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书—— by北途川
北途川  发于:2024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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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还太小,吓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男人已经骂骂咧咧走了。
那是周祁砚的爸爸,叫江勇,高大凶悍,额角一道狰狞的疤。
他尾随周祁砚,要找他妈妈,但周祁砚察觉了,绕了四十分钟,江勇终于意识到他在耍他,把他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宋情书察觉这是梦,因为现实里,宋情书并没有目睹,她只是后来听说他挨了他爸爸打。
她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小区门口,他躲在楼道里把沾了血的上衣脱下来,然后蹲在小区绿化带的水管漏水处搓洗,看见她,微微愣了下,然后沉默着,比了个“嘘”的手势。
梦里周祁砚也看到她了,走过来,捂住她的眼:“下次躲远点,别看。”
黑漆漆的巷子,脏旧的路面,垃圾遍地,泛着难闻的气味,让人本能就恐惧,宋情书是听说他在这里挨打的,以至于后来每次路过,都会下意识瞥一眼,害怕周祁砚又被拖去那里挨打。
可没想到真的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江勇最后还是发现了他们住的地方,他偷周祁砚他妈的钱,还打他妈,所以周祁砚把他堵在这里,按在地上打,尚且稚嫩的少年,和高大的父亲,形成一种尖锐又刺目的对抗。
那时候周祁砚还不大能打得过父亲,全靠一身孤勇,大概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恨的。
只是没想到宋情书会突然出现。
宋情书害怕极了,父母工作忙,为了方便联系,她那时候已经有手机,于是打电话报警,没想到惊动了男人。
江勇啐了一口,他刚从拘留所出来,那地方不是人待的,他对宋情书产生愤恨,过来就要夺她的手机。
两个人离得还远,宋情书太紧张了,只低着头按手机,根本没发现对方的动作。
周祁砚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着起身,飞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然后继续挨打,宋情书终于抬头,正好看到他挨打,那拳头那么重,有那么一瞬间宋情书都觉得周祁砚昏死过去了,她太害怕了,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说:“我……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她想说的是,你别打他了。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骂骂咧咧又要过来。
周祁砚继续拦。
那天下着暴雨,周祁砚嘶吼着让她走,她的脚步却像是钉在了地上,几次试图跑走,可无论如何都挪不动步子,总觉得她走了,周祁砚会死在这儿。
江勇看起来状似疯癫。
但她还是听话地往后退。
江勇一脚把周祁砚踹到墙根,他彻底站不起来了。
宋情书突然大步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
暴雨天,寂静的巷子,疯癫的男人,和尖叫惊恐的少女。
但她那么小,还下着雨,根本跑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眼看着要被追上了,警车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江勇到底还是害怕了,转身就跑。
走前还是踹了宋情书一脚。
宋情书撞在墙上,滚了满地的泥水,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警察没抓到江勇,周祁砚和宋情书被送到了医院。
爸爸妈妈赶过来的时候,周祁砚还在昏迷,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妈妈来过,不会说话,跟护士焦急地比划着什么,护士根本看不懂,宋情书也不懂,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又走了。
一周后宋情书知道,周祁砚出事那天,他的外婆因病救治无效死亡,他妈妈去找江勇,拖着他一同坠了江,尸体隔了一周才打捞上来。
葬礼是宋家帮忙操持的,那天下着暴雨,家里没让宋情书去,她扒着窗户,看到周祁砚一身黑色,袖子上缠着白布条,抱着母亲的遗像出了小区的楼道口。
他的身影吞没在大雨中,一道惊雷劈下来,映照宋情书稚嫩苍白的脸。
“哥哥……”
宋情书惊醒,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八岁还是二十多岁。
她大口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心悸难忍,抬手撑了一下自己额头,发觉浑身像是被水浸透似的,一身冷汗。
又做这个梦。
但她终于清醒了点,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拉开卧室的门,暖光透进来,她有些畏光地眯了下眼,适应了一下才能睁开一点眼睛。
她听到楼下厨房里轻微的响声,那种骨头泛冷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她轻吐一口气,下了楼想去找小段撒娇,却在客厅里看到徐泽和一个陌生年轻女性,整个人楞在楼梯口。
沈助理抬头,微微一愣,她跟了周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周总身边看见女人。
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宋小姐,我是周总的助理,来……帮他处理一点工作,周总在厨房给您准备吃的。”沈助理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顺便抬手指了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景不可思议。
周总竟然在亲自下厨,还是陌生的房子,为了一个年轻的女性。
宋情书下意识往那边看,半开放的厨房里,周祁砚脱了外套,袖子卷起来,认真码着食材。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
周祁砚看到她表情苍白慌乱,头发被汗水打湿,不由蹙眉:“去洗把脸。”
“啊……好。”宋情书终于反应过来,跑着上了楼,匆匆洗了把脸,摸出手机解了静音,终于翻了周祁砚给她发的消息,以及小段给她留的言。
莎莎姐也来过,看到周祁砚特意叫了女助理过来松了口气,这会儿下楼去帮忙买东西了。
宋情书揉了下脸,终于压下懵乱,再次下了楼,顾不上客厅的人,径直跑去厨房,跟在周祁砚旁边:“对不起哥,你说不来我就睡觉了,我没看到你的消息。你怎么来了?你忙不忙啊?小段是不是跟你乱说话了,你不用理她,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骗她我害怕下雨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需要人陪,你怎么什么都信啊……”
周祁砚无奈,转身伸出一根手指,悬空抵在她唇上:“一句一句来,你慌什么。”
多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着急就毛毛躁躁的。
宋情书这才拍了下额头,呆呆地说,“我睡懵了。”
甚至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是做梦吧?她忍不住想。
周祁砚怎么会在这里……还在厨房。
周祁砚笑了声:“我来看你,忙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怕你起来饿,给你煮点粥,你朋友有急事出去了,她没跟我说什么,是我不放心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他逐条回答。
他声音不急不缓,安抚了她慌乱的心脏。
她摇摇头:“没……没了。”
“那去外面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宋情书这才反应过来,“怎么……怎么能让你下厨呢。”
周祁砚不以为意,“以前也没少给你煮东西吃,怕我厨艺退步?”他侧头看她一眼,身形单薄,看起来清瘦,虽然有些不满,但顾及到这是她的工作,便压下来没提,只说一句,“放心,少油少盐,不会影响你减脂。”
宋情书忙摇头。
她这会儿跟个呆头鹅似的,周祁砚两根手指抵在她额头,“那出去,别添乱。”
他以前在厨房也喜欢这样赶她,觉得她跟个跟屁虫一样碍事。
宋情书找到一点亲切感,于是胆子也大了一点,“我不要,我想跟你说话。”
周祁砚失笑,看她一眼:“那你说。”
宋情书又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周祁砚主动说了句:“把你楼梯的密码改了。”
“为什么?”宋情书愣了下才意识到,“你猜到了?”
是他的生日。
她解释了一句,“你的生日好记。”
而且不容易被有心人猜的,她这些年都用这个。
“改了。”他表情严肃。
宋情书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
“一直害怕雷雨天?”他眼睛一眨不眨凝视她。
她这个毛病已经很久了。
宋情书有些颓丧地垂着头,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于是点了下头。
“周末腾个时间出来,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他声音有点冷,没有商量,直接下了命令。
宋情书轻轻吞咽了下口水,觉得他好像生气了。于是挣扎着说了句:“哥我没事……”
周祁砚转头,静静看她。
宋情书一下子闭了嘴。
莎莎姐回来,在客厅跟助理说话,她如蒙大赦:“我出去看看。”

下午四点钟,外面依旧暴雨如注,天气阴沉黑暗,窗外看起来跟入夜了似的。
林莎莎进来的时候,身上都淋湿了。
她只是去买调料和零食了,周祁砚提醒她暴雨天还是不要出门了,但她坚持下了楼,因为和大老板待在一间房里,对任何一个打工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这会儿林莎莎看见宋情书,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你可真能睡啊。”林莎莎一边换鞋一边感慨,“年轻人睡眠质量真好。”
宋情书接过袋子,顺便递了毛巾给她擦擦身子。
“我哥很早就来了吗?”宋情书凑过去低声询问。
林莎莎用气声回道:“至少三个小时了,我本来说让他先离开,我陪着你的。他没同意。”
宋情书抿了抿唇,大概也想明白了缘由。
估计小段的话让他起疑心了。
情书从八岁之后就有这个毛病,周祁砚那时只当她胆子小,暴雨天总会留意她一下。
后来有次家里没人,他也不在,情书醒来慌乱惊恐,在家里摔得头破血流,他已经怀疑了。
只是后来没多久他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解惑的事,他必然不会再放任她糊弄的。
情书确实很讨厌这样的下雨天,上学时候有次一个人在宿舍里醒过来,心悸到呼吸困难,从床上爬下来都感觉用了毕生的力气。
小段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时候,跟看见水鬼从河里捞出来的样子也没好多少。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
其实没人在身边,也没大碍,熬一会儿就过去了。
但怎么这么巧被周祁砚知道了,宋情书有些沮丧。
客厅的气氛很怪,周祁砚在厨房煮饭,徐泽和沈助却一个比一个紧张,徐泽是没见过周总这样,沈助是害怕自己看到了不看到的,哪天不注意被暗杀。
集□□系复杂,最近正是变动期,一个个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就连她一个助理突然被总裁叫,都后颈皮一紧,谁能想到还能看到周总下厨这种温馨得让人觉得做梦的场面。
冰箱里的食材还算丰富,但周祁砚顾忌到她在减脂,下手很谨慎。
四菜一粥,没有发挥的余地,索性雕了个萝卜兔子放在瓷碟里给她。
宋情书表情一直有些凝重和局促,突然就笑了,“哥你跟哄小孩似的。”
周祁砚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上的水渍,闻言扯了下唇角,低头觑她:“你不是小孩吗?”
宋情书想争辩一下,但一想到一争辩更幼稚了,最后只是笑了下:“我也觉得我跟你相处在状态还在十年前,太久没见你了,我很难相信,你已经28了。”
好像时间就停留在十年前,一直都没有往前走过。
哪怕他真的变化巨大。
“嗯,岁月不饶人。”他应着。
宋情书被他语气逗笑。
周祁砚没打扰她吃饭,过去客厅坐。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吃饭,其余人各忙各的。
林莎莎抱着笔记本在跟同事连线商讨一档恋爱综艺,聊得正起劲,周祁砚本来正跟助理说什么,突然侧头敲了下桌子,平静示意:“不行。”
在工作上,林莎莎一向强势,她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和嗅觉向来自信,最讨厌什么都不懂的人胡乱指手画脚,下意识想反驳,结果脖子都梗起来了,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是老板的大老板,她老板平时都见不到的人。
纯金的大腿子。
或许是他平常对宋情书太过和颜悦色,以及刚刚在厨房里的样子太平易近人,才让她总是忘记这位的身份。
她挂了电话,微微倾身,试图劝说,“周总,那个,是有什么顾虑吗?”虽然对面是周祁砚,她还是努力解释了一下,“我们已经物色好了人选,是合作双赢的事。书书被造谣最多的就是恋情,与其被动等嘲,不如主动用新的话题去覆盖。”
周祁砚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林莎莎说到一半,声音已经弱下去。
她低声询问:“您是害怕书书谈恋爱吗?这个周总可以放心,都是剧本。最后会安排他们体面分开。”
说是剧本也不尽然,但节目组给了大纲,几个男嘉宾各有特点,优缺点都很明显,书书和其中三个都有接触,最后会稳定和一个叫庄寒山的男演员稳定发展。
但这个庄寒山是个音乐方面的天才,性格多少有点超出常人的狂妄,但同时又兼具孤僻和敏感,他的经纪人只是想要他试着敞开自己。
林莎莎自己去主动联系的对方经纪人,她觉得情书的性格不管是做恋人还是做朋友都是非常合适的,庄寒山算是前辈,才华卓绝,本性并不坏,情书跟他一定能相处得来。
周祁砚指骨轻敲桌面:“不行。”
消息提醒响起,林莎莎刚给对方发了一些宋情书的信息和一个深度访谈的视频,帮助对方了解宋情书的性格,对方约她见面吃个饭。
那就是详细聊聊,有戏的意思。
林莎莎深呼吸:“周总,我想知道理由。”
旁边的徐泽和沈助各自心惊,他们这位周总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内里十分强势,他很少直白地说不行,所以每当这个时候,聪明的都已经学会闭嘴了。
当面质疑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周祁砚眼神有一瞬间的冷意,但他到底还是顾忌到了宋情书,沉声说了句:“她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林莎莎不能理解,“这和拍戏也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她的工作,您不能什么都替她做决定。或者您可以问她自己的意见。”
她扭头去看宋情书:“情书?”
远处宋情书在出神,但大概也听到了,脑子里模糊有了答案,于是突然起身:“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祁砚沉默片刻,还是起了身,宋情书带着他去了二楼的露台,露台上摆了一个吧台桌,她经常坐在这里看外面的风景,露台很小,视野也并不好,只能看到一线湖景,但偶尔夕阳落下来,落日熔金,有片刻的好风光。
她挤进旁边狭窄的茶室里,出来的时候捧了两杯热可可,她指了指露台,示意他到那边坐。
周祁砚挨着她坐下来,露台的灯没开,宋情书故意的,她怕自己面对他说不出话,但这会儿在半模糊的黑暗里,却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哥你看过我的房子了吗?”宋情书先问了这么一句。
“嗯,还不错。”周祁砚评价,“你不应该带我来楼上。”
复式公寓,楼上做卧室用,很私密的空间,甚至于夹缝里的小露台,还晾晒着她的睡衣。
宋情书尴尬了一下,但只是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嫌我住地方小。你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但又感觉哪里都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在说我对人没有防备心,不是的,我只是对你。”
她缓慢说着。
周祁砚不置可否,半晌才说一句:“不小了,我住的地方差不多也这么大。”
“我以为你住在豪华别墅,或者走路十分钟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的大平层。”宋情书有些意外。
周祁砚严肃的表情上沾染一点笑意,举杯抿了一口热可可,外头风雨扰人,这里并不适合谈话,或许她也是苦心冥想才找到一个既不特别暧昧又清净的地方。
“我在公司附近有套公寓,我住那里。你要是好奇可以带你去看看。”周祁砚明知道她不会拒绝,但还是开了口,说完他自己蹙了眉,反省自己是否有诱导的意思。
“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他又说。
“我想看。”宋情书生怕他反悔,急切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过分热情了,忙解释了句:“我……好奇。我好奇你这么多年都过得怎么样,我太久没见过你了。你刚走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你。”
气氛还是走向了古怪,宋情书意识到这时候叙说思念已经是不合适的事了。
她的确不是小孩子了。
但忍不住有点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是小孩。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宋情书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抬手捋了捋,然后才说了句恋综的事,“恋综接不接我会再考虑的,哥,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我能不能为你创造价值,但十几个员工都靠我,尤其莎莎姐,她也是有职业理想的,你这样他们没法帮我安排工作了。”
他沉默许久,压下烦躁。
“节目资料发我一份,跟人保持距离,有任何不舒服记得告诉我,遇到任何事不许忍着,不要害怕得罪任何人……”
“哥……”宋情书打断他,然后嘟囔了句,“我觉得你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你对我的保护有点病态了吧。”
周祁砚深呼吸了一下,突然沉默了。
宋情书张了张嘴,声音突然放软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你管我我特别愿意的,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过于紧张了,我自己会很小心的,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好不好。”
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哥哥。”
周祁砚终于松了口,“知道了。”

两个人下了车,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去餐厅。
林莎莎边走边跟梁冬确认具体房间,两个人跟地下组织接头似的,一个比一个谨慎。
林莎莎摸了把宋情书的脑袋,“来来来,你都问了八遍了。就吃顿饭,别紧张,梁冬我认识,老妈子性格,带庄寒山十几年了,感觉他有点把庄寒山当亲人了,特别上心。人其实还好,没什么幺蛾子,放心有我呢。”
宋情书点点头,也不是紧张,就是觉得这场面怎么跟相亲现场似的,挺怪的。
她对庄寒山了解不多,但谁没听过他两首歌呢。不过这几年他都没做音乐,一直在拍戏,他演戏成绩也不错,拿过视帝,去年又刚拿了影帝。
说起来他跟乌导也很熟。
“他跟你,完全是两个极端,观众把他捧太高了,他对自己要求也高,这些年就一直绷着,身体和精神压力都很大,做不出来音乐才去拍戏的。”林莎莎看她紧张,多嘴八卦了几句,然后又附耳说,“之前又一直拍文艺片,跟对手戏女演员因戏生情结果又被渣,我听说他抑郁很严重,所以梁冬才急了。不过人保密着呢,去了别乱说话。而且咱们这是双向选择,虽然他地位高,我也不会去让他挑你去,你去见见,实在不合适,咱们也可以拒绝的,别担心啊。”
话是这么说,到时候如果要拒绝,林莎莎总不会把锅推到艺人身上得罪人,自己是要揽锅的。
宋情书抱着莎莎姐的胳膊晃了晃:“知道啦,莎莎姐你对我真好。”
虽然只是合作关系,但能遇到一个靠谱的经纪人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林莎莎把墨镜往眼睛上一扣,“哼”一声,“别自作多情啊,我对摇钱树都这样。老娘只给钱打工。再说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哥虎视眈眈,我都怕他哪天找人把我做了。”
宋情书:“……他又不是黑老大。而且他人其实很好的。”
她忍不住为他辩解。
“别,那是对你。”林莎莎搂住宋情书的肩膀,“我说真的,这圈子谁都不能信,就连我你都要保持几分警惕,我们利益一致,所以我百分百向着你,哪怕你真的哪天隐婚乱搞黑料一大堆,我也会尽力保你,但我是保我的饭碗,你懂吗?”
宋情书点头。
林莎莎摸了把她的脸,“我小妹要是还在,估计和你差不多。我是真的愁。”
没经历过挫折,所以还保留着很多天真。
宋情书刚露出一点忧伤的神情,林莎莎立马打断她:“我可不是卖惨,你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娱乐圈的人一个比一个会演,你要是什么都信,早晚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两个人闲聊着,电梯到了五楼。
有侍应生等在那里,领着两个人去包厢。
宋情书没再说话,知道林莎莎是为她好,所以总是忍不住在她露出柔软一面的时候,敲打她两句。
明知道这样不讨喜,还是会不厌其烦。
她也不是傻子,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懂。
林莎莎有个妹妹,小时候走丢了,她爸妈至今还在寻找,因为常年奔波,积劳成疾,她妈妈最终病倒,腿骨坏死,去年做了截肢手术,辰星挖林莎莎的时候,她已经打算彻底不干了,捞一笔回老家照顾妈妈,只是没想到,最后辰星帮她把妈妈的医疗问题解决了。
如今这么对宋情书,或许也是出于一种报答的心态。
“其实……我总觉得你哥也不对劲。”林莎莎突然说了句。
哪怕是亲哥哥,分开十年,感情都需要重新培养了吧。
但周祁砚对宋情书的照顾感觉已经超出恩情的范畴了。
宋嘉澜对她都没这么上心。
“我知道。”宋情书微微蹙眉,“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从小就有点强迫型人格,他只是答应了我爸妈要照顾我。”
林莎莎轻叹了口气,“好吧,别怪我多嘴,我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你一下,既然你觉得没问题,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谢谢莎莎姐,我知道你没恶意。”
手机响了一下,周祁砚正好发消息给她。
[zhou]:结束发消息给我,我去接你。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宋情书想说不用了,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声好。
庄寒山中长头发,年龄比宋情书大了近十岁,长相偏儒雅,但性格稍显凌厉,笑起来和不笑判若两人。
梁冬叮嘱他:“对方还年轻,入圈没多久,你收收你的破脾气。”
“人还小,你也好意思祸害人。”庄寒山已经在包厢,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向后靠。
他穿一身休闲西装,看起来随性又俊朗,还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和内敛。
单从外形上看,他在娱乐圈也称得上拔尖了,肩宽腿长,气质出挑,天生的衣服架子,所以女粉众多,战斗力也强。
跟他炒cp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梁冬还在翻宋情书的资料,闻言拧眉:“话也不能这么说,各取所需罢了。她还年轻,根基不稳,路人缘太差,跟你炒cp虽然风险高,容易招骂,但也容易翻身上岸。我还担心她带坏你名声呢。”
庄寒山眉眼倦怠,“嗤”一声:“你跟拉皮条的有什么区别。”
“啧,让你自己看看你还骂我。”梁冬本来没打算让庄寒山来见宋情书的,又不是真的要谈恋爱,确保人品没问题没隐藏的风险就足够了。
但庄寒山这个人道德水准太高,娱乐圈惯爱论资排辈,他不太能接受跟晚辈炒cp。
也生怕对方经纪人是逼着对方来的。
——跟前辈炒cp,风险大回报率高,有些时候很难拒绝。
梁冬补充一句:“你可别小瞧这姑娘,那天有人说,她陪着辰星的小周总去参加晚宴,全程周总对她照顾有加。”
庄寒山目露疑惑。
“徐冰冰突然自爆,据说跟他有点关系。”说完又想到这人十分没趣,都不关注什么八卦,索性闭嘴了,“算了,没事,但我调查过,这姑娘挺踏实的,没什么幺蛾子,真的有靠山,也不会贪图你的名气巴着你,合作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他们也没有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合作罢了。
侍应生过来提醒,说约的客人出电梯了。
梁冬整理了一下仪容,起身亲自去迎了。
侍应生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好到门口,疲倦的神色收起,满脸堆着微笑,看起来热情礼貌:“林经纪,好久不见了。”
“梁哥好,庄老师好,不好意思叫你们等了,路上有点堵车。”林莎莎热情回应,伸出手去握对方的手。
“没事没事,是我们来早了。”梁冬看向身后的宋情书,“宋老师比屏幕上看还要漂亮啊,骨相是真的好,果然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梁哥好,叫我小书就行。”宋情书微微欠身,进娱乐圈这么久,倒是始终不能适应这种略显浮夸的热情和礼貌。她看向庄寒山,继续欠身,“庄老师。”
林莎莎非常游刃有余地拉扯宋情书跟庄寒山认识:“庄哥,我带我们家书书来追个星,您可千万别见怪。她特别喜欢您的音乐和戏,今天知道要见你,激动了一路呢。”
庄寒山目光落在宋情书身上,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
倒是少有的气质干净,眼神也纯粹,见了人,微微笑着,有些拘谨,但也没有多少胆怯。
只是实在看不出来激动。他见过太过粉丝,知道粉丝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坐。”他没表现得太热情,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他和宋情书一样厌倦这种浮夸的礼貌,显得虚伪。
他喜欢直接一点,真诚一点。
“不用这样,我不在意这些。”这种恭维话听多了也挺没意思。
庄寒山郑重起了身,没什么架子地微微欠身,伸出手,“我比你年纪大,你不介意叫我一声哥就行。”
宋情书也没扭捏,认真叫了声,“庄哥,莎莎姐不是恭维您,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音乐和戏。我上学的时候单曲循环你的《苦海》和《画中游》,后来你拍戏了,我最开始还挺失落,但偶然去电影院看了你的《于无声处》,我就把您所有戏都补了。暑假熬夜看,看完都要抑郁了,你对人物的处理太细节了,后劲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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