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炮灰前妻—— by打醮翁
打醮翁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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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VIP2024-01-2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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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陶姜很喜欢一本科举文。
男主顾平章容貌出众,从小有神童之名,21岁殿试被皇帝钦点为状元,后来更是扶摇直上,成为历史上人人敬畏的顾首辅。
这样一个人,16岁那年被妻子跟奸夫合谋下狱,受尽酷刑,落下一身病痛,最后英年早逝。
现在,陶姜穿成了大佬的这个炮灰前妻。
而奸夫已经将顾平章下了狱,十日酷刑折磨。
陶姜:???
想到原文中跟了奸夫的下场:堕胎,毁容,满脸坑洼瘢痕,野狗分尸,她打了个寒颤。
她马不停蹄去狱中见了顾平章。
昔日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如今奄奄一息,满脸血污。
陶姜喂他喝水,给他治伤,极力表忠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把她五马分尸呜呜呜。
顾平章一怔,却没放在心上。
他并不相信这个愚蠢虚荣的女人。
可他没想到,陶姜当真四处奔波替他筹谋,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卷了财物跟奸夫私奔。
后来顾平章平步青云,官至首辅,后宅中却只有昔日落魄时对他不离不弃的发妻。
人传陶姜貌美,狐媚,就连首辅大人都受其蛊惑,拒绝了天子赐婚。
陶姜原打算刷够了大佬好感就功成身退,好好当自己的潇洒自由人,却没想到收拾好东西提出和离时,大佬笑得很可怕:“你想走?”
陶姜猛点头。
大佬:“我不许。”
陶姜懵了:“可是——”
大佬目光发冷:“除了我,你还想做谁的妻?”
事后,陶姜气愤:说好的清正禁欲呢!明明是黑心的!
小剧场:
一日宫宴上,陶姜遇见新晋状元郎,对其礼貌一笑。
据传,状元郎回去后茶饭不思,题诗一首,咏陶姜美貌。
顾平章得知后,斥责状元郎,将其打发到剑南治水。
外人面前清正出尘的首辅大人,面对陶姜,却几欲将这个女人融入骨血,占有欲强到可怕。
预收《折下高岭之花(重生)》
上辈子前十六年,王姝是高门贵女,明艳姝丽,风华无双。出则仆从华车,人人争看,入则金翠罗绮,满地玉珍。
更何况她还有个全大业女子都想嫁的未婚夫——静国公世子裴雪寅。
十六岁时,一场叛乱,王姝坠落悬崖,断了双腿,一辈子瘫痪。
昔日风光无限的贵女,从云端跌落地狱,受人冷眼与嘲笑。
父母弃她,扶持妹妹王媃。
裴雪寅弃她,改娶胞妹。
她满腔愤恨,憎恨所有人。
她不择手段,自己不好过,便要所有人不好过。
王媃不是看她笑话?
她便要王媃心上人,——那光风霁月,清冷无尘的靖国公世子同她一起坠入深渊。
她设计毁了王媃与裴雪寅的婚事。
令裴雪寅不得不娶她。
令他恶极、恨极,却拿她无可奈何。
她折磨裴雪寅,折磨所有人。
最后,她累了。
她觉得没意思。折磨裴雪寅没意思,折磨自己没意思,活着没意思。
她在一个大雪天里,将自己埋了。
既然脏污满身,干脆埋进白茫茫的大地,落个干净。
可她没想到自己还会活过来。
而且是设计裴雪寅当晚。
裴雪寅清醒后,掐着她脖子,浑身冷意。
王姝看不得他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戏谑道:“你有什么好生气?”
她坐上轮椅,毫不留恋地离开。
裴雪寅以为王姝设计他,谋的是嫁给他。
可她走得毫不留恋,再见如陌生人。
乃至第二次,第三次,除了床上,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后来,裴雪寅红着眼睛问王姝:“阿姝,你到底要如何?”
王姝淡漠:“不如何。”
她想,她终究是恶毒,记仇,裴雪寅对她的不好,她全都记着,她不好过,也要别人不好过。
只是,她这辈子看淡了,裴雪寅却看不开了。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女配 美食 甜文 穿书 炮灰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姜,顾平章 ┃ 配角:太多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看我逆风翻盘绝地求那个生QAQ
立意:生活有趣,生命可爱

她要找大夫回去看看沈三娘。
远远的,那户人家门口能看见好些人,药味儿弥漫,间或传来一两声哭嚎。
“村里死人的事多久了?”陶姜问顾薇。
顾薇看着她的脸色,轻声回:“自从一个月前猎户咳嗽吐血,上吐下泻,肚子鼓起死了以后,一直有人得这病。”
陶姜若有所思。
这户人家的老人以前是个赤脚大夫,老了走不动以后便留在村里,附近村落的人生病都来找他。
金田村的建筑都是白墙黑瓦,踏进院子,饶是有准备,她还是吓了一跳。
院中躺着许多呻.吟的病患,有金田村的,也有附近村子的,足有二三十人,甚至找不到地方下脚。
他们面色枯黄,有些人肚子鼓起,好多人咳得死去活来,疼得满地打滚。
顾薇紧紧跟着陶姜,脸色煞白:“嫂,嫂嫂,他们说这病会过人。”
陶姜拍拍她的手:“不会的,你没看大夫都没事么。”
她一路穿过地上的人,摸进屋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愁眉苦脸地翻医书。
“刘大夫?”
老人抬头,见一个漂亮的女娃,一钻进来,昏暗的屋子都亮堂了。
饶是他走南闯北,长成这样的姑娘也少见。
陶姜一笑:“我是村头那家的,顾平章媳妇,我婶娘磕到头晕过去了,劳烦大夫去看一看。”
“是沈三娘啊?”老大夫一听,提起药箱子,“我随你走一趟罢。”
陶姜看着满院子病人:“这是什么病,没有法子治么?”
“唉。”老大夫摇摇头,满脸愁苦,“别说我一个赤脚大夫,县城里如今也是这副样子,县太爷都没办法。得了这病,不到一月就去了。”
“那这些人?”陶姜问。
老头摆摆手:“刚喝了药,我翻了一月医书,毫无办法。先去看看沈三娘。”
“婶娘怎会磕到头?”顾薇红着眼睛小声问。
陶姜心虚地移开视线:“先让大夫看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怎么磕到的?沈三娘发现原主与王柳奸情,推搡之下撞到墙上磕晕了过去。
她一穿过来,先是从井里救出被原主奸夫王柳扔下去快要淹死的顾平章弟弟,五岁的顾衷,又忙跑下山救了被原主卖给老瘸子的顾薇。
这会才有时间叫大夫去看昏迷的沈三娘。
原书里顾衷淹死,顾薇被老瘸子折磨死,沈三娘也没活下来。
至于顾平章,被王柳下了狱,严刑拷打,奔着弄死的目的下狠手。
最后虽然侥幸没死,但是关在牢狱五年之久,身体早已垮掉,病骨支离,羸弱枯槁。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撑着半条命科举,三元及第,后来更是成为大业朝最年轻的首辅。
他将原主和王柳挫骨扬灰喂了狗,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嘉平三年,顾平章二十五岁,拖着病体于清平关大败蛮族,回京途中,油尽灯枯,死于营帐之中。
举国恸哭。
陶姜叹了口气。
原主今日本要跟王柳清理干净顾家人,随他私奔的。
没想到她穿了过来。
她好不容易打发了王柳。现如今一堆烂摊子等着。
想到这儿,她忙加快脚步,拖着大夫往家中赶。
远远的,细细的哭声从院中传来。
顾薇听见,立即跑到陶姜前边去。
是顾衷醒了。
陶姜进屋时,顾衷正光溜溜的抱着顾薇哭,沈三娘还没有醒。
“大夫你快看看,晕了半天怎还不醒来?”陶姜将老大夫拖过去。
老人气喘吁吁地瞪了她一眼,坐到床边小木凳上,尽职尽责的把起脉来。
只见他眯着眼睛把了半天,顾薇眼睛也红了,盯着大夫脸色发白。
“刘叔,我婶娘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大夫摆摆手,“太累了,睡着呢,人没事。”
陶姜松了口气。
说不害怕是假的,万一沈三娘磕坏了脑袋,都要算在她头上的。
顾薇也默默抱住顾衷:“婶娘没事,衷哥儿乖,不哭。”
自从哥哥出事,婶娘每日跑县城,日夜操劳,好几天没合眼。
大夫看了看沈三娘额头上磕到的伤痕。那处磕得很严重,皮开肉绽。
他皱眉:“怎么磕成这样子。”
他从竹编药匣里拿出一盒药膏,敷到伤口上,又拿干净麻布绑上。
“每日敷这个药,伤口不出几天就能好。”他将药膏递给顾薇,“这药都是好东西做的,贵是贵了点,不用留疤。”
顾薇迟疑地看向陶姜:“多少钱?”
老大夫收拾东西:“十文。”
顾薇一僵。
为了救哥哥,家里所有钱都拿了出来,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如今根本没有钱,不然也不会想卖自己。
陶姜朝她笑了笑,从原身荷包里摸出十五文钱给老大夫:“还有上次的药钱,一并在这里。”
老大夫也不客气,接过钱背上匣子便走了,家中还有病人等着救命。
陶姜正琢磨沈三娘醒来后要怎么解释王柳的事,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她才觉得饿了。
再看顾衷和顾薇,两人害怕地看着她。
“我去做饭。”顾薇将顾衷塞进被子里,忙起身去厨房。
看看天色,这会已经下午了,王柳等人一大早来,这一家子,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陶姜在顾衷害怕的眼神里摸了摸他的头:“衷哥儿也饿了吧,我去帮薇姐儿,饭很快便好。”
她站在门边,才有空打量这间院子。
虽然破旧,但很干净。
朝西的是原主和顾平章的房间,下午阳光全照进去,满室橘色。
身后这间朝南的,是顾薇、顾衷的房间。
厨房朝东,顾薇偷偷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紧张。
大门朝北,进门搭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棚屋。东西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门口一株高大的柿子树,这个季节,柿子还没红。
厨房屋檐下放着一张石桌,是夏日家人一起吃饭的地方。
柿子树的影子洒落院子,遮住毒辣的太阳。
陶姜发现顾薇又偷偷看过来,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不由往厨房走。
她前世爱好美食,上大学便开始探索美食制作方法,到处探店品尝美食拍视频,积攒了千万粉丝,毕业后自己也打算做餐饮公司。
穿过来之前,她的餐饮公司刚刚成立。
真是想起来就想哭。她好好一个女大学生,就变成了小说里的恶毒炮灰。
她叹了口气,在顾薇害怕的视线里走进厨房,到处打量。
这一看,她知道顾薇为什么害怕了。
“没米了?”
米缸空了。
原主只顾跟王柳厮混,沈三娘四处奔波设法救顾平章,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
稻子还没收割,昨日陶姜便因着此事打了顾薇,这会顾薇怕她又打自己,不由有些发抖。
以前哥哥没出事的时候,靠着做私塾先生,每月都有些进项,不至于连糙米也吃不上。
哥哥出事了,她险些被老瘸子糟蹋……
顾薇想到这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陶姜将厨房的食材都看了一遍。
一小罐猪油,两个鸡蛋,没了。
她不信邪,又翻箱倒柜,顾薇在旁边心惊胆战。
“嫂,嫂嫂,鸡蛋要卖钱。”她轻轻发抖。
“我们连面粉都没有么?”她蹲在地上,抬头问顾薇。
那张美丽的脸映着夕阳,眼睛里的温和宁静让人焦躁的心都平和下来。
“面,有面。”她低声道。
江南是稻米之乡,家家户户以米为主食。好一些的精米留着交赋税,自家一般吃次一些的糙米。
面食比较少见。
顾薇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小袋东西,轻轻放到陶姜面前。
陶姜打开一看,不由笑起来,眼睛弯下,满是喜悦:“真是面粉!”
她颠了颠,足足好几斤呢,绝对够吃几顿了。
当美食博主那几年,华夏几千年的美食就没有她没研究制作过的。
顾薇被她笑得心头一跳,忙低下头:“可,可我不会做。”
陶姜撸起袖子:“我来做!”
顾薇怔住了,眼睛里的惊讶藏不住。
陶姜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薇姐儿来生火好不好?”
这土灶台她真搞不定。
顾薇木木地往灶台里塞木头:“好,我,我生火。”
嫂嫂这一天的变化太大了,她又惊又怕,不知道是好是坏。
陶姜想过了,她跟原主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她装根本不行。哪那么多神啊鬼啊,问起来,她就说幡然悔悟真心悔过从头做人。
她在外面水池里洗了把手,往大锅里舀了一勺水。
顾薇点燃一截干草,放进架空的柴火中,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陶姜笑眯眼睛:“薇姐儿真厉害!”
顾薇受宠若惊,忙低头往灶膛里塞柴火,不到一会儿,水就开了。
陶姜拿出一个木盆,往木盆里倒了两碗面粉。
这袋面粉比不上后世精细,也没有那么白,还夹杂着些麸皮。
她舀了半勺开水,又掺了半勺凉水,扔了一小撮盐巴,用筷子搅化了。
顾薇的视线不由被她吸引。
只见陶姜倒了些水到面粉里,将面粉搅成絮状,用手揉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面团变得光滑许多。
顾薇睁大眼睛。
“这面是哪来的?”陶姜一边揉一边问。
“是化缘的和尚换饭吃的。”顾薇小声道。
陶姜明白了。和尚不知哪里化缘得了一袋面粉,路过顾家,便用面粉换了一顿饱饭。
顾薇不会做面食,这袋面粉便没动过。
陶姜将面团揉得光滑柔韧,拿手捏得薄薄的,放在案板上摊开,又找了个盆盖上醒着。
她将两个鸡蛋打开,搅拌,撒了点盐巴。
顾薇见她把鸡蛋打了,心疼得不行,又不敢开口,怕挨打。
“薇姐儿到门口摘些小葱和苜蓿来好不好?”陶姜笑眯眯道。
顾薇乖乖去了。
“嫂嫂,这些行么?”顾薇怯怯地看她。
“够了。”
陶姜将小葱和苜蓿洗干净,小葱切成葱花,苜蓿切大段。
锅里水还在沸腾,她让顾薇加把柴,将苜蓿扔下去焯水,熟了后捞出来放进盆里。
她特地多焯了些,足有小半盆,她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将锅里用过的水舀出来,擦干,挖了三勺猪油。火烧得旺,一会儿就化开了。
顾薇看她挖那罐子猪油,又开始心疼。
陶姜捏干苜蓿的水分,用手将苜蓿疙瘩松开,往里撒了些碾碎的盐巴和葱白碎,待油开始冒烟,用铁勺舀了半勺,均匀地浇在苜蓿上。
葱白的香味化开,厨房里满是香气。
顾薇惊呆了。
陶姜将鸡蛋倒进锅里,一阵噼啪,鸡蛋遇上猪油,香气止不住溢出。
顾薇忙加了把柴,偷偷吸了吸鼻子。好香,比过年吃肉还香。
鸡蛋炒至六七分熟,将小葱扔进锅里,锅铲翻炒,小葱遇上猪油,香味煸炒出来,炒鸡蛋的香味又加上油煸小葱的气味,顾薇狠狠吸了口气。
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陶姜回头,怯生生的小男孩抱着门,浑身光溜溜的,偷偷往里看,不住地吸溜鼻子。
被陶姜发现,忙缩回去。
陶姜忍不住笑了,她将小葱炒鸡蛋盛到一个大碗里。
虽然只有两个鸡蛋,但是小葱够多,鸡蛋炒得很松散,吸饱了油,夹杂着葱香,陶姜都馋了。
她又往锅里舀了几勺水,让顾薇加大火力将水烧开。
顾薇闻着满屋子的香味,手上动作很快,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陶姜。
陶姜将扣在案板上的盆掀开,满意地捏了捏面饼,拿起菜刀,将薄薄的面饼切成细细的一条一条。
顾薇眼睛里疑惑一闪而过,陶姜过来时忙将视线低下。
水开了,陶姜揭开榆木钉成的锅盖,热气扑面而来。
“薇姐儿,火大一点,我要下面啦。”
只见陶姜拿起切好的面条,两根手指捏住两端,轻轻一拉,那面条竟然变得又细又长,陶姜又对折了再拉一次,面条更细更长了。
陶姜将拉好的面条扔进锅里,继续下一根。
顾薇眼睛微微睁大,顾不上害怕,一直看着陶姜的动作。
不多会儿功夫,陶姜便将面全都拉好扔进了锅里。
顾薇烧的火很给力,面条沸腾了一会儿,她道:“可以了,熄火。”
她拿出四个碗,将面条分成四份捞进碗里。
顾薇见状,忙慌慌张张起来帮忙。
“将鸡蛋和苜蓿都端到院子里,可以吃饭啦。”
陶姜拿了筷子,率先将面条端了出去。
顾薇又是一惊。
她小心地看了陶姜一眼,才伸手摸到装鸡蛋的碗,见她没变脸,这才端起来往外走。
顾衷在南屋门口偷偷看,瞧见顾薇出来了,才吧嗒吧嗒跑出来,怯怯地往她手上看:“姐姐,婶娘醒了。”
陶姜见他光溜溜的,小弟弟都被人看光了,扑哧笑了一声。
“我来端饭,薇姐儿给弟弟穿件衣裳,扶婶娘出来用饭吧。”
顾薇梦一样抱起顾衷进了南屋,对上沈三娘的目光,眼睛一下子红了:“婶娘!”
娘亲去世后,婶娘对他们照拂颇多,如果没有婶娘,她不敢想哥哥一个人怎么撑过来。
陶姜还没酝酿好跟沈三娘解释之事,这关系到顾平章出来后是否会饶了她,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
她将饭摆好,顾薇扶着沈三娘出来了。
只见妇人一身粗衣,额头上缠着麻布,她身形瘦削,即使晒黑了,也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很好看。
她看着陶姜,目光愤怒。

“婶娘,先吃饭,衷哥儿和薇姐儿一天没吃了。”陶姜道。
顾衷穿一身有补丁的短衣,露出半截细瘦的腿,抓着顾薇,眼巴巴地看石桌上的食物。
沈三娘眼睛一红,忍下心中怒火:“先吃饭。”
顾衷眼睛一亮,忍不住吧嗒吧嗒走到石桌前,犹豫地看向陶姜。
她将小孩抱起来放到石凳上,给他的碗里放了些鸡蛋和凉拌苜蓿:“吃吧,乖。”
沈三娘看见鸡蛋,眼睛又红了。
陶姜心虚地坐下:“婶娘,薇姐儿,快吃,尝尝好不好吃。救平章的事情我有眉目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县城看他。”
“真的吗?”顾薇红着眼睛怔住。
“真的。”陶姜给每人碗里都夹了鸡蛋,“快吃,尝尝我的手艺。”
原主嫁过来后只说不会做饭,从未下厨。
顾衷偷偷看了眼陶姜,趁她不注意塞了一口鸡蛋。
一口下去,他忍不住将头埋进碗里,竟是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后脑勺了。
鸡蛋冒着热气,滚烫滚烫的,陶姜吃了一口,猪油浸着蓬松的鸡蛋香气,一口下去,口齿生香,油煸过的小葱香气四溢,吃下去的一瞬间,沈三娘和顾薇也惊呆了,忙又吃了第二口。
再吃一口面条,他们从未吃过这样柔韧的面条,又滑嫩又劲道,就着小葱鸡蛋,不知多满足。
陶姜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苜蓿,苜蓿特有的清香,油泼了葱白的香渗透其中,一口下去,香得舌头都要掉了。
本来以为缺少调料味道会一般,但是土鸡蛋本身的味道和苜蓿天然的清香,弥补了没有调料的缺憾。
她一口面一口鸡蛋、一口凉拌苜蓿,心中满是感动,穿书以来的心力交瘁终于被美食治愈了。
再看其他三人,吃得满面生光,顾衷将碗底子都舔了个干净,正眼巴巴看着苜蓿盆里最后一口菜。
顾薇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
金田村距离青浦县城几十里路,若是走,得走两三个时辰。
陶姜坐了吴阿大进城的渔船,船上还有几个村里人,挎着篮子,挑着扁担,竹篾编的筐子绿油油的,带着竹子的清香,里面装着鸡蛋,草药,笋,还有叶子犹带着露水的白萝卜,一筐筐摆在船上,鲜嫩嫩的,很喜人。
刘大夫也在船上,陶姜打了个招呼:“您老进城干什么去呀?”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刘大夫将手里的莲蓬给她:“进城看看城里有没有治病的法子。”
陶姜接过莲蓬,剥了个莲子扔进嘴里,甜丝丝的。
吴阿大过来,每人交一枚铜钱,算船费。平时大家连这一枚铜钱也舍不得,走着路就去了。
天还暗着呢,船头一盏灯,一只鸬鹚站在船头横杆上,眸子锐利而警惕,突然,它轻飘飘掠过水面,扑腾一声钻进水里,很快,一只鱼被它叼了起来。
陶姜发出惊叹声。
“阿大养的这鸬鹚了不得,可是个捕鱼的好帮手!”
吴阿大憨厚一笑,将鸬鹚嘴里的鱼拿下来,扔进木桶,撑起长蒿,往后一划,船便前进了一大截。
那鸬鹚嘴里没了鱼,继续站在横杆上,警惕地盯着水面,不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陶姜看见鸬鹚脖子上的套子,眨了眨眼睛。怪不得这鸟不把鱼吃下去,原来渔夫将它的脖子套住了。
船上的人围着刘大夫讨论青浦县这场可怕的疾病,陶姜一边剥莲蓬,一边听着,在心里打腹稿。
马上就要见到男主了,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看小说的时候被顾平章强大的内心和难望其项背的才华折服,为他坎坷的命运惋惜,轮到她亲身上阵,有些害怕。
一定要好好抱大腿!她长了这样一张脸,今日有王柳,明日还不知道有谁,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金田村家家户户种桑养蚕,这条水路叫蒲家江,两岸芦苇荡映着晨曦,接天莲叶的碧色一眼望不到头。
太阳出来了,水面上波光粼粼,阳光金灿灿的,天地同色。
陶姜手伸出去便摘下一朵荷花,花苞在阳光下缓缓张开,那种清雅的白,淡淡的粉,都让人惊叹。
她看见有人将手伸到水里玩。
青浦县这场牵连甚广的疾病,其实跟水有关。
她妈妈是农业学家,农科院院士,她从小被妈妈抱在怀里看她看文献,这种疾病有明显的发病特征,如今正是青浦江涨潮之后,淀山湖淤泥塞积,是最容易感染这种病的条件。
淀山湖是青浦县最重要的水源,附近村镇灌溉大都从湖中引水,水乡之人皮肤接触了这些带有尾蚴寄生虫的水,从而受到感染。
书里只简单提了一下这个病,陶姜根据所见所闻,确定就是尾蚴感染。
她正好在妈妈的文献里看到过这种病的中药疗法。
她从小过目不忘,那一页文献她还记得。
船到了青浦县城外,吴阿大将船靠岸,大家下船。
陶姜扶了一把刘大夫。
她抬头看向青浦县城,只见粉垛齐排,丹楼再上,映带远峰,蔚为佳胜①。
城门大开,背背篓的,挑担子的,拉驴车的,赶牛的,挎篮子的,人来人往。
同村人早抢着先进城抢个好地儿卖东西去了。
陶姜扶着刘大夫:“您去哪呀?”
“我拜访老朋友,你办事去吧。”老大夫摆摆手佝偻着腰走了。
陶姜笑了笑,雀跃地向城中奔去。
活生生的古代县城,文献里可看不到。
陶姜所在南城门曰“观宁门”,城墙高二丈余,箭垛、门楼都很气派。一个小小县城城墙都修得这样结实。
进城后,却没有想象中热闹,城中弥漫着药味,好些人家挂着白幡,哭声一阵一阵。
太阳又不见了,天阴下来。
陶姜一路往县牢走。
青浦县城南北向街道两条,东西向五条,城中水路交错,拱桥好几个,水中停着船篷。
她好奇地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
布店,米店,杂货店,卖包子的,糕点的,还有木匠铺,香火铺子,还有一家店正在磨香油,小磨香油的味道满街都是,陶姜追着闻了好远。
她看到桥边有一家当铺,眼睛亮了。
从店铺出来,她手里多了三两银子。
原主的银镯子,金钗子,她全都当了。
路过一家卖粥的,她坐下,花两个铜板喝了一碗热腾腾的杂粮粥,又让店家装了一罐白粥带上。
她继续走,看到医馆,进去买了治外伤的药,并一包治内伤的药丸。
城里的药可真贵!这点药花了她三十个铜板。
碰见一家酒楼,她买了一坛酒,花了五个铜板。
再往前走,过了一座桥,桥北矗立着一座城隍庙,金光灿灿的,很有气势!
香火气息随风飘来,跟城中药味混在一起,说不上来的古怪。
下了桥,衙署便在眼前了。
红色的墙,高高的门槛,大门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足有两个她那么高!大门上的铜环比她头还大。
衙役列队巡逻,很是威严。
她捶捶腿,一手提着粥,一手提着酒,快步往县牢走去。
衙役将她拦下,她将斗笠一摘,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瞪了眼睛,骄横道:“大胆,我奉王少爷的命令来见顾平章,你们敢拦着我?”
王柳是县令的儿子,青浦县横着走,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两个狱卒见她长得倾国倾城,再一想王少爷爱美人的本性,顿时有些迟疑。
“不信你们现在便派人去县令府找王少爷,看我是不是奉他的命!那顾平章被少爷下狱十日了,如今怎么样?死了没?”她颐指气使,高昂着头,蛮横娇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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