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太紧张了,把不出来,阿遥,我们还是去城里的医馆看看吧。”
于是,谢听赶忙拉着方遥,赶在黄昏前又进了一次城,找到城镇里唯一的一家医馆。
坐诊的老郎中在方遥的手腕上搭了块白绢,遂即搭上手四根手指,闭眼认真摸脉。
半晌后,老郎中倏地睁开眼,拿去白绢,在二人忐忑期待的目光下,捋着胡须,微笑对谢听道:“恭喜郎君,你家娘子的确有喜了,已经有月余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时忽然发现,男主在番外追妻成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吃得好,双方都吃得好(脸红)
“阿遥,我们有孩子了!……”
从医馆出来后,谢听就止不住地重复念叨,引得擦肩的路人纷纷侧目。
谢听全然不在意, 双手轻搂着方遥的细腰, 弯起的眉眼满是雀跃喜色, 笑意直达眼底, 仿佛有无数多灿烂的小花在他身后争相绽开。
方遥的心情也从意外到惊喜,不过她向来情绪沉稳,不似谢听那般得意忘形,看了看周遭掩目而去的行人, 拉着他的手, 脸红低声道:“等回了家再庆祝。”
[就是, 大街上秀恩爱可耻, 瞅你那嘚瑟样……]
曾在半年前吐槽过谢听百年都追不到人的花妖,此时此刻见他们刚过一年不但成了婚, 还揣了崽,脸都快被打肿了。
花妖很纳闷,人和妖毕竟种族不同,受孕很低,有些人妖恋几十年都怀不上, 他们这来的怎么这么容易?
它默默盘算了下自己每日被屏蔽的频率和时长,得出大概结论:太勤恳了, 属实是常人所不能及。
盛夏的夜晚, 皓月温柔似水, 繁星点缀夜幕银河, 院外断续的蝉鸣声婉转作响。
方遥倚躺在竹榻上, 尚无困意,身后的男人温热的胸膛和气息贴着她,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柔软的小腹,狭长的桃花眼意味不明地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晚……不可以了。”方遥不放心地叮嘱他。
谢听当然不会那么胡作非为,他也怕伤到孩子。能与阿遥成婚成家,他已觉得是前世修来福分,换得梦境成真,如何都没想到,还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有了崽子,他跟阿遥的羁绊更深了,这个世上将有一个全新的生命诞生,长得既像阿遥又像他,想想就很神奇。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方遥和他覆在自己小腹的手交握在一起,眸光浅柔,喃喃自语。
谢听眯起眼尾,勾唇笑了笑:“也可能是两个,男孩女孩都有。”
方遥睨他一眼:“你不要太贪心了……”
是啊,他太贪心了。
其实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是女孩还是男孩,他都会将其捧在手心呵护长大。
这个小家伙是个意外,但以后便就此打住,他不想再让阿遥经历产子的辛苦。
所以,他才会偷偷期待是两个,最好先出来的是哥哥,这样能照顾妹妹多一点。
“你有没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方遥抬眸问谢听。
“我不擅长取名,阿遥,还是你来取罢,”谢听笑意轻柔地挑眉道,“不要随我姓,孩子随你姓方。”
狐族都无名无姓,宿玉那个名字是他自己随口起的,更不可能随这幻境房屋的主人姓谢,便宜死他了。
方遥思索片刻后,弯唇道:“那如果是男孩,就叫阿正,如果是女孩就叫阿圆罢。”
正,有清正端正之意,圆,有天圆地方,包罗万象之意。
而且朗朗上口又好记。
“好,就叫阿正,阿圆……”
谢听环拥着爱人,心里已然将崽崽们的数量,出来先后都设定好了,正陷在自己的畅想中,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身子微微僵住。
生崽的那一天,意味着他的狐妖身份也藏不住了,先不说崽崽生下来什么样儿,光是孕期,狐妖半崽和人族崽子就大不相同。
人族怀了妖族的崽,怀胎三月便要生产,也就是说,眼下距离生崽就剩一个多月了。
谢听的眼底闪过忧色,他到时候要如何跟阿遥解释,为何他们的孩子会早产这么多日?
“怎么了?感觉你有些……紧张?”
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方遥瞬间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谢听沉默许久,仍不敢和盘托出,移东掩西道:“我从来没有带过崽,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
没想到他是在紧张这个,方遥忍不住弯了下唇,谁不是第一次当父母呢?
她伸手把他鬓边柔顺的碎发拨去耳后,肯定地安慰他道:“你会是一个好爹爹。”
谢听对上她温润清透的眼眸,心下的担忧和心虚又逐渐被爱意和温情充斥填满,握着她的手背放在脸颊上贪恋地蹭了蹭。
大夫说她的喜脉已经有月余,那便还剩下一个多月。
既来之则安之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方遥的腰围比先前圆润了一点,完全看不出有孕的样子,嗜睡的症状倒是逐渐好转,只是每日固定要吃一大筐的青梅。
谢听在心里算着预产期,临近的几日,既不出门采药,也不去镇上看病了,一心在家里守着方遥。
这日,方遥在屋里整理药架,晒好的草药需要分格放进药架里储存,她刚把一格装好的药格推进去,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不适。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不是痛,隐隐的下坠感,并着小腹里好似有东西在踢踢动动。
谢听刚给她洗干净一筐青梅,正从后院端着走进屋,见她扶着药架,眉头微蹙:“谢听,我好像肚子有点不舒服……”
后者神色微变,连忙放下手中的青梅筐,过去扶住她:“快去榻上坐着。”
方遥倚躺在竹榻上,谢听给她拿来软枕垫在腰后,方才觉得些轻微的痛意,一摸裙底,摸到一手湿漉。
方遥顿时慌张起来,抓着他的手臂道:“谢听,这是羊水……?我怎么感觉好像要生了……”
“可是不是十月怀胎吗?我这才三个月,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早产之症,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别怕,没事,有我在。”谢听温声在她耳边安慰,心下紧绷如弦,想着大概就是今日了。
他旋即赶紧去烧了炉热水,拿来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软布、用烈酒泡过的银剪刀铺在方遥的两腿之间。
如今方遥心中的担忧和惊慌,完全盖过了那股并不算强烈的痛意。她在城里也见过快要临盆的孕妇,肚子都鼓如西瓜,她如今还未显怀,怎么就要生了?
“阿遥别紧张,放松,使力……”
耳边柔和低沉的嗓音让她心下安定了稍许,她长吸了一口气,脖颈微昂,浑身用力,并未吃劲太久,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腿心滑了出去。
没有婴儿出生时响亮的哭声,方遥只隐隐听到一声细弱的哼唧,她担忧不已,忙问守着接生的谢听:“是不是孩子出来了?”
“是……好像还有一个……”
谢听的嗓音激动地微微颤抖,方遥继续握拳使力,片刻后,仿佛又有一团物什从她腿心滑出,这次的哼唧嘤咛声比先前的响亮一些。
谢听屏息地拿着银剪为他们剪去脐带,继而怔神地望着那两个躺在软布上、平安降生的小崽子。
先出来的小崽子紧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腿,像小虾米一样身体蜷缩着,似是还不习惯从娘亲温暖的宫巢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而后出生的妹妹更活泛一些,虽然眼睛还没睁开,但已经会动尾巴了,幼兽似地哼唧了两声后,将湿漉漉的狐尾抱在手里,伸着粉嫩小舌,一下下舔着尾巴。
虽然崽子们尚小,但已能隐约看出他们的眉眼轮廓都很像方遥,而他们的狐耳和狐尾都是雪白无暇,狐耳蓬茸地直立着,内耳廓透粉,像极了他。
谢听托着两个柔软稚幼的崽崽,如同托着珍宝,眼底闪着光亮,百感交集。
“谢听,孩子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方遥还保持着屈腿的姿势,她腿上还盖着被子,怕放下来会压到孩子,她的视线全被腿和被子挡住,尚看不见孩子是什么模样。
方遥焦急的声音把谢听从惊喜的情绪中拉出来,他缓过神来,喉结滚动地吞吐道:“是龙凤胎,孩子们很好,很健康。”
“抱给我看看……”方遥朝他伸手。
谢听低头看了看怀中还没睁眼的俩半妖狐狸崽子,表情僵硬。
这让他怎么拿给阿遥看!
“谢听?”
他僵在原地不动的反常举动,让方遥心下更慌。
莫非是孩子有什么缺陷?
“谢听!”
眼见方遥急得就要掀开被子下榻,谢听手忙脚乱地用软布把俩崽子包裹了两下,给她抱了过去。
方遥无比小心地从他手中接过俩孩子,包在软布中的婴儿除了体型过于幼小,瞧着白白嫩嫩,气色红润,看起来很健康,并不像是早产儿。
方遥见状,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落地,但也不免奇怪:“他们长得好小啊。”
小到只比她的手掌大上一圈。
“或许是双生子的缘故,但是他们很健康。”谢听笑容温和地解释道。
狐族半妖崽子刚出生时就是这么点大,看着幼嫩脆弱,但很好养活,慢慢到半岁时就会长得跟同龄的人族婴儿一样大了。
方遥点头,小些就小些,只有健康,她就别无他求了。
她继而仔细端详着怀中的新生儿,他们的身体软和温热,似乎还带着她体内的温度,睫毛长长的,脸蛋圆圆的,不哭也不闹,睡得香甜。
她隔着软布托着他们的后背,都能感受到他们心脏的跳动,均匀软绵的呼吸。
光是看着他们,方遥就觉得心快要融化成了一团水。
然而她很快发现了奇怪之处,抬眸问谢听:“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脑袋包住?”
俩崽崽的头顶围着一圈白净的软布,以至于她都看不见孩子们的头发了,她伸手想把那软布往下扯一扯,谢听忙阻止她,磕巴道:“孩子们太小,见不得风,怕孩子们着凉……”
方遥看了眼屋里都被关得紧紧的窗户……哪里有凉风?
殊不知在俩人对话时,被包着狐耳的崽崽们也对爹爹这掩耳盗铃的行为,表达着不满。
狐耳天生就是用来聆听周围的风吹草动,如今包着一层软布,尽管崽崽们尚在浅眠,但狐耳却在无意识在自主不停地细微抖动,软布不知不觉间就被抖松。
方遥再度低头看时,妹妹虽然紧闭双眼,但脑袋上那副小巧的毛绒狐耳已然悄悄钻出了软布,将露不露。
睡梦中的妹妹有点难受,皱起小眉头,居然抬起小手放在嘴巴上舔了舔,继而又低下头,用沾了口水的小手怼开那松掉的软布,解痒似地轻揉了两下狐耳。
那对狐族立耳总算得以自由地敞露在空气中,耳尖抖了两下之后安分下来,妹妹的小眉头舒展,蚊子叫似地嘤咛一声,满足且安静地睡去。
方遥:“……”
谢听:“……”
【??作者有话说】
谢听:救救我。
(亲妈必不可能让女主尝一点生崽的痛,就是滑出来的XD
◎把狐尾递给她玩。◎
方遥瞪圆眼睛, 倒抽一口凉气,一脸震惊错愕:“这孩子的脑袋是怎么了,怎会……长着猫耳?”
“……是狐耳。”
身旁的人再瞒无可瞒,低下头, 露出自己同款大号的狐耳和狐尾, 身后狐尾长到快要拖地, 需要翘起来才能不碰到地板。
谢听头顶狐耳微耷, 不敢看她,嗓音喑哑低沉:“对不起,阿遥,我……不是凡人, 我是狐妖……”
“狐妖……”
方遥看了看他发顶的狐耳, 又看了看怀中崽崽的耳朵, 愣神了片刻后, 反倒松了口气。
原来,崽崽没问题, 只是正常遗传了爹爹的耳朵尾巴。
将怀中的俩崽子在床榻靠里处放下,她转身蹙眉看他,怕吵到孩子,压低声音:“狐妖便狐妖罢了,何至于瞒我?”
谢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桃花眼里迸出惊喜的神采,然而对上她些许不解的目光时, 那份欣喜渐渐淡去。
谢听心知肚明,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 是因为失去了记忆, 忘记了人妖两界的隔阂, 忘记了她灵霄宗大弟子的身份。
她在入幻境之前,才去原州斩了一头狮妖,如今却像从来没见过狐妖似的,小心伸手握住他的狐尾巴尖,试探地摸了两下,确定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尾巴。
[哈哈原来是头大尾巴狐狸啊……我说呢,自古剑修都是要栽在狐狸精身上的……]
花妖在他的神念里一边嗑瓜子看戏,一边砸吧嘴道,[不过你这夫人可不简单啊,这一年多来,古墟里多了好多御剑来的修士,实力都不俗,似乎都是来找她的。]
[近日也多了不少妖族,似乎是来找你的,好在水月境的入口隐蔽,他们暂时还发现不了……]
[知道了……]
谢听打断它,他现在还不想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
方遥晃了晃手里的毛绒狐尾,挑眉认真地问他:“除了这个,你可还有别的事瞒我?”
谢听的尾巴被她握在手里,如同被捏住了命/根子,心虚得更厉害,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别说,忍住!]
神念里的花妖察觉到他摇摆的心思,似乎想在这一刻告诉她,这里是幻境,告诉她失忆的始末。
[你可别犯傻嗷,从入幻境到成婚再到生娃,哪一样不是你骗来的,既然骗了就骗到底,你现在说了,她执意带俩孩子离开幻境,我可拦不住。]
谢听敛眸,花妖说得对,现在还不能说……
他跟阿遥成婚才半年多,孩子刚刚生下来,若是阿遥一气之下,带着孩子走了,或者是不要他也不要孩子了……
谢听眼尾泛红,藏在袖中的指尖轻颤了下,紧握成拳。
他想都不能想。
“……没了。”
谢听硬着头皮道,他的视线悄声划过襁褓中的俩崽崽,自私地想,等十年之期到了,孩子们长大一些,再告诉她真相,她是不是更能接受一点?
他把她身上快拖地的薄被拉拉好,旋即握住她的手,敛眉低声道:“阿遥,我一开始不说,是怕吓到你……”
“你这样还不算吓到我?”方遥轻挑眉梢。
生产之日,给她这么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换做旁人,谁还能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
“你我已是夫妻,就应当坦诚相待,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你还想瞒我到何时?”
谢听趴伏在她的床边,自知犯错,闷不吭声地听她训责。
方遥心软,想着他一介狐狸妖扮做凡人郎中在城外居住,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且当初是他救了失忆的自己,跟他在一起的一年多,她眼见他用医术救了不少的村民,可见是个一心向善的狐妖。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都生了,还怪他有什么用?
此时床榻上的崽崽仿佛察觉到爹娘不和谐的氛围,适时醒了过来,舔舔嘴巴,发出了细小的哼唧声,似乎是饿了。他们还未睁眼,寻摸不见吃的,只好嘬起了自己粉嫩的手指。
方遥见状顾不得再数落孩子他爹,把俩崽子抱进怀里。
花妖通过神念看到方遥怀中白胖的俩崽崽,捧脸扭动。
虽然这大狐狸不讨人喜欢,但这崽崽是真可爱呀。
啪嗒,花妖眼前一黑,谢听又把神念切断了,因为方遥要喂奶了。
方遥把包着哥哥狐耳的软布也拿掉了,见他们身上的软布包得随意,索性全部拿掉,重新给他们包身子,于是被俩崽崽压在身后的狐尾也露了出来。
刚出生的崽崽们身子小,尾巴更小,乍一看,像是两条小松鼠的尾巴。
方遥一边不怎么娴熟地给崽崽包尿布,一边平静地问他:“狐妖崽子跟人族崽子养起来,有什么不同?”
谢听挠挠脸颊:“……没有什么不同,一岁断奶,比人族崽子更好养活些。”
方遥“嗯”了一声,把包好的一个崽崽递给谢听抱着,自己手里抱着一个,另一个手解开了领口的衣襟。
刚挨完骂的男人动也不敢动,手里举托着一个崽崽方便她喂,听着崽崽们裹吸着正香的窸窣声,微微红了狐耳。
有了孩子后,夫妻俩有了一件共同的新奇事,整日地围着俩崽崽打转。
谢听砍了些竹子,亲手给他们做了张婴儿床,摆在竹榻的床尾,院子外面晒了许多崽崽们尿布和肚兜,花花绿绿,那些肚兜都是方遥去城里的裁缝铺定做的,一口气买了许多不同花纹和款式。
在崽崽们出生的第七日,他们终于睁开了双眼,好奇打量着面前世界。
眼睛圆溜溜的,瞳仁黑亮清澈,像是溪水底下的鹅卵石,懵懂的眼神落在方遥和谢听身上时露出甜甜笑容,仿佛认得他们是爹爹和娘亲。
“阿圆还是双眼皮诶。”
“阿正是内双。”
方遥和谢听俯身探头在婴儿床上方,一起端详研究着刚睁眼的幼崽,满眼的喜爱都要溢出来。
看习惯了崽崽们与众不同的狐耳和狐尾,方遥甚至觉得她的俩崽崽,比普通的人族幼崽还更可爱些,尤其还真让谢听给猜中了,果然是一胎双生。
俩崽崽们虽是一胎所生,但五官并非一模一样,哥哥长相像爹爹多一些,妹妹则像方遥多一些。
哥哥睡姿安稳,一旦睡熟就很少动弹,可见性子更随方遥一些,而妹妹却调皮多了,不时地挥挥胳膊,蹬蹬腿儿,有时候懒得吃自己的手指,一翻身,把哥哥的手指嘬在了嘴巴里。
方遥托着腮看来看去,怎么看都是满心喜欢,已然开始想象,俩崽崽长大以后,会是怎样可爱漂亮的模样。
转眼间,崽崽们满月了。
在方遥的认知里,生崽养崽是一件很困难和费心力的事,然而俩崽崽生产时就没让她怎么辛苦,有谢听在身边,养起来也不觉得费力。
俩崽子除了肚子饿时会哭一会儿外,大部分时候都特别安静乖巧,逗两下还会咯咯地笑。
给俩崽崽喂完奶,方遥抱在怀里哄了没一会儿,崽崽们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谢听走进屋时,正看到方遥把俩崽崽轻手放进婴儿床,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胸前衣襟,眸光停顿一瞬。
他把手里刚从院子里收回来的尿布一一叠好放进衣柜里后,方才凑上前,低声对她道:“阿遥,你的衣襟湿了。”
方遥低头看了眼,果然胸前晕出了两团奶渍:“我去换一件。”
谢听拉住她,瞥了眼完全熟睡过去的俩崽子,身后的狐尾轻晃,低声同她暧昧咬耳道:“我帮你一下?”
他刚起了话头,方遥就听出来他脑子里正憋着什么坏。
他能帮她什么?肯定不是帮她换衣服。
“……别想,”方遥脸颊微红地推开他的手,小声,“本来两个崽子就不够吃。”
谢听轻抿薄唇,垂眸不住地瞟向她那明显鼓胀饱满的胸口。
明明就很够……
妖界无人知晓,妖王宿玉在小时是一头弃狐来着,他自打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幼崽时期别说母乳了,能喝到一口干净的清水都是奢侈。他从来没尝过的滋味,所以很好奇是什么味道。
他试图和她打商量,眼神恳求,低沉哑声:“……就一小口?”
“不行。”方遥严词拒绝。
她转身想去衣柜里拿干净衣服换,然而还没迈出去一步,毛茸的狐尾一卷,勾缠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谢听搂着人坐在他腿上,隐晦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阿遥,我想。你想不想?”
从发现怀崽到如今,他二人差不多有小三个月没办过事了。
崽崽们已经满月,应该可以了罢?
他本来还能再多忍几天,可是方才看到她意外弄湿衣襟的样子,已然是心思欲动,有些按压不住了。
方遥有些犹豫地蹙眉。
他们刚有了俩崽子,这狐妖一生就是两只三只的,这怎么受得了?
谢听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下巴在她颈间蹭了蹭:“我前日去城里的医馆开了些男子服用的避子汤……”
方遥惊讶:“还有这种汤药?”
谢听点头,在妖界也有这种汤药丹丸,还十分普及,有些是给女子吃的,有些是给男子吃的,效用都差不多,吃一副药管半年。
眼见他都准备得如此万全,方遥再无法拒绝。
她有些奇怪,本来隔了许久,她本来是没什么太多想法的,可是一沾上他气息,细密灼热的吻落下来,仿佛触碰到了罂/粟花瓣,止不住地情动。
说着不许他喝,可是当壁垒被攻破时,她意识朦胧不清,浑身软如棉花,到底是被他讨到了便宜。
毛绒的狐耳尖轻轻刮搔她的下巴,方遥昂头闭眼轻喘,听到清晰急切的吞咽声,又气又无奈。
终于达到目的,男狐的桃花眼满足地眯起来,眸光烁熠,一连喝了几大口,偏他喝了还不算,还要抬起头来炫耀。
“阿遥,你自己尝过没?”
“……”
“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不。”
方遥脸颊绯红,咬唇拒绝,她才不像他这么没脸没皮。
本着有好东西就要和她分享的想法,谢听俯身含吸了一口,舌尖顶开她的牙关,非要渡给她喝。
方遥被迫品到了口中的甘甜,脑袋轰地一声,脸颊滚烫发烧,快被他撩死了,尤是整个过程中,他缓重有度,狐尾随着节奏轻摆摇晃厮磨,正事是半点没停。
谢听见她似乎还挺喜欢自己的尾巴的,抓在手里就爱不释手,于是一边忙活自己的事,一边主动把尾巴往她的怀里递,给她玩。
“狐妖……是不是都会,媚术之类?”方遥半睁着迷离湿润的眼眸,话音有点破碎的吞吐停顿,抚动着他手感奇好的狐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蛊。
“不会,”谢听微红着眼尾,媚术都是话本子里的谣言,狐族成妖,都是正儿八经地修炼成妖的,他俯身亲亲她的下巴,大言不惭地哑声道,“……可能只是我长得媚。”
方遥咽下喉中的低吟,不置可否。
谢听不知道的是,她于幻境里苏醒时,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格外俊俏好看,尤其是眼尾的泪痣,就像一滴落在娇蕊上的晶莹露珠,多看他几眼,就会觉得心跳有些不自控地加快。
先有乍见之欢喜,才有后面久处不厌的情动升温。
方遥有时候还曾想,莫非她失忆前,就是个看中皮囊,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
可是后来进了城,才知道不是这样。形形色色的面孔与她擦肩而过,再没有一张脸能让她留有一丝印象,只有这个宽肩细腰、长着一双灵动桃花眼、温柔体贴的药郎,得她喜欢。
喜欢到给他生了崽,喜欢到知道他是披着人皮的狐妖,也全不在意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小夫妻俩吃上三菜一汤,在这个番外是真的放飞自我了:)
前四十万的清水正文,加起来都没这五万番外che多:)
“不是凉七,是娘亲。”
俩崽崽岔腿坐在婴儿床上,眨着乌黑的眼眸,口齿不清:“娘……七。”
方遥俯身站在婴儿床旁, 嗓音低柔, 倍有耐心地纠正:“不是七, 是亲, 跟着我念,娘~亲~”
如今,崽崽们已经满岁断奶了,半个月前, 他们无意间喊出第一个“凉七”时, 可把方遥给激动坏了。
后来“凉七”“凉七”地叫了半个多月, 方遥不厌其烦, 每天都在帮崽崽矫正发音,就为了听一句标准的“娘亲”。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崽崽们看见男人走过来,眼睛发亮,伸直小胖胳膊,立刻甜甜叫道:“爹、爹。”
“啧,叫起爹爹时, 倒是吐字格外标准。”
方遥轻哼一声,有一点点吃味, 谢听从后面笑着揽过她的腰, “是因为爹爹比娘亲好发音。”
这倒是, 从“凉七”到“娘七”, 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俩崽崽在断奶后, 已经能站立起来,扶着婴儿床的栏杆边沿摇晃蹒跚地走上两步。骨子里到底是有一半的狐族血脉,崽崽们还是更喜欢用爬,能手脚并用灵活地从婴儿床爬下来,有一次甚至都爬到了院子门口。
夫妻俩只好在屋里屋外都铺上了柔软的垫子,桌椅的边边角角也都用软布包了起来,方便崽崽们能满屋地爬着玩。
眼见俩崽崽因为爹爹来了,瞬间又没了困意,抬起小脚丫蹬着婴儿床的护栏就要往外翻,方遥忙伸手接过一个快掉下床的崽子,把她头朝下的姿势翻转过来。
伸手捋平崽崽头顶翘起的呆毛,顺便揉了两下毛绒狐耳——每日早晨起来,方遥都不忘给俩崽崽梳梳狐耳和小尾巴。
崽崽们身后刚出生时的小松鼠尾巴,被养得日益蓬松,已然有了狐尾的纺锤形状,团在手里都有些握不住了。
看着怀中精力活泛的崽子,方遥想到什么,对谢听道:“这两日城里似乎在办庙会,今日天气又好,带孩子们去城里逛逛吧?”
枕在娘亲的肩头,崽崽瞬间安分了许多,方遥托着崽崽屁股,没忍住侧头亲了亲。已经断奶半个多月了,崽崽们身上还是有股软乎乎很好闻的奶香味。
“好。”谢听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相当自觉地低下头,把俊脸往她这边凑了凑。
“……”
方遥一边轻抚崽崽的背,一边极快地往他脸上轻啄了下,转而背过身去继续哄孩子。
谢听弯起眉眼,相比于他的每次主动索求,她主动亲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知道她面皮薄,不善于表诉情爱,尽管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已经相当满足了。
晌午过后,一家四口便去了趟城中赶集。城中庙会集市人流如织,熙来攘往,比往常都热闹。
方遥抱着哥哥,谢听抱着妹妹,跟随着人群闲逛。俩崽崽的脑袋上带着两个虎头帽,既能保暖防风,又能遮住俩对狐耳,只露出两张圆润白嫩的小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