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没了况雪沉,我已经……”
凡迹星啧了一声:“李南音,你修的逍遥剑,竟然想?为况雪沉殉情?”
李南音道:“你懂什么,真正的逍遥,是随心所欲。”
凡迹星摆了下手,一幅“少来”的模样:“咱们想?办法,不能感情用事?,而是要?将风险降到最低。我精通医道,底子好,是不会让自己成为废人的,我才是最合适的……”
李南音摇摇头:“不是我看不起你,凡迹星,你的剑气强度不如我俩,择其一,也?是看我们两个谁更合适。”
亦孤行道:“干脆别?争了,咱们每个人给一半。”
李南音眼眸一亮:“好主意。”
凡迹星笑道:“亦大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闻人不弃的声音却突兀响起:“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
几人循声望去。
凡迹星窥了窥他的状况,深深蹙眉:“闻人……”
闻人不弃落在他们身边:“你们只需像商刻羽一样,将心剑还给昙姜便是。我也?相?信,剑道在心,手中有剑没剑,虽有影响,但你们应该可以寻到最合适的出路。”
凡迹星举目,望向远处正吃力下压的光剑:“你认为,仅是将心剑归还,她便能将撕心重新压回?海里去?”
闻人不弃道:“有希望,石心人本?就天?克撕心。如今撕心强弩之末,不过是困兽之斗。而昙姜气势如虹,且心有牵挂,求生?欲远胜撕心。”
稍稍顿了下,“她应会像阿拂之前预估的那样,以身镇印,陷入沉睡,直到撕心被彻底净化、消亡。我估计,大概还需要?四五千年。弊端是,无论重新封印撕心,亦或持续镇印,她的损伤都难以估量。若在这四五千年内,再出什么事?端,后果难料。”
李南音凝眉:“既然如此,你为何阻止我们?”
“我并没有阻止你们,只是说?还有更好的办法。”
闻人不弃解释,“你们各有能力,国君可令百姓安居,医者可消减身体之痛,佛修可渡化人心之苦。至于你,李南音,你掌控着修罗海市,背后勾连着七境九国的商业脉络。对于大多数凡人而言,财,可平众多人间疾苦。只要?你们携手努力,撕心被净化的速度将会加快,昙姜或许只需镇印三千年左右,便能重见天?日,获得?自由。”
凡迹星和亦孤行面面相?觑。
李南音若有所思,他们留着修为根基,起到的作用似乎是更大。
“剩下的,交给我。”闻人不弃亮出真言尺。
尺子虽为太初神器,却并不能直接为剑气莲花提供力量,也?无法直接拿来镇守封印。
然而他不一样,他已被昙姜的剑标记,成为剑傀。
闻人不弃道:“只要?我融入神器中,就不再惧怕撕心的碎心。昙姜可以通过我,源源不断的获得?神器内的太初之力,支撑她镇印。如此一来,能够减少昙姜的耗损,撕心被净化的时间,至少可以再缩短两千年……当然,前提是阿拂他们也?能获胜。”
商刻羽朝他看过去:“闻人,你想?起来自己是器灵了?”
闻人不弃摇头:“没有。”
商刻羽:“那你怎么融入神器里?”
闻人不弃望向光剑: “我直接杀过去,生?死一线之际,无论我究竟是不是器灵,这家传的、世?代供奉的尺子,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怪物?打死,魂飞魄散吧?”
商刻羽拢眉:“这不就是赌吗?”
不过,他们谁不是在赌。
“就让他去尝试吧。”凡迹星没劝,他心知闻人这具肉身,本?也?废的差不多了。
闻人不弃朝他们拱手:“我若失败,后会无期。倘若成功,各位,愿你们早日复原,都能突破寿元上限,咱们千年以后再见。”
言罢,他抓紧真言尺,朝向光剑飞去。
“逍遥!”李南音旋即扔出手中剑。
“去!”凡迹星也?放飞了自己的伴月剑。
亦孤行心头纷乱,闻人不弃让他去渡化人心,可是一直以来,他活在迷惘之中,连自己都渡不了,真的行吗?
真不如将修为根基注入剑中,相?助恩人更简单。
此情此景,又容不得?亦孤行怯退,心道不行也?得?行,抬手将苦海剑扔出。
三柄心剑的速度,远远超过闻人不弃,为他前行开路,披荆斩棘。
昙姜正全力与撕心斗法,感知到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任由那三柄心剑融入她的体内。
一瞬激涨的剑气,令光剑尖端顶住陆地中心迅速下沉。
昙姜一鼓作气,势必要?将他镇回?海底去!
闻人不弃沿着心剑开辟的路径飞过去时,扑了个空,抓着真言尺俯身下落。
下方光剑内,依稀能看到昙姜的影子。
她仰起头,猜到他的意图:“闻人弃,回?去,我们石心人和撕心的恩怨,与你无关。”
闻人不弃道:“面对人间大劫,无论我是神器的器灵,还是闻人氏的传人,都和我密切相?关。”
昙姜道:“多沉眠两千年,对我而言并无所谓,我从前每次沉眠,都是以千年计算。”
闻人不弃道:“北海已经不在连环内,多两千年,需要?承担不少风险。撕心早一天?消亡,人间早一日安稳,”
昙姜承认他说?得?对:“但是……”
闻人不弃:“你难道不想?早些见到阿拂?”
昙姜心中一颤,再难拒绝:“那你呢,你又会得?到什么?”
闻人不弃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无论我是器灵,还是闻人氏的传人,镇灾驱邪,平定人间,我都当仁不让。”
昙姜仰头望着他:“还有呢?”
在她直白的目光下,闻人不弃的笑容收了收:“还有……”
没等?他答。
嘭——!
那片陆地终于被光剑压至了海平面,陆地边缘一时激荡起千层巨浪。
“你们这群疯子!说?我们是怪物?,我看你们才是怪物?!”
一旦触碰到海水,水灵力对他的天?赋也?有一定压制,撕心垂死挣扎。
闻人不弃被乱流击中,皮肤皲裂,血液渗出,染红了真言尺。
他仍未退缩,持续逐着光剑下坠。
最终堕入海中。
一入海,那些杂乱的声音,又涌了出来。
先前的头痛再次发作,痛不欲生?。
真言尺骤然闪动了下。
闻人不弃的身躯开始虚化,隐隐要?被真言尺吸收。
他像是融入了一层保护罩内,杂音又如潮水褪去,最终,脑海里只剩下昙姜的声音。
“奇怪,你要?‘锁’做什么?我信得?过你,你反而信不过你自己?”
“我是信不过我爹,我若迟迟无法救你出来,见我不肯娶妻,万一我爹以真言尺敲我一记……总之防不胜防,否则,你爹也?不会造出‘锁’。”
“一旦上了锁,你爹可能不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你。”
“我并不稀罕。何况在我参悟神族封印以前,这家主给我也?没空做。”
“神族的封印不是那么容易参悟的,你不要?太逼迫自己,慢慢来。”
“依你所说?,你每时每刻都会被封印消磨寿命,教我如何慢慢来……昙姜,你在铸造长生?剑时,顺便铸一把锁吧,我实在不想?为了任何琐事?,分散我参悟封印的精力。”
“你爹逼迫你娶妻,无非也?就是为了家族有后。不如你骗一骗他,说?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石心人孕育需要?很久,等?孕育完成,我会试着送她离开封印,上岸寻你。”
“你忘了,我家的尺子叫做真言,我在我爹面前,根本?讲不了假话。”
“……”
“怎么了?”
“没有,我造一把锁给你。”
那些关于昙姜的记忆,如洪水涌入脑海。
闻人不弃猛然惊醒,眼眶立刻就红到酸痛。
当时昙姜说?的竟然是实话,她和他真有一个女儿!
只是昙姜看出他的“疯魔”,担心他为参悟神族封印而做出傻事?,瞒着他。
否则知道妻女都在封印中,遭受封印伤害,他怕是会更疯。
事?实表明?,昙姜的担心十分正确,若没有长生?剑护体,以及沈云竹暗中相?助,他几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巫族。
“昙姜!”
闻人不弃的眼泪溶于海水中,他俯身下潜,想?去抓昙姜的手。
而昙姜看到闻人不弃身体虚化,即将融入真言尺中,便施展剑傀术,想?要?通过闻人识海中的剑契,与真言尺建立连接。
闻人不弃回?想?起往事?时,她的识海也?一起被击中,几乎和他同时想?起。
昙姜再次仰起头,两人此次对视,眼神都起了变化。
她朝上方伸出手。
他握住那只手的那一刻。
再是“嘭!”的一声震动。
镇压着撕心的那片陆地,再次嵌入海底,与原先的凹陷严丝合缝。
海底被搅动的极为浑浊。
待浑浊稍微沉淀,可窥见一柄三尺多长的剑,竖直立在那里。
一柄长尺则倾斜而立,尺身与长剑交错相?贴。
海底逐渐平静下来。
剑尺也?安静伫立。
——“阿拂,愿你这一战旗开得?胜,从此顺水顺风,娘和爹,期待和你重逢。”
万象巫上空的传送门,气旋猛烈旋转。
姜拂衣比燕澜快了一步,先从气旋中展袖飞出。
下方人影晃动,气波涌动,姜拂衣顾不得?看,先朝前方高阁处望去。
逆徊生?双手撑着栏杆,注视着她,笑道:“小石心人,不久前才从万象巫夹着尾巴逃走,这就敢杀回?来了?”
姜拂衣也?望着他淡笑:“年轻人么,不就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您说?呢?”
逆徊生则紧紧盯着她背后的漩涡。
和姜拂衣猜测的差不多,他想从传送门直接去往温柔乡,这样?省时省力。
但他不了解神器四方盘,不知道况雪沉能不能通过四方盘对?付他。
本想让柳藏酒打头阵,他紧随其后,不信况雪沉舍得杀自己的弟弟。
不曾想柳藏酒刚靠近传送门,便被暮西辞逼退。
逆徊生一旁观战,并?没有动?手。
他知道眼前的暮西辞就是焚琴劫火,从前不曾交过手,如今更不确定焚琴还剩下多少?实力,想先看看。
逆徊生向来谨慎,被封印消磨这么多年?,法力本就所剩不多。
逆转和驯服柳藏酒,又消耗一部分。
补充速度远不如消耗的快,舍不得浪费,想要集中起来救怜情。
他试探着问道:“小?石心人,怎么只有你自己跌倒了爬起来,那个神族小?子呢?在万象巫摔断了腿,爬不起来了?”
刚问完,那扇传送门再次出现波动?,燕澜从漩涡内飞了出来。
姜拂衣低声:“你好像有些?慢。”
燕澜解释:“和况雪沉说了几句话。”
他和姜拂衣一起展袖下落。
姜拂衣传音:“大狱大门开启,沈云竹、棺木隐那几个怪物,应该都去了魔鬼沼,好像只有逆徊生自己在万象巫。奇怪的是,巫族人去哪儿了,城里好像没多少?人?”
燕澜解释:“巫族大部分族民?,早些?时候就已经跟随猎鹿去往了魔鬼沼。”
先前从温柔乡去往北海的途中,他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猎鹿以?秘法传信,亲自告诉他的。
是想让燕澜知道,巫族大部分人都还有良心,懂得分辨是非善恶。
还想询问一下燕澜,接下来该做什么。
言下之意,巫族人已经不认逐影这个族老,只认燕澜这位少?君。
燕澜只回应一句,他相信猎鹿能够处理好。
他是放下了,也知道窃神之事,不能牵连整个巫族。
燕澜真心希望巫族平安渡过此劫,今后更好。
但这巫族少?君的位置,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事不宜迟,不给逆徊生反应的机会,先控制小?酒。”姜拂衣心中一定,万象巫这边基本没有潜在的危机,可以?行事。
“嗯。”燕澜答应着。
两?人朝传送门下方望过去。
柳藏酒极为显眼。
他已经基本恢复成从前的体?型容貌,只是两?只耳朵仍是毛绒尖耳,狐狸眼周围布满红色线条,看上去妖异的厉害。
眸光也透着猛兽的狠厉。
柳藏酒手中兵刃,是惯用的那条长鞭,随着妖力增强,原本就非凡品的鞭子,更不容小?觑。
一鞭挥出去,火光伴着闪电,在四周猛烈炸开。
相距几十丈,姜拂衣都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妖力的压迫感。
暮西辞、漆随梦,以?及柳寒妆,在他的长鞭之下,被抽的节节败退。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在面对?柳藏酒时,基本只守不攻,才会如此狼狈。
“小?酒!我是三姐啊,你就真的一点也认不出我?”柳寒妆几次被他攻到眼前,都不想躲避,甚至有迎上去的冲动?。
她心中始终不信,柳藏酒会对?她下杀手。
试图以?这种方式将他唤醒。
只不过每次都被暮西辞阻止,及时将她拉回来。
暮西辞一边以?剑抵挡进攻,一边牢牢护住她。
因为着急,不顾最近的刻意疏远,暮西辞使用起二?十年?来最熟悉的称呼:“夫人,你信我,这样?没用的。逆徊生是大荒最强的御兽师,莫说小?酒,大荒时代的神兽,也很难抵住。”
说话的功夫,暮西辞的手臂便被抽了一鞭,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他下意识打算还手,又忍回去。
柳寒妆心头一阵绞痛:“那究竟该如何是好?”
漆随梦见暮西辞受伤,围上来替他们挡一挡,提醒道:“总是被动?挨打不行,该还手必须还手。我们还要去关门,不能太多耗损。”
他抽空朝上方望去,“至于柳藏酒,珍珠既然说有办法救,就一定有办法,不用怀疑。”
暮西辞也仰头:“燕澜,小?酒交给你们,我和漆随梦这就赶去魔鬼沼!”
“不着急,事情一件件解决。”燕澜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只需释放出目视,朝魔鬼沼的方向稍微感知,便知道魔鬼沼最高规格的禁制大阵开启了。
九霄鸿蒙阵,九天神族留下的法阵。
防止五浊恶世大门开启,怪物跑出来,设下的第一重屏障。
三万年?来,由于五行流转,以?及多次破坏,威力所剩不多,但也能勉强挡一挡。
“焚琴前辈,您先挡着逆徊生,我们全力救小?酒。”燕澜说完,立刻俯身向下。半空之中,他双手结印,施展自己最擅长的秘法,“天罡盾!”
柳藏酒的长鞭,抽在一面骤然显现的金色光盾上,发出一声震颤嗡鸣。
柳藏酒立刻转向,想绕开这面六边形的光盾。
然而无论?他往哪里去,光盾便会出现在他面前一丈远。
柳藏酒转向的速度越快,光盾形成的速度也越快。
不多时,便结成一个“蜂巢”,将他困在其中。
柳藏酒不再躲闪,妖力汇聚于掌心,整条手臂都散发出红光。
他狠厉的呲了呲牙,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光盾内壁上。
每一鞭,都如同抽在燕澜身上。
燕澜面无表情,稳稳落在盾阵前方,双手掐诀控阵,和柳藏酒对?峙:“快。”
姜拂衣稍后落地:“漆随梦,以?你的浮生剑意绑住他。”
漆随梦再问一遍:“浮生剑?”
浮生剑是无上夷所授,漆随梦自从清醒起来,再没使用过。
以?他今时今日的心境,不知还能不能行。
但姜拂衣这样?说,漆随梦并?拢两?指,指尖凝聚出一个旋涡,一甩而出。
盾阵内的柳藏酒,旋即被一串流光溢彩的气泡缠绕住,如同绳索。
知道捆不住太久,姜拂衣道:“柳姐姐,快,抽他一丝精气出来!”
柳寒妆微怔:“精气?”
漆随梦一听,便猜出姜拂衣打算铸剑。
他的瞳孔紧紧一缩,剑气显然不稳。
慌忙收敛心神,稳住。
姜拂衣开始为剜心做准备:“我要以?小?酒的精气,铸一柄剑,试试看能不能以?我家的剑傀术,打败逆徊生的御兽术。”
他们姐弟体?内都有柳家父亲的真元,柳寒妆又比较擅长医术,抽起来更简单。
柳寒妆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她完全信任姜拂衣,不再迟疑,慌忙取出一根银针。
屈指一弹,银针“咻”的朝柳藏酒飞去。
这根银针只要可以?蹭到柳藏酒,即使擦到一点皮,也能成功取得他的精气。
然而,突听一声兽鸣!
柳藏酒现出妖身,天罡盾阵中出现一只体?型庞大的九尾红狐。
束缚他的气泡尽皆碎裂,那根银针也被弹开。
嘭,嘭,嘭。
九尾红狐直接以?妖身,冲撞着天罡盾阵。
漆随梦吐了口血。
柳寒妆向后仰去,被暮西辞扶住:“夫人?”
燕澜还稳稳站着,双手控阵,只是脸颊已无血色。
姜拂衣不去管他们,她一只手按在胸口,等着铸剑:“再来!”
漆随梦迅速站稳,再次施展幻梦。
“我没事。”柳寒妆推开暮西辞,控制那根掉落在地的银针,“收!”
银针重回掌控,飞向那只九尾红狐。
逆徊生知道石心人的剑傀术,原本认为姜拂衣办不到,连取柳藏酒的精气都不一定能办到。
见此情景,终于按捺不住,从楼阁跃下。
暮西辞的注意力,一半集中在柳寒妆身上,一半关注着逆徊生的动?静。
逆徊生才刚有动?作,暮西辞瞬移迎上去,挡住他的去路。
逆徊生与他相隔两?三丈,面对?面,仍不敢轻举妄动?:“焚琴,我真就纳闷了。休容和这个小?石心人,都是在人间长大,她俩满心帮着人类,我可以?理解。你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大荒怪物,你帮着人类做什么?”
暮西辞还要去守大狱的门,也不想和他动?手,不得不说话:“绝大多数的怪物,在不受九天神族约束之后,都会滥杀人类。我不想看到世间变成一个屠杀场。”
逆徊生真要笑了:“刀兵劫数,不是恰好能为你提供力量,你竟然拒绝?珍馐美味喂进你嘴里,你选择吐出来?你是要气死谁?”
暮西辞振了下手中火麟剑:“与你何干?”
“不对?啊,以?前也没听说你爱多管闲事,不是一贯明?哲保身的吗?就因为如今做了温柔乡的女婿?”逆徊生瞥他一眼,半是讥讽,半是感慨,嗤道,“还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连大荒怪物都控制不住,难怪怜情会这么厉害。”
“以?前世间有神族,他们会管。”暮西辞想了想,“你要这样?问,我承认我最近有一些?后悔。”
逆徊生:“哦?”
暮西辞是认真的:“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站出来帮助九天神族,而不是东躲西藏。”
逆徊生:“……”
他无话可讲了,和大荒怪物们最不能谈的,就是族群观。
毕竟当年?就有一些?站队神族的怪物,而其他怪物也没觉得他们哪里不对?。
棺木隐或许说的没错,一盘散沙,是导致他们这个强大族群,沦落到今日境地的根本原因。
逆徊生攥了攥拳头:“既然如此,让我来试试你的劫火。”
暮西辞将劫火注入火麟剑:“你确定?上一个被我克到功败垂成,翻不了身的是纵笔江川。”
他就赌逆徊生对?他的天赋了解不深。
毕竟暮西辞从前在大荒,不常与人斗法,知道他深浅的并?不多。
逆徊生皱起眉,的确心有顾忌。
但柳藏酒是他的心血,他不能放任石心人抢走,成为剑傀,调转枪头再来对?付他。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也未免太气人了!
正犹豫不决,魔鬼沼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惊雷阵响,且引动?了天象。
此次引发的天象,和之前截然不同。
原本上空积聚的乌云,似乎被被这雷音震的消散了一些?。
姜拂衣原先捏了把冷汗,以?为是沈云竹几人攻破了魔鬼沼的阵。
瞧见天象,她睁圆了眼睛,有些?激动?的询问燕澜:“连环锁链是不是断了?”
燕澜边控盾,边感知天灯:“天灯熄灭,锁链应该是被砍断了。”
“谢天谢地!”姜拂衣拍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他们办到了,真的办到了…… 只是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
尤其担心闻人不弃,他的自保能力是几个人里最差的。
母亲虽然无法给出肯定答复,就凭那把“锁”,以?及姜拂衣对?石心人的了解,已经差不多判断出闻人不弃是她的亲生父亲。
燕澜默默道:“不管什么代价,都还能活着就好。”
姜拂衣没说话,点了点头。
活着就是希望。
“怎么回事……”
逆徊生观察一会儿天象,心知自己不能再继续拖延,必须赶紧去往温柔乡。
趁着封印动?荡尚未完全平息,救怜情破印才能事半功倍。
逆徊生顾不得柳藏酒了,不值得将精力耗在这里。
关于温柔乡,他原本只怵焚琴劫火。
如今发现焚琴是个痴情种,温柔乡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放心很多。
逆徊生拿定主意,放弃传送门,一拂袖,从袖中飞出一只怪鸟。
冲上半空后,体?型瞬间膨胀。
逆徊生怕被阻拦,身形还虚晃了一下,才跃上鸟背,厉声喝道:“走!”
怪鸟振翅起飞,快似一道闪电。
这是大荒时代,除了高阶凤凰以?外?,速度最快的鸟类。
被逆徊生逆转成卵,带进了封印,人间仅此一只。
大荒也不多见。
这般惊人的速度,暮西辞已经许久不曾见识过,计算道:“最多一两?个时辰,他就能抵达温柔乡。”
但这些?不是他接下来需要操心的事情,暮西辞回到柳寒妆身边,看她不断操控银针,试图获取柳藏酒的精气。
朝夕相伴相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她这样?专注。
暮西辞目不转睛,多看两?眼。
毕竟看一眼就少?一眼。
姜拂衣望着逆徊生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些?疑惑。
她一直以?为,逆徊生从封印中醒来后,想起了他和怜情多年?来你追我逃的往事。
觉得对?不起怜情,才一门心思的想要救她破印。
但听着逆徊生讥讽暮西辞多情的态度,好像不对?。
不过,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
逆徊生不顾一切想救怜情的心是真的。
姜拂衣和燕澜分析过,怜情受到物极必反的影响,生命力一直在流逝。
三万多年?过去,能活到今天,怜情对?逆徊生的恨,应该早就没有那么强烈。
为了破印,怜情大概不会排斥和他合作。
总而言之,姜拂衣提醒自己,稍后容不得一点侥幸心理。
微微一愣,她叹了口气。
她怎么又犯蠢了,现在提醒自己有什么用。
待会儿全忘了。
“小?姜,接着!”
柳寒妆尝试了十数遍,终于成功取到柳藏酒一缕精气。
姜拂衣以?两?指夹住银针,那缕精气便在柳寒妆的操控下,自动?绕上她的手指。
姜拂衣背过身,手掌在胸口一抓,将新长出来还不到两?天的剑心取了出来。
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动?,以?及一声兽吼。
姜拂衣不必回头,也知道是九尾红狐将剑气和盾阵全都冲破了。
有人会拦着,她不理会,专心铸剑。
柳藏酒没有修剑的天赋,并?不适合修剑,且他对?剑道也没太多热情。
这柄剑不需要设置剑意,铸造起来更简单,节省不少?时间。
至于剑名,姜拂衣也没心思想。
因此,姜拂衣的第三颗剑心,铸造出一柄锋利,但只有锋利的剑。
而锋利,是剑最质朴的状态。
也可以?说,这柄剑代表着返璞归真。
从一定程度上,似乎契合了姜拂衣对?这柄剑的期望。
“你们都闪开!”
姜拂衣忍住剜出剑心后的不适感,紧紧咬了咬牙,手持这柄锋利的剑,转身朝那只九尾红狐劈去!
如今的柳藏酒没有自我意识,全凭兽性,利刃斩来,便以?利爪来挡。
并?不知道,那柄利刃融合了他的精气。
狐狸的尖爪想去抓剑,姜拂衣便迎合着他,故意让他抓剑。
锵——!
刺耳的声波之下,姜拂衣心念一动?,长剑倏然化为剑气,扎向那庞大的九尾狐狸脚掌心。
因有他的精气,剑气入体?的极为顺畅。
成功了!
但只成功了一半,姜拂衣还需要强制结剑契,强行标记他。
比拼的是精神力。
剑气入内以?后,顺着经脉流向柳藏酒的识海,本能令他感到恐惧,疯狂的一掌拍向姜拂衣。
姜拂衣在他爪下站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狐狸眼:“柳藏酒,接下这柄剑,给我……忘!”
柳寒妆在旁提心吊胆,抓紧身旁暮西辞的手。
漆随梦着急的想去帮忙,见燕澜没动?,他也退了回来。
燕澜脸上没有表情,其实一颗心早已提到喉咙口。
千钧一发。
狐狸突然仰天尖啸一声,摔倒在地上,红光闪现,从妖身变回了人身。
鲜血从他双耳中缓慢流出。
“小?酒!”柳寒妆慌忙上前去,摔跪在身边。
姜拂衣还在原地站着,风一吹,微晃了下。
倒下之前,便已经落入燕澜怀中,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姜拂衣只觉得天旋地转,迷迷糊糊,脱口而出:“大哥,我好难受……”
几个字,燕澜眼眶酸涩,眼泪险些?落下来。
若不是遇到姜拂衣,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脆弱。
燕澜收紧手臂:“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