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珏脸色阴沉,会议室里气氛陡然紧张,鸦雀无声。
一向觊觎老板美色的女员工,瞧见他寒冷的眼风,也都集体失了声。
打工人和老板之间,始终泾渭分明。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女生走了出去。
而周珏的手机里来了消息。
——是一条暗号。
地下停车场,车里,覃惟踩皱他的西装裤,摘掉他的眼镜,卡住他的喉结,盛气凌人地质问:“你刚是在对我使眼色?”
“有吗?”
他轻声细语回答,与刚刚判若两人,并且将她远离的下巴捏了回来。
【文案二】
覃惟是公司里最安静低调的女生,只会闷头做事。
有天,她忽然对男人这个物种感兴趣了,对方气质出众,丰神俊逸,是会勾人的狐媚子,让她魂不守舍。
可,这人是老板。
没关系,勇攀高峰是她最乐意的事。
周珏以为自己培养出一把锋利的刀,却不料,这把“刀”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像看猎物。
周珏觉得她在做梦。
但是等他准备拿回主动权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对方的池中之物。
总裁x奢牌销售
新职业尝试,文案暂时这样。
内容标签: 都市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惟,周珏
一句话简介:熟男熟女,办公室地下恋
立意:无问西东
作品荣誉
覃惟是个内向的女生,误打误撞进了奢侈品行业,成为一名销售。职业初期处处碰壁,但是倔强的她并不肯认输,不断发掘自己的潜力,挑战性格上的弱点,开拓视野,成为一名优秀的经理人。在这过程里结识了众多优秀的前辈,见识到利益纷争,职场残酷。她也找到了内在驱动力,成为更好的自己,任何职业头衔都不是她的终点。本文行文流畅励志,文笔自然,描述了女性众多,个性鲜明的职场群像,以及男女主之间不断成长的爱情故事。
【我和黄叔叔讲好了,面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保持思路清晰,你一定可以的。】
【知道啦,爸爸。】
这会儿覃惟人已经在到了,前台姐姐让她稍等片刻,就忙自己的去了。
盛夏时节,整个北京城似掉进火炉里,燥热难耐。
办公楼里的中央空调呼呼出冷气,出风口系着的红丝带,荡来荡去,扰人心绪。
她的手指缝里有粘腻汗液,后背发麻,心脏都快跳出来。第一次靠关系走后门,难免做贼心虚。
不知道等了多久,走廊终于传来一道高声呼喊:“谭惟!谭惟在哪?”
来了来了……开始了。
覃惟快速起身,走上前去,HR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她,“谭惟?”
“那个,我叫覃惟,qin,第二声。”她脸有点红。
“跟我来吧。”HR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秒,进去了。
简历递交上去之后,对方粗看了一遍,简单问她会不会使用一些办公软件,可否接受出差,以及何时可以上班。
“会的,可以接受出差,随时可以上班。”
“福利待遇是这样的……”
“好的。”不算好也不算差,一般的应届生水平。
“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可以的话,那下周一来上班?”
面试就结束了?太草率了,她怕这中间有不清楚的地方,“您没有别的要问吗?”来的路上,她练习了半个小时的自我介绍,完全没用上。
“问什么?”
“个人履历什么的。”她也被问住了,忽然卡壳。
“你不都在简历上写着了吗?”
“哦。”这样说也没毛病。
“你是黄总的侄女,难道你们在家里没有说好吗?还要我来问。”对方终于抬眼看她,意思是:你跟我这装什么?
不知是刚刚纠正名字读音让对方觉得有卖弄之嫌,还是走后门的窘迫,覃惟察觉出对方已经对自己戴上了有色眼镜。于是脸更红了。
夕阳悬挂在树木浓密的罅隙里,明明脸蛋晒得发烫,她却感觉在做梦,晕晕乎乎。在公交车上刚找到位置,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她:“面试怎么样?”
“还行。”覃惟表现抗拒:“我不想去黄叔叔公司。”
“怎么了?”爸爸却语调高昂。
“能让我轻易进去的,肯定不是有前途的公司。”她胡说八道找借口,并不想吐露真实的原因。
“……”
黄叔叔是覃惟爸爸的朋友,早年来北京打拼,现在都发家了,把她塞进自己公司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我来跟她讲。”妈妈抢走了爸爸的手机,“宝宝,你想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覃惟惯常会对妈妈撒娇。
覃惟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是历史老师,家里经济条件很好,氛围也不错,大学都毕业了,父母还当她是个孩子。
只是她本人的性格,太内向了。
公交车行驶出高架下方,斑驳的玻璃上穿透一抹刺眼的光,一种叫“黄昏恐惧症”的情绪默然发作,她想象的北京会变成一座空城,这让她感觉很无助。
覃惟垂下眼皮,眼眶酸胀起来,“妈妈,对不起。”
“不要太焦虑了。”妈妈轻声笑,“毕业生找工作这件事呢,本就是越找越灰心的,但总会有出路。既然有一个现成的机会,不妨抓住?”
“我不想走后门,别人都知道了。”覃惟一想到刚刚HR轻蔑的眼神,心里就很难受。
“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你。”妈妈把想说她过于敏感的冲动压制住,仍是语重心长,“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覃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手机里就传来爸爸的声音,“别废话了,这个小崽子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没工作沮丧,有工作又不想去,欠嗖嗖,让我骂一顿保证药到病除了。”
在爸爸发火前,她赶紧挂断了电话。
其实覃惟并不是一个纠结磋磨的人,只是这段时间,她的精神有些怠惰。
毕业季兵荒马乱,覃惟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与谈了很久的男朋友分手,她想不通,他是在哪个瞬间突然变了的;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辞了实习工作,变成无业游民。
近日,她的好朋友也要离开北京了,无疑加重了她的焦虑。
覃惟在北京上学,关系最好的当然是三位室友。
叶晓航和她是一个高中来的,顾雯是北京人,东哥是沈阳的。四年时间她们一起上课,吃饭,图书馆占位置,几乎形影不离。
如今生活网突然分崩离析。
父母看她状态不好,这才插手她的事。
晚上给东哥送别,大家喝了点小麦饮料就抱头痛哭,覃惟醉意上头,对东哥说:“希望你将来能够发大财——然后养我。”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发不了财了。”
叶晓航晃着杯子,“或许,咱们四个人聚是一团屎,散是满天星。”
服务员路过,回到后厨跟同事说包厢里的那几个女孩子喝傻了,看住她们别逃单了。
送东哥上高铁后,叶晓航告诉覃惟 :“东哥的爸妈给她在老家找了工作,银行上班,其实挺好的。”
“哪里好?”
“稳定。”
“我不觉得东哥想做一个稳定的人。”
叶晓航真想说她天真,就问覃惟:“你想做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茫然了。
“看吧,我们常说要做自己。可是现实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根本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葱,能做什么,能靠自己生存下去就不错了。”
覃惟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甜点师,取悦过生日的大小朋友,还不用与人打交道,但现在看来实现的可能性为零。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叶晓航拍拍她的肩膀,语气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宽慰:“能走关系,是谁都羡慕的运气。”
她去黄叔叔的公司上班了。
黄叔叔叫黄海冰,覃惟给他当助理,主要负责处理邮件,定机票酒店等琐碎的事,更多时候在前台分拣快递。
刚毕业的女孩子,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生怕被人说关系户白拿工资,挺乐意干活,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
新的人生阶段,顺利度过毕业季,成为勉强及格的大人。
也许就是所谓的稳定——稳定地当牛做马,竟能让人产生一丝荒谬的安全感。离家的覃惟有暂时的落处,也像逃荒的难民终于扒上驶向远方的列车。
一个炎热的周末,黄海冰找不到人,随手抓了覃惟带她去趟国贸,直奔南区的奢侈品店。
覃惟站在街边看着奢华闪耀的幕墙,空气中弥漫高级的香水味,目光呆呆的,谨慎又兴奋地说:“黄总,你要给我买东西吗?这可不兴啊。”
黄海冰回头看她一眼,像看弱智,“谈生意呢!”
“我们有这么大的甲方?”
“当然。咱们公司也不差。”
覃惟进奢侈品牌消费的经验匮乏。
印象里第一次光顾是陪妈妈去买一只包,进到商场就闻到浓郁的香水味。例如:早年流行Dior的真我,这两年是Byredo的一系列都成了网红街香,天罗地网将人的嗅觉俘获。
热门香水和香薰,在高端商场中庭里数不胜数,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金钱的味道。
也是奢侈品的格调。
覃惟和朋友逛街,只流连负一楼的小吃街和饰品区,或者是顶楼的电影院和电玩城。
这是普通人的消遣流程。
奢侈品店一般为了保证客人的购物体验,会限制进店人数,门口排了一条长队,覃惟跟在黄总身后,保安挪开红色的礼宾柱,请他们进去。
店铺内流光溢彩,全景照明的灯光投在她的脸上,光点折射在玻璃上,倒是显衬得素颜的脸庞比在自然光下更精致无暇,覃惟在镜中看到自己,略显局促地低下了头,又看见自己脚上的球鞋,感觉好幼稚。
青涩在奢华面前,自惭形愧。
她好像一只小山雀,误入浮华。
黄海冰和她交代,等会见到客户要注意的各项事宜,并且叮嘱:“抬起头,别跟犯错似的。”
“我没有。”覃惟否认。
“呵,小孩子。”黄总嘲笑她,真的太容易紧张了。
覃惟尝试抬首挺胸,深呼吸,强装淡定。
展厅很大,中央旋转楼梯走下来几个人。又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是外国人,棕色头发,灰蓝色的眼睛,身材健硕。
覃惟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这才看到其中也有亚洲面孔。
那个男人的身材不输西方人的颀长,挺拔,举手投足却多了分清隽儒雅。浓黑的发丝下面是深刻的五官,覃惟不太敢看脸,不确定是不是混血,注意力全在对方的手指上。
因为他正在说话,手上有轻微而舒展的动作,像是习惯使然。分明的骨骼撑着薄薄的肌肤,手背有青筋,关节白皙又红润,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只是一只手而已,她忽然想起一些,不该在这个场合想的东西。
又想,原来在奢侈品行业工作的人,和电视剧里描述的一样。
黄海冰挺八卦,笑着问覃惟:“他们说啥?”
“不知道。”覃惟摇头。
“你不是英语很好吗?”
覃惟略一侧头,眼里有跟熟人开玩笑的活泼笑意,“刚刚那个外国人讲话有口音。”
这下黄海冰真被逗笑了,“有口音,你笑死我得了,”
你还笑死我了呢,覃惟小声为自己辩解:“真的。你没注意到他们讲话时,很多卷舌吗?”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黄海冰一点都不关心。
第02章
店经理是个美丽精致的女人,笑容得体,带他们去会议室。侧身进门时覃惟注意到她的黑色工装裙下,小腹已有不小的隆起,怀孕还在上班。
覃惟有点意外。
“黄总呀,这个漂亮小妹妹是你的新助理吗?”她注意到黄海冰身后的生面孔。
“第一次带出来。”黄海冰说:“劳烦Tina店长照顾小朋友。”
“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喊我Tina就行。”
覃惟赶紧直了直腰背,毕恭毕敬道:“Tina姐好。”拿出包里的电脑和笔记本,放在桌上,乖巧坐好,眼里果然透着清澈。
黄总看她一眼无声发笑,跟人闲聊起来:“我刚看见几个外国人,你们总部来人了?”
“这不店庆么。”
“真够重视的。”黄海冰感叹一声,身体往后仰了仰,中国市场对全球奢侈品行业的重要已经无需赘述。
覃惟不懂行话,趁他们聊天的光景,快速了解了一下这个牌子。
ROSSI品牌创立于1920年,是全球奢侈品牌之一,隶属于H集团,旗下有时装,皮具,珠宝等产品,在2003年进军家居用品界。
覃惟在进门的时候,注意到外立墙上暗金的的标志是:ROSSI Casa(屋)
他们所在的这家门店,是该品牌亚洲最大的家居用品店。
黄海冰的公司是本地供应商,负责各店铺的绿植和花艺。
花艺是商业美陈的重要组成部分,除了大型活动,还有会员日花艺师驻店等,多次合作下来他们早已相熟。
会议很长,但并不无聊,主要是茶歇很丰富,咖啡很好喝。
视觉陈列设计师是个年轻女人,一头羊毛卷,小麦色肌肤,不大的会议室里全是她的港普和英文混说。
覃惟觉得,初听怪异,再品习惯之后其实挺洋气,至少表达很精准。
黄海冰收了玩笑,“我看墨绿和橘粉的大朵混搭偏多了,你们是产品要转型吗?”
“暂时还没有。这次的空间设计灵感来源是莫奈的《睡莲》,配色上年轻一些。”
覃惟侧着脑袋往前瞅,努力增强参与感,设计师看她一眼,说道:“我会发给你的。”
会议终于结束,黄海冰来之前听到了小道消息,跟他们打探:“听说你们Max总回香港了?”
Tina低头喝起水来,但笑不语。
Rossi Casa连续两年业绩下滑,每年却有大笔市场预算花出去,总部很不满意,是要有人为此买单。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当然,不能通过她们的嘴为外人所道。
市场部实习生没有接收到Tina的眼色,心直口快道:“Max辞职啦,现在的老板是Enzo总。”她说起来还有点高兴,“他今天来巡店了,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吗?”
“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中国人。”
覃惟以为他们真的在闲聊,无聊又咬了一口小蛋糕,很好吃,她记下这个牌子了,回头自己也买。
回去的路上,黄海冰打电话给朋友问知不知道Rossi空降的新领导是什么来路,性格如何。
覃惟坐在副驾,天真地问他:“黄总,你打听人家八卦干什么?”
“要不怎么说你是小孩子。”黄海冰说:“这个Enzo的做事风格,直接影响了我们的合作关系,甚至是,国庆以后是否还能接到他们的订单。”供应商的选择,下面并无太多的权力。
“这样啊。”覃惟仍是半懂非懂,心想门店负责人是Tina啊,“为什么?”
“你回家要钱,不需要确定你爸的心情吗?”
懂了,这个Enzo在决策上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覃惟忽然意识到,虽然她和别人一样开会,但是她可能已经当好几个小时的傻子了。
对于大客户,黄海冰亲自出的方案。通过之后,他就交给下面的人去执行了。
周一上班,黄海冰叫覃惟给他订两张去上海的机票见客户,覃惟问需不需要自己跟着一起去,黄海冰反问她:“你去干啥?”
“黄总,我能跟项目吗?”覃惟看饮水机的感觉不好受,“你出差了,我就没什么事儿干了。”
黄海冰还是第一次听员工说对老板说,自己的工作不饱和。
但是覃惟跟着他的确发挥不了作用,她只是一个适合做琐碎工作的小姑娘。
权衡两秒还是决定不带她,随口打发了,“你去跟Rossi的项目,在本地。多看多学,少说话。做要吃苦的。”
“我能吃苦的,黄总。”覃惟高兴了。
黄海冰觉得她高兴早了。
后面的几天,覃惟被借调去客户那帮忙,从早到晚。
体力和脑力的消耗,对覃惟来说都不难,毕竟年轻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吃苦。
但是她社恐的毛病又犯了。
还很严重。
这个工作,每天见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她很羡慕做奢侈品零售的小姐姐,对谁都侃侃而谈,毫不怯懦。
而她,面对陌生人经常心跳加快,眼神闪躲,好像身体都出问题了。
以至于经常低着头。
Tina问她:“你是不是很胆小?”
覃惟非常尴尬,“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看出来了。”Tina说话很委婉,“你的工作很好,但是太容易紧张,这很影响向上交流。”
“不好意思。”覃惟的态度也很谦逊。
Tina看着她,语调柔和得像雨天的油画,“你记住了,无论是甲方还是上司,除了立威严的场合没人喜欢紧张氛围。找人解决问题不要觉得麻烦,把工作做好是我们的第一优先级。”
覃惟感受到鼓舞,心里的弦松了点,“谢谢你,Tina姐,我会好好服务你们的。”
“就是要这样,甲方也不吃人,对不对。”
配合品牌方修改方案,拍照,布置陈设到深更半夜,除了易紧张,覃惟对工作完全没有抱怨,是个很好用的实习生。
店庆前两天,他们完成了所有的空间布置,只剩收尾部分了。
那天覃惟搬花泥,弄湿了胸前的衣服,白色的内衣若隐若现。Tina给她拿了一件备用的白衬衫,“先换上吧。”
“我在这边待一会儿很快就干了 。”覃惟不愿意麻烦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店里空调开得这么低,会感冒的。”Tina怕覃惟不接受这个理由,又补充了一条,“今天上面领导来巡店,看到不好。”
“谢谢。”覃惟接过衬衫,去休息室换上了。
“盘儿真亮,其实你可以表现得更自信一些,”Tina说,她的身材高挑,瘦而不柴,简单白衬衣也穿得好看。
“什么?”覃惟抬起头来,眨了下眼睛。
Tina正要跟她聊聊天,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来人小声提醒:“Enzo还有五分钟就到店哦。”
“你们准备一下,我马上出去。”
覃惟只听Tina说了一半的话。
五分钟后见到了他们口中空降的Enzo,店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架势。
隔着挺远的距离,站了很多工作人员,簇拥在他周围。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围观,看见是第一天来就见到的那个中国男人。
他穿黑色的衣服,个子很高,脸上没有表情,透着一股冷冽之感,像松枝上积压的厚雪。
职场里当然存在平易近人的领导,比如:她的老板黄海冰;比如Tina。但覃惟觉得,这位肯定不是。
Tina站在他身边都小心翼翼,在做汇报。
覃惟定睛终于看清对方的长相,微微惊讶,这几乎是她现实里能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了。不由自主把眼神钉在那张脸上,有一刻她都看呆了。
遽然,一双漆冷的眼睛看向她站的方向。
覃惟不自觉呼吸紧绷,心跳加快,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弦随时要断掉。
完蛋了,她又开始紧张。
回到休息室,她靠在墙边平缓呼吸,回想着那对视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黄海冰打来电话,问覃惟工作如何,她一五一十回答:“我努力在做了,黄总。”
“Tina也跟我说你表现不错。”
“真的?”覃惟眉梢一跳。
“惟惟,你做得真不错。”黄海冰在电话里笑声温柔,好似在夸奖她,也缓和了她的紧张,“这段时间辛苦了。”
落日熔金,倾落在钢铁森林的冰冷棱角之上,平添一份温柔。
覃惟肩头挂着帆布包,站在广场上,又回头看看身后美轮美奂的幕墙,暖黄色的灯光将店内环境,衬得如梦似幻。
里面的人,红鞋底,黑裙子……精致得失了焦。
这样的繁华,才配得上北京。
覃惟在心中歆羡,又告诫自己一定要勇敢,勇敢的人才能享受世界。
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在旁边的蛋糕店买了点黑麦面包,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吃。
花坛里竟有只小三花跳到她脚边,接着又引得两三只小奶猫钻出来。
覃惟很是惊喜。
她喜欢毛团子,家里养了一只布偶,叫公主,现在由妈妈帮忙照顾。她出门碰见小猫也会找机会撸一把。
覃惟撕开一点黑麦面包,放在地上叫小猫来吃,蹲下来想摸摸它们,可惜小猫警惕,不给摸。
覃惟只好用手机拍了,发给妈妈:【可爱吗?想绑架一只回去养。】
妈妈很快也拍了布偶的照片回礼给她,又发来一段语音:【宝宝也可爱。】
覃惟:【公主的美貌与可爱,无需夸奖。】
妈妈:【我说的宝宝是你。】
妈妈:【你终于又分享小猫照片给我了,已经走出失恋的阴霾了吗,妈妈好开心。】
覃惟肩膀一顿,眼眶又被酸胀充斥着。
周珏站在橱窗前,旁边是一株半人高的鹤望兰,绿叶中参杂紫色,花形似鹤头观望。
水珠在叶片上,随着店内的音乐声浪而轻微震颤,快要滴落下来。
店员给他端来一杯咖啡,悄声离开,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他。
店铺的一侧是临街的,路口站着一个女人。
修身白衬衫和西装裤利落地勾勒出身形,她的四肢修长,脊背纤薄,长发被夕阳描摹出柔和的轮廓。
周珏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是ROSSI品牌的工装。
但此时此刻,她倔强地咬着嘴唇,盯着手机,正低头啜泣。
孙慷走过来,把平板递给他,“Enzo,晚宴嘉宾的座位,您确认一下。”
他顺着周珏的视线也往外瞅了一眼,自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子,脸色忽然冷却。
大事不妙。
ROSSI是做时装生意的,Sales的工作服很多。外套衬衫,裙装裤装,鞋履细节到一个小腰包,并无硬性规定每天一定要穿什么,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情,自由搭配。
但公司有明文规定,不能把工装穿到工作场合以外的地方、不能穿回家,不能有损公司形象的行为,并且离职了要还给公司。
当然,不小心把工装穿出去不是多了不得的错,但是在老板面前纵容错误,就是重大失职了。
“Tina是一孕傻三年么,自己昏头,手底下的人竟也这么不着调。”孙慷拿出手机对她拍了张照片。
周珏没说话,出去了。
他再不走,店里的人怕是拘谨得不能呼吸了。孙慷紧随其后,不忘对其中一个店员做手势:把咖啡收了。
周珏在车里看完了邮件,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编辑了红圈,发送出去,还有一个附件。
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先是道歉:“Enzo,对不起。”
周珏说:“我不需要道歉。”
“Enzo,我觉得不是原则性问题就不用太在意。”对方很是为难,说:“邀请函在一周前就发出去了,现在通知不要来了,太得罪人了。”
“这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周珏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要看到你为Marcom工作的敏感度,谨防对方以此次活动为自己的言行做背书,任媒体大做文章,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孙慷坐在副驾驶,根本不敢从后视镜里看周珏的脸色。
他稍稍换了个姿势,也换了个称呼,“老板 ,现在去哪?”
“你可以下班了。”周珏头也不抬地道,他晚上还有个场合要出席,现在回去换衣服。
“好的。”
孙慷平静地说了着两个字,心中却还是忐忑。
他跟周珏一个月,仍没有摸清他的脾气。这个新老板没有因为初来乍到而讨好下属,看来是不怕得罪人的,搞不好自己哪天也要因为一点小错误被开。
打工人真难。
覃惟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给Tina造成多大的麻烦。
那件衬衫是经典的Rossi女装风格,时髦,高级,没有明显标识,她回到家脱下来的时候才看见袖口的内里乾坤,有一片刺绣暗纹。
穿别人的衣服,自然是要洗干净了还回去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她把衬衫送到楼下的干洗店,多付了点钱,加急。
覃惟自己没奢侈品服饰。爸爸有钱,但不太允许她在这方面消费,妈妈就可以。印象里妈妈那些昂贵的大衣是送到五星酒店洗护的,但她知道所谓奢侈品,大都是穿一次就永远挂在衣橱里。
奢侈品成衣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清洗的问题。
周五的晚上对多数打工人来说是幸福的,终于要迎来周末了。覃惟约上顾雯和叶晓航,去吃重庆老火锅,又看了部爆米花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闻到身上还没有散尽的花椒味,互相翻了个白眼,顾雯说:“我好像又饿了。”
“点一些烧烤带回去吃吧。”
顾雯跟她一拍即合:“搞点啤酒,今晚睡在惟惟家,谁也管不着我们。”
叶晓航提醒她们:“已经十点了。”
“又怎么样,反正明天不上班也不用说上学。”
说得也是。
烧烤和啤酒没有坚持到家,初秋的夜风褪去夏日的燥热,吹在身上很凉快,她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就开始喝酒撸串,完全没有顾及路人的眼光。
旁边就是CBD,写字楼里灯光璀璨如星。近看,楼尖几乎要戳入云层,有点诡异。
隐约可以看见窗户里的办公桌和人,她们露出羡慕的目光,又有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