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换新来的。”
刚入职一个月的新人忐忑站在余照面前,原本的导购胳膊搭在玻璃柜,懒散倚在上面喝咖啡,面对同事好奇询问的眼神,她单手掩住嘴,靠近同事耳朵,随后对视不屑地嬉笑。
“我..顾客我是新来的,可能没那么了解...”
“比我了解得多就行了,你能独立开单吧?”
“当然可以。”
余照安心,奖金下发前她早有打算。
盛寻快要毕业,也许没场合需要穿西装,但需要穿的时候却不能没有,在赵姐的强烈推荐下,她选择这家门店,虽说服务态度令她不爽,但她确实是被高端做工吸引来的,于是她决定换个方式给原本的导购添堵。
“这位先生是比较端正的类型,所以说,我个人的话,更推荐您试试这款领带,暗花斜纹..既低调又不会很死板。”
余照扬起和煦笑容:“他就是来帮我试衣服的,身上这套我不太喜欢,很白净的人适合穿哪款呢,你有推荐吗?不需要特别有个性,很多场合通用就可以。”
瞧着新人导购去货架翻找衣服,秦思博咧嘴:“对人家身高体重都这么清楚,什么男性朋友啊?男朋友吧。”
“你别胡说,秦思博。”余照正经脸,“千万不能在我妈面前提这事,知道吧?”
“知道,你都说了多少遍?哥靠谱着呢,记不记得你小学,偷偷攒钱也要买塔罗牌,回家说是我买的,我小姨打电话问,我都没露馅,硬生生承认下来了。”
“是是,你机灵着呢。”
试完衣服,壮壮哥将她送到学校后街,余照前脚下车,壮壮哥后脚也跟下来,揉揉她的发顶才笑呵呵回家。
转身就跟搬着一箱饮料的盛寻对上眼睛,余照笑容灿烂挥挥手,盛寻表情僵硬片刻,靠近网吧玻璃门,又不放心地回头瞧余照有没有跟上来。
“干嘛呀?”她伸手捏捏盛寻的脸颊,“表情好讨厌。”
他的目光诡异飘到余照的头顶,又一点点下落,睫毛遮住部分清亮的眼珠。
“那人是谁。”
“你没见过,但你肯定听我说过,我大姨家的哥哥,壮壮哥。”
平滑的眉间浅浅蹙起,回忆起车边亲昵揉余照头发的人,身量挺拔结实,短发寸头,戴一副黑框眼镜,笑容极其爽朗,却一点也不壮。
“所以才希望他壮啊。”余照耸肩。
“我等了你一整天。”盛寻委屈,“可今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你才来找我,我很不开心。”
盛寻冷淡抿唇的模样戳得她心尖柔软,余照做贼似的,踮起脚轻轻贴一下。
“就这?”
“不然呢?”
他将脸扭到另一边去,轻轻呼一口气,从棉衣兜里掏出个..黑色眼罩,余照睁圆眼睛,还没懂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耳后就微微痒,眼罩将她的视线全部遮住。
“不许摘下来。”
纤细如玉的手指被攥紧,怕她摔倒,盛寻往外走的时候,另一只胳膊将她拢在怀里,丝毫没有放松。
“干嘛呀?这样好怪...诶?”
她被塞进副驾,手指摸索着皮面呆愣,没理解盛寻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我有点害怕。”
失去视觉,时间一久自然会生出些许恐怖臆想来,她随着车短暂停顿微微前倾,随后手被盛寻温热的手心握住。
他趁着每一个红灯的时间来跟她牵手,余照安静坐着,摸不准盛寻到底想做什么,后知后觉回家的路不该这样漫长。
直到她的安全带解开,饱满下唇被轻轻含住,柔软灵活的舌尖在她的唇缝情意绵绵地舔上一口,盛寻才将她的胳膊搭到自己脖颈边,搂住腿弯把她抱起来,音色纯净。
“作为惩罚,我今天要对你凶一点。”
“嘁。”
坐电梯,进门,走路,都是她从声音里判断出来的,最后,是她着陆在软床上,余照纳闷地歪头嗅,闻到淡淡的柚子清香味。
“咱们这是在哪儿?”她仰起脸来,朝有声音发出的方向,什么也瞧不见,即使盛寻不答话,她也接着问,“什么时候才能摘眼罩啊?”
“看你表现。”
话音刚落,她就被带倒,与盛寻一起砸在松软的被褥里,耳边的难耐低喘勾得她心痒,忍不住伸手去摸索盛寻的脸,触手滚烫。
亲密濡湿的吻。
失去视觉,其余的感官则被放大到极致,余照发出舒适的小小鼻音,微微侧头将白皙滑腻的脖颈向盛寻唇边凑,希望他如往常般亲昵抚慰。
可炙热体温抽离,枕边陷落,似乎是盛寻正撑着胳膊,定定瞧她,余照不自在地将肩膀旁散乱的发丝拨出去,舔舔唇。
“今天可以试试吗?”
听到这句,她的脸颊骤然燃烧起来,浑身的血液一滴滴淌进篝火,想紧张蜷腿却又被盛寻强硬压制,于是努努嘴不出声。
“就今天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他将脸埋在余照的颈边,啄吻她敏感的耳根,满意瞧随着他亲吻轻颤的余照,不死心地问,“为什么,说说嘛。”
“因为...因为我买的漂亮内衣还没到。”
“留着下次穿,下次穿给我看,嗯?”
她对盛寻的温柔询问向来没有抵抗力,于是攥紧衣角,忍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点头,下一秒,她的眼罩被摘掉,余照不适应陡然明亮的光线,眯眼睛瞧清楚周围,才讶异微微张嘴。
目测是间主卧,装修简约冷淡,衣帽间的茶色玻璃透明,只能看到划分出区域的大大小小方格,整个卧室空荡荡的,除了张双人床和床边柜,其余一点生活过的痕迹都无。
“这是?”
“咱们的家。”盛寻拉开抽屉,一本正经,“等会儿再说这件事,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余照侧头瞧,被床边柜抽屉里满满当当的包装盒闪到眼睛,脱口而出:“神经病吧。”
“超薄、螺纹、热感、冰点..测评一下,喜欢哪种咱们多囤点,你喜欢鲜橙还是芦荟味道的润..”
“住嘴,复读机。”
盛寻眼睛弯弯,在她掌心里亲亲。
余照以为,他对自己半遮掩的状态情有独钟,因为他要么只解睡衣扣子,让衣物阻碍胳膊,要么干脆将睡衣往肩膀附近推,任布料层层叠叠。
这还是第一次,直接被剥光,余照手指攥被子,企图遮住自己,顺便挡住盛寻黏在她皮肤上的视线,与以往不同,暧昧难离。
还没来得及嗔怪他什么,疾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被掐着腰无法逃走,只能可怜兮兮地贴着盛寻索取的舌头,被吮得舌根发麻。体温交融神魂交错的此刻,他们默契在痛苦与欢愉里找平衡,纤细的手胡乱抓住撑在枕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立刻被紧紧反握,强硬侵入她的指尖,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忍不住泄出小小泣音,声音绕在舌尖盘桓,滞空眩晕并不好受,可她却倔强凝视盛寻因为她情意迷离的眼睛。
爱人的双眼。
她是被关门声吵醒的。
身侧只有带褶皱的床单证明曾有人躺在她身边安然入睡,余照伸手抚平,懒懒地抱着被子翻身,光滑肩膀很快就被温热的掌心捂住,试探她冷不冷似的,随后条件反射帮她捏捏肩。
“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想喝水。”
盛寻拧开矿泉水递过来,看样子这里连水杯都没有,余照小口小口吞咽,润润干渴的嗓子。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快两年了,买得起装不起,所以拖拖拉拉,只完成硬装,软装到位还需要一段时间。”盛寻笑笑,又美滋滋,“但床到位就行。”
“有毛病。”
“本来9月就可以带你来,谁知道你出差去江淮,所以..”他看向周围,“这才是你真正的生日礼物,哦忘了,还有我自己,我也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你怎么没把自己绑上蝴蝶结?”
“你想看的话,下次我可以绑。”他将胳膊支在余照身边,挑眉,“但我怎么记得,下次该轮到你给我穿漂亮衣服呢。”
对视几秒,盛寻眼神添了几分迷恋,偏过头凑近她,虔诚地含着她的唇,讨好地轻轻吮。
“看经验贴说,不该流血的,但刚才瞧床单上还是蹭到一点,证明我太心急,你难受吗?”
柔韧的黑色长卷发随着余照摇头轻轻摇晃,她拢紧胸前的被子,微微前挪,靠在盛寻肩上,清秀素净的脸上一片恬淡。
“我手机呢?”
“应该在包里,我去拿。”盛寻纳闷从她包里掏出两张印刷精美的音乐会门票,轻轻歪头。
余照瞟一眼:“我哥给我的,说是全区老师都发的福利,到时候咱们俩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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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认证完毕,不是泡面番。
2020年2月1日,多云转晴。
余照解开安全带扭头瞧盛寻,漂亮眼尾可怜地耷拉着,心怀不舍注视着主人离开家门,是即使寂寞也缄默不言的神情,于是她捏住盛寻的脸,看他被自己捏得脸颊肉鼓起来,凑上去轻轻盖个章就后退。
盛寻抗议:“敷衍。”
搂在背上的胳膊将她紧紧禁锢,柔软舌尖拉着她共舞,鼻尖亲昵地贴在一起磨蹭,呼吸相闻,使得余照在车载空调的热气里气喘吁吁。
盛寻轻声嘟囔:“衣服好厚,不然想把你抱到我座位来。”
余照沉浸在唇舌纠缠的美妙里,体温逐渐攀升,热烈的氛围没顶,体温逐渐盖过厚重衣服外的热气,几近融化。
她这一侧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余照惊得手指握拳抵在盛寻肩膀上,他们抱在一起,在她的视角里只能看到盛寻惊愕抬头后慌张的脸,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跟着回头,看到她爸正弯腰往里瞧。
车窗贴了防窥膜,看车里的人没动静,她爸再次伸出手来,准备再敲一下。
余照连忙把盛寻推开,打开车门钻下去,这才注意到原来不止余飞跃一个人,她妈妈正提着菜一脸严肃地站在车前,想来父母就是在车前看到的他们俩,余照头皮发麻。
另一边的盛寻比她还局促。
慌忙下车,手脚的支配程序乱套,不知道该先去拉羽绒服的拉链还是该先走近一些,于是不住搓手。
“叔叔阿姨,你们..你们去买菜啦?我帮您拎。”
林美珍立马将菜换个手,瞪余照一眼:“愣着干什么?回家。”
说完不等在场的三人就独自往家里走,盛寻连忙追着解释:“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今天是来送余照回家的,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没敢上楼打扰你们,所以空着手来的,下次我.....”
林美珍和余飞跃都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单元门口,盛寻不好意思跟上去,显然也没人邀请他上去,于是难为情地踩脚下的雪。
余照拉着单元门,朝他挥手再见。
“没事儿,先回去吧。”
“走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让盛寻受多大委屈呢。”林美珍换完鞋,面对抱着她腿,糯米糍似的甜甜,切换语气,“等会儿抱啊,姥姥洗手去...还没事儿,回去吧,天哪。”
余照充耳不闻,努努嘴将甜甜的兜帽扯住,盖上她圆圆的眼睛。
甜甜扬起仅剩的半张脸,软得像绒线的短发黏在脸颊边,用肉肉小手费力摘帽子,但又因为力气没有妈妈大所以气得跺脚,吭哧吭哧要哭,瞧见这场景,余照就恶作剧得逞地笑起来。
“哎你说你...”余飞跃没眼看。
林美珍匆匆将水流开到最大,冲刷掉手上的柑橘味洗手液,连忙来拯救心爱的外孙女,甜甜在姥姥怀里,用手指余照给姥姥告状。
“你妈妈欺负人是不是?咱们不看她,上午跟太姥姥在家待着都玩什么了?”
最近全家出动,在闲暇时找合适的房子给姥姥住,林美珍和余飞跃上午瞧了一间,价格倒算合理,只是一楼楼层低,晒不到阳光,难以避免室内潮湿,姥姥总念叨有地方住就行,但饭桌上的所有人都不同意。
父母吃过饭就去午睡,养精蓄锐下午再联系中介。
余照将精神抖擞的甜甜放在客厅地垫上玩,自己隔着厨房玻璃门边刷碗边看着,出来时甩甩手上的水珠,面对姥姥递给她的橘子摇头。
姥姥今年已有七十二岁,本是纯黑的发丝变得银白,即使沟壑爬满脸庞,杏仁眼依旧柔和,无尽的岁月化为眼神中的慈悲与通透,她穿着林美珍的旧家居服,靠在沙发上小声看电视。
余照没有坐在姥姥身边,而是坐在沙发与茶几的间隙,像是小时候那样,抱住姥姥的腿,将头轻轻搭在姥姥的膝盖上。
“这么大怎么还像小孩一样?”指节粗粝的手顺顺余照的头发,注意到另一边腿立刻被粉团有样学样地抱住,眨巴着眼睛露出几颗小牙,于是也伸手顺顺甜甜的头发,“真像你。”
“那当然。”余照蹭蹭脸颊。
“圆圆,多理解你爸妈,他们都爱你,希望你幸福,所以才这样。”
“我明白。”
“刚生完你,你妈都舍不得睡觉,整夜瞧着你,我说有人看着,你安心睡吧,孩子不能丢,但她说不是害怕,就是喜欢,喜欢看着你。”
余照将脸面向电视,新闻的画面逐渐模糊,嗓子被割了一刀。
姥姥将她的碎发掖到耳后:“我相信你这么喜欢的孩子也一定是好孩子,你们就耐心等等。”
她干脆将脸埋在姥姥柔软的家居服上,放任自己啜泣,哭是非常有效的解压方式,她心底的阴云被吹散,正闭着湿漉漉的眼睛平复情绪,就愕然听到另一边的小小呜咽。
姥姥将哭起来眉骨都染红的甜甜抱在怀里安慰,笑着看余照:“看你哭她也哭,孩子天生就会心疼妈妈。”
余照笑逐颜开,将朝她伸胳膊的甜甜抱在怀里,抬头无比认真:“姥姥,帮帮我吧。”
午睡起来,林美珍夫妇就被告知,房子已经找好,姥姥同意明天就过去住,夫妻俩不必再折腾去看房。
余飞跃问:“谁找的?房子在哪儿啊?”
余照抱着睡熟的孩子拍了拍,轻轻开口:“在汇江明珠,一层只有一户,安静不说,小区环境也好,一楼还有大院子,太适合姥姥住了,一楼的户主装修完压根没住,就去南方定居了,我去瞧过,装修得挺好。”
林美珍倒没有抵触的表情:“一个月多少钱?”
“不用你们掏钱,我买下来了。”瞧父母惊愕的脸,她淡然继续,“已经定下要买,在办手续了,钥匙也拿到手,盛寻在收拾,明天就能去住。”
“汇江明珠的房子得三百万吧?”林美珍满脸你在开玩笑。
“一楼价格没那么高,还是二手的,我手里有点存款..我跟盛寻的存款,正好能付一半房款,剩下的一半贷款。”
父母连连挥手。
“不用,我们可不用他的钱。”
“可我姥姥已经答应去住了,是吧?”
姥姥笑眯眯点头:“还没住过大房子呢,我得去。”
“妈!”林美珍生气,“那怎么行啊!你再等等,我们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反正我等会儿就收拾东西,你们要是实在不情愿,也不用来看我。”
余照将甜甜安放在床上,确认围栏都卡好,打开门前偷笑一下,才淡然迈步进客厅,父母还在焦头烂额劝说姥姥别去,但姥姥很坚定。
“妈,我们能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吗?岁数大了,磕碰都不是小事,汇江明珠离这太远,我们没法总去。”
“那就不来呗,我要是住不习惯,就收拾收拾回家,要不去美华那。”
“你别说气话,我姐家地方小,不方便。你在我身边找个房子,我还能给你做饭,经常去陪你,实在不行你别搬了,把余照撵出去,她买的房子就让她去住。”
“那怎么行,她走了就得把甜甜带走。”
提起孩子,林美珍确实舍不得,叹口气不再说这条路线,反而转移到他们跟盛寻的矛盾上,姥姥扒橘子,尝一瓣发觉很甜,于是将剩余的塞到余照手里。
“那是你们讨厌,又不是我讨厌甜甜爸爸,我都没见过孙女婿。”
“什么孙女婿!”林美珍和余飞跃异口同声。
林美珍在太阳下眯眯眼,院子里铺一条石砖小路,察觉到盛寻正在小路尽头搬行李,她连忙背过身去,假装对门廊的装修好奇。
想想走近了盛寻还得跟她打招呼,她连忙拉开门走回室内,拉开距离。
余照慢条斯理将热茶倒进圆墩墩的杯子,分给在座的姥姥和父母,甜甜扒着她的胳膊也要喝,她敷衍地说自己替她吹吹,随后将甜甜专用的吸管杯递过去糊弄小孩。
盛寻进门时裹挟一身的寒气。
姥姥招呼他等会儿再搬,他略显局促地用袖子抹额头薄汗,清俊的脸露出一个堪称傻乎乎的笑容,说自己不累,毫不犹豫转身出去。
“多好的孩子。”姥姥夸赞完,又看余照,“房子这么大,我自己住也怪寂寞的,要不你带着孩子来陪我住吧,白天你上班,我还能帮你看孩子。”
“姥姥,我家就在三楼。”余照眼神闪亮,“等会儿我带你们上去瞧瞧,格局一样的,就是装修没这好,过两天我就把甜甜带回来,以后想见孩子,一分钟就能见面。”
“哎呀,楼上楼下住着真好。”
“要我说,姥姥,我爸妈就该来跟你一起住,房子宽敞住得舒心,还方便照顾你,随时随地想见孩子就见孩子,你们别有负担,这套房子以我名义贷款的,盛寻也挺忙,不需要他的话,绝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林美珍叹气,转头找自己的包想走,看余飞跃还若有所思喝茶,似乎因余照说的话动摇,她忍不住阴阳怪气。
“双簧还没听够哪。”
夫妻俩坐上回家的公交,余飞跃琢磨过来:“这招啊,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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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寻低垂着脸,透明水珠从湿润额发滴落,忽略滑腻肩颈,忽略笔直流畅的锁骨,轻轻砸在肌肉紧实的胸膛,一路向下,顺从细韧腰腹的纹路,将淡淡水粉晕染。
余照咽口水,再往下..是他结结实实缠了两圈的浴巾。
她啧啧摇头,十分惋惜,瞧见他快速回复完消息,腰细腿长的背影走进衣帽间,余照柔软的脚掌踩上地毯,足弓陷落,被毛茸茸包裹,无声出现在刚拉开茶色柜门的盛寻身后。
清晰光洁的镜子倒影里,长发在背的余照身穿柔软的鹅黄色睡裙,将纤细手掌贴住盛寻的脊背,颇为意外的盛寻顺从她的力道,被翻身推进衣柜,坐进狭窄柜格,唯余紧实的小腿撑在地毯上。
他胳膊肘拄着一小叠衣物,年轻夫妻仅是对视就能明白彼此的用意,他快速舔舔嘴角,伸直胳膊将悬挂的衣服往旁边拨了拨,免得碍事,随后放心向后靠,扬起脸,期待又隐忍地直直凝望余照。
勾引暧昧的目光随着猎物独自走进陷阱而下落,不,今天他才是“猎物”,于是他下颌紧绷,瞧纤细的手指解浴巾,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余照的睡裙边缀着一层白色蕾丝,蹭到他膝盖微微发痒,于是他脊背挺直,将浑身冒细汗的余照往怀里拢拢,耐心将她的裙角卷边,爱怜蹭她湿漉漉的侧脸。
“等会儿还得下楼给姥姥过生日呢,省点力气。”
额头抵着额头,引导她仰脸,盛寻缓缓睁眼,将吻落在余照清亮柔和的眼眸,挺翘可爱的鼻尖,随后歪头将她的呜咽以吻封缄。
余照露出疲态,就是他该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刻。
明明是她心血来潮将他推进衣柜,但结尾余照倒打一耙,怪他太容易被蛊惑,导致整齐排列的衣服被撞乱,垫在底层的更不必说,需要重新洗。
盛寻将她的长发往后拢,熨帖的吻落在她耳垂,温声回应:“等会儿我收拾,下次别在衣柜里好不好?”
“你不愿意?”
“不是,我喜欢...”他用拇指轻轻刮余照的唇角,平日里浅淡的唇色此时嫣红无比,“只不过我看你膝盖有点红,怕你明天腿疼。”
余照满不在乎:“管它呢..你等会儿真的不下楼去给姥姥庆祝生日吗?今天壮壮哥和嫂子也来。”
盛寻淡淡微笑:“你们一家团聚,我去的话,影响叔叔阿姨心情,还是算了,我在家看电视。”
“可怜死了。”余照捧起他的脸,清脆亲吻后毫不留情抽身,“我去洗澡。”
秦思博和郑洁甫一进门,林美珍就念叨两人带的礼品多,何必破费,姥姥过生日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就挺好。
墩墩将全家问候完,迫不及待冲向妹妹,旁边正在按摩椅里的姥姥将注意力从新闻挪开,看着两个孩子玩,免得因为争玩具起冲突。
“小姨,没生抽吗?”
郑洁系着围裙,手戴一次性手套,看样子是要腌食材,没能在料理台上找到生抽,林美珍纳闷地转两圈,嘀咕生抽刚才还在,怀疑自己眼花。
闻言正打下手给土豆削皮的秦思博匆匆洗手,看向客厅里无所事事的余照:“附近超市在哪儿?我去买。”
余照灿烂笑容扬起:“啊...不用,我让盛寻把我家的拿下来。”
“哎。”正掌勺的主厨余飞跃伸手制止,招呼郑洁帮他看会儿炉灶,自己出去买生抽,他熟知超市在哪儿。
余照一计不成,只得蔫巴巴穿过长长客厅,听厨房里剩下的三人谈论姥姥的按摩椅,林美珍不情不愿说是盛寻送给姥姥的生日礼物,她喜欢得紧。
软底拖鞋经过甜甜时脚步越来越慢。
余照眼珠一转,偷偷摸摸扳女儿的小肩膀,面对侄子纳闷的眼神,她将手指抵在嘴边,看侄子保守秘密般双手捂嘴,她放心将孩子偷走,鬼鬼祟祟钻进客卧。
“记不记得爸爸叫什么?”
甜甜眨眼,奶里奶气:“熊玉。”
“对。”她蹲在女儿对面,看她天真懵懂的葡萄眼,循循善诱,“爸爸呢?”
小女孩歪头,拧着眉毛瞧她。
“爸爸在哪儿呢?”
被余照这么一问,甜甜小小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家里人都在这间屋子,唯独没有爸爸,爸爸不见了。
“你想不想他?”
哪怕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甜甜也瘪瘪嘴,眼睛含泪点头。
“去找荀钰。”余照打开门,轻推她的连体童装,似是鼓励,“去问问姥姥,你爸爸呢?”
短藕似的小腿还没能走到厨房附近,哭声就乍然响起,像是有预警按钮,整个一楼除了余照,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儿,往客厅中央的甜甜身边去,把墩墩吓得愣住。
余照心底给宝贝女儿双手合十道歉,你爸今天能不能进门全依仗你了,余茜,小小的肩膀承载大大的期望,随后闪进客卫,坐在马桶上竖耳细听。
甜甜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被郑洁抱起来也不安地扭着身体,面向姥姥委屈抽噎。
“要熊玉——”
“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太姥姥、姥姥、舅舅舅妈齐上阵,谁也安抚不下来,墩墩小心将积木往妹妹手里塞,她攥起瞧瞧,又哇的一声。
“呜呜呜要爸爸——”
“圆圆,你在厕所干嘛呢?”林美珍焦心地催,“听不见哪?你快出来哄哄。”
“妈,不行,我肚子疼。”余照尾音在嗓子眼没搂住调,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掐住自己的手腕收敛笑意,“不管她,哭就哭吧。”
“哪能让孩子这么哭啊?”
买生抽回来的姥爷看见这架势,也没心情做饭,连忙做鬼脸逗孩子,平日里早该破涕为笑的甜甜今天就认准了要找爸爸。
秦思博瞧瞧小姨夫妇心疼得不知怎么好的脸色,谨慎开口:“要不——我去楼上找他?”
客厅里除了甜甜尖锐的哭声,没人说话,注意到妻子朝自己使眼色示意去,秦思博又说:“那我去了啊,甜甜别哭啦,舅舅这就上楼。”
秦思博搓搓额角,敲响三楼的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浅浅脚步声,随着门打开,露出一张清俊干净的脸,他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对面的人就先扬起笑脸。
“是壮壮哥吧?”
“对,你认识我啊?”
盛寻搓后颈:“远远见过几面。”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那什么,你家有没有生抽?”
盛寻虽然有点意外,还是转身去拿调料瓶,两人隔着门交递,秦思博又说:“你也下来吧,大家热闹吃顿饭。”
“我就...”
“我小姨他们也同意,不然能是我来找你吗?”
“那,那我换身衣服。”
“行。”秦思博体贴他的局促,“你换吧,我在门口等你。”
盛寻进门就被迎面投放定时炸弹,甜甜紧紧箍着他的脖子哭,将本就紧张的盛寻捆得脸颊涨红,他一边安抚拍女儿的背,一边跟大家问好打招呼,林美珍夫妻俩都是轻轻哼一声算作回应,他有点惊喜地抿抿唇,温柔摸摸墩墩的额头。
墩墩抬头瞧一眼,又去牵秦思博的手:“这个哥哥是谁呀?”
“不是哥哥,是...”秦思博转头瞧回厨房忙碌的小姨夫妻俩,偷笑,“是姑父。”
余照终于现身,厨房里打下手的变成了盛寻和秦思博,郑洁在客厅带两个孩子玩,烟火气息使人倦怠,姥姥精神不济,身上铺着绒毯浅眠。
盛寻默不作声削山药,打开水龙头冲干净,随后小心放在案板上,等待余飞跃来切,自己也站到不会挡住别人的位置,显然是全神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