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不热气—— by瑞曲有银票
瑞曲有银票  发于:2024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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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销售时听见一阵娇荡笑声,文禾看见金灵跟几个同事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看见周鸣初后才收敛了笑,几人迅速分散,溜回自己工位。
文禾去茶水间接水,小蔡也跟过来洗杯子:“文禾姐,你知道晶晶姐去哪了吗?”
文禾摇摇头:“我也才刚回来,她是不是去跟面试了?”
“不知道啊,好久没看到她,我还找她问问实习报告的事呢。”洗完杯子接完茶,小蔡跟文禾一起出去,路经周鸣初办公室,看到经理在里面挨训,隔着一道门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低气压。
小蔡吓得整个人都贴着文禾,小声说:“好久不见,周总还是这么凶啊。”
文禾也往里看一眼,也许她看太多了,觉得这个程度的周鸣初还远不到凶的地步。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工位,也发现晶晶那边没人。
文禾当下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太当回事,直到下班后传来消息,说是之前劝退的一名员工拿着跟晶晶的录音告公司非法解除劳动关系,要求赔偿。
听到这个消息时,文禾正在家跟毛露露拆快递。
她买了一堆猫食,什么罐头猫条之类的,还有驱虫剂,都是直接从章茹那里抄的作业。
快递包装扔了一地,毛露露忽然说自己要搬家了,搬去跟男朋友一起住。
文禾一怔:“什么时候搬?”
“就这个月吧。”毛露露说:“这里不太安全,我又老是要上夜班,他担心我。”
文禾见过她那个男朋友,看起来也挺老实,但这一搬过去就是同居,文禾问:“会不会有点快?”
毛露露也不傻,男人那点心思太好猜了,她脸上飞起一片红说:“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家里介绍的知根知底,可能再处个半年一年就结婚了。”
文禾看她羞成这样,点点头说:“那提前祝你幸福。”
毛露露哈哈笑:“你也快点找个男朋友……房东侄子不行吗?你要跟他一起,以后当包租婆不好吗?”
文禾没理她,拿手机回了一条工作信息,毛露露问:“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啊?人家不也挺帅的,工作又体面,难道他不比那天晚上没来的红酒男好?”
文禾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在说周鸣初,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干巴巴说了句:“什么红酒男……”
“你特意为他买的红酒结果他不来,那不是吗?”毛露露拆累了躺她腿上,拍一拍这白花花溜溜滑的大长腿,又握了握那一截腰:“别伤心,是那个男的损失,错过你,他肠子都要悔青。”
文禾当她胡扯,扔了手机说:“你哪天搬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东西。”
“好。”时间不早,毛露露打了个呵欠,回去睡了。
她走后文禾把家里收拾了一遍,阳台给猫弄个活动区域,因为摆东西蹲得太久,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晕,踩到猫食那会听见一听尖利的猫叫,接着小腿像被针划过,回头一看,有血珠慢慢渗出来。
文禾懵了,那猫似乎也知道做错了事,顶着脑袋看她,神色不安,但又倔得叫都不肯叫一声。

大半夜的, 文禾用肥皂水冲了冲伤口,决定暂时离这只猫远一点。
转天行程很满,上午跑得水都没空喝,跑完又回公司开碰头会。
上三楼时碰到章茹, 章茹之前跟她约了去香港看演唱会, 这会拉着说演唱会的事, 提醒她要弄通行证。
文禾点点头:“好,明天应该有空, 我去把这个签出来。”说完看见叶印阳, 文禾打了声招呼:“叶总。”
叶印阳点点头,走过去。
文禾心里装着事, 多看了他两眼,章茹问:“你要找他吗?”
文禾有点迟疑, 她想找叶印阳求证一些事,又不太能说出口。
很多事情在她脑子里不停地交叉, 她刚进来的, 以前的, 最近的, 困扰着她也拉扯着她, 她无法简而化之,也控制不住要去想, 于是浮现很多个闪念。
其实就在追一个答案, 周鸣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去针对杨宇,执着于要送杨宇去坐牢。他不像是会为了公司利益去费力气的人, 何况还是采购的事。
她无法理解, 却试图想通。
“Hello?”章茹伸着脑袋看了看文禾, 忽然奇思妙想:“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她马上大喊:“叶总!”
文禾一惊, 叶印阳已经被喊得停下来:“怎么了?”
他明明不吓人,文禾却尴尬得想跑。
章茹说:“别客气啊,有问题你找他,让他给你弄。”她不太避讳,几乎要把跟叶印阳的关系直接暴露给文禾。
文禾无措又觉得有点好笑,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叶总你忙。”
等叶印阳走了,她真的没忍住笑,但很快又看见王东尼神清气爽地走过,看她们那一眼,像在看两只飞到眼前的苍蝇。
“他鼻子整过了吗?”章茹觉得王东尼这个鼻子尖得要戳人脑子了。
文禾也不太舒服。
她想起周鸣初,都说他跟叶总关系好,但他和王东尼的关系也并不差,最近看,甚至比二虎相争那会还要融洽。
大概对高层来高,职场没有单纯的关系好坏,更多讲的是利益。
文禾皱了下眉,感觉小腿的伤口有点痒,去茶水间找创可贴,低头按好的时候看到周鸣初,他盯着她小腿:“脚怎么了?”
文禾缩了下:“没事。”
周鸣初端着个杯子进来,他很少到这个茶水间,对这也不太熟的样子,这会打开顶柜似乎在找什么,文禾在他身上捕捉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抬头看他,门口小蔡战战兢兢喊了声周总,像在人间看见鬼。
周鸣初把柜子关上,接了杯白开水出去,边走边咳。
小蔡说:“周总好像感冒了。”
“咳成这样,”另一个同事说:“你去给他送个药?”
“我才不去。”小蔡怕得很,让她给周鸣初送钱都不敢何况送药。她笑嘻嘻跟那个同事开玩笑:“姐你去啊,你给我打个板。”
“啧啧,你脑子不灵光啊。”那个同事年纪大,说话荤素不忌,也趁机逗小姑娘:“我有老公,我去算怎么个事,发展周总当男小三啊?”
文禾默默走出茶水间,赶去开会。
华北的渠道会近在眼前,需要确认的事一件件开始做最后的落实,等忙完出来,文禾看见晶晶躲在复印室里哭。
文禾到销售一年了,见过她气没见过她哭,马上过去安慰。
晶晶靠在墙角流眼泪:“是王总跟我说的,说那个人做错一份重要标书,他已经聊过了说那个人自愿走,让我速战速决。”
但事情出来,王东尼却不承认自己有说过,他的意思是让晶晶按正常的补偿方案,是晶晶害怕人力成本超支,所以自作主张去吓唬人。
“他想把我换掉就直说,搞这些小动作干什么?神经病!”晶晶抹了抹眼睛,一回头,眼泪又委屈地掉了出来。
上一次是潇潇这一次是晶晶,文禾实在看烦了这些兴风作浪的人,她刚好要讲邀约名单的事,拿着名单去找周鸣初,讲完后,又趁机提起晶晶的事。
周鸣初无动于衷。
文禾心里有点没底,抱着文件夹喊了他一声:“周总?”
周鸣初扯了一堆文件过来签:“做你自己的事,不要管别人。”
他赶文禾,但文禾不肯走,还是站在那里说:“这件事主要在王总。”
“你又充什么好汉,你来上班还是来交朋友的?”笔盖很紧,周鸣初稍微一用力才拔开,他把笔帽扔在桌上,不耐烦地说:“HR要保持中立,面谈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去附和对管理层的质疑?”
文禾解释道:“她是被人套话了……”那时候流程已经走完,该签的字都签了,确实一切都很顺利,晶晶不知道那个人在录音。
晶晶确实有错,错在太热心,人家一卖惨就不设防,被人有技巧地绕了进去。
周鸣初说:“那也是她自己蠢,这么容易被人套进去,做什么BP?”
文禾说:“晶晶是被王总害的,王总完全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我听到了的。”那天她刚好跟晶晶在一起。
周鸣初头也没抬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帮她,出面作证,说王总故意冤枉她?”
他的问题随意得像流水一样,文禾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也对晶晶不满意,想换掉晶晶。
这次的事可大可小,就看他想不想管。
她忽然觉得这些所谓的高层没意思透了,但还是尽量保持心平气和:“难道周总不觉得王总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吗?”尤其是把鼻子撞了以后,简直快到肆无忌惮的程度了。
周鸣初没反应,似乎把她当空气,就等她自己转身走人。
他签字很快,不用看也知道是透纸背的力度,文禾忽然闷声说:“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想管。”
周鸣初淡淡地问:“你想我怎么管,说你可以作证确实是王总的错,BP只是按他的意思去执行,然后又碰上一个会套话的员工,所以BP完全没有责任,全是销售的人在没事找事。”
“我没有说晶晶完全无责,我只是……”文禾急忙想解释,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在故意说反话,她被激到,一下涨红了脸:“如果这样可以对晶晶的处罚轻一点,不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我愿意做这个证。”
“愿意作证的意思是,你愿意跟王东尼对质?”周鸣初语气随便得像敷衍。
文禾却说:“我愿意。”
周鸣初终于抬头看她,缓缓问:“BP是双线管理,既然你这么仗义这么愿意出头,怎么不去找找人力的曹总?”
文禾跟他对视两秒:“好的,那我去找曹总。”说完转身,却很快听到啪一声,周鸣初把笔拍在桌上:“你要帮多少个姜羽丹才够?”
文禾说:“她不是姜姜,她在销售做了两年的BP,一直尽心又尽责……”她其实也气,气得有点手抖,不甘示弱地问他:“那你呢,你到底要看着王东尼害多少人?”
周鸣初脸色奇差。
他视线锚定着她:“你跟我叫板叫上瘾了是吧?”
文禾脑子有点空,但还是倔强地站着:“我不敢跟周总叫板,只是觉得你是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如果找你都没用,如果你都要坐视不理……”她把心一横说:“我觉得你这样很难让人信服!”
“我不需要所有人信服,大部分就可以。”周鸣初拉开抽屉,拿了个文件夹扔到桌面:“既然这么有空,怎么不去管管你代理商串货的事?”
文禾一惊,看了眼真是她的代理,河北那边的。
外面有人敲门:“周总,董事长让您去一下。”
周鸣初站起来,文禾说:“这个事,我真的不知道……”她低着头,感觉飞来一团麻。
“那你现在知道了,原因,过程,为什么明知故犯,该怎么处理自己去想。”周鸣初绕过办公桌出去,手机又响起,他接电话前先烦得咳了两声:“晚点过去,你们先吃。”
文禾也回了位置,给代理商打电话没接,她差点就在群里直接质问了,明明千讲万讲不能违规却还是要明知故犯,文禾气完冷静了一下,写封邮件发过去,决定要晾他们半天。
“文禾姐。”小蔡扭着脖子喊她:“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个配置清单,我感觉我弄错了。”
文禾点点头:“你拿过来我看看。”
“好嘞!”小蔡托着电脑过来,周鸣初也从总经办出来,一个拳头抵着鼻子咳嗽。
文禾看了一眼小蔡的电脑:“不太对,你这个写串了,我发一份标准的你去看看,重新写一份,有问题再问我。”
“好好好。”小蔡连忙点头,又问:“你不下班吗?”
“我有份PPT要做,应该也要加班。”文禾把椅子往前拖了拖,压到口袋里的感冒冲剂,看眼周鸣初,他已经去坐电梯了。
天黑透,周鸣初开车去了许明灿那里。
麦坤也在,问许明灿:“你不是管安徽的店,现在舍不得回去了?”
许明灿说:“过两天就回,广州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管我待多久。”他转手给周鸣初倒酒,周鸣初手盖在上面:“今天不喝。”
许明灿看了看他:“你妈身体好点没?”
周鸣初说:“好很多。”
“我们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刚好唐书宜上洗手间回来,她肚子已经很大,估计年前就会生。
她坐下来都小心翼翼,周鸣初说不用:“不是什么大毛病,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唐书宜低头看见许明灿的猫,问:“你这猫有没有十岁?”
“今年刚好十岁。”
“那是老猫了。”唐书宜想去摸,麦坤连忙制止,又问许明灿:“这猫打疫苗没有?”
许明灿懒得理他,周鸣初说:“你让它咬一口,十天以后它要是没死,你应该也能活。”
“叼残你啊?”麦坤气笑了,唐书宜在旁边看他们斗嘴,忽然想起前两天刷到文禾发的朋友圈,说是也养了一只猫。
她记起这个女孩子,问周鸣初:“那个安徽的小姑娘还在你们公司吧?”
周鸣初点点头:“在。”
“哦,她现在怎么样?”唐书宜还记得听文禾说想多赚点钱的,于是开玩笑地问:“她那天那个单,最后应该签到了吧?”
签是签到了,周鸣初说:“就是手尾多。”他看眼手机,估计她这会还在公司处理那点麻烦帐。
许明灿故意问:“表现应该不错?”
唐书宜在喝汤,搭了一句:“有毅力又肯干,应该不会差。”
周鸣初说:“就是喜欢多管闲事。”长了张不敢惹事的脸,却喜欢到到处给人擦屁股。
“嗯?”唐书宜上扬的语气:“什么意思?”
许明灿快笑抽了:“意思是他喜欢多管闲事的!”
唐书宜感觉到胎动,一下惊讶地坐直了。
她看着周鸣初,周鸣初居然也没否认,还在打劫许明灿:“你黄山办公室那套音响卖给我。”
“你加钱?”
“加。”
“行,等我回去,让人给你运过来。”
他们旁若无人地开始讲音响,唐书宜总是忍不住看周鸣初,又去翻文禾的朋友圈,一顿饭翻了好几次,却怎么翻也翻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到这顿饭快吃完,刷到文禾发的一条朋友圈,在打狂犬疫苗。
唐书宜递给周鸣初看,周鸣初手机也响了,他拿起来,看一眼就知道什么事。
他起来先走,唐书宜还摸着肚子,有些不能回神。
周鸣初开车到医院,果然又是周柏林来探,东西被宋斯兰扔了一地。
她躺在床上看着周鸣初,恶声恶气地说:“你告诉你爸爸,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也不要去你外公的墓地,假惺惺的,我嫌他恶心!”
周鸣初在门口看了一会,走进去问:“你明明希望他来,现在又要赶他走,他真的走了你又恨不得撕掉他一层皮,你累不累?”
“你说什么?”宋斯兰一时气涌如山。
周鸣初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弯腰捡起一束花,包装得严严实实,只有边缘的几朵被压伤。
他把花放到柜子上,又被宋斯兰给挥了下去,宋斯兰脸上像挂了一层霜:“我是你妈,你跟我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
周鸣初再次把花捡起来放到另一边的柜子上,不紧不慢地建议:“你完全可以叫谭海龙过来,他自然就会走。”
“你是不是有病?”哪个当儿子的会说这种话,宋斯兰一下气得头脑发昏。
周鸣初无心讽刺,但爱讲实话:“你跟周柏林明明半斤八两,谁都没资格对谁失望,你这种受害人的姿态要扮到哪一年?”
宋斯兰两眼唰地扫过去:“我不知道自己生了个畜生,我还在操心你的事,原来你这么不把父母当人。”她目光像被刀淬过,一时被激得口不择言:“我要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我当初真的不应该生你!”
周鸣初顿了一会:“你确实不该生我,不然你跟周柏林也不会离婚。”他平静地捡起地上的车钥匙:“其实你心里清楚,他出轨,你也找了别人,你们说得清谁先谁后吗?”
宋斯兰脸色煞白。
周鸣初走去开车,一路顺顺堵堵的,老城区路网密度高,他从环岛拐错出口,又兜了个拉链路,才慢慢开到城中村。
这里停车位难找,他开去梁昆廷上次停的地方,见有空位直接怼了进去,然后下车,从这边的巷子往那边走。
野蛮生长的水泥房,井盖旁边随时一滩地下水,路灯都清淡没力,有几条路又窄又长,黑得能踢到狗。
周鸣初走到一个分岔口,拿出手机给文禾打电话,却提示在通话中。他挂了电话正想借手机光分辨左右,隐隐约约捕捉到她的声音,跟着那点声音走过去,听见短促的一声惊叫。
周鸣初几步跑过去,伸手抓住一个矮黑的影子,扣着他肩膀往墙上甩。
黑影反击,脖子扭脱后一脚踢过来,周鸣初直接抓住这人的腿往前一拖,这人忽然掏出什么东西往他腰间电了一下,周鸣初刚好摸到,被高压电震得骨头都麻了一下。
他劈手把东西砸掉,又使了狠劲用膝盖把那人顶到地上,黑影急得把路边垃圾箱推倒,在纸箱食物啤酒瓶伴随着的一滩恶臭里趁乱跑了。
黑咕隆咚的巷子,又从另一边跑来两个人,打着手电乍乍呼呼的是章茹,她过来拉起文禾:“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文禾心都跳得压都压不住,借她的劲站起来后有些讲不出话,连章茹安抚的声音都不太能听到。等稍微好一点后,被他们带着去附近的治安队报警,调了监控。
可惜监控里就看到隐约的一个贼影,值班警很负责任,说明天把周围的监控也调出来看看,又嘱咐几句女孩子出门还是当心点,留下手机号码,说有线索会联系。
惊魂未定的文禾被章茹送回家里,好一阵才回过魂来,跟章茹讲了几句话,定定神说:“茹姐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不着急啊。”章茹还能再陪她一会,蹲下去看她收留的大白猫,其实也不是大,是长,又瘦又长的一只猫,看人时炯炯有神,一靠近就往高的地方跳。
这还没养熟啊。
章茹觉得文禾吓坏了,想留下来陪她,文禾摇摇头说:“不用,你早点回去吧,现在很热的,我们楼下那个灯也坏了。”灯坏了,又看不清又热,人站得会很难受。
跟章茹一起的还有那位叶总,他这会在楼下,应该是正和周鸣初一起。
章茹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两个男的站那说话,她回头再望文禾:“其实我跟叶总……”
“帮我谢谢叶总。”文禾抢断一句,冲章茹笑笑:“也多亏了你们来,那个坏人是有听到声音的。”她尽量让语气轻松起来,不让章茹担心。
送走章茹后,文禾在沙发坐了会,脑子还在回想刚刚那一幕。
她本来以为只是自己疑神疑鬼,但章茹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果然第六感不会骗人,只是她那会进退都不行。
那人扑过来的时候,她真的吓得魂都飞了。
脑子里乌七八糟纷纷扰扰,文禾收到章茹信息,提醒说周鸣初还在楼下。
文禾心里知道。
她起来走到房间的窗边,窗帘撩起来看见周鸣初站在楼下抽烟,她满脑子是他刚刚跟人搏斗的身影,这个角度看下去,他肩背都沉毅有力。
刚刚要不是他,她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个人碰到,会不会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阴影。
忽然周鸣初用脚踩烟,文禾预感到他抬头,窗帘猛地放下来,一颗心却提得高高的。
过一会,家里门被敲响。
深更半夜突然的敲门声,猫被吓得拱起背,文禾却觉得异常的安心,仿佛这一声敲门声是她安全感的来源,更是她内心某种猜测的印证。
只是仍然有些紧张,文禾拍掉衣服上的灰,伸手把门打开,外面果然是周鸣初。
“周总。”文禾心里嗵嗵急跳,正想为今晚的事向他道谢,周鸣初劈头来了句:“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大半夜出去打疫苗,脑子都不长?”
他这副语气,一时文禾让不知所措:“我也没想到……”
“疫苗24小时都能打,你着急什么?”是个人都知道半夜在外面有危险,更何况她住在这种地方。周鸣初看了眼她脚边那只猫:“这种流浪猫外面数都数不过来,野得根本不亲人,你有空发这份善心,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有没有签到更多的单?”
文禾在那听着,觉得他像鬼,出手救了她,又要用一张嘴来索她的命。
他还是那个周鸣初,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人扔得远远的。文禾感到呼吸不畅,小腿被猫抓出的伤好像绷开一样发紧,猛地抬起头:“别说了!”
她感觉声音都变形,但还是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需要你讲这些?”
周鸣初站那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文禾再多的闪念都被他敲了个粉碎,一时情绪占了上风,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周鸣初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文禾把门打得很开,人往旁边站,问他:“要进来吗?”
周鸣初没动,有那么一会也谁都没说话,直到文禾忽然笑:“装什么啊周鸣初?你看不上我又想睡我,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很蠢?”
周鸣初看着她,慢慢眯起一双眼。
“很难听是吗?”文禾问:“那我换个说法,喜欢上一个你看不起的人,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很蠢?”
她竖起浑身的对抗情绪,讲这些话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刺到周鸣初。
这一刻,她格外讨厌他这么尖利。
周鸣初看了她一会,抬脚要往里面走,文禾却拦住他:“周鸣初,你真恶心。”
周鸣初牢牢地盯着她,视线让人发寒。
文禾要关门,周鸣初伸手按住:“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文禾仰着脸看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真恶心。”
周鸣初往前走了一步,手臂一使劲,文禾跟着门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下,周鸣初站在门边问:“我恶心是吧?”他微微低头:“有多恶心,比杨宇恶心,还是比王东尼更让你反胃?”
文禾心里本来就有的刺一下穿了出来,她让他滚,周鸣初却寸步不让,用脚别着门不让她关:“早知道你觉得我恶心,我就不该让你进销售。”
文禾咬起牙:“我说了去二部。”
周鸣初莫名笑了下:“这种话你自己信不信?”
文禾恶狠狠盯着他,吃人的样子谁摆不出来呢,她一样可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话骗骗自己就可以了,当初如果我不答应你,你确定自己会去二部?”周鸣初握住她下巴,手上薄薄的茧子磨过她的脸:“说起来爽快,做起来恐怕又瞻前顾后了吧?”
文禾伸手要推他,张口要骂他,周鸣初用力把她扯过来,文禾的骂声被他含进嘴里,他弓着腰,一边往里走一边亲她,抬起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文禾鞋子松掉,她把周鸣初羞辱了一遍,周鸣初像猛兽被激起扑杀的本能,把她逼进客厅,挥手把沙发上的东西扫了下去,压着她像吞人一样凶狠地吻。
文禾挣不开,也发了狠去咬他嘴唇,他不动也不躲,就那么任她咬,等她松了劲,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手肘抵住背,更深地吻了进去。
文禾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等他起身后气得要打他,他叉住她的手,一低头就碰到她的额头:“谁不恶心,那个医生不恶心是吗?”
文禾瞪着他的眼睛说:“跟你无关。”
周鸣初托着她的背,忽然又把她整个人拎到洗手间,滚烫结实的躯体挤过来,淋浴的水温开得有点高,烟从地下往上冒,绕得文禾有点喘不过气也上了不劲,只能把脑袋压在他肩膀上。
周鸣初卷起她的裙边,整个手掌扣住她:“我龌龊,下流,还有什么,无耻?”他一只手动作,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既然我这么恶心,你喘什么?”
文禾骨头被压得发疼,周鸣初仔仔细细地看她,低头亲了她一下,贴着她的唇角,声音跳到她耳朵里:“既然这么恶心,就不做了。”
文禾忽然清醒过来,她猛地给了他一耳光,心里恨得不行,盯着他咬牙又手抖。
周鸣初被她打得微微偏头,很快又转回来,他用眼睛描她,半晌笑了一声:“想一刀扎透我,你再练练。”说完松开她,站去浴室的镜子前照了照,洗把手用纸巾擦干,扔掉纸巾,从浴室走出这道门。
下楼后站回刚才的位置,周鸣初双颊紧绷,慢慢吹完一根烟。
身上的衣服被水气透湿,他往前走,踩到摔崩了的黑色电棍,低头看了看,一脚踢得老远。

周鸣初简直是个疯子。
文禾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自己又为什么会碰上这种人,她气自己刚刚骂得少了,但已经筋疲力尽,说话都说不出来。
唇峰还是木的, 肩胛骨因为碰到瓷砖而生疼, 文禾浑身都湿透, 高温下抹了抹脸,却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 擦干了用浴巾包住自己, 走出浴室时,差点一脚踩到猫。
它还是一见她就爬到柜子上, 但留了个脑袋看她,似乎在判断她什么情况。
这副样子让文禾想起面对周鸣初时的自己, 观察着,理解着, 推测着, 思前想后, 像一个小心又困惑傻子。
她怕猫把红酒给弄下来, 过去挥了挥手, 猫嗖地跃到地上,踩到刚刚被周鸣初扫下来的杂物。文禾把东西捡回去, 捡完, 猫又看向她没遮住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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