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 by雪鸦
雪鸦  发于:2024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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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她的对手。
吩咐完赏赐之后,姜青姝又时不时与离得近宗室们说笑起来。
小王爷姜承昼走上前来敬酒,借着这当口,悄悄在她耳侧道:“臣弟最近得了几位相貌清俊、技艺卓绝的乐师,不知皇姊这边可否还缺助兴的宫廷乐师?”
姜青姝挑了一下眉。
这是要借举荐乐师之名为她进献男宠?
姜承昼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与她同年,只差了一个月出生,喜爱喝酒玩乐,丝毫不关注朝政和京中之事。
不关注到了什么地步呢?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某位皇姊当年就是因为进献男宠得罪了姜青姝,还敢凑过来献男宠。
姜青姝对男宠不感兴趣,正要婉拒,便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祁王殿下成日流连乐坊,听闻前几日又新得两位‘红颜知己’?”
姜承昼转身一看,发现是张司空,登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不过一介闲王,与朝中这些手握权柄的重臣来往不多,但也算面子上互相尊重。
“本王啊……”他颇为尴尬,强装正经道:“司空说笑了,本王不过是闲得无聊去放松放松,哪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若说音律造诣上,本王才是认真的……”
“哦?”张瑾拢着袖子,淡淡问:“不知殿下方才是要和陛下分享哪首曲子?”
曲子倒是没分享,就是想分享男宠来着。
这张司空怎么怪咄咄逼人的,姜承昼悻悻的,心道本王好歹是个王爷,跟自己阿姊献人也用得着你管?
心里想归想,姜承昼到底不想惹这些权臣,忙对姜青姝道:“皇姊,臣弟方才不过随口说说,您可莫要放在心上……”
他溜之大吉了。
姜青姝看着祁王一溜烟地回到席位上,含笑看着张瑾,“瞧你把朕的弟弟吓的。”
方才他看着她到处笼络人心,一直都坐得住,直到姜承昼端着酒上前,一向平静的张司空这才坐不住了。
谁都姜承昼有多不着调。
靠近她准没好事。
张瑾垂眸看着她:“臣可未曾说什么,祁王殿下跑得这么快,想必是要带坏陛下,被臣一问便心虚了。”
“何谓带坏?”她一手摇晃酒盏,一手托腮微笑:“给朕多送几个男宠,方便朕早些诞育皇嗣,这是为了国祚着想。”
张瑾不语。
她低头嗅了嗅杯中酒香,把手中的酒递给他,“司空今夜一直以茶代酒吧?不如尝尝?”
他低眼看着她袖口中探出的一截皓腕,在宫灯下因酒意而迷蒙轻软的眸子,心底一动,伸手接过,指腹无意间擦过她滑腻的手背,眼底更深沉几分。
他掩袖仰头,喉结滚动。
一饮而尽。
“多谢陛下赐酒。”
桂花醑初尝只有花香,后劲却不小。
不知是不是殿中灯光影响,张瑾白皙的肤色逐渐浮起一层暖意,触及她的脸,又带着些许沉醉的潮气,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含笑偏了偏脑袋:“司空不愿意把酒杯还给朕了?”
张瑾把酒杯还给她。
她又倒满一杯,唇瓣沿着方才他饮过的杯口,兀自悠悠尝了一口,他的视线凝在她泛着水光的红唇上,喉咙发紧,几乎想立刻将之据为己有。
宴席散后,姜青姝站在殿外石阶上,吹着冷风醒酒。
漫天大雪簌簌飘落。
张瑾拿着鹤氅来到她身后,亲自给她披上。
她没有动,他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身子,将她紧搂入怀,下巴紧贴着她的额角。
二人无声看雪。
“臣愿意帮陛下……”张瑾忽然开口,想起了之前的事,主动说:“延绵国祚。”
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到底开始亲自开了这个口,原本不愿意,原本纵使愿意也不肯拉下脸面开口,此刻居然坦诚地说了。
他愿意给她生孩子。
“司空为什么突然愿意了?”她依然不动,望着眼前的雪景,嗓音轻漫带笑,“难不成只是因为不想让朕纳男宠?”
张瑾沉默片刻,说:“陛下难道不愿意么?”他垂眸,注视着少女秀气端美的侧颜,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微不可觉的柔情,“臣想和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来想去,又岂能再让别人碰臣在乎的人。”
她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如银铃,“好啊,不过,司空谈何就能保证为朕生下继承人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试吧。”她漫不经心地牵出一抹笑,说:“朕也很期待呢。”
他很高兴她的反应,果然,她是想要和他有个孩子的,唯有血脉维系,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密不可分。男人温热的掌心来回摩挲她的脸颊,她睫羽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几乎快被他呼出来的热气捂化了。
“明日无事,臣带陛下出宫玩吧。”

简直稀奇,张瑾会有主动提出“带她玩”的时候。
姜青姝欣然答应,虽说她与张瑾互为敌手,但这不代表她就一定和张瑾相处不下去,不就是出宫散心,既然张瑾想哄她开心,那便让他哄罢。
于是第二日一早,姜青姝便换了身寻常百姓家的衣裳出宫了。
张瑾很早便在宫外等她。
他今日特意穿的一身玄青色衣衫,苏锦织就,袖口和衣摆处的暗纹皆是京城最好的绣娘缝制,华贵却又并不过分惹眼,再配上这张俊美冷淡的脸,几乎惹得路过的女郎纷纷驻足观望。
没有人想得到这是当朝一品大臣。
哪怕是朝中哪个官员在此,只怕也一时难以认出来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张司空。
这些年,张瑾一贯穿着官服,便是穿便衣出行办事,也不会穿得过于花哨惹眼,再加上他气质过于严肃,时常让人忽视他的长相和年龄,只记得他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员。
张瑾是考虑许久,才换了风格,穿了这一身。
还是府上下人说这样穿好看,显得不那么拒人千里,一定会让姑娘家喜欢,他才肯穿。
张瑾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心里很期待这一次与她的见面,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出来,但也不知怎么的,这一次出门前却被周管家看透了他心情极好。
周管家问:“郎主此番是要去见皇帝吗?”
张瑾语气冷淡:“不该问的别问。”
周管家叹了一声,他极为反对郎主动心,掣肘越多,越难成大事,郎主自己明明最清楚这个道理,偏偏非但没能阻止小郎君沦陷,还让自己也陷进去了。
那女子……
她好看,聪明,高贵,手腕了得,又野心勃勃,当真在这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但是,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已经不能够用男女性别来衡量了,只是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但凡郎主喜欢的是一个温婉柔顺、柔弱无害的女子,哪怕有些小脾气,有些小心机,那都无伤大雅,只要她手中无权、无势,关在后宅里都是一样的,能轻易掌控在手里。
周管家低声道:“还请郎主不要忘记了这一路走来多么不易,切莫因为情爱之事,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张瑾并未回应他。
他此刻满心只有那一抹属于女帝的影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这一身,还有昨日,范大夫亲口告诉他,喝了这么久的药,也该初有成效了。
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有个孩子了。
张瑾想,等他们有了孩子,也许孩子的眉眼会有几分像她,无论男孩女孩,他皆会尽心培养。
张瑾就这样站在人潮中等着她。
突然间,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还未转过身,眼睛就被一双柔荑飞快地蒙住了。
女子含笑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
“陛下。”
男人睫羽微落,扫过她的掌心。
“在外头也这么叫啊?”
他沉默片刻,忽然发现除了“陛下”的称呼,他好像不知该叫她什么,倘若也学着阿奚唤她七娘,又觉得这不是独独属于他的。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那双手拿下来,转身低眸凝视着她,手指拂过她的额发,“青姝。”
她一怔,仰头望着他。
瞧了许久,似乎不太自在地转过目光,轻声骂了句“真放肆”。
这天底下还没人直接叫她的闺名。
张瑾淡淡笑了笑。
“就当臣放肆这一回了,臣想这么叫陛下很久了。”
“好吧。”她挑眉觑着他,“那礼尚往来,我叫你什么呢?”
“不若便叫臣的字,定渊。”
张瑾,字定渊。
那是他二十岁身陷囹圄时为自己取的字,便是身处深渊,也定如泰山。
很少有人叫他的字,因为他好友甚少,尤其是位高权重之后,人人都以官位尊称他,不是叫“张相”便是“张司空”,连姜青姝都只是粗略见过几次他的字,还是之前偶然去他书房时,看到那些字画下面的落款。
“定渊。”她念了一遍,却说:“我还是喜欢叫你司空。”
“都好。”
他朝她伸出手,“走,我带你走走。”
姜青姝把手递给他。
冬至假日,不止官员休假,连百姓也会纷纷休假,但街市上依然会有不少商贩在来往吆喝,沿路挂满灯笼,人影幢幢,店铺林立,一派太平祥和的景象。姜青姝路过几个卖着糖人的小摊,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张瑾以为她喜欢,便掏出银子递给老板,“来一个。”
摊主笑眯眯地接过,拿了一个小糖人递给张瑾,张瑾拿到她面前,“给。”
姜青姝:“……我又没有说要。”小孩子才喜欢这种东西。
“便当是我讨你欢心送的。”
她犹豫片刻,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张嘴咬了一口。
甜丝丝的。
还有点儿黏牙。
张瑾看她被甜得眯起眸子,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便爱怜地笑了笑,他想着,女帝久被关在深宫,一定从来没有吃过这些民间的小玩意。
他不知道裴朔时常给她捎带她喜欢吃的甜点,只恨不得把所有她没见过的都带她瞧一遍。
他便拉着她的手,挨个儿去那些摊贩跟前,一会儿问她喜不喜欢风筝人偶这些小玩意儿,一会儿问她想不想要胭脂水粉。
姜青姝:“不要。”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个都不喜欢,他也不急,继续拿起一只极特别的翠色簪子,耐心温柔地边哄边问:“这个衬你,喜欢吗?”
男人面对真心喜欢的女子,总是忍不住为她花钱。
摊子上的女摊主见了,不由得笑道:“这位郎君当真疼惜夫人,我在此处多年,也甚少看见像郎君和夫人这样般配又恩爱的夫妻。”
这话无疑是为了做生意的奉承话,身边的男人却低低笑了起来,他心情很少这么好,干脆买下了簪子。
“赠给夫人。”他甚至直接把发簪插她鬓发间了,只觉得她被衬得更好看了。
有美一人,蓊若春华。
姜青姝:“……”
他就趁机占她便宜吧,等一回宫她就扔掉。
二人在街上又走了走,正好看见前面的茶楼门口挤了许多人,似乎生意极为热闹,姜青姝好奇地拉着他过去看,这才知道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今日又要开始说新故事了。
姜青姝环顾四周,只瞧见了远处似乎是吏部尚书崔珲搂着个美人上楼,去了搂上雅间,心道朕许久不宫,一出宫倒是能发现大臣的风流韵事。
除此之外,没有看到别的熟人。
她干脆拉着张瑾在一楼找了处偏僻的位置坐着。
她支着脑袋,听着人家讲了一个小故事,大概就是本来一对小夫妻甚为恩爱,结果丈夫出征去打仗了,临行前拜托兄长照顾自己的夫人,结果打完仗回来发现妻子怀孕了,妻子怎么都不肯说孩子的父亲的是谁,最后反复逼问,才知道怀的竟然是兄长的孩子,原来兄长照顾弟媳,照顾着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最后弟弟一怒之下和兄长断绝关系,那孩子身世尴尬,一生下来就备受冷眼欺辱。
姜青姝:“……”这种故事都有这么多人听,看来本朝风气是挺开放的。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张瑾:“……”
张瑾抬手揉了揉额角,冷声道:“这没什么好听的,我们走吧。”
他语气很不好,四周的人都听入了戏,在痛骂那个染指弟媳的无耻之徒,张瑾却觉得这种故事还能被拿出来说书,可见这茶馆老板甚为不知轻重,改日得让官府封了才是。
他们换了一家茶馆,一进去便香气扑鼻,有不少客人在这里吃饺子。
老板是个中年人,正来回吆喝着忙活个不停,一见来了对男女,便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坐来,定睛一看,有几分眼熟,登时笑道:“原来是郎君您带着夫人来了。”
张瑾神色淡淡:“你认得我们?”
“郎君贵人多忘事。”那老板笑道:“去年过年前后,郎君不是和夫人来过一次么?您二人生得好看,气质也不似常人,小的没别的本事,唯独这这识人的眼光好着呢,这不,今日一见,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去年那时……姜青姝想起来,是她和张瑾相约去调查马坊的时候。
当时张瑾就在这里等她。
其实他们当时并没有什么温情的举动,但就是被人那样误会了,到现在都没法解释清楚。
那老板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时隔近一年,郎主和夫人看起来更恩爱了呢。”毕竟这种贵人一般都妾室成群、风流成性,很少和夫人三番四次地出来。
这气质端方的小娘子,瞧着想必也是出身好的正室夫人。
张瑾笑了笑,丢出几锭银子,“赏你的,再上两碗饺子来。”
“哎哟,郎君当真是阔气,小的祝您和夫人子孙满堂……”
那老板乐呵呵地走了。
姜青姝等他走了,才再袖子里用力掐了掐张瑾的手,见他没有反应,又踩了下他的脚,他只好看过来,“怎么了?”
她说:“你带着我招摇过市,就不怕被熟人瞧见,明日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他笑了笑,伸手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低眼轻声说:“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什么意思?”
她有些茫然,探究地看着他。
张瑾却没有解释。
他想,等他们有了孩子,生父当然不能挂在别人名下。
他会提前安排好的,哪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被世人口诛笔伐,说他染指君王有失人臣本分,他也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才是真正恩爱的一对,而不是她和那个早就已经化成灰的赵玉珩。
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很快就端了上来。
姜青姝低头尝了一口,觉得好吃,味道甚至赶上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吃的饺子,真是太难得了。张瑾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吩咐老板再上一碗。
张瑾忽然说:“这么爱吃,下回我给你带些进宫,或者多带你出来吃。”
她抬眼看着他,发现他早就放下了筷子,正专注地看着她吃,眸色漆黑,容颜被饺子散发的袅袅热气模糊,竟带了几分烟火气,透着融融暖意。
和在宫殿里的样子不一样。
好像他们真是寻常夫妻,是丈夫带着心爱的妻子出来吃好吃的。
姜青姝想了想,摇头:“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不过如此,何况本不该是我能吃到的东西,强求也是不好的。”
就像皇帝不该想着游山玩水,臣子不该想着以下犯上。
张瑾说:“在我这里,没有强求,只有想不想要。”
好狂妄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好像势在必得。
他复又说:“只要你愿意。”
她抬眸朝他笑了一下,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递到他面前,他一怔垂眼,既惊讶又有点高兴。没想到她会亲自会喂自己,便立刻张口接过。
就这么揭过了方才的话题。
吃完饺子,外面忽然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夹着雪,异常寒冷,有许多客人没有带伞,冒着雨匆匆跑出去,被淋成了落汤鸡。张瑾起身走到老板那边,想用银子换两把伞。
那老板为难道:“我也就这一把伞,今日给了贵人,便没有了。”
张瑾:“一把也行。”
老板只好把伞给他,张瑾折返,想起姜青姝之前受过剑伤,之后身子一直很弱,便解下身上的鹤氅,给她悉心披上,才拉着她起身走到门口,撑开伞,“走吧。”
姜青姝偏头,看着滂沱的雨水拍打在伞面上,又从伞檐直直流下,打湿了男人的袖口和一侧肩膀。
但他神色淡淡,如玉般修长洁白的手握着伞柄,看着她。
这样无微不至地呵护。
好像他的眼里,除了眼前人,再无其他。

这是他前段时日购置的。
这里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京城那般人多眼杂,便是张瑾的亲信,也很少有人知道此处。
他带着她走进别院时,雨已经渐渐停了,院子里布置清雅,唯有一架以青藤编织的秋千与周遭格格不入,姜青姝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喜欢吗?”
张瑾走过去,拿帕子把上面的雨水擦干净,朝她招手:“过来坐坐。”
姜青姝走过去坐下,晃着裙摆下的双腿,仰头望着上方的天空,风中带着湿润的泥土草木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这里观景,当真是不错。
她忍不住笑,“想不到司空这一次准备这么充分。”
张瑾见她露出笑容,才笃定自己的准备没有错,讨好女子对他来说,其实是个很难的事,他没法模仿阿奚那种年轻气盛的少年,带她翻墙爬屋顶,也并无高超的音律造诣,能抚琴吹笛给她听。
他绕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推秋千,低声道:“我的心意,青姝能明白么?”
“我知道呀,其实司空待人温柔起来……”她想了想,说:“也并不那么让人讨厌。”
他一顿,垂睫望着她的发顶,眉眼沾染霜意,“仅仅只是……不讨厌?”
“我是说在别人眼中。”
“那在你眼中呢?”
她沉吟了一下,不答反问:“你希望在我眼中是什么样的呢?”
张瑾这一次却没有犹豫,以前他总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有些话便无法说出口,但现在只有一句反复在心里滚过的话,急需宣泄于口——
“但愿我在你眼里,是最好,最喜欢的。”
她一下子从秋千上跳下来,朝着他张开手臂扑了过去,张瑾猝不及防地把她接了个满怀,被她勾着脖子低下头。
四目相对。
她笑容甜美灿烂:“那你达成了。”
张瑾注视着她,眸色深深,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呼吸沉重了几分,手掌抚摸着她的脸。
“司空还怀疑朕的真心吗?”
他眸底情绪起伏,缓慢一摇头。
“不怀疑。”
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再怀疑了。
就算这是一场梦,一场要将他活生生溺死在里面的美梦,他也暂时不想醒来,就放任自己这么沉沦下去。
太美好了,不是吗?
张瑾活了三十余载,受尽羞辱、冷眼、算计、陷害,唯独没有体会过被人这样爱着的滋味。
以前他以为自己不需要,后来才知,不是不需要,而是根本不敢奢望。
一个手染鲜血、肮脏卑鄙的人,配被这样爱着吗?
如果是明媚洒脱、豪放仗义的阿奚,才是配被人喜欢的。
张瑾记得身上的衣裳是湿的,便没有把她抱得太紧,他克制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哑声道:“我要进去更衣。”
她静静望着他,等他下文。
他冰冷的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瓣,指腹沾染薄红,他低眸看了一眼,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原来青姝今天也精心打扮了。”他低头贴着她的耳侧,问:“肯不肯陪我进去。”
姜青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没有拒绝。
光线昏暗的室内,张瑾解开腰带,褪去外袍和中衣,露出光洁如玉、结实紧实的胸膛,他看着她,喉结无声滚了滚,把少女的腰身搂到怀里,一点点扯开她的衣领。
凌乱的吻覆盖在她的脖颈、前肩、耳后,采撷馨香。
她偏头去躲:“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痒?”
他又把她的领口往下扯了扯,直到整个雪白的肩膀都露了出来,“忍一忍,别动。”
这般痴迷下流的动作,好像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唯独此人一本正经的俊美容颜在烛火下显得过于虔诚,反而好像做着什么郑重至极的大事。
她似乎被他的眼神感染,本来嫌弃他的亲吻过于密集,此刻也安静下来。
当二人赤诚相对,张瑾才开始一点点温柔地索取。
只是和以往又有些不同。
从前他过于在乎初次的挫败,于是在床笫之间更着重让她体会到快乐,动作是十足温柔有耐心的,哪怕表情严肃平淡,强行隐藏着真实情绪。
而这一次,他似乎更急切地想向她索取什么,动作有些粗蛮强横,也不知在急什么,一张脸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男人大汗淋漓。
他一遍遍地吻着她的脸颊和双唇,在她有些想推开他时,又柔声说:“陛下,再来一次吧。”
姜青姝:“……”
姜青姝:“要不下次……”
不等她说完,他再一次堵住她的双唇,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真是奇了怪了。
张瑾这是憋坏了吗?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年轻小伙子似的,虽说他们的确不如最初时,但也没有到这么饥—渴的份上吧……
姜青姝初次还算自在,后来便抗拒地蜷缩成一团,男人还在轻轻咬她的耳垂,低低地叫她:“陛下,青姝……”
她恼道:“你叫魂呢。”
张瑾一顿,低笑着拨开她汗湿的额发,似乎又想凑过去亲,被她不轻不重地拍开脸,“走开。”
他却不恼,就好像被猫爪子拍了一下,从前他宅子里溜进来一只三色的狸奴,通体毛□□亮,却傲慢有脾气,谁若去擅自抚摸,也会被它这样毫不留情地抽一巴掌。
讨厌猫的人不会自找没趣,喜欢的猫的人便是被打了也是怜爱欢喜的。
张瑾不喜欢猫,太弱小,哪怕有傲气,也并没有支撑傲气的资本,时常被人抓捕打杀。
眼前的人却不是。
她是只刚换獠牙的猛虎,打他都打得理直气壮。
张瑾微微偏过头,几缕碎发挡住清冷俊秀的脸,暗沉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随后,又按住她的手,她见状连忙呵斥道:“朕命令你退下!”
都急得要翻脸了。
他慢慢道:“恕臣这一次抗旨不遵,事后再跟陛下负荆请罪。”
她冷笑,“你吃错药了?”
“近日只吃过助孕药。”
“……”
她终于没辙了,挫败地喃喃:“朕又跑不了……”
“是臣着急。”他把她搂过来,冠冕堂皇道:“臣记得陛下是明君,岂忍心让江山后继无人。”
那也轮不着你的孩子来坐这把龙椅。姜青姝在心里道。
她看着眼前人被汗水打湿的脸,知道他沉浸在了她亲手罗织的美梦里,干脆也不去打破了,便让他怀揣着对他们未来憧憬、这样真心实意地高兴一回吧。
人生总有遗憾事,没几个人能求得圆满。
想要“圆满”,也就只能靠做梦了。
【司空张瑾带着女帝来到京郊的别院里,与女帝享受独处的时光,恩爱缠绵,内心里充斥着难以诉说的爱意。】
【司空张瑾和女帝享受鱼水之欢,女帝中途想停止,却被张瑾强行拒绝了。】
【情到浓时,怀孕的愿望更加迫切,司空张瑾强行和女帝进行了数次鱼水之欢,希望这次可以怀上女帝的孩子。】
多做几次,至少概率大些。
周管家觉得张瑾最近有些疯了,但恰恰相反,张瑾很清醒,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他要什么,从前为官数载,之所以拼命爬上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是因为退则死,要想自己和弟弟的命不被别人捏在手里,就只能当权臣。
他入仕十七栽,做了先帝的十四载孤臣走狗。
先帝驾崩前的最后一道密诏是将他赐死。
不当权臣,他早就被杀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从前的谢安韫沉迷权势,一心篡位,但张瑾窥见得多了,却觉得天子也不过如此。
无趣得很。
现在才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陛下。
想要姜青姝。
冬至日的七日假,姜青姝满打满算,在宫外与张瑾游玩了三日。
他能想到的,几乎都带她做了一遍。
骑马踏青,钓鱼赏雪,树下对弈,当然,只有对弈他比较擅长,姜青姝这才知道,张瑾真是个很少玩乐的人,他入仕的十几年以来,几乎都在宵衣旰食,忙于公务。
他治过水患,赈济过灾民,平过叛乱,亦推行过改革,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被人群起而攻之,先帝丝毫不留情面,尽把他往龙潭虎穴里丢,无非死了就扔掉,但只要没死,他必会获得新生。
无数次九死一生,才能磨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最好的属性面板。
现在的张瑾,某种程度上也是先帝亲自调教出来的。
想抓他的把柄,很难。
但是他身边的人就好对付多了。
姜青姝这几日本没有什么奏折需要处理,毕竟官员们都放假了,皇帝也要休息,做臣子的不被皇帝找就谢天谢地,哪个打工人会反过来打扰领导休假呢?
——还真有。
她那最专业的卧底记者团队……呸,是御史团队。
可能没什么人记得了,但是姜青姝一直记忆犹新,她除了有个不分对象四处乱怼的御史大夫宋覃以外,还有个下班了兢兢业业都卧底在各种地方抓朝臣把柄的御史房陈。
曾经下值以后跑到寻芳楼蹲点抓人,因为过于敬业而扭伤腰,让姜青姝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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