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跟着同宗弟子们御剑走了。
良久,白狐僵滞在原地的身形动了动,把嘴里叼着的崽崽放在肩头,转身往与方遥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它的妖力恢复了一丝,白狐的身形拉高变长,重新变成了人形模样,俩只崽崽还稳稳地趴伏在他的肩头。
俩崽崽耷拉着狐尾,眼里泛着委屈的泪光,带着哭音,嘴里一直咕哝着“娘七”、“娘七”。
“崽崽,我们先回妖界……”
谢听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血迹,用手心摸了摸俩崽子的发顶抚慰,嗓音夹着一丝失意落魄,但却无比坚定。
“娘亲,会再见面的。”
【??作者有话说】
失忆番外完,明天开始更妖界大婚,大婚!
方遥和谢听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按照妖界自古的习俗, 大婚之日,妖王和妖王夫人要乘坐花车,在王城的主干街道上巡游一圈,与所有城民同喜共乐, 与人族嫁娶时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有些相似之处。
大婚当日, 王城忘忧, 万人空巷。
花车巡游路线的夹道两侧人头攒动, 如山似海,每隔十步,便有全副武装的虎妖守卫横戟维持秩序,若非如此, 只怕这些热情的城民会直接冲到道路中间来。
巡游还未开始, 城民们已然都期盼极了, 各个伸长了脖子, 有的甚至自备了小板凳垫在脚下,只为能看清楚几眼他们妖王新娶的夫人。
“听说咱们这位妖王夫人是位人族剑修呢, 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等候时,不少城民忍不住八卦道。
“人族剑修?那咱们那两位少主,岂不是要多了位后娘了?”
“说什么呢,俩位少主是这位夫人亲生的!”有知晓内情的城民连忙为方遥正名。
“呜呜呜咱们妖王苦等了五年,总算把咱们的夫人给迎回来了!”
“快看, 花车来了!”
喜庆袅袅丝竹吹奏之音,由远及近, 从王城宫殿的正门里缓缓驶出, 伴着众人热情的欢呼声, 精美华丽的花车转动前行, 车身上烫金的纹路如同流动的金色河流, 与城民们不断往花车上抛去的鲜花,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
新婚的妖王夫妇并肩坐在最高的花车之上,左侧的男子身穿并蒂海棠的银红锦缎喜服,丰神俊秀,矜贵无双,细长深邃的桃花眼中洋溢着喜气,被精心打理过的狐尾铺在身后,皎白如玉,不掺一丝杂色,在日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微勾的唇角风情万千。
城民们对妖王的美貌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更好奇的是妖王夫人,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聚焦在妖王身侧的女子时,目光中无不流露出惊叹惊艳之色,晃神之后,欢呼声愈发热情高涨。
坐在他身侧的女子乌鬓如云,唇若含丹,一双美目如月笼纱,额头上点了碎金花钿。方遥本是清冷出尘的长相,配上妖族钟爱流行的妆容和发饰,艳而不俗,如同一朵盛开在清幽月光下的刺玫瑰,高贵冷艳,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感受到周遭城民们目不转睛的热切目光,以及几乎快淹没她小腿的鲜花,方遥难得紧张,下意识握紧身侧男人的手掌。
大婚的前两日,方遥还问过谢听,妖界的婚礼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谢听说,妖界的婚礼没有什么太多繁缛礼节,各项事宜他会命人安排妥当,届时只要她人到场就行。
于是,方遥真的以为没什么特殊的环节,她清早起床后甚至还练了会儿剑,才坐上传送阵去往了王城宫殿。
然而一出传送阵,她立马就被一群猫耳侍女们团团包围了,轮番在她脸上涂脂抹粉,绾髻簪花,连试了几套堆纱攒珠的软罗嫁裙,折腾了快一个时辰,然后就被送上了花车。
方遥平日里只爱穿款式简单的白衣,从未这样盛装打扮,那些侍女们甚至在她的额头和眼尾描摹了些花枝纹样,在修士里,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在脸上描画,方遥有些怀疑,这样打扮会真的好看吗?
不过随后见到等候在花车旁的谢听,从他呆看着愣神许久到双眼冒光的反应里,方遥打消了这份怀疑,猜测大抵是好看的。
倒是一桩新奇的体验。
身侧的男子与她十指交握,勾唇温声笑道:“阿遥,城民们都很喜欢你,他们都快被你的容貌倾倒了。”
方遥觉得他的话实在太过夸张,她的容貌在修士里并不算拔尖的,她自己都觉得她眉眼过于清冷无欲,在不笑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妖族之人最吃她这样的长相,妖族多的是长相妖媚的美人,反倒是她这种禁欲风的清冷美人最是罕见,卢砚评价的那句“妖族天菜”一点也不为过。
“啊啊啊尊主夫人,看我看我!”
无数的花朵如同花雨般朝她抛飞而去。
“咱们这位新夫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难怪会让妖王大人念念不忘。”
“原来,她是妖王夫人……”
人群中,一个拖着蛇尾的男子望着花车上的方遥,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妖王要是知道我曾经调戏过他女人,不得杀了我!”
原是那头曾在花楼前招揽过方遥的蛇妖。
旁边的友人听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害,这算什么事啊,妖王和夫人宽怀大度,只怕早忘了你是谁了……”
话音落,一颗喜糖正巧砸在了蛇妖的脑袋上。
阿正阿圆此时坐在爹娘后面的花车上,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小花篮,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喜糖,小手一抓一把,喜眉笑脸地往两旁的人群里抛洒。
俩崽崽前些日子去旁观了苏明画和唐岐的大婚,才知道原来人族结婚有撒喜糖的习俗,于是特意让卢砚准备了喜糖,抛撒给围观的城民们送喜气。
俩崽崽穿着相同款式的洋红小褂,阿圆的发包上系着红绳,别着精致的珍珠银饰流苏,圆润的脸蛋白里透红,撒糖的模样仿佛俩个送财小童子。
“少主们,看看我!”
城民们纷纷挥着手讨要喜糖。
“不要抢,都有喔!”俩崽崽往人群中撒糖的同时,也不忘自己偷拿一块,剥去糖衣,往嘴巴里塞上一颗甜滋滋的奶糖。
娘亲要嫁爹爹啦!
他们应当是世上为数不多的,能见证爹爹和娘亲大婚的幸运崽崽。
当晚,王城内燃放着绚烂的烟花,将整座城市装点得璀璨通明,彻夜不息。
王城宫殿中大摆宴席,宴请了方遥在灵霄宗的众多娘家人,以及妖界的各方城主和将领,琼浆玉娘、美馔佳肴如同流水般地呈上来。
虞望丘还不忘给袁鹤和衍月宗主两位私交不错的宗主发去了请柬,本来衍月宗主和袁鹤对于来妖界吃酒席的这件事,尚有些顾虑忐忑。
然而一出传送阵,衍月宗主和袁鹤双双傻眼,这哪里是妖界,说是仙界他们都信。
为了举办大婚,谢听提前就下达王令,不许随意在街道泼洒污水,违者重罚,整个城池干净整洁,一车车从各地搜集来的鲜花往城里运,甚至连花车行进路线旁的店铺,谢听嫌弃有些的铺面太过老旧,看着不好看,私库出钱彻底重建整修了一番。
整座王城宫殿更是焕然一新,一尘不染,处处张灯结彩,与夜明珠的亮光交相辉映。
袁鹤一直觉得自己在金阳宗洞府就足够华丽阔气了,直到来到王城宫殿,坐到席间,看着各方妖族城主呈给谢听的一箱箱贺礼,那一盘盘被猫耳侍女们呈到眼前,用琉璃玉盘装着佳肴,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考虑到宴席里有一半是人族修士,一半是妖族,谢听特意让后厨做了不同口味的菜肴,呈给妖族城主的菜肴多荤腥油辣,给人修的则清淡爽口。
辟谷已久的袁鹤闻到那饭菜的清香,都觉得食指大动,动筷用了许多。
细节之处方见用心,袁鹤看着主位上正在给方遥袖手夹菜的谢听,私觉得他那儿子实属败得不冤。
席间,各方城主送完贺礼,纷纷向新婚夫妇俩道贺。
“尊主和尊主夫人喜结连理,乃天赐良缘,臣等共沐喜乐!”
“有了尊主和夫人作表率,想必会有更多的妖族放下芥蒂,与人族、修士联姻,共修两界之好。尊主与夫人之喜,更是两界之喜,可庆可贺!”
眼见众多妖族城主举酒道贺,苏明画也当仁不让地起身举杯为他们敬酒:“师姐,祝你和师姐夫永结同心,早生……呃,恩爱不疑!”
刚说了半句吉祥话,苏明画就发现说瓢了嘴,连忙改口补救,别人都是先结婚后有娃,到了她师姐这儿,顺序竟然颠倒了。
“师姐,师姐夫,恭喜。”
景郁同样起身,双手举杯,与苏明画一起笑着向方遥敬酒。
方遥回之一笑,随着将杯中酒饮光,谢听看着席间的景郁,眯了眯眼,他记得她这师弟先前对她是有些心思的,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彻底放下了。
都唤他一声“师姐夫”了,谢听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随方遥一起抬手举杯饮下灵酒,算是对往事既往不咎。
俩崽崽坐在爹娘的身边,阿圆看着周围人都跟他们敬酒,唯独她和哥哥的桌上没有酒壶,于是过去扯了扯谢听的袖子:“爹爹,我们为什么没有酒,我们也想喝酒……”
“……”
谢听知道这时候如果不满足俩崽崽,说不定会闹出点小乱子,于是跟旁边候着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很快给俩崽崽端来了酒壶和杯盏,兄妹俩有模有样地端起小酒杯,对方遥和谢听奶声奶气道:“恭喜娘亲,恭喜爹爹……”
说罢,学着其他人的模样,仰头喝光。
阿圆砸吧了下嘴,眼瞳亮亮:“酒原来是甜的,真好喝。”
殊不知他们杯盏里的“酒水”,早就被侍从们替换成了果汁。
宴席至尾声时,卢砚上前对谢听低声禀道:“尊主,寝殿全都布置好了,那批新的家具全都搬去了。”
谢听敛眸点头,看了看已经喝得脸颊微红的方遥,继而对在场的众人道:“诸位你们接着饮乐,我跟阿遥便先去歇息了。”
妖界没有闹洞房的习俗,谁也不敢闹妖王的洞房,谢听牵着方遥离席后,只有俩崽崽相继搁下筷子,跟着爹娘离开的方向,动身追过去。
“爹爹娘亲,我们呢?”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跟爹爹一起睡的,爹爹说要歇息,头一回居然没有叫他们。
卢砚尽职尽责地在走廊里拦住俩崽崽,低声道:“俩个小祖宗,你们今晚不能跟爹爹娘亲一起睡。”
“为什么?”阿圆歪头问。
对上孩子童真的眼神,卢砚额角落下一滴汗,正不知要如何解释时,身边一只摇晃着尾巴,手里捧着托盘的半妖狼崽子正哼着小曲经过,他眼睛一亮,宛如看到了救星。
“小武,”卢砚抢过狼崽子手里的托盘,对他道,“我来上菜,你去陪两位少主玩一会。”
小武看了看俩狐狸崽子,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想玩什么?”
“你是谁?”阿正挠挠头,总觉得这狼崽子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我叫小武,”狼崽子也不遮掩,“我们之前见过,我还不小心传染了你们冥纹。”
“啊,是你啊!”俩崽崽恍然。
“对不起,我当时太饿了,只是想抢两个朱果,不是故意划伤你们的手……”小武终于找到机会,和俩崽崽诚挚道歉。
“没,没关系。”俩崽崽都不记仇,这件事早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我们去玩躲猫猫吧?”小武提议道。
宫殿里很少有和俩崽崽同龄的孩子,以前都是他们两个人玩躲猫猫,或是拉上侍卫们一起玩。可侍卫们总是让着他们,明明知道他们躲在哪里,还装作没找到的模样,无趣地很。
难得有同龄的小伙伴邀请他们玩游戏,俩崽崽刚吃饱饭,也不太困,同时点头答应。
“那我们去花园里玩,这里太好找了。”小武说。
“好!”俩崽崽果断跟着小武去了后花园玩耍。
拿着托盘的卢砚深深地松了口气。
谢听这厢牵着方遥,来到了自己的寝殿里。
方遥有些醉意上头,脑筋转得慢,直到跟他走入寝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今晚不回灵霄宗的小院子了,要宿在王城寝殿。
她上回来这寝殿时,谢听还感染者冥纹,发疯撞坏了好几根柱子,如今全都修缮完好。大殿里遍地燃着红喜烛,纱幔全都换成了喜庆的朱红色,所有的家具陈设似乎都换成了新的款式和布局。
“那是什么?”
方遥指着靠墙的一处铺着大红锦缎的平台,有点疑惑地问谢听。
后者脸颊微红,低声道:“……床。”
“床?”
方遥震惊,这床是不是有点忒大了?
目测有两丈多宽、三丈多长,得亏他的寝殿宽敞能放得下,若是她那小院子怕是连一半都塞不进去,简直比厅堂还要大了。
“大点结实……”
谢听走到床榻边,撩起锦袍坐下,同时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边沿,撩起眼皮看她,“试试?”
方遥走过去,在床榻边坐下,感受了下臀部的触感:“好像是挺结实。”
……还挺软。
然而下一刻,她听到一声系扣崩开的声响,抬眸看向正在宽衣解扣的男子,才恍然明白他说的“试试”,不光是坐着试试。
尽管方遥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看到男人玉白修长的手指,紧迫又从容地一颗颗解开锦袍衣襟旁的盘扣,她还是不由得手心冒汗。
外袍褪去,中衣落地,再是里衣。
面前的男子如墨染就的柔顺长发披散着,头顶的毛绒狐耳有点忍耐不住地直立着,宽肩窄腰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清幽的夜明珠光混着喜烛的暖黄映射在大殿内,显出冷色的暖调,更将面前的景象照映得一览无遗,冷□□致的锁骨,线条分明流畅的薄肌,紧致结实充满力量感,尤其是腹部,轮廓更是清晰明朗。
他似乎完全不惧她的视线打量,虽然眼睑下方晕着淡淡的微红,但脊背挺直,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闪动着潋滟的碎光,薄唇轻抿着,邀约意味十分明显。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谢听素了快五年,哪里再会装矜持,他恨不得立马将自己装盘上菜。
方遥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讲过的那本蜂腰郎君的话本子,不自觉地喉头滑动了下,脑海中划过一道疑问。
她以前……吃得这么好吗?
【??作者有话说】
六米X九米的床,呃,就比较便于发挥。
◎万水千山,皆是归处。◎
谢听见她愣着不动, 喉头也跟着局促得滑动了下,伸出长指勾住她的衣襟,体贴道:“阿遥,我帮你吧……”
方遥缓过神来, 轻握他的手, 强装淡定:“不用, 我自己来……”
她抬手拔去发间繁冗沉重的发簪发饰, 佩环,再到罩衣,束裙……
一样样掉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褪到最后一件,方遥感觉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似是比周遭烛光还灼热, 她耳根后不可避免地覆上臊意, 解开里衣系带的动作微顿, 看向他身后成片的喜烛道:“太,太亮了……”
谢听手一挥, 殿里的红烛灭了大半。
“别紧张阿遥,你以前很喜欢的……”男人的嗓音带着蛊惑,眸光闪烁。
“……”
听出他话中旖旎,方遥耳根更红,她以前是有多喜欢?
她明明不重欲不贪色, 在遇到谢听以前,她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情动。
虽然谢听已经告诉了她失忆三年的经过,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 跟亲身经历却是全然不同。
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 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相当于她的第一次。
但好在谢听的技巧还未遗忘, 作为体贴尽责的伴侣,他将自己的欲/望置后,引导着她放松身心,从她最能接受的亲吻开始。
从浅尝到逐步加深,鼻尖相触,唇舌勾缠,气息交融,薄唇与她柔软的唇瓣厮磨,让她一点点熟悉自己的气息,卸下心防。
感觉她的身子没那么紧绷不安,男狐继而薄唇下移,落在更加敏感隐秘之处,似是很有自持力的人,时隔数年后在吃到心爱的食物,并不急于狼吞虎咽。
今晚很长,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他要把这盘珍馐仔细从里到外地品尝干净,不漏掉任何一处香甜。
方遥最难抵抗他这温水煮青蛙的攻势,四肢都快软化成了水,一面觉得他怎么能这样娴熟地做着让她头皮发麻的事,一面又觉得他们明明都有孩子了,不该这般羞耻拘束。
狐族在动情时,虎牙会微微变得有些尖利,擦过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所到之处引起阵阵战栗。然而在这种时候,这般细微的刺痛便不是痛了,化成更加让她酥软的麻。
宛如一朵未含苞未绽的花苞,若用蛮劲破开,娇嫩的花瓣少不得会受损掉落,但若被水浸润,一点点耐心地层层剥开,便会如初绽时灼灼盛放,花蕊展露迷人馨香。
谢听精通养花之道,把方遥撩拨得意乱情迷,所以顺畅无阻,二人一点点互相拉扯着跌进云端去。
数次温存浮沉,方遥感觉自己仿佛一根浮木,只好抓握着他身后雪白的大狐尾,凝看着他被情/欲染红的桃花眼,薄汗沿着他冷白流畅的下颌滑落,一路沿着肌肉的沟壑滑去紧绷精壮的腰腹之处。
脑子里莫名闪过了他妖界的名字,宿玉,宿指黑夜,所以是黑夜里发光的玉么?
“谢听……”方遥的左手被他十指相扣盖过头顶,右手抓握着他的狐尾借力,睫羽都被汗水和通向极乐后的泪水染湿,嗓音亦有些沙哑之感。
男人俯身到她脸颊边,听到她气息不匀,意有所指地说,“你真的,是个狐狸精。”
谢听勾唇笑得撩人,低头亲吻含住她珍珠似的耳垂,哑声:“……谢夫人夸奖。”
许是她明贬暗夸的反应,又或是茹素许久,终于尝到肉味的满足,让男狐有些过于兴奋地飘了,他忽然后撤了许,在溢散的妖气中,身形变幻增高。
方遥手中的狐尾瞬间膨胀了数倍,几乎握不住,庞然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喷在她耳侧灼热的呼吸几乎快把她的鬓发吹起。
方遥愣神地看着撑在她上方的巨型白狐,哑声:“你……变成原形做什么?”
“……试试。”她竟然从白狐的眼神里看出了点点羞涩。
方遥低头瞥了一眼,可怖巨硕得夸张,她浑身剧颤,双眼震惊大睁:“谢听,你是想让我死吗?”
他人形时就够她受的了,何况兽形?
难怪造了张这么大的床,原来藏着这么个见不得光的污秽心思。
这个狐狸,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
“不会的……”白绒巨狐湿漉漉的鼻尖拱了拱她,带着粗糙倒刺的犬舌舔了舔她嫩白大腿里侧,口吐熟悉磁性的男声:“我就轻轻的,浅浅的……”
“不行……”方遥满头冷汗,抬高玉白修长的腿,脚抵着在它胸前,阻止它的靠近,光滑白嫩的足底深陷在它胸前的蓬松狐毛里,没得商量的语气咬牙道:“谢听,你赶紧给我,变回来!”
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巨狐瞬间卸去妖力,恢复成了人形,搂抱住身下的人,埋脸认错:“我变回来了,阿遥,别生气……”
这法子并不是他想的,是大婚前半个月,卢砚过来请示他,问要不要定制一张大床。
他当时也很疑惑:“我寝殿的床还不够大吗?”
卢砚比他更疑惑:“难道尊主与夫人同房时……没有显现过原形?”
他原本睡得那张床,对于人形的他们来说是足够了,但要是变成兽形,以尊主的体格肯定会塌倒。
同房……还能用原形?谢听惊异的同时若有所思,又狐疑地瞟瞟卢砚。
卢砚最近这段时日,晚上经常偷摸出王宫,夜不归宿。王宫里的大小事都瞒不住谢听,他知道卢砚是去看小武的娘亲柳娘了,他们俩人的好事也将近。
鼹鼠和灰狼……是怎么办到的?
卢砚对他狐疑的目光熟若无睹,显然是并不打算告诉他其中关窍。
可是既然鼹鼠和灰狼都能行,那他和阿遥岂不是也能……
谢听光是幻想了下,他兽形和方遥这样那样的画面就差点当场流鼻血,直接拍定让卢砚去定做那张两丈乘三丈的大床。
此时换回人形的妖王,面对伴侣的怨言,方意识到以他们的体型差,型号尺寸实在悬殊太多了,简直是无法实现和逾越的鸿沟,还把阿遥给吓到了,惹得她生气。
谢听跪在床上一边认错,一边全把此事归咎给了卢砚,都怪他出的这个馊主意,言辞恳切地哄了半天,保证再也不会在同房时显出原形,方遥这才答应了他的再度亲近。
烛火摇曳不休,细纱床幔透出的人影亦是起伏不休,煌煌整夜。
翌日,浑身如同散架的方遥睁眼醒来时,某人已经人模狗样地穿戴整齐,还把给她准备的一摞衣服,放在了床头。
见她醒来,谢听在她颊边偷香一口,摇着狐尾,温声问:“阿遥,起床用早膳吗?还是让下人拿过来用?”
方遥很想在床上继续赖着,她通宵练剑的身子都没有这么酸软过,可是一想到他是妖界的君王,新婚之夜刚过,他二人便在寝殿里闭门不出,实在太招人议论。为了他和自己的颜面,方遥还是决定离开被窝,起床用饭。
夫妻俩换好衣物后去了宫殿厅堂,俩崽崽已经坐在了圆桌旁,晃着小腿儿开吃了。
往常都是方遥叫俩崽崽起床,今日倒是换成了俩崽崽等他们,方遥默不作声在桌边坐下。
昨夜一直不得消停,全然把俩崽崽都忘掉了,方遥刚刚一问卢砚才知道,俩崽崽昨晚跟着小武在后花园里玩躲猫猫,后来玩累了,直接被领去侧殿里哄睡了。
一家四口围着圆桌吃早膳,谢听冷冷地来回扫了几眼守在一旁的管家卢砚,惹得后者如芒在背。
卢砚不解地摸了摸鼻子,为什么尊主的眼神如此怨念……难道是因为床还不够大?
阿圆一边往嘴里塞了一颗溏心蛋,一边眨巴眼,看了看分外精神餍足的爹爹,又看了看眉眼间有些疲惫、但气色倒十分红润的娘亲。
“爹爹,娘亲,没有我们陪着,你们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阿圆聪明的小脑袋瓜瞬间想通,肯定是这样。
娘亲肯定不习惯少了她和哥哥左拥右抱的夜晚,没有被她毛绒狐尾扫醒的早晨,对娘亲来说肯定是不完美的,所以娘亲才看起来有些疲倦。
都怪他们昨晚和小武玩得太开心了,被卢砚叔叔领回侧殿的时候,又困又累,没等到爹娘就睡着了。
谢听闻言挑了挑眉,怎么可能没睡好,运动完再睡觉简直不要睡得太香。
“……”方遥正不知该如何诚实回答崽崽们的问题时,只见身侧的男人放下筷子,清咳一声,对崽子们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不仅是昨晚,以后你们都要自己睡了。”
过了惊蛰,俩崽崽就要快七岁了,老赖着他们怎么行,他还要跟阿遥过二人世界呢。
“可是……没有娘亲讲话本子,我们睡不着觉的。”
俩崽崽很不情愿,不理解为什么爹娘大婚后就要和他们分床睡了,他们明明还是需要呵护的幼崽。
“昨天没有讲不还是睡着了,”谢听不咸不淡道,“何况以你们现在识字水平,可以自己看话本子了……”
“自己睡觉,是代表狐族崽子长大成人的第一步,爹娘不可能永远陪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学会自己独立。”谢听煞有其事地说。
俩崽崽讲不过爹爹,又觉得爹爹说得有些道理,可仍是有些失落和不开心。
“我们知道了,爹爹。”心智更懂事些的阿正主动道。
方遥虽然有点心疼崽崽,但是想想六岁的年纪也是该和父母分床了,不但要和他们分床,这兄妹俩也得分床了。
俩崽崽鼓着脸颊,迅速把眼前的早膳一扫而光。
妖王大婚,是妖界难得的喜事,谢听自然给自己安排了假期,而灵霄宗那边,虞望丘夜发了话,让方遥和新婚夫婿在妖界多呆几日,不用急着回宗。
不过俩崽崽可没有假,他们还得坐传送阵,赶回灵霄宗上心经课和剑道课。
送俩崽崽坐上传送阵,谢听打算趁此机会,带着方遥好好在妖界逛一逛。
如今妖界几座较大的城池,都已建立好了传送阵,来往十分便捷。
谢听带方遥参观了数座城池,其中有阿正阿圆曾感染冥纹的清河城,东边的山头已经种上了漫山遍野的朱果,大片成熟的朱果红灿如霞,城中的流民乞丐也都有了活干,帮忙采收拉运。
而距离清河城不远,白帝熊族所在的城外村落,已然多挖了一条沟渠分流河道,熊族和狼族的人再也不用因为争夺水源而打架了。
清河城的流民问题和白帝熊族和狼族总是因水源打架之事,都是方遥曾经听谢听念过的奏折,当时她听过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对这些奏折本本有回应,难怪他虽称王的时间不久,却在城民心中如此有威望。
最后,谢听还带方遥去了正在开采的几座矿山。
方遥看着那一车车闪亮耀眼的矿石,意外挑眉:“……那些都是灵石?!”
谢听点点头:“在妖界,还有许多像这般未开采的灵石矿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方遥惊讶不已,在人修领地,灵石矿脉可是稀罕得紧,而且历经千年,目前发现的灵石矿脉都被挖空了,没想到在妖界竟然有这么多灵石矿脉,难怪连卖朱果的小贩都不收灵石。
妖界虽然地大物博,有许多矿脉,但有些物资如新鲜的蔬菜,火石盐矿等等很匮乏。
在灵霄宗通往妖界的传送阵彻底打通启用后,有不少头脑灵光的妖族小贩已经去灵霄宗山下凡城中做起了小生意,谢听也是打算用这些灵石,跟灵霄宗和人族城池换取些妖族稀缺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