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只好称霸三界—— by我读条时间很长
我读条时间很长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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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弟!”谢玄素脸色微微一沉,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喝止,“不要信口开河毁人清誉!我和嘉雪师妹清清白白。”
“是。”王师弟憋屈地低下了头。
剩下那个师弟忙着打圆场:“好啦好啦,长老说最近护山大阵有所不稳,我们还是干正事要紧。”
谢玄素脸色稍缓,点了点头,跃身而起上了屋顶,盘膝而坐。
聂萦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瞪了那两个内门弟子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广场出口的时候,她不死心地回头一望,屋顶上谢玄素依旧盘膝而坐,从另一方向却有一抹倩影飘然而至,裙带当风舒展如九天仙女,落地蜻蜓点水一般轻盈俏立屋檐,收起披帛,袅袅婷婷向谢玄素的方向而去,谢玄素侧头相望,不用看都可以猜得出两人是如何相视一笑,满腔浓情蜜意。
想必这就是王师弟嘴里的嘉雪师妹了,果真是一对璧人呐。
聂萦磨着牙想:也罢,再让你过两天好日子……不超过三天!

因为偷鸡不成,第二日内门大比抽签还是如常举行,聂萦心不甘情不愿地让谢玄素活到了第四日。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内门才俊终非外门小蚂蚁可比,她每次不慎外溢的剑气并不能损伤对手的外衣,保全了两方的体面。
而且和之前每场一招制敌不同,到底有人撑到了在她手下过三招,使得她博了一个‘招三鲜’的美名。
听起来好像一盘菜哦。
金乌西斜,今日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试,聂萦早已不抱希望,扛着自己的弟子剑站在广场边缘,撩起衣襟扇风,只等打完算数。
仅剩的十六块玉牌在空中一闪,两两配对,评委长老看了一眼,面露意外之色,还是高声喊出:第一场,对战者,谢玄素,聂萦。
台下观众顿时惋惜扼腕:“可惜!这师妹的路算走到头了。”
“谁叫她遇见谢玄素了呢,这还能不败?那可是谢玄素哦!”
“她花名招三鲜,今次怕不也是三招,只是轮到她在谢玄素手底下走不过三招。”
一片窃窃私语中突然爆发出聂萦猖狂的笑声,一边举着手一边挤开人群横冲直撞:“我!是我!我来啦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惊愕地看着她,交头接耳:“这小师妹知道自己要败,还这么高兴?”
“嗨,你不知道,我听说……”
在内门弟子已经八卦出一个爱而不得的凄美故事之际,聂萦意气风发地挤到最前面,率先跳上比武台,长剑一划:“谢玄素!来战!”
谢玄素身形一晃,已经在对面站立,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弟子剑,提醒道:“这位师妹,你不换把剑吗?我可不是你之前的对手。”
聂萦得偿所愿,眉毛都要飞起来,挑衅地指着他:“打的就是你!”
谢玄素沉思几秒,把手中的灵剑往背后一别,向台下的执事伸手:“请借弟子剑一用。”
围观群众轰然叫好,谢玄素拿了和聂萦同款低端剑,向她微微一礼:“我不占你便宜,请!”
聂萦一语不发,长剑呛然出鞘,当头削下!
谢玄素不慌不忙抬剑迎上,顿时剑刃相交,发出刺耳金属击鸣之声,转眼间两人插招换式,已过三个回合,倏然分开,又站回原点。
“师妹,你当真还要用基础剑法和我对战?”谢玄素再度提醒她,“遇上我,你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可是不行的。”
“少废话!”聂萦暗自抽取修为,一口气提高到练气大圆满,她到底是低估了谢玄素,对方所谓筑基期,越级挑战金丹初期怕也不是难事,难怪此次大比之后立刻一飞冲天,日后还能做到正道仙尊。
不过,遇到本魔尊,你的路也走到头了。
聂萦战意勃发,挥剑又上,她不能暴露自己的魔修实力,只能用基础剑法,难免左支右绌,屡露破绽,谢玄素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开口:“师妹是看不起我,所以不肯显露真正实力吗?”
回答他的依然是基础剑法,聂萦憋着一口锐气,招数固然简单,却更为凶狠拼命,一往无前。
在所有人的背后,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两忘门掌教问天道君无声无息翩然而至,站在人群最后面,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台上比斗的两人。
长剑互击,吱嘎一声,由于两人剑气同样强横,聂萦的剑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谢玄素也看到了,平和地建议:“你的剑要毁了,认输吧。”
“做梦!”
两人此时对面而立,他竟然从聂萦的眼中看到了野兽一般的凶光,战意勃发,凛然不可直视。
奇怪,他敢肯定之前从没见过这陌生弟子,她为何始终对自己充满敌意?
好像……欲杀之而后快?
聂萦心知肚明,却绝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实在不行的话……
她一咬牙,心念一转,丹田内的血云旗陡然一振,就要应念而出,席卷谢玄素——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正道蝼蚁,问天老儿,你魔尊大爷收割尔等的狗命来啦! ”
一阵阴风刮过,伴随着鬼声一般的男子叫嚣,整个比武场的天……黑了。
台下还在全神贯注观赛的弟子们一阵慌乱,抬头处却看见八个身穿黑兜帽长袍的怪人凌空站在八个方位,口中喃喃念咒,手中频频结印 ,一张黑色大网铺天盖地而起,把整个广场包围在当中。
聂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熟人啊!这不是九幽门的死老鬼,三四百年后和她打得难解难分的上一任魔尊?
在她愣神的功夫,而广场上的弟子们已经一阵大乱,在场长老霍然起身,喝令:“撤!”
晚了,那张九幽天罗网是老鬼毕生修炼之宝器,阴风阵阵阻隔了这一方天地,弟子凡是靠近边缘就被一阵阴寒诡风就地放倒,脸色青白,昏迷不醒。
八个怪人的咒语越念越大声,从遮天蔽日的大网中徐徐涌出无数黑气,凝结成团,逐渐伸展出人形……竟是魔修!
想当年,九幽门就是这样差点让聂萦吃了大亏,在不灭宗腹地源源不断地输送敌人,幸亏聂萦的血云旗不遑多让,来一个卷一个,来一群卷一群,但是现在她修为有碍,丹田里有那颗小冰花作祟,根本无法全力施为——
谢玄素脸色微白,表情尚且镇定,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聂萦眼睛一瞪,改招一晃,雪亮长剑冲着他的脖子就刺了过来。
他反应不及,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杀我?为什么!?
剑气纵横,贴着谢玄素的脖子掠了过去,只听到背后吱地一声惨叫,谢玄素猛地回头,一个刚刚化成人形的魔修被刺中要害,请客又化为一团黑雾散去。
谢玄素愧疚不已,一转身和聂萦互成倚靠:“谢了,师妹。”
谢你妹啊!聂萦又悔又恨,在谢玄素看不见的地方啪啪地打了自己执剑的手背好几下。
怎么见到老熟人就不由自主地刺过去呢?她应该先刺谢玄素才对啊!
莫慌!还来得及!
聂萦盯着谢玄素毫不设防背对着她的身影,一片混乱之中暗自琢磨杀人夺宝的可能性,头顶那个虚无缥缈的阴森声音又响了起来:“问天,你还不出手吗?真要看着你的徒子徒孙死干净?”
不得不说,九幽门选择的机会很合适,内门大比不是什么隆重场合,除了最后一天会有各位长老峰主前来挑选徒弟,其余时间广场上无非是些筑基期以下的年轻弟子,连个金丹都无,大网一兜,还不是连锅端?
但是显然魔尊是冲着问天上仙来的,先用九幽天罗网隔绝内外,再用弟子的性命乱其心志,问天上仙要么抛下弟子独自脱逃,日后势必心魔横生,如果他为了救弟子闯入九幽天罗网,对手八加一,群殴化神期,必然陨落。
聂萦一剑削飞身边出现的魔修,看着头顶源源不断出现的黑气,没好气地对奋战不已的谢玄素说:“没用的,破天罗网最少也得金丹期,我们今天是要全死在这里了。”
谢玄素剑气成圈,逼退数团黑气,回头一声怒喝:”怎可轻言放弃,剑在手,随我杀!”
聂萦看到他陡然凌厉起来的剑意,撇撇嘴,心里思谋着是现在就下手呢,还是干脆等谢玄素被魔修扯成碎片之后再动手搜宝……
“铛铛铛”三声云板声骤然响起,清远悠扬,把场内弟子焦灼恐惧的情绪都为之一振,一个声音如金玉相击,斩钉截铁:“来便来了,把命留下罢。”
一道白色身影从广场后方冲天而起,金光璀璨,犹如一只燃烧自己照亮天地的火烛,直奔天罗网中间,但浓郁黑气一瞬间化为无数触手将其包裹,那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嘎嘎怪笑:“老问天,我就喜欢你们仙界这种不识时务的送死劲儿,你要是自己独走,我还真没办法,现在就给我——死!”
浓黑触手若有实物,把那道白色身影吞没无踪,只有偶尔缝隙处透露出些微金光碎芒,转瞬即逝。
“掌门师尊!”谢玄素绝望地叫了一声,一咬牙,回身郑重拜托聂萦,“师妹,烦请为我护法!”
说完他就地坐下,周围灵气疯狂翻涌,绕着他的身形卷成了旋涡。
聂萦大惊失色:“你要结丹升级?!”
谢玄素的确是筑基期大圆满,结丹指日可待,可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自己给他护法?

谢玄素的确是筑基期大圆满,结丹指日可待,可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自己给他护法?
我是来杀你的啊!
你搞清楚啊!
聂萦虽然这么想,但下一秒就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挥剑劈开了两个龇牙咧嘴向谢玄素袭来的魔修,她盯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可能是犯病了。
谢玄素一口气提升修为,数息之后,隔着乌黑大网,头顶也响起了隆隆天雷之声,他低眉沉目,俊美面容在雷光电闪之下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坚持。
他是要用自己的天道劫雷给问天的破阵法术增加威力,涤荡魔气。
聂萦麻木地砍飞了数个魔修之后,第一道劫雷终于劈下,纯正的紫色天雷和天罗网相交,发出爆炸的巨大声响,几个本来昏死在地的弟子都被震醒,翻身大口吐血。
聂萦一边挥舞长剑护法一边看着广场上奔走逃窜或是孤军奋战的弟子,激怒攻心,破口大骂:“所有弟子听令……你们瞎啊!跑个屁!躲什么?拿起剑跟它们干!分四区按八卦各自汇拢!都给我杀,你们的道心何在?怎可轻言放弃!?”
在她的指挥下,部分弟子恢复理智,或是互相搀扶,或是拔剑护卫,慢慢地会合成小团体彼此倚靠,倒是和场中残余的魔修斗个不分上下。
可这终究是小道,天罗网不破,他们迟早还会死。
终于第九道天雷汇聚成水桶粗的电芒,狠狠地贯穿了天罗网,分毫不差地劈在了谢玄素的头顶,他身形一晃,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失去了平静,痛苦地向前噗地吐了一口污血。
紧接着,灵气汇聚,圆融贯通,聂萦眼睁睁地看着他浑身紫气萦绕,竟然是生成了九品金丹,一跃而起。
不愧是仙界不世出的天才,结丹也是最优秀的,聂萦正在感叹,站起来的谢玄素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师妹,我怕是要食言了。”
聂萦莫名其妙,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厉声喝止:“你上去就是送死!”
他疯了!上面是化神级别的斗争,他一个才升级的小金丹冲上去有个屁用?
谢玄素目光坚定,甚至还对她笑了笑:“虽死不悔,是为道。”
说完,他执剑而起,一道寒光义无反顾,犹如流星飒沓,星光逶迤而上九天。
原地只留下聂萦跳脚:“你可别死在这儿啊!”
三日后,雨后初晴,新翠正芳。
两忘门的主峰广场已经被打扫一新,完全看不出三天前断壁残垣草木秃头的惨淡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魔修来犯的事仿佛一场梦。
聂萦拾阶而上,面无表情,迎面撞到一群说说笑笑正要去练剑的弟子,小家伙们急忙避让到一侧敛袖为礼,齐齐开口:“大师姐早。”
“嗯。”聂萦矜持地点点头。
是的,她,魔尊聂萦,现在是两忘门的大师姐了。
可笑不可笑?滑稽不滑稽?让黄鼠狼来看鸡。
聂萦心灰意冷地越过他们继续向上走,背后传来这群小蚂蚁的窃窃私语:“哇,大师姐真气派!”
“大师姐这是每天都要去主峰聆听掌教真人亲口传法?好羡慕啊!”
“那当然啦,怎么能一样呢,就算是金丹弟子,只能叫掌教真人师尊,大师姐可以直接叫师父的耶!透着那么的亲近。”
聂萦忍了再忍,才没有回头破口大骂:你们修仙的是有什么毛病吗?一个称呼就羡慕得不要不要的,我就是直接叫老头又怎样!
这个大师姐不是我要当的,是老头拉下脸非要我当的!
说起来,那一天之后,九幽门的魔头们被问天道君打跑了,参加大比的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出来一个板着脸的大长老,说了一顿大道理之后,表示‘死者已矣,比者继续。’
聂萦忧心这下还能不能从谢玄素身上摸到宝器,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比斗,本来想直接认输的,上了台,一看到畏畏缩缩的对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谢玄素我都打得赢,凭什么输给你呀?你算哪根筑基期的小葱!
假输?假输也不行!
所以她挥舞那柄破裂的弟子剑,一路杀到了决赛,等到大长老宣布她赢了之后,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就要离开,却被问天道君留住了。
两忘门掌教真人,面容三十许,短须斯文,手抱玉版,向她微微一笑:“你可愿列我门墙,做我大弟子?”
聂萦盯着他,突然问了一句:“是不是今天获胜的不管是谁,你都会收他做大弟子?”
问天摇头:“不然,我只取道心坚韧,天资卓绝之徒。”
所以我和谢玄素是一样的吗?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聂萦焦躁地举起袖子扇风,试着拒绝:“老头……子,我看就不必了吧,我真不是什么好苗子,只是靠运气,谁都知道我只会最基础的剑法,之前你看好的肯定也不是我,是谢玄素对吧?你把他找回来呗?”
问天道君叹息了一声:“他金丹已碎,此生与仙道无缘了。”
那是他傻啊,聂萦淡漠地想,一个金丹期往化神大战里逞什么能,活该。
问天和蔼地看着她:“我听长老汇报,说有个练气弟子凭着一柄弟子剑,一套基础剑法,竟然一路获胜,锐不可当,所以亲身来看了一眼,你,很好。”
所以在本来的时间段里,问天不会来看比斗,九幽门的伏杀大约是发生在主峰,是化神期尊者们的战斗,波及不到筑基期小蚂蚁们,自然谢玄素也不会有事,他会一路高歌猛进,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顺理成章地当上大师兄。
这么说,是我的参与才让谢玄素碎了金丹?
聂萦本来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只能勉强扯起个笑,心里空荡荡的。
“还不拜师?”问天道貌岸然地一甩手,袖中宝光隐隐,“你既为大师姐,薪火相传,仙路绵延不绝,将来你就是两忘门下一任道君。 ”
“这样啊…… ”聂萦可耻地心动了。
如果我成了大师姐,千年之后就是我去签订盟约,而我是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这么说魔界千年之后就太平无虞,那群为我而死的傻瓜就能照样在血云宗吃吃喝喝打打屁修修魔,而不会鲜血挥洒,尸骨冰封?
好耶!老天爷精准地把馅饼炫我嘴里!
聂萦心思一定,敷衍地整理了一下不修边幅的自己,纳头便拜:“弟子聂萦,见过师父。”
所以如今的聂萦走在跟过去一样的路上,却已经是和过去大不相同的扮相,秀发高挽,头顶玉冠流光溢彩,是问天掏的见面礼,一件防御灵器,身上也不是发的普通内门弟子道服,而是炼器堂亲自送过来的法衣,鲜艳如火,一抖还隐现金纹,各种款式令人眼花缭乱。
炼器堂的师弟送货时笑得乖巧:“早就听说大师姐喜爱红色,果然是眼光独好,风姿卓绝。”
她灿若朝霞般走在山间,一路上遇见的弟子不少,都笑着向她打招呼,还有热情地请她来练剑坪‘指导’大家学习的,态度之亲热,仿佛他们已经认识数年。
聂萦讽刺地想,修仙是不是先得修脸皮厚?她自问在血云宗要是处在同样地位,是个没名没姓的空降大师姐,这一路上怕不是有十个挑战的,八个行刺的,看到谁对自己笑,那一定是要下毒……
难道你们就不想取而代之吗?正好给我这个大师姐一个叛变的由头啊!

是的,她后悔当大师姐了。
到了主峰问天道君的大殿,她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往蒲团上一跪,端坐在上的问天道君还没有来得及对弟子颔首而笑,聂萦已经麻利地改变姿势一盘腿坐了下来,不耐烦地催促:“开始吧!”
“咳!”问天道君多少也责怪地说了她一句,“虽无旁人,多少也要注意礼仪,此为慎独之心,不可忘却。”
“师父,我跪着也是听你讲,坐着也是听你讲,只要是我听讲,礼仪好不好有什么关系?”聂萦伶牙俐齿地反驳,“大道在心,不在坐相。”
死老头!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你,我都能骑在你头上听。
问天道君无奈地翻开一本旧书,开始宣讲起来:“今日你要学习的是门规第五类第七列……第一百六十八小条的额外补充。”
聂萦以头抢地,再次□□:“当你们两忘门的弟子都要这么累吗?”
“不是啊,弟子们只要记住八条大纲就行了,你是大师姐嘛。”
聂萦挣扎着起来问:“师父,我听大长老说你为大弟子准备了一块万年灵髓,什么时候给我啊?”
她问出口的一瞬间,问天道君不自然地左袖一缩,聂萦目光如炬地盯着。
“没有的事喽!你听哪个讲的。”问天道君矢口否认。
“也不是说我很想要啦,但是该给的东西你总要给我吧?我是你大弟子哎!”聂萦据理力争。
其实要是别的什么法宝,聂萦还真看不上,但灵髓乃天地精华化生,可以滋养肉身,兼润灵根,有了它,下次说不定就能扛着丹田里那颗冰花的反噬把血云旗施展开来作战。
万一再遇到九幽门的老魔头,她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问天道君沉吟不语,灵髓是已经在他袖子里了,本来第一天就该给,可是这个大弟子个性顽劣,实在有些出乎意料,难得她居然开口要什么东西,不如……再抻一抻她的性子?
起码不能盘腿坐着跟师父讨价还价!
聂萦怀疑地看着他,突然一拍巴掌:“你不给我,是打算留着给谢玄素吗?”
她越想越是,谢玄素给问天当了十几年的得意弟子,内定继承人,被自己横插一脚,问天肯定有所补偿,灵髓虽然不能让他重塑丹田,但是脱胎换骨还是可以的,起码下半辈子活得自在。
面对她怀疑的目光,问天道君却端正了姿态:“谢玄素仙途断绝,已被发往外门做杂役,我怎么会把灵髓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这个废人,你休要怀疑师父。”
聂萦目瞪口呆,看着问天冷静近似残酷的面容像换了一个人:死老头,看着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来这么冷血?那是你亲自教养了十几年的徒弟哎,前一天还是众望所归‘大师兄’,一旦废了就打发去做杂役了?你就是在山后面修个屋子让他安度晚年又能怎样,谢玄素吃的又不多!
问天道君垂下眼,低沉地说:“修仙就是如此,退一步万丈深渊。”
聂萦头一次感到在一片祥和的仙家气象之下,隐藏着的冰冷事实,她沉默了。
问天道君手掌一翻,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玉简,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面容:“你天资虽好,但在外门并没有修炼功法,我这里有一门道法,很适合你,早日修炼起来,为师再传你其他法门,至于灵髓……等你筑基期大圆满,要成金丹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的。”
聂萦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好好听话,都会有的。
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玉简,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我回去自己学啊?”
死老头!你要是敢说以后每天也要不辞劳苦地爬上主峰跟你学,我这就断绝关系,叛出门墙!
“每月可来大殿一次,别的顺其自然。”问天道君鼓励地说,“本门主打的就是一个散养……”
散养?聂萦盯着他,这个词儿听起来好像是‘肉质紧实,味道鲜美’那一挂的?
新出炉的师徒俩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问天道君尴尬地改口:“自由学习,从心悟道,这个人的缘法是不同的,《道德经》两忘门版修订诠释有云……”
眼看他又要长篇大论,聂萦握着玉简霍然而起:“我懂!弟子这就告退。”
聂萦回到自己的临时居处,两个营缮堂的内门弟子已经在门口等了一阵子了,捧上一卷图册,小心地询问她打算把洞府安置在何处。
两忘门此刻还不是仙道魁首,宗门占地并不大,比起血云宗多有不如,聂萦哪里看得入眼,胡乱地翻着地图,突然问了一句:“谢玄素住在哪里?”
捧着图册的弟子微微一顿,另一个弟子赶紧大献殷勤地指着一个地方说:“是这里,离主峰真人大殿和练剑坪都不远,风景也好,山下是丹堂种花的灵田,四季缤纷,附近一丛竹林很是清幽,大师姐好眼光。”
聂萦盯着地图记下位置,反而是捧着图册的弟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处……多少简朴了些,时日也比较久远了,大师姐若是看上了,容我们先去整修一番才是。”
“没事,我就问问。”聂萦随手指了地图角落一个发亮的地点,“就那里吧。”
“这……是不是太偏远了些?”献殷勤的弟子劝道,“大师姐理当众星捧月,洞府设在主峰左右,也方便师弟师妹们上门请教。”
聂萦一听就头疼,她又不是真的要在两忘门八十一百年地住着,选什么选啊,当然是杀人夺宝之后赶紧溜走。
“我喜欢清净。”聂萦合上图册,“这里不用整修吧?”
捧图册弟子赶紧赔笑:“不用不用,大师姐随时可以搬过去。”
聂萦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等出了她的小院子,两个人小声争论起来,以为听不见,可是聂萦化神期高手,这点距离跟在她耳边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师兄你是要闹哪样?大师姐选中哪里就定哪里好了,难得一个亲近大师姐,为大师姐效力的好机会,差点被你弄巧成拙。”
“做人要凭良心的,谢师兄还住着,难道要我们上门赶他走?”
“怎么是我们赶他走呢?是大师姐要他的房子,再说他现在是外门弟子了,本来就不该住在内门……瞎!我真不该同你来。”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了,聂萦撇了撇嘴,五指一伸做鬼爪状,感受着丹田内的磅礴灵气,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可不要他的洞府,我要他的命。”
夜黑风高,杀人正好,聂萦轻巧地穿行在两忘门山中,犹如一缕黑烟,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停留在竹林梢头一片绿叶上,身形随风摆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居所,送图册的弟子没撒谎,的确是个简朴的小院子,什么花草树木一概皆无,院子里平整如镜的地面方便练功,窗户打开了一扇,内里并无灯光。
谢玄素这心理素质可以啊!都变成废人了,还能睡得着?
不过,好梦也就今天一晚了。
聂萦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大仇得报的激动,她舔了舔嘴唇:“还有点小紧张呢。”
微风吹来,聂萦随竹叶一晃,下一瞬已经出现在窗外,腰肢一扭,没有碰到任何东西,飘然而入。
屋内和院子一样简朴,除了一个放在聚灵阵上的蒲团别无他物,墙上有乱七八糟的剑意划痕,想必是谢玄素冥想时候留下的。
聂萦脚步轻捷如猫,向着内间有呼吸声发出的地方而去。
不想看到他天真的愚蠢模样,不如就做点好事,让谢玄素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吧。
聂萦信手一挥,竹门应手而开,她并指聚气,第二招就要直接射入床上躺着的人胸口,取他狗命!
她怔住了,床呢?

没有床,空荡荡的房间,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聂萦惊愕地发现谢玄素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过,身上各处的伤口凝结着暗褐色的血液,胸口更是被吐出的黑血污染了半身,稍微一想就明白,他大约是从广场上受伤被送回来之后就丢在这里,生生躺了四天。
自己竟然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聂萦的手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末了冷笑出声:“这就是两忘门啊?这就是问天真君?这就是仙家风范! 真是让本魔尊开了眼了!”
谢玄素,天赋卓绝首屈一指的人物,又是为了两忘门为了他师尊问天舍了命对抗魔修,最终落得个金丹损毁的下场,是他活该没错,但你们也不能这么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他当成大件垃圾丢了吧?
都说魔修残忍好杀,你们修仙的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聂萦连连摇头,看着谢玄素惨白的脸和唇边凝结的血迹:“啧啧啧,我都替你后悔,你非要出头救人,现在傻了吧?”
他现在安静地昏迷着,呼吸断断续续,形状狼狈不堪,完全无法想象一千年之后,他会正位仙尊,执剑而起,千里寒冰血花绽放,带领仙界万千修者踏平魔界,所向披靡。
要不是血云宗那些傻瓜肯把命舍出来,耗竭精血送聂萦回到现在扭转乾坤……魔界迟早被他连根拔起。
聂萦喃喃地说了:“你既然除魔卫道,我当然有仇必报,受死吧,仙尊谢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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