晚上连水都不敢叫,只得忍着事先备一盆水擦一擦,隔日?清晨再?叫水,对外只说习惯晨时洗。
颜韶筠闻言睁开了睡意困乏的眼睛,叹了气,缓了缓便起了身,松松垮垮的亵衣穿在身上,胸前衣襟大敞,他睡在外头,转身下了床。
孟禾鸢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来:“你要走了吗?”,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现在的语气和神?情多么的可怜巴巴。
颜韶筠没有?应声,扒拉了个床边的炭盆瞧了一眼,随意拿了一把团扇把火星又旺了些,又把那一盆早就放凉了的冷水端了过来,架在了炭盆上烧,神?色淡淡道:“不是热吗?擦一擦便好了。”
孟禾鸢一怔,火星跳动的光线印在他骨相俊美的脸庞,冷漠与柔和交杂,有?种别样的美感。
所以……是知晓了她嫌热,又怕她用了冷水生病才下床烧的热水。
融融暖意裹挟着她,她出神?般望着他的面颊,眸色不自觉溢出了浅浅的痴然,水热的有?了暖意,他伸手?试了试,拿了白帕子浸湿又拧干,朝床榻走去。
孟禾鸢伸出藕臂要接过来却被直接捏住了胳膊,带着热意的帕子上下擦拭,她不自在的想?缩回手?,还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颜韶筠却不放手?,拧眉淡语:“别动。”,睡意被打断叫他满脸晦沉,眼皮都耷拉下去懒得抬起来。
孟禾鸢便不敢动了,直到他掀开了被子,握着她的小腿,很纤细,像羊脂玉一样,足尖泛着淡淡的粉意,他手?生怕使重了劲儿,轻手?轻脚的擦着。
孟禾鸢掩了掩被子,遮掩了一些,却被颜韶筠恶劣的挑了开,白日?里端方矜贵的君子相转化成了霸道的带着些粗蛮意味的掌控。
直逼的孟禾鸢从头到脚成了那熟透了的软烂桃子,剥开那一层薄薄的皮,露出粉糯的瓤肉,轻轻捏一下,桃汁顺着修长的指节流了下来。
他待她的好,孟禾鸢不是没有?感知到,但她依旧惶恐,在这?短短的岁月里,她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与母亲分?隔两?地?,他是她短暂的依靠,她清醒着沉沦,从最初的肉(谷欠)相交,孟禾鸢从来都是告诫自己,二人是没有?未来的。
翌日?早晨,孟禾鸢醒来时床畔已经凉透了,昨日?郡主问她要不要去别院暂住,她硬着头皮的拒了去,心头隐约觉得莫不是郡主晓得了什么,她虽心慌,但暂时不能走,也走不了,若是走了她不知道颜韶筠会不会直接把事情捅出来,而她的母亲还在,她也放心不下,索性下毒之人明面上还没查出来她也不必再?回平山堂。
只是为了打消郡主的念头,她便跪在了地?上,迎上了郡主和孙氏惊愕的目光,希望郡主再?收留一段时间,待父亲的事了了,她便离开。
她心里头也知道,不会太久了,如今不过是含着些微末的希望,凭着她妄图给父亲洗刷冤屈,难如登天,如今案件仍旧在大理寺复审中?,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最后的结果如何。
颜韶筠马上便要订亲了,到时候就该是她离开的日?子,她要保留最后一丝体面,走的干干净净。
梅臻儿察觉出了颜韶桉自回来后性情大变,从前虽寡言淡漠,但人却沉稳,一举一动颇高山仰止,如今却是整日?阴沉着脸,动不动便易怒呵斥,连她的孩子看也不看一眼。
直到今日?沈氏再?度拿着账本扔在她面前,颜韶桉也知晓了原来西府早已便入不敷出了,账本亏了很大的漏洞,沈氏也隐隐后悔,原先以为自己的娘家人进门?好拿捏些,定然事事听她的,谁知道连平账都平不了,为此二人没少起争执。
“臻儿,我今儿个就摆摆婆母的架子,我同你说了几回了,你哪次听进去了,这?是忤逆,连个家都管不好,我还怎么放心把韶桉交给你伺候。”沈氏呵斥的梅臻儿面色青白。
她虽是个小门?户出来的,比不得这?京城高门?大院儿的人金贵,但也不是说欺负便能欺负的。
“母亲,儿媳丑话当初就说在前头了,是决计不会拿自己的嫁妆平的,您瞧瞧满京城的好人家,有?几个是拿儿媳嫁妆用的,就是我在江南都没见过这?般行事,儿媳也是为了二爷的名声着想?。”梅臻儿振振有?词。
她如今身份明面上已经是二少奶奶了,但还没入了族谱,颜韶桉说待出了颜老太爷的孝期才能进,快了,还有?几月。
沈氏看她模样,气得要死,这?小蹄子,不晓得是谁把她给带到这?儿的,还敢顶撞。
“你还敢顶嘴,好啊,若你不想?拿嫁妆平账,那你倒是想?别的办法啊,叫你管家管成这?副德行,韶桉,你瞧瞧你的好媳妇干的事儿。”沈氏气狠了,坐在太师椅上不说话。
颜韶桉面色铁青的翻看着账本,这?才知晓原来以前都是孟禾鸢用自己嫁妆平的账,叫这?三年?西府的流水支出只好不坏,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样休妻时竟还分?走了她的一半儿嫁妆。
他把账本拍在桌子上,沈氏剜了一眼梅臻儿,梅臻儿则是一脸委屈,颜韶桉忍着怒意问沈氏:“母亲,所以以前都是阿鸢用她的嫁妆平的账本是吗?”
沈氏一滞,心虚的说:“是又怎么了,那是她自己愿意的,管家之权在她手?上,出了问题就得她来处理。”
颜韶桉忍无可忍:“可你瞧,这?些年?的流水哪个不是兰心院和鹤归院最多,平不了账的也是兰心院和鹤归院,母亲,你怎的从未与我说过西府要花这?么多钱,这?传出去难怪外人说我薄待妻室。”
沈氏心虚的嘟囔:“这?过日?子,哪能不花钱的。”
颜韶桉又问:“所以以往祖母吃的人参燕窝、您的穿金戴银,府上的各类支出,下人们的月钱,同僚妇人们的人情往来均有?阿鸢的一份儿是吗?既如此,休妻时母亲又为何要阿鸢的一半嫁妆。”
沈氏嚷嚷:“对,是又怎么样,嫁鸡随鸡,她既是西府的媳妇,还分?什么你我,都是一家人罢了,那嫁妆,她是个罪妇,家都被抄了要那嫁妆做甚,我也是随皇命行事,况且我不还给她留了一半儿吗?”
颜韶桉气笑了,他知道无法与母亲说通,到底是自己母亲他也没办法说什么重话,事已至此,只余自己以前太过少管事了,他冷着脸说:“既如此,以后这?管家之权就交给母亲了,过日?子哪能不花钱的,母亲既然如此有?心得,那便交由母亲管罢,臻儿怀了身孕,叫她好生养胎罢了。”
沈氏不可置信的尖声:“你让我管家,我如何管的了家,你、你,颜韶桉我是你母亲,你便是这?般对母亲说话的?”
颜韶桉垂下眼眸同梅臻儿说:“今儿个你便把对牌钥匙交给母亲,往后这?中?馈便不必管了。”
梅臻儿一喜,当即满面红光的应了下来,随后又添了一把火:“二爷说的有?理,这?账便交给母亲了,儿媳无能还望母亲多多教教儿媳。”
随后不顾沈氏的叫骂声同颜韶桉离开了。
路上,颜韶桉仍旧步履生风,梅臻儿跟的艰难:“二爷,你等?等?臻儿啊,你走太快了,臻儿肚子疼。”
颜韶桉果然停了下来,他面色凝如霜寒的看着梅臻儿,看的她有?些发?怵。
“叫你管家,你便管成这?副德行,当真是比不得阿鸢一点。”颜韶桉冷斥道。
梅臻儿笑意一僵,愣在了原地?,颜韶桉不顾她失措惶惶的模样继续说:“我当初就不该把阿鸢休掉。”
这?一句彻底叫梅臻儿心坠了下去,她泪花泛了出来,伤心不已,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还把自己同孟禾鸢比较,孟禾鸢有?什么好,她一心为他,爱他慕他,还怀了他的子嗣。
梅臻儿哽咽道:“二爷……”颜韶桉没再?说了,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她的泪眸迸发?出愤恨,那一碗毒怎么没毒死她,她都被休了还搅得西府不得安宁。
颜韶桉胡乱出神?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府霁月居,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院子,艰涩的难受漫了上来,为什么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从来没有?同他说过,他是她的丈夫啊,就这?么不值得她相信吗?
再?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重话,像是一把刀一般插在他的心扉上,每一次,他都只顾自己,总是自以为是,才叫阿鸢从来不信任他。
若有?似无的悔意充斥在浑身,他现在恨不得立刻便同阿鸢说,自己后悔了,知道错了,阿鸢一向心软,若他表现好些她肯定还是愿意原谅的。
颜韶桉敲了敲东厢房的门?,门?许久未开。
屋内,孟禾鸢被推至桌前,颜韶筠俯身堵住了她的唇,大掌扶着腰身,二人无意间碰倒了旁边的花瓶,就是这?一声响动,叫以为孟禾鸢不在的颜韶桉眼眸一亮。
他当即放柔了嗓音,哄诱般:“阿鸢,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好不好,我有?话想?对你说。”,见孟禾鸢还是不开门?,也不出声。
“阿鸢,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你以往对我的好,对西府的付出,我也知道现在有?些晚,辜负了你,阿鸢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会弥补你的,你父亲之事,我也会帮你的。”他低低的诉说,面色涨的通红,能做到这?一步低头,颜韶桉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勇气。
屋内,颜韶筠吻着她细白幽香的脖颈,神?情漫不经心暗嗤,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孟禾鸢死死咬着唇,眼眸湿润哀求道:“筠郎,先等?等?,外面、外面。”
颜韶筠撩起眼皮,褶皱一瞬间变的深邃凌冽,唇间却仍旧追逐着,没有?放过,冰凉的墙壁叫她不住的打哆嗦。
颜韶筠哑声不耐的在她耳边低语:“叫他滚。”

第33章
屋外仍旧继续絮絮叨叨的低声说着,颜韶桉看他说了半天?都没有动静,顿时有些急了,试探的推了推,“阿鸢,你在吗?”
倏然间,门开了,颜韶桉入目便是一张绯色如花般的娇靥,眉目含春,唇红的跟吮吸了樱桃汁水一般,双眸像浸过?水一样,迷迷蒙蒙的看着他。
颜韶桉喉结滚动一番,微微一怔后低喃:“阿鸢。”
“大晚上的,二爷可是有什么事?”孟禾鸢竭力忍着不耐道,她原是不想开门的,奈何?颜韶桉话说个不停,她实在怕招惹了旁的人来,便出来打发。
颜韶桉被她冷漠的神色伤的心?口一阵微疼:“阿鸢,我来同你道歉。”
孟禾鸢神色平静,甚至有些啼笑皆非:“二爷又在搞什么名堂,吃醉酒了?还是觉得家花始终不如野花香。”,她语气讽刺,扎的颜韶桉面色青白。
她还是他的妻子时他便同别人搞在一起,贬低她,打压她,不给予她爱重和理?解,她已经不是她的妻子了,他又抛下了他现在的妻子,大半夜的站在屋外诉衷肠。
“阿鸢,你……”他僵着声音,突然视线一瞥,瞥见了她纤细的脖颈处隐隐约约有一处红痕,格外明显,就着月色,他险些以?为?看岔眼了,正要仔细看时孟禾鸢啪的一声关上了门:“二爷请回吧,日后体面些,莫要再来打扰了。”
颜韶桉又要敲门,却被远处的女使吆喝了:“谁在那儿啊,大晚上的。”,他只好先行离开了。
孟禾鸢松了口气,关上了门回到?了屋内,始作俑者衣襟大氅大马金刀的半躺在床榻上,面容冷淡淡漠,那双眼睛却散发着无?边的欲色,冷白的胸膛泛着绯红,缓缓的起伏。
他半撩起眼皮,神色有些不耐,嗤笑:“后悔了?要吃回头草了?”
孟禾鸢有些难堪,被他听到?了那些话,别过?脸去不说话,颜韶筠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冷下了脸,嘴却不受控制道:“怎么?你也想吃回头草了?”
孟禾鸢蹙眉,眸色有些荒唐的看着他,胸间有些气赌,艰难道:“不是的。”
她不大明白他,隐隐冒出那个念头,仔细想来却觉得不大可能,这都不属于她,过?去、以?后,都不会属于,虽然她时常这般告诫自己,但想起来仍旧会有些细细密密的难受。
听她否认了,颜韶筠神色好看了些,二人间那暧昧灼热的氛围消散了个干净,又瞥见她那一副垂眸低眉顺眼的样子颜韶筠把人拉了过?来低声告诫:“以?后不准跟他说话,一句话也不行。”
这话霸道又无?礼,想不想说哪能是她决定的呢?他总是这样,行事不顾她的想法,不顾周围的情?况,叫她进退难为?,她又有什么资格同他说呢?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她也不认为?说了,就会得到?好的回应,就像同颜韶桉的那三?年,永远在被忽视,不被认可。
她不自觉掉了眼泪,却极快的速度眨了眨眼,把这抹红意掩了过?去。
瞧着她还是恹恹的模样,颜韶筠无?奈的把人抱在怀中,却发觉手脚冰凉不已,他一时蹙了眉头把小手包在他的大掌中捂着,却怎么也捂不热,颜韶筠迟疑一瞬,把唇贴了上去,他低了头,像是虔诚的信徒,妄图把通过?亲吻把热意传递过?去。
孟禾鸢被他的举动弄的又红了眼眶,颜韶筠抬头看着她一怔,“哭什么?”,这话不止一次问了,她就是爱哭啊,他把人静静的揽在怀中,就这么抱着、捂着,待她情?绪平静下来。
颜韶桉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院子里,脑海中俱是那一抹颜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岔了眼,只要是成过?亲有过?人事的男子都能看得出来那是什么。
孟禾鸢一个孤身女子……她竟勾结外男?
颜韶桉霎时恐慌异常,再联想到?她当时的如嫩花蕊般的娇靥,原是那奸夫就在那屋里,所以?她才是那般颜色,想到?这个年头,颜韶桉面色灰白,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阿鸢、阿鸢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勾结外男,无?媒苟合那是丢名失节的事情?,她是疯了吗?他眸色晦暗阴沉,如浓墨般死死地盯着一处,一股滔天?怒意涌了上来,油然而生被背叛的感觉。
像是始终把控在手中的东西突然渐渐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向着别处而去,他震惊、无?措、不解后开始愤怒、不甘,阿鸢是他的啊,怎么能、怎么能同别人在一起,他坐在桌子前,手指插入了发丝里,垂着头,胳膊支在大腿上,满心?都是被背叛的伤心?愤怒。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想办法,阿鸢一定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或是那奸夫强迫她而行,并非阿鸢自愿,对?,一定是这样的,那奸夫是谁呢?他开始逐步的思索。
辗转反侧一夜未睡,第二日早早的便藏身在了霁月居附近,想着逮这奸夫。
巳时左右,颜韶笙来霁月居请安,顺带把凝姐儿叫他转交的东西送给孟禾鸢,是为?了感谢她帮自己指点功课的谢礼,颜韶笙进了霁月居内便不大谨慎了,穿过?月洞门,孟禾鸢的小院子在霁月居后头,他步履生风的三?步并作两步,把东西交给了在扫院的春缇。
颜韶桉在暗处眼瞧着他掏出来一个粉色的荷包,视线落在了他张扬笑意的脸庞,目呲欲裂,二人不知说了什么,便见颜韶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耳根带着淡淡的薄红。
他更加确定这个奸夫就是老?五。
颜韶筠听郡主?那边儿的话头似是二人已经定了亲,便不大可能了,听闻郡主?属意承阳侯嫡女姜鸢蕊,这么一对?当初他的荷包怕就是这姜姑娘的所有之物?,与阿鸢并无?什么关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阿鸢被骗了,想着该如何?把这趁人之危的逆徒叫他滚开,放过?阿鸢。
他没再看下去了,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霁月居,打算在去往鸿善堂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一脸阴沉恼怒,叫路过?的女使婆子都吓了一跳,颜韶笙一脸笑意明媚的往回去,陡然瞧见了颜韶桉那副模样,笑意一敛,不解的问:“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颜韶桉看他那副模样,觉得越发的欠揍,但仍旧牵起扭曲的笑意:“今儿个放学,我在侧门处等你,带你去个地方。”
颜韶笙摸不着头脑,这二哥平素与他并无?交集,还总是一脸心?高气傲的模样,怎的这回突然来找他了。
“嗯……我知道了。”他满心?疑惑间应了下来。
颜韶桉僵硬着面色转身离开了。
天?气灰白阴沉,积雪被踩的坑坑洼洼,屋外春缇和孟禾鸢一起拿着扫帚往两边扫雪,呼出的热气变成了烟雾,丝丝缕缕的在空中打转儿,孟禾鸢少见的脸颊多了些红润的色泽。
王妈妈小跑着进了院子,原本孙氏想着要给她拨几?个丫鬟女使,但孟禾鸢拒绝了,住了人家的地方,还用人家的仆从,说来还是不大好意思。
“姑娘,奴婢这几?天?在城巷问了几?遭,顺着话头寻了过?去,先前二爷那谣言您猜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孟禾鸢停了活计,察觉到?了什么问:“哪儿?”
王妈妈指了指西边的。
孟禾鸢诧异不已:“可是寻错了?他们难不成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意欲何?为??”,谣言出自他们自己府上,西府也就那么几?个主?子,又有谁会害颜韶桉呢?
王妈妈一拍掌:“咱们在同鸢堂的女使婆子都被那梅氏分散发配到?了前院儿做洒扫的苦活计,其中有个叫小菊的,是姑娘身前的二等女使,我便使了些银子去叫她去套了话,索性小菊人也算忠诚,还真给套了来,原是那梅氏,想借此机会给二爷下套儿,谋得正妻之位,估计是脑子生,头一回做这种事儿,不讲后果把自个儿夫君给坑了。”
孟禾鸢挑眉,虽说有些不大地道,但是她确实很想笑,“去叫小菊想个法子把这事儿透给沈氏和魏氏。”
王妈妈脸上散发着快意,这群黑了心?肠的遭了报应啊。
孟禾鸢的讶然持续了不少时候,原以?为?是朝堂中看不过?的眼死对?头搞的黑手,没成想竟是栽到?了自己人手里头,她虽不是那落井下石之人,但也该叫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儿了。
晚间的时候,颜韶笙满腹疑惑的去了侧门,颜韶桉隐没在夜色里,静静的等着他,颜韶笙小跑过?去:“二哥。”
颜韶桉静静的侧过?头,淡声:“嗯,走罢。”
颜韶笙跟上去:“去哪儿啊我们。”
颜韶桉没有回头:“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坐上了马车,颜韶笙偷偷的瞥着颜韶桉黑沉的面色,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他了,莫不是想找个地方找着切磋的由头想打他一顿?
颜韶笙暗暗咽了一下喉咙,不多时,马车到?了,二人下了车,颜韶笙环视周遭,被领着进了后门,随即上了楼,他才发觉原是一桩酒楼,霎时松懈下来,害,叫他来吃酒不早说,害的他胆战心?惊了一路。
二人进了厢房,屋里早就备了一桌子酒菜了,颜韶笙哥俩好的拍上了他的肩膀:“二哥,来吃酒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定是怕二伯母训斥是不,我懂。”他拍了拍胸脯道。
颜韶桉扯了扯嘴角:“坐。”
“好嘞。”颜韶笙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便没心?没肺的喝了起来,到?底是十六的少年郎,缺心?眼不是一点儿,颜韶桉不动声色的同他推杯换盏起来,在颜韶笙上头打开酒嗝儿后,他拍了拍手,房门打开,进来一位身着轻纱,半露春色的女子。
一股浓烈的芳香霎时漫了开来,颜韶笙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带着酒意看向了来人。
入目便白如霜雪般的修长白腿,遮掩在绯红的轻纱间,春色颤颤,一脸媚意的朝着颜韶笙来。
他霎时酒意散了三?分,目瞪口呆的看了眼他二哥。
“我知你长大了,三?叔母管的严,特意带你来见见世面,这是翠红楼的头牌,叫玉娘,今夜陪你了。”,颜韶桉神色淡淡的说,仿佛在决定一件很随意的事儿。
颜韶桉想的简单,情?窦初开的少年确实在家教严苛的氛围下容易对?长的耀眼的姑娘生了情?谊,既如此带他见见世面,便知人外有人。
颜韶笙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颜韶桉,你疯了?这是在喝花酒,狎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当你什么心?思,原是这种龌龊念头,狗……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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