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初大概耳朵不行, 见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掌心按着头顶把按住, 文禾被迫贴着他,人几乎是被他挟在两腿间, 感觉他拿着吹风筒在她脑袋上一通乱吹,由气转怒再转惊, 等那吓人的风筒声终于关掉, 她一把推开周鸣初:“让你别碰。”
哪个女孩子的头发都是宝贵的, 她被他粗鲁的手法吓到, 摸摸缠到一起的头发都来不及再骂, 马上跑回浴室去梳去解。
好在周鸣初没再跟进来,等文禾终于把头发弄顺了, 出去客厅, 看他自己在处理手上的伤。
文禾舔了舔牙尖,还能回忆起那阵血腥味。
她不知道他怎么想, 但她实在有很多个时刻都恨不得咬死和掐死他, 只是真的咬完掐完, 发现这人是个皮厚的怪物, 就算跟他撕打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他也能继续向你扑杀,展示他完全的侵略性。
文禾站了会,周鸣初望过来的时候她正想走,被他叫住:“过来帮我消毒。”
文禾被他盯过去,这才发现他眉骨旁边一道口子,应该是她手表磕到的。
她蘸着碘伏给他擦几遍,回头找创可贴贴好,发现周鸣初正专注地看着她。
文禾被看得不自在,扔了棉签要转身,被他扯住问了句:“你父母什么时候的事?”
文禾一怔,别开眼说:“三年级的时候。”
“怎么走的?”
“厂里事故。”
周鸣初又问:“你跟你奶奶长大的?”
文禾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想起他去她老家的事,沉默了会,仍然起身要走。
“就在这里睡。”周鸣初握住她的腰。
文禾解他的手:“我明天要去澳门。”
周鸣初问:“又跟章茹?”
文禾没回答,周鸣初说:“通行证在手边,从哪里出发都可以。”
“我要回去换衣服。”文禾踩着他的脚想走,被他顺着那股劲拽到膝头,不容拒绝地吻过来,在她的唇面辗转。
文禾像是填充太多的气球,被他一点点吸掉内里的气,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不是刚刚的大汗淋漓,微微外伤的药味,她慢慢瘫软下来,伏在他肩头。
一个年轻敏感,身体轻易被带动,一个坚实旺盛,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文禾很快被带回卧室。她身上穿的是他买的一条睡裙,没多长,轻易就往上跑,系带磨着她,周鸣初的手也没完没了地在她身上揉搓。
文禾应付不了他这样,想拍开他:“我明天还要早起。”
周鸣初没说话,但过了一会终于停下,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搂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转天起来居然感冒了,文禾狂打喷嚏。
她怕迟到,赶紧收拾东西,周鸣初喂完鱼站在鱼缸前,文禾看了眼,问起昨天跳缸的柠檬鲨。
周鸣初说:“身上没有粘液,晚点让人弄出来看看,静养两天。”既然大缸待得不耐烦,就进小缸独处几天。
他听文禾不停揩鼻涕,问她:“你今天非要去澳门?”
“约好了肯定要去的。”文禾边打喷嚏一边收拾东西,拎包要走时,周鸣初也拿了车钥匙跟她一起。
文禾站在玄关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周鸣初淡淡地看着她。
文禾在他的目光下提起包:“我们买了大巴的票。”
周鸣初问:“买在哪里?”
“万胜围。”文禾匆匆提鞋,看眼手表,生怕迟到。
周鸣初不再说话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出了门。
文禾被他拉进电梯,手腕再一次被他拽红,气得又想踢他:“我说了我自己去。”
“我没空跟你玩这种哑巴游戏。”电梯很快下落,周鸣初数她昨天的话:“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昨晚在跟我玩人/兽?”
文禾懵了下,吵完架后的别扭劲被他这句离谱话气到真的哑了一会,瞪着他问:“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周鸣初说:“我要有病,你也正常不到哪里去。”电梯门开,他大力把她揽到停车场。
X7不在,旁边的位置停了一辆红色glc,跟章茹的车一模一样,只是挂着临时牌。但文禾来不及问,坐上去没多久姜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马上到大巴站点。
周鸣初车子开得快,没多久也到了那里,带着她出现在姜姜和钟露的视线中。
钟露一张诧异的脸,姜姜迅速反应,既不惊讶也不八卦,大大方方喊了声周总。
周鸣初毫不避讳,脸上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叮嘱一句:“赌场试试可以,不要太上头。”说完把车钥匙往文禾包里一扔:“回来自己开。”
文禾把车钥匙从包包里拿出来,姜姜问:“周总眉毛这里怎么了?”
文禾脸一热:“不知道,磕到哪里吧。”
“那手呢,手又是磕到哪里?”姜姜促狭地看她一眼。
文禾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大巴车开始催人,她赶紧往上跑:“走吧走吧,一会车上说。”
上车后,文禾还握着那枚车钥匙,往外看,给她车钥匙的人走得大步流星。
周鸣初还有工作。
他打了辆车往公司走,路上看到DC广告,给许明灿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遍,许明灿没接。
他正在上行的电梯里,也是出了电梯才发现忘带手机,人恍恍的,揣着一盒清凉膏就这么到了12层的客房。
刚刚卢静珠给他发消息,说可能在山上被虫子叮了,身上起红点,痒得掉皮。
这是她第二次来安徽,许明灿走在走廊里,才想起这个月份哪有什么叮人的虫子。他脚步一顿,忽然又想起,可能是对酒店床品过敏,于是又继续往那头走。
只是路上记起很多的事,记起他们第一次做/爱,也记起分手后他要走,她只看了他一眼,脸上淡到没表情。
他以前觉得自己肯定要娶她,但他走的那天,她靠在他同学怀里目送他,等他走了一段回头,他们已经在接吻,迫不及待。
他为了她跑去国外读心理学,想分析她也想治愈她,但学来学去自己快成半个神经病,没人治得了他,他也最终认识到,她身上的复杂性是他永远读不懂也分析不来的。
只有当他不属于她的时候,她的目光才会滴溜溜在他身上打转,但只要他跟她一靠近一亲密,很快就会被她扔掉,后来他知道了,她喜欢他不属于她的样子。比如这次,他一回国她就像偷腥的猫,闻着他的味道就来了。
感情这种事,她是天生的高手。
许明灿站在客房前,犹豫要不要敲门时,门自动就开了,卢静珠站在门后,一双笑眼情意绵绵。
许明灿忽然感觉喘不过气。
他躲了她两年,这次好像怎么也躲不过了。
-------
澳门回来后是年会, 文禾没怎么搭理周鸣初,她几乎都泡在年会的事上,一有空就顺稿练气练仪态,她想呈现最好的自己。
胡芳曾经说她多大台会丢多大脸, 她偏要站好这个台。
好在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 年会当天文禾穿着礼服站在台上, 一千多号人的目光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尽量舒展着自己, 让自己不要怯场, 不管报节目还是主持颁奖,都跟搭档一条一条地过, 追着节奏也控着场。
今年销售也算出了一个节目,因为公司组的乐队里里有个张吉安, 他这么腼腆的人居然会吹萨克斯,白帽子一戴白西装一穿, 一首夕阳醉了吹得清新悠扬, 听得人心旷神怡。
台下直呼销售实在是卧虎藏龙。
章茹却不觉得意外:“大惊小怪, 没见识。”销售本来就是什么神佛鬼怪什么美女画皮都有, 她在这待了一年, 见怪不怪了都。
孟珍珍看不得她飘,激她说:“你这个BP不行啊, 都到销售这么久了, 还不能让周总出一个节目。”
章茹瞟她一眼:“你想让周总表演什么,随机吓死一个胆小的员工咩?”
文禾憋出一个笑, 她实在想象不出周鸣初表演节目的样子。
到团拜环节, 文禾跟搭档维持着台上秩序, 给一位位的高管指位置。董事长身边位置是留给周鸣初的, 文禾一路引着他走过去,站定后鞠躬走去舞台旁边,看他和老板们举杯向下敬酒,心里浮起一阵说不清的感受。
她用手指刮了刮耳朵边的碎发,等老板们下去后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后面的主持。
人多,环节多,串词也多,对反应力和体力都是一种挑战,中场忽然遇到大屏卡住需要抢修。刚好前面是一个比较搞怪的舞蹈节目,文禾重新把他们请上来采访了几句,带着台下观众学习他们的舞蹈手势。搭档也很有默契,直接戴上演员的头套开始搞怪,几分钟后大屏修好,顺利进入下一环节。
气氛是一波波来的,抽奖时刚好接的是个亲情类节目,失去母亲的同事唱了一首天之大,唱得很多人为之动容。
现场有些低落,在问到大家想不想中奖的时候没有立马收到热烈回应,文禾笑道:“好像没有那么想要,还是我们站得有点远,没听清大家的欢呼?”她拎着礼服裙向前,走的时候已经一路响起应和声。
文禾跟搭档站在前面,搭档开起前排高管和老板们的玩笑:“领导们是最淡定的,都坐得一动不动。”
文禾立马笑吟吟地接了句:“可能是怕我们敲竹杠。”
“那不行!”场下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吆喝着,要让主持人多敲老板竹杠。职场人的快乐,一是言语上糟蹋领导,二是让领导钱包放血,这种时刻怎么可能错过,都挥手又欢呼,拿出打土豪分田地的气势,给予舞台回应。
一场年会办得好不好,主持人绝对起着重要作用,要有临危不乱的冷静,更要有调动气氛的能力,整场下来,文禾获得现场的支持,搭档的赞誉,也得到总经办的肯定。
下台后,文禾到处被人拉着合影。
她走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中,想怪不得金灵要抢着做主持,这确实是快速被人熟识,被领导被客户被合作伙伴注意到且记住的方式,就算换掉主持服,连董事长也记得她是刚刚敲自己竹杠毫不手软的女主持,又因为是销售的,更加多看了两眼:“是哪个部门?”
周鸣初说:“三部,跟着汪玉辉的。”
老董事长点点头:“三部今年成绩不错,你们都辛苦了。”又对她赞许道:“台风很好,很稳。”
人资的曹总在旁边调侃:“文禾台风确实不错,这要是再历练历练……”
“再历练历练,明年都取好现金等她开口。”周鸣初说。
他这话把曹总逗笑了:“看到没有,你们肯定得罪了周总,别看他刚刚给钱眼都不眨,私下肯定记了这笔仇。”
文禾淡定道:“我们都说好了,明天开始要绕着各位领导走,尤其是周总,坚决不碰面,不给领导们算账的机会。”
话说得硬,身段却是该软还要软,敬酒的时候礼礼貌貌,为台上的玩笑话小小赔罪。
离开这边又再看见两位渠道经理,文禾笑着打招呼:“宝哥,庞经理。”
邓宝昌一见她也笑,张口就夸她今天漂亮,主持也得体,还捧了她一句:“文禾今天可替我们销售长脸了啊。”
庞大海却不以为然,等她走后甚至讥笑邓宝昌,说他看到个女的就硬了。
邓宝昌心里拿他当个傻逼,脸上却笑得谦虚:“比不上庞经理清心寡欲,我呢就喜欢看个把美女,也不敢图别的,过过眼瘾,谁让咱就一俗人呢。”
同行是冤家,区域之间也是冤家,职场上河水不犯井水是童话,两人工作上没少斗过,私下也是互相挤兑,等这场挤兑完,庞大海一见江欣就跟了过去:“江总。”
“庞经理。”江欣朝他点点头,也站着听他讲了年中政策,目的是让她们也参加。
庞大海还特意提到文禾的代理商:“百特那边已经报名了,明显是钻您这边的空子……”他还想说这个便宜不能让别人占掉,转口道:“比起他们,江总您这边更有把握,趁周总在,您看,我们过去跟周总商量商量这事?”
江欣看了眼另一边的周鸣初。
她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但知道他确确实实有一些变化,或许只是不现于人前。
工作上,她领教过他说一不二的锐气,生活中,她也接受过他的风度,见识过他为数不多的幽默时刻,再一眼也做不到完全的心如止水,只能离他远一些。
江欣收回视线:“那个PK政策我看了,任务也不轻,这个空子能钻得了也算他们能力。”她笑道:“今年整体任务都挺重的,我们就不掺和了,谢谢庞经理好意。”最后说一句:“以后我负责江浙那边,庞经理有空过去坐。”
庞大海张了张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半晌想了想,也是,空子钻得了算能力,钻不了,就算倒霉。
不远处,汪总正带着文禾跟老段去给周鸣初敬酒。
后半场的周鸣初忙得很,忙着应付合作伙伴的勾肩搭背,还有找他合影的,忙完才有空管他们。
三部今年算是交了个好的答卷,周鸣初讲几句肯定的话,状似无意地提到百特的事:“他们已经确定要参加年中PK了?”
汪总点点头:“内部已经在划业绩了。”
周鸣初再问:“是百特自己要参加,还是什么原因?”
文禾猜他实际要问的是自己,在旁边回答道:“最先是我们提的,说可以去申请,钟总也比较感兴趣,所以就帮他申请了。”
周鸣初看了她一眼。
这点事延续到第二天的聚餐会上,销售所有人都等着放松一场。
因为今年奖金可观,鬼哭狼嚎的气势也更强一些,整个场子吵得耳朵都快聋。
文禾跟章茹合力在灌一个叫大兵的老销售,人称酒神,曾经一天喝三场都不醉,今天却被她们两个灌吐了:“卧槽阿茹,文禾,两位姐姐,我投降,我不喝了……”他躺在沙发上,讲话都大舌头。
文禾跟章茹哈哈大笑,擦擦手,结伴去上洗手间。
文禾出来得早,被周鸣初堵在过道问话:“你是做了业绩预测,还是你有资源能嫁接给那边,就这么有信心?”
果然,文禾没猜错,年会那天他就是想问她,于是一脸漫不经心地说:“还有半年时间,周总怎么知道他们做不了?”
周鸣初低头看她敲墙壁的动作,一问到这些,她身上那种非要跟他别别扭扭的神气,变成硬要跟他对着干的不服气。
周鸣初提醒道:“你想清楚,有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一口有可能吃成胖子,但也有可能会撑死。
文禾没吭声。
周鸣初望了她一会,忽然问起别的:“车怎么回事?”
文禾抬头,很快又发现章茹,顺势跟他拉开距离。
时间已经不早,散场后,章茹被叶总接走。
他们两个手拖着手,感情好到一堆人追着开玩笑,都在问什么时候喝喜酒。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文禾却觉得是早晚的事。
只是当叶总和章茹走了以后,那些人却又变了一副嘴脸,从羡慕到八卦,讨论他们当时以上下级身份谈恋爱时,到底有没有过利益输送。
尽管调查结果早就出来了,还是有几个怎么都不信:“只要谈恋爱就不可能真正公私分明,那些明面上的话都是扯淡,听听就好了。”
“就是。”甚至有人说:“想想金灵和王总,那还不是正经男女关系呢,耽误乱搞了么?”
他们笑嘻嘻地,轻易给一对曾经是上下级的男女扣帽子,比起事实,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论。
文禾听得反胃,她皱眉压了压胸,感觉今天又喝得有点多,正觉得想吐时,听到有人喊:“文禾你有没有车搭?坐我的车,我送你。”
是兵哥,他人不错,醉得头重脚轻还想着顺路载她。
文禾想说不用,但见周鸣初走过来,还是和小蔡上了他的车。
兵哥开的是辆宝马1系,一看很贵一问很废的一台车,他自己也实在,说就是花钱买那个宝马标,开回老家有面子:“20万的宝马,买标就买标了呗。”
“就是。”小蔡附和他:“都是BMW,兵哥你这车跟周总的X7,哪儿那么多人知道区别噻?我就看不出来!”
她说话中听,听得兵哥嘿嘿笑,但也问文禾:“你不打算买辆车么?”他劝她:“拿那么多提成奖金,钱攒着干什么,该花就花,咱们跑业务的,有辆车方便很多。”
文禾笑笑,含糊地应两声。
回小区,周鸣初先她一步已经到了。
远远地,文禾看他站在单元楼下抽烟,烟雾升起来的时候习惯性眯了一下眼,动作娴熟自然。
她想的却是他昨天站在台上的样子,给人颁奖的样子,大方赞助的样子,还有与人社交时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有他站在董事长身边,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代表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又大了一级。
小区有人溜狗,周鸣初灭了烟,看着她走过去。
文禾掏出钥匙,ID卡贴到门禁上。她不说话,周鸣初也面不改色,从楼下跟进她家里。
一开门,猫又在家发疯。
文禾算是知道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从满地乱飘的纸巾泡面和东一只西一只的鞋里找到那只发癫的猫,拎起来拍了几下屁股:“你又来!”
猫回头喵了一声,很快蹿得不见影。
文禾气得不行,却还是要收拾这满地垃圾,她低头捡纸,捡到一半发现周鸣初坐在沙发上。
他在哪儿都自在,一副表情一个身段,但一到她家,那种养尊处优的仪态就出来了,坐在沙发上问:“你养这东西干什么,你家里有哪里是它没撒过尿的?”
撒什么尿这又不是狗,文禾觉得他没常识:“你养的鱼很乖么,不是一样跳缸?”说完再不理他,憋着两股气收拾家里。
周鸣初坐在沙发上,看见那只猫去爬窗帘,因为太肥了挂不住,很快就摔到地上滚一圈。
这东西实在是养胖很多,连沙发都跳不上来,走路也磨肚子。
文禾动作很快,收拾完准备拖地,见猫又来捣乱,她挥手要打,忽然脑筋一拐,把猫抱到沙发上。
等她拿了拖把回来,周鸣初肃着张脸:“把它弄下去。”
文禾无辜道:“我要拖地,你陪它一会,别让它下来。”
她拖地很慢,仔仔细细,先湿拖一遍再干拖,拖完累得喘了口气,扶着腰从沙发前走过前,被周鸣初伸腿一绊,差点压到猫。
“喵——”猫被她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纵开。
周鸣初把她捞到身上,伸手掐她脸:“故意的是吧?”
“什么意思?”文禾学他的口吻:“说清楚点,我不懂。”
周鸣初抬腿把她往前一颠,文禾惊笑出声,干点儿活笑一阵,酒劲都跑得差不多了。
周鸣初一脚踹开拖把,顶着她下巴问:“车怎么回事?”
“什么车?”
“车钥匙,你放我办公室了。”周鸣初不耐烦,也不允许她故技重施。
文禾说:“我没法开。”
“什么意思?”
他们面临吵开了之后要讲的清楚问题,文禾别开脸,半晌说了句:“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金灵。”
周鸣初说:“你想太多,我也不是王东尼。”
那就是工作上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的意思,文禾说:“那你就把这车收回去。”
周鸣初把她脸转过来,垂着眼看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文禾被他抱在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忽然想起跟他的第一次。
她那个时候肯定是怕他的,哪怕三番两次被他激得顶嘴,却还是敢跟他上床。
她想起那晚的一个吻,想起他嘴唇的温度,那会刚抽过烟,向她传递舌尖淡淡烟草味。
喝过酒的人意志不坚,文禾凑近亲了亲周鸣初的嘴唇,很快被周鸣初压在腿上吻。
他的吻永远急又烈,毫不克制,右手紧紧贴着她,像要把她按进身体里。
文禾被他吻得满脸嘲红,她招架不住地推他,周鸣初呼吸沉重地压在她身上,还要说一句:“满嘴酒味。”
文禾有气无力地骂他:“嫌我喝了酒你别碰。”她细细地回了一会气,靠在他胸口小声说:“那个PK,我想做。”
她知道是有风险的。
她跟钟总签的那个实际就是对赌协议,代理商与厂家的对赌,赢了当然有高额奖励,但如果输了,当年的任务需要增加三分之一。
换句话说,对赌成了皆大欢喜,对赌失败,代理商需要付出代价。
周鸣初看了她几秒:“随你。”他面不改色,一把声音却沙得带有强烈的隐喻。
他把她扶起来,想起年会上她穿礼服裙的样子,长长的鱼尾裙勾在腰臀腿上,没有一寸多余的肉,抽奖时往前走的那几步,多少男人的目光都贴在她身上。
但他看过她礼服下的身体,像一滩水,他一撞,她胸前就波澜晃荡。
周鸣初再吻过去,吻一阵,把她提到卧室,却发现化妆台上的东西也被猫弄碎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粉。
文禾看到了,被他捂住眼往床上带,她挣扎着瞧地上:“等一下……”
周鸣初啪地把灯关上:“少看两眼影响不到你。”
“你踩到我眼影了……”文禾扭头想扒开他,周鸣初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这个洁癖这辈子治不好了?”他单腿跪在床上,直接把她拉起来弄进洗手间。花洒下一切透湿,周鸣初在外挲动一阵,毫不犹豫地追进去,在严丝合缝中观察文禾。
文禾死死咬住嘴唇,被他掰开。
周鸣初从后面拽着她一只手,伏在她尖尖细细的声音里算后帐:“非要闹,不吵几句你没感觉是不是?”
文禾抓着把手,汗水很快滴到下巴,周鸣初问:“这么难受?”他细细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喝成这样,已经没感觉了。”他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绞紧。
文禾整个人都被他攥住,感觉他的鼻尖用力到可以在她颈子里压出一道印。她一开始硬撑着,直到周鸣初贴着她的唇角说了句什么,终于忍不住求饶,周鸣初却不为所动,在她轻柔急促的哀求里结结实实折腾到不知几时。
次日,文禾被他带到他妈妈那里吃饭。
宋斯兰住在越秀,母子两个其实离得不远,却很少见面。
去时宋斯兰正在给物业封红包,连带着打扫这一层的清洁阿姨也给了。文禾记起毛露露说过的话,说宋斯兰其实是一位和善可亲的股东,对所有人都能和和气气,只有对儿子像仇人一样,态度尖锐浑身带刺,说不到两句就要开吵,所以来时,文禾一度害怕这母子两个吵起来。
她做足心理准备,但还好,宋斯兰这回并没有一上来就冷脸,只招呼她进去坐,让人给她倒茶,说马上开饭。
一起的还有宋川母子,宋川妈妈是一位律师,言行举止都很符合她的职业形象,威严,少言,跟她儿子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宋川又剃了头,蹬着双发光球鞋,一出现就被他妈妈骂:“你前段时间在业主房子里打架了?”
因为挨了两句训,平时嘴碎的宋川今天也蔫头蔫脑,全程挨着周鸣初坐,没怎么吱声。
他们一大家确实都不爱说话,文禾怀疑自己跟奶奶看个电视都比他们说的话要多。
絮絮叨叨之下的温情,她怀疑他们一家人都没感受过,也没打算让其他人感受一下。
来吃这餐饭之前,她以为宋斯兰会说什么,但宋斯兰不知是克制住了,还是本来也只想跟他们吃一餐简简单单的饭,桌上除了问问她家里的事,别的没多讲。
没有上下来回的打量,也没有言语间的挑剔,只是提了一句:“我们之前见过。”
文禾一时没想起来。
宋斯兰说了大概时间,也提了那间餐厅的名字:“电梯里,你在教你一个同事着装礼仪。”
这么一说,文禾迅速记起来,她连忙道了声歉,说那天刚应酬完记性不太好,顺便夸了一下她的香水:“我记得您那天喷的好像是云南丹桂,很好闻的一支香,我跟我同事后来还一直说闻起来特别舒服。”
宋斯兰点点头,她当时留意文禾是出于一种欣赏,毕竟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遇见年轻女孩子提点同事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你那天喝不少吧?”宋斯兰说:“酒对身体不好,能少喝就尽量少喝。”
文禾点点头:“好的。”
短暂的一餐饭,离开时,宋斯兰给了文禾一个袋子,而直到离开,文禾也并没有看到她的那位男朋友。
上车后她问起周鸣初,周鸣初问:“你想见他?”
文禾摇摇头,她只是好奇。
她已经知道他父母双双出轨和离婚的事,小心地问:“那他们两个……谁先谁后?”
“不知道,你回头去问她。”周鸣初抬起一只手,松开领口的纽扣,声音没什么情绪。
文禾觑了觑他的脸色,接他这句玩笑话:“我怎么问?”
“你不是加了她微信?微信问。”周鸣初打下转向灯,驶进小区入口。
上楼后文禾接了家里一个电话,她表弟打过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说去高铁站接她。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文禾对这个娇滴滴的表弟毫无感情,讲完就挂了电话,不再理会。
来的是周鸣初家,他家里最瞩目的永远是那圈海缸,柠檬鲨已经放回去了,两条鱼在里面各游各的,互不打扰。
文禾去拆宋斯兰给的东西,里面是一支没开过的云南丹桂,还有一封红包,得数一会。
文禾拿着这封红包,想到周鸣初去她家里放下的那封,应该也是个不低的数字,不然钟正不会这么巴巴地给她打电话。
又想起那天他在她老家引起的瞩目,发了会儿呆,听见周鸣初脚步声。
他今天冲凉时间有点长,出来后连那个袋子看都没看,催她:“不是有洁癖,还不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