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花10点积分,我们总共就只有120点了。】222十分心疼。
那能有什么办法?该花还得花啊!
乔知予无力的抬了抬手,示意222别屁话赶紧去做。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拿宝贵的积分给老屌子检查身体。他爹的!这日子过得非常堕落!
检查报告出来后,她赶紧翻开第一页,打眼一瞧,上面明晃晃几个大字:
“*********”(一种令人尴尬的生殖健康问题,会影响生育,但*生活没有障碍)
操了……第一世他没这个毛病啊,真是没用的东西!这下怎么办?她为什么还要操心他的生殖健康啊!
乔知予坐在凳上,双手捂额,沉默了片刻,迅速振作起来。
“给他治,把他给我治好。”
【要1200积分,我们现在只有110积分。】
乔知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远方的云,双掌交叠,缓缓捂住了嘴。
她要碎了,稀碎。
狗日的。
操所有人……
【主人,你先别生气。】
222迅速支招:【我们积分不够,但可以自己学。两个积分购买专业指导,先拿牛羊试手,三个月速成开蛋专家。一个字:牛!】
闻言,乔知予如丧考妣的重重坐回凳子上。
(这里已经改到不能再改了,审核你好,你来帮我写。你说我写得不行,你来帮我写。我已经不会写了,这样吧,你说这个情节该怎么安排,我来写。)
想到这里,乔知予痛苦的捂着头,又想到任务,最终还是忍辱负重的应承下来:“好,好!我学!”
【成功率是百分之二十。】222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乔知予终于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丧心病狂的大笑两声,轻松道:“222,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自鲨。”
【有百分之二十已经不错了,我们是生手嘛!】222劝道。
“我是来做任务的谁知道还要治不孕不育?”
“治不孕不育不说,老娘还要亲自去学,你看我长得难道很像男科圣手!”
“你把我杀了,现在就把我杀了。”
乔知予闭上了眼,“不要用男人的病屌来污我的眼睛。”
222沉默了片刻,开始围着她学小狗叫,试图哄主人开心。
半晌,乔知予叹了口气,又活过来。
“我去找个和宣武帝长得像的男人,比如三皇子,把他丢进宜福宫和姻姻在一起。届时宣武得个儿子,姻姻得后位,我任务完成,大家皆大欢喜。”
(虽然嘴上狠一把,但其实乔还是不会的,这里作者疲惫的解释一下。)
【不行!这是在主角不知情的情况下损害其利益,违背《时空法典》,会被判死刑的!】222急忙打断道。
“《时空法典》里分明没这条。”
【这是《时空法典》的补充条例,两个月前刚发布。】
好,现在所有路全都堵死了,唯一的路已经是条断头路。
“222,我不想死。”
乔知予一字一顿,认真道:“你知道这三世我熬得有多不容易。1200积分实在太多,到任务完成结算的时候我们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百分之二十的手术成功率太低,我又不是医学生,根本不会做手术,真要这样不如先试其他的解法。”
【你打算怎么做?】
“逆天改命。”
【啊?】
“我要再问一次姻姻的心愿。”
【别啊主人,你已经被发了警告牌,要是被巡查组发现再次违规,连审判庭都进不了,当场就是死刑。】
乔知予叹了口气,“我很快解决,你帮我遮掩两分钟。”
【我们剩下的能量也就只够撑一分钟。】
“那就一分钟。”
乔知予说完,动身往宫里而去。
姻姻见到伯父进宫来探望她,十分开心。
经过了这几个月,她的位份已经从“美人”升到了九嫔之一的“昭仪”,秩正二品,衣食用度也比之前要更好。
此刻,她欢欢喜喜的拉着乔知予坐到桌边,给她斟茶,浑然不知自己的封后之路上已经横亘了一个巨大的障碍。
倘若宣武帝从此真就不育,她膝下无子,就不可能挤开杜依棠,坐上她心心念念的后位。当然,按常理来说,乔知予也可以用计硬推她上去,但她既然注定无子,那么任务就注定无法完成,乔知予自然也懒得做无用功。
乔知予听着她抱怨宫里无聊,想要伯父多进宫来看她。她还不着痕迹的打听箐箐有没有意中人,好像在盼着这位姐姐早点嫁出去。
乔知予随口附和着,心却压根没在姻姻的身上。
222要把能量压缩成膜,覆盖住整个小世界,这样才能躲过巡查组的监察。这是个耗费巨大的工程,上次任务启动打到账上的能量只能让222撑一分钟。
一分钟,六十秒。
这六十秒,乔知予不打算让姻姻的愿望有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漫长的三世里,她已经体会过了姻姻对权势名望的渴望与偏执。短短六十秒,姻姻绝对不会把愿望从“嫁给皇帝,做最尊贵的女人”变成“嫁给皇子,平淡一生”。
但嫁给“皇帝”不变,“皇帝”是谁可以变。至少要把应离阔那张老脸从任务对象栏里踢出去,换谁都行!
“姻姻,陛下最近对你如何?”乔知予开口问道。
“陛下升了我的位份,还常常宿在宜福宫。”姻姻颔首一笑,看起来十分幸福。
“姻姻,伯父是最疼你的。有一些事情,伯父要先问问你,好早做准备。”乔知予打量她一眼,随手摘了朵娇美的小粉花,簪到她的鬓边。
“乱世时,三哥和我们一起吃了许多苦,身体有所亏空。都说天子万岁,可没见哪个天子真的能长命万岁。”
姻姻忙不迭道:“陛下就能活万岁!”
“姻姻,伯父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乔知予安抚道,神情十分真诚。
“天子驾崩后,所有的嫔妾都被称为太妃太嫔。太妃太嫔,名称倒是尊隆,但地位一落千丈,会被集体送到永宁宫中养老,一辈子也不得迈出宫殿一步。”
“伯父。”姻姻一跺脚,神情很是懊恼,“你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
乔知予神色不变,“天有不测风云,我总得为你多想一步路,否则,以后你受委屈怎么办?”
等待姻姻的情绪平息,乔知予继续道:“倘若,我是说倘若……”
她拉长了调子,随后在心里命令222展开遮挡,正式开始行动!
六十秒倒计时开始!
“倘若天子遭遇不测,你成为太妃被迫幽居永宁宫,你可甘愿在那里了此残生?”
姻姻想了想,嘟起了嘴:“姻姻不想。”
【五十秒】
“如果新帝是珩儿,伯父令他娶你为后,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真的行吗?”姻姻睁大了眼睛,像是被这匪夷所思的操作给震惊到了。
【四十秒】
乔知予双手一把握住了姻姻的肩头,真诚道:“伯父什么都能做到,你就说愿不愿意。”
姻姻犹犹豫豫:“愿意,可……”
“倘若新帝是三皇子呢,伯父觉得他也不错。”
“他,确实尚可。”她回答。
【二十秒】
“好,姻姻。”
乔知予定了定神,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也就是说,只要能让你做皇后的皇帝,你都愿意接受是吗?”
这话实在有些太难听,显得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姻姻犹豫的瞥了伯父一眼,支支吾吾,“为何要问姻姻这个,陛下身体还康健着呢。”
【十秒】
“姻姻,就说是不是。”乔知予认真的凝视她,额角隐隐有汗。
耳畔,222的惨叫声传来:【啊!撑不住啦!】
姻姻瞄了一眼伯父,眼神犹豫,内心似乎在天人交战。
乔知予了解她,她知道她内心本就是那样的想法,迟迟不说出口,只是顾及到她的颜面,此时就该重利诱之。
【五!】
“姻姻,你想要的一切,伯父都会帮你拿到。”乔知予冷静的讲述着这个重复过无数遍的事实。
【四!】
闻言,姻姻抬头看她,眼中的动摇之色逐渐散去,却仍不说话。
【三!】
“姻姻,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乔知予看着她,温声道。
【二!】
闻言,姻姻脸上动容,点了点头。
【一!】
她终于松口:“是,只要让姻姻做皇后的皇帝,姻姻都接受。”
随着222最后一声倒数落下,世界女主终于小小改动了她的愿望。
乔知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水。
【叮!您的任务对象有变动,请宿主查验。】
乔知予闻声看向系统面板,那上面的任务对象一栏中,应离阔的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标着“?”的人脸,头顶上还有一个括弧,括弧里写着四个大字:大奉皇帝。
巡查组最终没有发现她的这次违规操作,但与此同时,222能量告罄,即将陷入沉睡。
【呜呜呜,主人,我又要睡了。】
“滚吧。”乔知予在心里和222道了别。
下一次和222见面,应该就是姻姻怀孕生子之时。
离开宜福宫之时,乔知予只觉得如释重负、一身无累,仿佛变成了天边游云。
任务难度直线下降,她终于不用操心老屌子的屌子,也不用狠着心肠把杜依棠拉下后位。
她只需要顺其自然的把宣武掀下去,再扶一个听话的皇子上台就行。至于姻姻,她先安排她假死,然后让她到寺庙进修一段时间,最后再给她捏一个其他的高贵身世,让她霸气回宫直接做皇后,到时候孩子一生,任务就此完成。
只不过,这个皇子选谁呢?
站在御花园中,眺望着远方层叠的殿宇,乔知予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要选她的乖乖“亲儿子”啦。
和孩子他娘也要重新熟络起来,毕竟那是未来的皇太后,也是姻姻的婆婆嘛。
一家人,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非常不错!
“叔父,你果然在这儿。”应元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脸欣喜的看着她。
少年郎长得像雨后新竹一样快,半年就又拔高了一截。而今的他身形颀长,散去了男孩的稚气,有了些玉树临风的模样。
应元珩站稳之后,克制住脸上的喜意,恭敬的向她行了个礼,行完礼马上就开始倒苦水:
“吴太傅布置了古文课业,珩儿愚钝,不解其意,明日就要考教功课了,叔父救我!”
他焦头烂额的逮住她的衣袖求救,看起来一副被课业给逼到走投无路的样子。
乔知予垂眸打量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好大儿,爹这把就靠你翻盘了。上去吧你!
众所周知,现代人士穿越到古代不造反,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造反,一款在封建时代里限量版的人生体验,主要分为两种模式:自下而上的反和自上而下的反。
所谓“自下而上的反”,其主角多为农民,其行动被称为暴动,又被后世历史学家称为“农民起义”。起义的过程多伴随有宗教迷信的指导和平分土地的口号,然而起义的结果多是以失败告终。起义军首领将喜提九族连坐,刽子手手起刀落,全家一起人头落地。
据穿越学有关学者研究表明,“自上而下的反”成功率更高。一般而言,这种造反模式通用的手段为:逼宫。逼宫的成功与否则主要取决于皇帝的皇权是否被架空。
架空一个开国皇帝从理论上讲难度极高,但如果有人能坐到武将之首的位置,让文臣之首变成自己的相好,让后宫之主也变成自己的相好,让年轻的皇子变成自己的儿子,还在皇帝的亲卫中安插满眼线……这种情况下,难度似乎就低了很多。
乔知予一直在民间有着嗜杀狠戾之名,名声极差,如果逼宫之后由她坐上帝位,定会招致百姓不满,称帝遇到阻力。一直以来,宣武帝也因为这一点对她颇为放心。乔知予懒得扭转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印象,她又不用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只需要让这江山换个主人。
这个主人,就是她精挑细选的“好大儿”应元珩。
好大儿压根还不知道自己被命运选中,即将迎来黄袍加身,依然还在为太傅为他布置的课业而烦恼。
他那皇帝爹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能给他辅导作业的,也就只有她这个便宜爹。乔知予慈祥而耐心的给他逐句讲解,因此获得了好大儿钦佩孺慕的小眼神一枚。
出宫的时候,秋风拂动垂柳,乔知予嗅到风中熟悉的暖香,侧过头,看到太液湖对岸隐约有一个身影在柳丝与假山间若隐若现。
当天晚上,乔知予在淮阴侯府里听到了熟悉的旋律,那是专属于她和杜依棠之间的曲子,十分具有童趣的——《小星星》。
乔知予迈出大门,循声而去,在一处僻静的宅院里发现了杜依棠。
水榭帐幔翩飞,岸边滇茶灼灼欲燃,杜依棠坐在水榭中间,正在款款抚琴。
说实话,每次和这个坏女人相遇,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欢乐氛围。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的衣襟有些低,胸前弧度也十分好看。按照话本里所说的套路,此刻四下无人,她俩孤“男”寡女,就该马上干柴烈火,幕天席地。可是乔知予只想为她把衣衫拉拢,然后诚恳的告诉她:“嫂子,别弹了,咱们换一首吧。”
《小星星》出现在这种场合,真是氛围杀手,令风情万种的嫂子也多了一丝诙谐。
夜风撩动雪白的帐幔,风中有股桂花的清香。乔知予走进水榭,坐到石凳上,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她啜了一口茶,笑问道:“不跳舞了?”
“我的琴弹得也不错,只弹给你一人听。”杜依棠抬眸瞥了她一眼,秋水明眸脉脉含情。
乔知予忍俊不禁,“弹错了一个音。”
“曲有误,乔郎顾。”她并不否认,而是抿唇一笑,眉间金钿在月色下熠熠闪光。
她真的很美。
这个四十岁,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女人,真的特别美。
乔知予欣赏着她,像欣赏一朵从天上落入人间的芍药。
她不笑时如月,乍见掩暮云,更增妍绝;笑时如朝花,尽态极妍,百媚千娇。
她是人前端庄、人后发癫的坏女人,但心机、歹毒、不择手段反而衬得她更加鲜活可爱。
有时乔知予也在想,能不能稍微纵容她,也像对待维仪,对待箐箐一样给她一些什么呢?
如今,她与她终于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地上凉,起来。”她朝她伸出手。
杜依棠把手送进了她的掌心,站起身后,妩媚一笑,又要软软的往她身上倒。
乔知予揽住她,哭笑不得,“先别倒。”
杜依棠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说过这次见面,就让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乔某并非君子。”她眉峰微挑,矢口否认。
眼见这张娇媚动人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愠怒,乔知予实在怕这坏女人当场掏出一包情药捂在她嘴上。当然,她是药不倒的,吃苦的只能是坏女人自己。
“好了,别生气,我们来跳舞。”乔知予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到月色迷蒙的院中。
“你会舞?与我同跳?”杜依棠脸上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似在怀疑她是不是在戏耍她。
在大奉,“舞”是女子讨好男人的伎俩,极少有男舞,即使有,也是在秦楼楚馆。而她会舞,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也想要跳给自己喜欢的人看。
“这是一种西域传到中原的舞,叫做‘圆舞曲’。”
乔知予一手握着杜依棠的手,一手虚揽住她的腰,引着她跳了几步,再带着笑意看她,问道:“会了吗?皇后娘娘。”
被面前人引着回旋进退,杜依棠又是新奇,又是开心,裙裾翩跹间,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这一丝欣喜却转为带着苦涩的怅然。
她凝视着乔知予的双眼,眸中情愫流动,“倘若人能重活一世就好了,我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我们做对少年夫妻,在最年轻的时候共舞,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知道她比乔迟大五岁,她知道应念安与乔迟更加相配,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她就是不甘心。她想要占有这个人一次又一次,让这个人为她哭,为她笑,眼里只映出她一个人的倒影,让这个人,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花前月下,你我共舞,这难道还不够?嫂子,活在当下。”乔知予抬起手,带着她转了个圈儿,再将她缓缓带回怀里。
是啊,她该满足了,可她又确实还不满足。
想要花不尽,想要月无穷。此时欲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她勾住她的脖子,垫脚吻上了她的唇。
乔知予站在原地,皱起了眉,但最终没有推开她。
杜依棠轻易撬开了她的齿关,吻她吻得痴缠缱绻。她慢慢阖上了眼。
香,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艳,心旌摇曳,唇舌交缠,风月无边。
一吻终了,杜依棠的口脂大部分都印到了乔知予的唇上,被她尝进了口中。她仔细品尝着这满口馥郁,良久,才继续开口:
“依棠,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和其他男人也不一样。”
她望着她,认真问道:“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我?”
杜依棠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喜欢你。”
话音刚落,乔知予便吻上她的额角,下一刻,她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大奉宣武六年秋,她在院中折得滇茶一朵。
花萼层叠,花穰浓腴。
月华如水,蝶落花心……
后半夜,屋外下起了雨。
乔知予在盥洗架的铜盆里洗手,洗完手,再认真用布巾把手擦干。
这处院子应该是杜依棠的产业,位置偏僻,远离喧嚷,此刻只能听到雨打芭蕉声。
杜依棠侧躺在床上,眼神有些嗔怪,“你为何……”
“为何?嫂子若是再生个孩子,到时候跟谁姓,又姓应?”乔知予擦完了手,朝杜依棠走来,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你知道珩儿是……”
杜依棠一时欣喜,一时羞愧,心头五味杂陈。她垂眸避开面前人的注视,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乔知予伸出手,温柔的将她的鬓发敛到耳后,“臣被你算计到了,太后娘娘。”
对她口称太后,乔迟是决定扶珩儿为储,令他登基?
杜依棠面露喜色,恨不得现在就回宫把应离阔给鸩杀,让他给她的儿子让位。
修泽是她的堂弟,如今清河杜氏和陇右杜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会帮珩儿;乔迟身为武将之首,又是珩儿的爹,也会帮珩儿。这个江山,除了珩儿还有谁能坐稳,而应离阔这个冷情冷心的东西,拖着迟迟不肯立储,似乎还想把储位传给别的儿子?做梦!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应离阔。”她说道,“他算不上一个丈夫,也算不上一个父亲。”
“我知道。”乔知予安慰道。
杜依棠躺下来,枕到了她的腿上,神色落寞:“当年出嫁之时,我也曾幻想要与他和和美美、举案齐眉,谁知最后会走到同床异梦、你死我活。是我错了吗?是我不够大度、宽容、忍让,还是他做得太过?”
乔知予淡淡道:“天家无情。”
杜依棠仰起头,看向她,不知脑海里想了什么,倏而问道:“你和念安也这样睡过?”
坏女人,以为谁都和她一样不择手段?乔知予没好气的觑她一眼,矢口否认:“没这回事。”
“十年前,她误饮我给你下的药,最后是如何解的。”杜依棠不依不饶。
乔知予啼笑皆非:“我和她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孙箐箐?”她继续追问。
“她是我的女儿。”
乔知予干脆坦白道:“依棠,除你以外,我从未和别的姑娘这样亲昵过。”
杜依棠定定的瞧着她,凤眸里光华流转。
乔知予以为她就此歇了疑心,不会再追问,谁料下一刻,她冷不丁又问了一句:“男人呢?”
顷刻间,一张又一张男人的脸像ppt一样从乔知予的脑海中滑过……
面对着杜依棠的这双眼睛,她实在撒不了谎,只得错开视线,含含糊糊交代道:“有过一些。”
“一些。”杜依棠警觉起来,“有几个?五个、六个?十个?!”
乔知予抬手扶额,佯装自己没听见。
“都是什么人?战友?同僚?下属?”杜依棠坐了起来,一连串的发问。
“是他们勾引你的对不对?”她气急败坏,“本宫把他们统统灭口!”
“依棠,这是我的私事……”乔知予无奈的安抚道。
“私事?”杜依棠气不过的点点头,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面前人的腰间一拧!
体脂率再低的人也有腰间软肉,功夫再好,腰间软肉被拧一把,也还是会痛啊!
乔知予没防着她纯属耍赖的这招,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弓着身,哭笑不得的求饶:“依棠,疼。”
杜依棠看面前人求饶,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她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角,顺势偎进了她温热的怀里。
窗外更深夜阑,雨声淅沥,她轻声道:“除了我,你不能再和别人在一起。”
第94章 第九十四癫
江淮之畔的江郡是个小郡城,这里的人嗜甜如命,逢年过节,爱吃一道叫做“喜沙肉”的菜。
这道菜要用到新鲜的猪肥膘肉,厨子把肥膘肉切得极薄,两片肉中间夹上红豆糖沙,再上锅蒸。制作过程中,一旦肥肉切得太厚,吃起来就会油闷,切太薄了又怕破皮,因此这道菜对刀工要求极高。
猪肉贵,一旦没切好,做出来的菜味道不美,难免叫人心疼。好在四年前,郡城里的东菜场多了个女杀猪匠,做生意实在,还帮忙切肉,一手刀工出神入化,人也老实本分。很快,她的摊子就在江郡有了口碑,生意渐渐兴隆起来。
“芳姐,给我留块肥膘,做喜沙肉的,我下午来取。”卖卤菜的女老板支起窗户,朝对街生意火爆的摊子喊了一声。
“好嘞!”
刘芳嘴上答应着,手中利落的将排骨给砍成段,砍完用芭蕉叶一包,缠上稻草打个结,递给面前的姑娘,“承惠,二十文。”
待那姑娘付了钱,刘芳便麻利的将菜刀在厚砧板上一刮,将肉泥骨沫刮到一旁,抬头问下一个顾客:“想要哪块儿?包切。”
旁边几个肉摊子门可罗雀,刘芳的摊子面前却排成长龙,这一场景多少引起了同行不适。隔壁肉摊的摊主坐在凳子上,三角眼狠狠一斜,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风凉话。
刘芳将左右衣袖往上一捋,露出了粗壮结实的手臂肌肉,青筋暴起的手提起菜刀狠狠往大腿骨上一宰,一刀就将那么粗的猪大腿骨劈成两截。
这个摊主咽了口唾沫,默默将想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刘芳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心中冷笑,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宰得摊子“砰砰”作响,激情澎湃地样子,像是要顺道把他也拉过来按在砧板上宰了。
江郡不大,菜市也就只有东西两个,两个菜市里有十七八个肉摊,摊主几乎都是男人,只有刘芳一个女人。
操持家务买菜做饭的多是女子,平日里,其他的猪肉摊主仗着自己是牛高马大的男人,欺负女子们不敢唱反调,看到年轻的买主就喜欢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看到貌美的,还要色眯眯出言调戏,“小娘子又来买肉,怎么这次买的少了?是不是相公不在家?”
刘芳来到江郡后,开始杀猪卖肉。因为她人老实,不缺斤少两,也不嘴花花调戏小姑娘,生意迅速好了起来,这些摊主眼红,又看她是个外地女人,有意无意的联合起来排挤她,还传播一些无中生有的谣言。
她和江郡的姑娘们不大一样,是个急性子,听不得这些,一急,就喊了几个姐妹晚上一起摸到他们家里,给他们套麻袋狠狠爆打了一顿!
打完了以后,他们果然就老实了很多。
她其实有一个秘密,有三千个姐妹和她拥有同样的秘密,那就是——她们曾经入过伍,也杀过人。
这是一段离奇而热血的经历,则是与她倒霉的前半生有关。
刘芳小时候住在河曲之地的刘家村,原名叫做刘招娣。她的爹娘是刘家村的农民,为她取“招娣”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为这个家招来一根香火,可没想到还没等到香火招来,战祸就先来了。
刘芳的爹娘在战祸中去世,她的舅舅养活不了她,就把她卖给大户做丫鬟。很快,战祸又来了,大户也撑不了,举家逃亡,逃亡路上把她转卖了出去。卖来卖去,最后她就流落到了烟花之地。
她从小生得胖,膀阔腰圆,身形浑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女人,却偏有男人好这一口。那时她才知道娼妓中有一种“胖妓”,又被称为“肉卿卿”。
那已经是一段非常久远的记忆了,如今想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依然还是膀阔腰圆,只不过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从轻慢变成了忌惮,这种忌惮,她实在很喜欢。
时间过得很快,四年转瞬即过。刚退伍时,所有的姐妹们都是白手起家,现如今都已经初成气候,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大家什么都好,却老是挂念着将军。
她们与将军之间,是将与兵的袍泽之情,却又不止是袍泽之情。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饿死的人多,病死的人也多,她们在半死不活之间,从她们身前经过的人有无数,各个行色匆匆,只有将军向她们伸出了手,拉她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