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剑也需要抹油油吗?”阿正忙把自己的小木剑拿了出来。
杜寒山摸了摸鼻子:“木剑不用的。”
“那小蜜蜂也需要抹油油吗?”阿圆又把他们的小蜜蜂葫芦拿了出来。
杜寒山低头看了下阿圆递过来的蜜蜂葫芦,这葫芦没有被炼制过,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这个也不用抹,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改造一下,让御风的速度更快,而且你们是一家三口出行的话,我还可以把葫芦的大小改成三人座,更方便些,你们在这等一下,很快……”
说罢,他直接就把雪寂和蜜蜂葫芦拿去了后院淬炼、上油。
方遥在店里等待了半个时辰后,杜寒山拿着保养好的雪寂和葫芦出来了,递还给他们。
不得不说,他炼器的手艺还真不错。
保养过的雪寂剑身更亮更锋锐了,看起来吹毛立断,蜜蜂飞行葫芦改成了三人座,速度快了一倍,有些掉色的地方被重新补上,蜜蜂翅膀上的床单被替换成了透明的琉璃薄布,看起来更精致了。
“小蜜蜂好漂亮!”
俩崽崽抱着焕然一新的葫芦很开心。
“总共多少灵石?”方遥问。
“不收钱不收钱,说起来那卷发器还是你的点子,我这阵子赚了好多灵石,再收你们的灵石,我真的过意不去……”
杜寒山靠这卷发器还真没少赚钱,现在已经从打工人一跃成为半个店铺老板,看向俩崽崽,摸着头笑:“我之前说过,若你们来藏机阁,要请你们吃大餐呢。”
“谢谢,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还要赶路。”方遥婉拒。
俩崽崽也点头脆声道:“对,我们要去找爹爹。”
杜寒山坚持不收钱,方遥只能收下这份好意。
从炼器铺子出来后,方遥带着俩孩子径直出了城门,随后放出全新的三人座飞行葫芦,御空上天,一路朝着北方飞去。
阿圆依旧坐在葫芦嘴处,阿正坐在中间,方遥坐在最后。
她用灵气操控着葫芦飞行,速度并不比御剑慢多少,但却比踩在狭窄的剑身上要舒服许多,心道怪不得俩崽崽这么喜欢骑葫芦去上学。
阿圆不经意地扭头时,看到哥哥悠然地靠在娘亲怀里很舒服发的样子,她有点羡慕,戳戳阿正:“哥哥,咱俩换下位置吧,我想靠着娘亲坐……”
阿正也想贴着娘亲坐,不舍得换位置,可是看着妹妹恳求的眼神,还是答应了。
方遥只好临时降在某处山头,等俩崽崽交换位置,阿圆成功坐到中间,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嘿嘿直笑,抱着大尾巴在方遥怀里拱来拱去。
“坐好,当心掉下去。”
方遥时不时被女儿过于长的立耳绒毛搔到下巴和脖子,有些无奈。
过了半个时辰,阿正听到后面娘亲和妹妹时不时地低语欢笑,实在忍不住了,掉转过头,和阿圆商量:“妹妹,换我坐一会儿中间吧……”
阿圆犹豫片刻,想着自己霸占了娘亲好久了,勉强点点头。这回又换成了阿正窝在她怀里,歪头靠着她肩膀。
“……”
见他们为了中间的位置,争来换去,方遥干脆自己坐了葫芦中间,让妹妹坐前面,哥哥坐后面。
前面的妹妹窝在她怀里,后面的哥哥搂着她,头贴在她的后背上,俩崽崽这才安分下来。
从白天飞到日落,方遥的灵气见了底,索性在一座小城中落地,打算改换马车,既能休息恢复灵气又能赶路。
此时天色已暗,这座小城在郊外只有一家驿站,驿站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要赶车欲走,见方遥带着俩孩子迎面走来,询问她要去哪里,方遥说往北方去。
车夫道:“眼下天色太晚,去北方的马车只有我们这趟了,不然你得等到天亮,才有下一趟车返回。”
方遥看到车里只坐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挤一挤也能坐下,于是便带着俩崽崽上了马车。
一走到城镇区域,不用娘亲提醒,俩崽崽们就很自觉地把耳朵尾巴收了起来。俩崽崽坐在马车里,也不用争抢位置了,一左一右挨着娘亲坐。
出发前,他们的储物袋里装了许多吃食,赶了一天路,阿圆肚子有点饿了,从储物袋里拿了些糕点出来吃。
阿正不像妹妹那么贪吃,为了图方便,他跟娘亲都吃了辟谷丹。阿圆双手捧着一块柿饼,啊呜一口咬下去,柿饼上出现一块标准的月牙缺口,香甜的气息飘在车厢内,把旁边妇人带的三岁小孩子馋得直流口水。
阿圆见那个小弟弟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柿饼,大方地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一块新的,递给他。
小孩子接过手,立刻就啃着吃了起来,妇人朝方遥友善地笑:“谢谢。”
这块柿饼仿佛打开了那妇人的话匣,问方遥要去往何处,怎么孤身一人带着俩年幼的孩子,孩子她爹哪去了?
方遥本来就不擅长聊这些家长里短,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一声,妇人见她反应冷淡,便不再搭话。
阿圆吃饱了就开始犯困,枕在娘亲的腿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马车行驶得平稳,方遥也闭上眼假寐调息。
夜半无声,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
妇人那厢搂着孩子开始打盹,刚睡了一会儿,冷不丁感觉脚踝有点痒,她睁眼低头一看,好大一条狐狸尾巴从熟睡的阿圆身后露了出来,不小心扫到了她的脚踝。
妇人当即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妖、妖怪!”
方遥闻声睁开眼,见阿圆又不小心露出了尾巴,把那妇人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妇人怀中的孩子倒是比她胆子大,指着阿圆,脸上还在笑:“尾巴!”
方遥同样把阿圆往身边带了带,连忙道:“别害怕,她不会伤人的。”
阿圆见那妇人如此惊恐地盯着自己,自觉做错事情般愧疚地挠了挠额头。
一想到要回王城,她就没有了紧张感,一熟睡了就控制不住露出了半妖形态。
她连忙并拢双腿乖乖坐好,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以示友好,小声解释:“对,我不伤人的,我不是坏狐妖,我是好狐狸。”
妇人仍然吓得厉害,对前面的车夫喊:“停、停车!我们要下车!……”
“救、救命啊!”
车夫却喊得比妇人更惊慌恐惧。
方遥掀开帘子一角,只见好大一只花纹猛虎从旁边的山林里跃出来,盯着猎物般盯着车夫,露在外面的利齿和爪子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不知是人血还是兽血。
车夫被那一双凶厉的虎目盯着,吓得抖如糠筛,丢开手里的缰绳,正要弃车逃跑,那只花斑虎的反应更快,四爪并用,后腿一蹬,径直扑向了车夫。
车夫看着那血盆大口朝自己罩来,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时,一道雪色剑影从他身后的车帘后闪出,剑尖如电,将那猛虎一剑穿喉。
鲜血喷溅,猛虎当场气绝,沉重的虎尸晃了晃,倒了下去。
车夫半晌才缓过神来,吞咽了下口水,扭头对方遥感激道:“……多、多谢姑娘相救。”
方遥抖落雪寂上的虎血,淡淡道:“举手之劳,继续赶路罢。”
卢砚用遁地之术,连歇也不敢歇,花了整整一天一夜,便赶到了妖族王城。
他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步履匆匆,把守王城宫门的妖军认得他是妖王的亲信,直接放了行。
宫殿里的回廊通体用灵石铺就,盈盈泛光,如宝镜般清透可鉴,卢砚快步行走,差点滑倒,直到在一扇高大刻着华丽浮雕的大门前站定,他双手使力,用劲推开了大门。
大殿之内,光线昏沉幽暗,殿顶上镶嵌的颗颗夜明珠,不知为何被绸布罩上,只有两扇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里投进几束光来,折射在灵石地面上,隐约能看清殿内的景象。
身穿玄衣华服的男子背对着他,坐在酒案前,墨染的长发倾泄及地,雪色蓬茸的狐尾盘在他的身后,面前的杯盏中盛满了玉酿清液。
在他面前还跪坐着一排美貌乐姬,手中或弹琴或抚笛,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响在殿内,空气中飘着清冽香醇的酒气。
卢砚心下奇怪,尊主并不嗜酒,平日除非宴会很少喝。
他上前几步,弓腰行礼:“尊主,少主们好像暴露了半妖的身份,尊主夫人已经带着他们在来王城的路上了……”
背对着他的人身形一顿,捏着金银酒盏的长指绷紧,嗓音清沉微哑:“派人想办法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王城。”
卢砚闻言一愣,不确定地弱声问:“……连少主也拦吗?”
酒盏掷在地上,金属冷硬的边角在地砖上划过刺耳的响声,正在弹奏的乐姬们被惊到,纷纷停了奏乐。
卢砚心下一紧,连忙屏息低头:“属下这就去。”
他正要抬腿离开时。
“……别伤着他们。”
背对着他的男人微微侧过脸,露出一抹狭长薄利的眼尾,昏暗中辨不出神色。
俩崽崽趴在车窗边,看着那死去倒在路边无人问津的虎尸渐渐远去,缩回脑袋,重新坐好。
那花斑虎只是头普通的野兽,不通人性,俩崽崽并未心生什么不忍之心,就是觉得奇怪。
山中老虎野兽除非是被侵犯了领地,否则很少跑到路上来攻击人族的。
捡回一条命的车夫心下庆幸的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
这条路在两座山峰之间,经常会有些野兽出没,但都是些猫獾、黄大仙等小型野兽,也不会袭击人类。他跑这条商路跑了快十年,还是第一回 遇到上来就要伤人的猛虎。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刚才那猛虎扑过来的瞬间,他下意识用手背挡了一下,不小心被那虎爪碰到,划了一道小口子。
好在并不深,只破了一点皮,车夫拿出随身的帕子潦草包扎了下,想着回头可得提醒下驿站里的其他兄弟,这条路以后还是少走为妙。
马车在天微亮时抵达了下一个城镇,车轮刚停稳,那妇人就赶忙带着孩子逃也似地下车离开了。
方遥也正准备下车换飞行葫芦赶路时,外面却忽然飘起了小雨,无奈只好返回马车上。
车夫载着方遥一家三口继续北上。
这雨一下起来就是连绵整日,好在车厢里没有了外人在,俩崽崽又能放肆地放出耳朵和尾巴了。他们在车厢里吃了睡,睡了吃,无聊的时候就拿出话本子,让方遥讲给他们听。
车夫大叔无意间还看见过俩崽崽的立耳和狐尾,但是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
用他的话说,他的这条命都是方遥救的,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早就命丧虎口了。他现在就只想做好一个车夫的本分,把他的救命恩人拉去目的地。
又是坐了一日半的马车,那小雨方才停歇。
俩崽崽在车厢里都快闷坏了,见雨停了,立马便让车夫停车,下来透透气。
停车的旁边刚好有一大片翠湖,湖水澄澈,雨后阳光洒落湖面,波光粼粼。
憋了好几天的俩崽崽当即脱了鞋袜,来到湖边捉鱼逮虾玩水,玩至兴头上,阿圆便和哥哥打起了水仗,双手泼水还不算,还相互用大尾巴撩起水来泼。
湖水点点倾落,小孩子的嬉笑声在山谷间回荡,方遥倚在马车外,眼含笑意地看俩孩子玩闹。
车夫蹲在马车旁边,一边喝着水囊,一边啃干粮。看着俩崽崽童真可爱的笑颜,心想这半妖幼崽,无非是多长了一双毛绒耳朵和尾巴,跟普通的人族幼崽没有什么区别,让他想到了家中五岁的女儿。
俩崽崽玩够了跑回来,浑身从狐耳到尾巴都湿漉漉的,方遥挨个给他们施了净尘术,蒸去水分。
重新坐回车厢,阿圆抱着自己刚刚在湖水里清洗过,蓬松白净的大尾巴,拿出个梳头的小梳子来,一点点仔细地梳毛。
在灵霄宗呆了快半年,她都没有好好梳过尾巴,刚刚在湖水里泡出了好多浮毛出来,阿圆才意识到她好久没打理尾巴了。
她和哥哥都继承了爹爹的优良基因,毛量特别厚,但这也有一点不好,在有些不起眼的地方很容易打结。
方遥看着阿圆很费力地去梳尾巴上的毛,不时皱着眉头,好像还不小心把自己弄疼了。
“我帮你。”
她看着那条十分好摸的蓬松狐尾,心下意动,接过阿圆手里的梳子,动作轻柔,一点点帮她顺毛。
没多久,就梳下了一团比掌心还大的毛球。
方遥有点惊讶,再看看阿圆的尾巴,还是那么蓬松,毛量一点都没有减少。
阿圆有点脸红,抖了下耳朵,小声跟娘亲解释:“人家平时没有那么掉毛的,只是太久没梳啦。”
说罢,小手飞快从方遥手里夺过那团绒毛,藏进了储物袋里,仿佛在藏什么让她羞耻的物证。
“娘亲,我也想梳……”
阿正虽然趁上次洗澡,在屏风后偷偷梳过尾巴,但看到方遥这么耐心给妹妹梳毛,心里也很羡慕,连忙凑上前转过身,把毛绒绒的狐尾搭在了方遥的腿上。
方遥无奈,手持木梳,刚帮阿正梳了两下,忽然发现车轮前进的速度变慢了,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她瞬间丢下梳子,抓住俩崽崽的后腰带。
在整个车厢被人连根拔起彻底撕裂时,方遥及时带着俩崽崽从那片碎裂的车厢木板中飞纵脱身,安全落地。
车夫猩红着双目,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他这是怎么了?
方遥皱眉看着突然发狂的车夫,徒手就能撕裂车厢,这力气绝不是一个凡人能做的,难道他是一只妖,这一路都在伪装?
方遥还在猜疑,顺着车夫的目光,低头看到了他的手,发现他的右手似乎受了伤,包扎着一截白布,些许骇人的黑斑纹路如同蚯蚓般从白布中蔓延了出来。
方遥脸色微变,这车夫什么时候感染了冥纹?
这冥纹当真如此可怕,竟然能让一个凡人爆发出这般力量?
那车夫站在原地僵愣了片刻,双目再次变得猩红,被冥纹纠缠的右手再次朝方遥抓来。
方遥的雪寂剑出手,身形如风,远比他更快,锋利的剑尖抵住了他的胸膛,没入一寸。
力量再强,他也终究是凡人,没有灵气护体,方遥想杀他太容易。
那车夫突然仿佛又恢复了神智,流着泪说:“别杀我……”
方遥因为车夫的话,持剑的手微顿,但染上冥纹便是绝症,但若不杀他,便会有更多的人被他感染。
她心下有了决定,但还未动手,车夫那染了冥纹的右手又朝她抓来,车夫离她越近,剑尖刺入得越深。
方遥几乎站在原地没有动,剑尖便彻底贯穿了车夫的胸膛,车夫的右手指还尚未够到她的衣袖。
“……”
方遥对车夫这近乎自杀的行为默然无话,抽出长剑,车夫的尸体缓缓躺地。
阿圆和阿正都被这变故吓到了,此时才过来拽她的衣袖,不解又有点难过得问:“娘亲,车夫叔叔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们?”
“……”
方遥不知道怎么给俩孩子解释,但是她知道不能再这么慢悠悠地耽搁下去了,她得抓紧赶去王城将信送到。
这个幽冥教的传染方式和速度太过可怕,不管妖王这边如何态度,都得让仙盟那边早些做决断才是。
方遥弃掉那报废的马车,带着俩崽崽坐着飞行葫芦,御风赶路。
在离妖族的地界还有八百里时,方遥和俩崽崽又被人给拦住了。
这次拦住他们的是货真价实的三头妖。
方遥打量着前方堵着路的那三道人形,左边的皮肤黝黑,身材粗壮,头顶上一对熊耳,一看就是一头黑熊精,而右边的人影身后一条粗壮的扫帚尾巴,脸型狭长,头顶长着灰色的立耳,看着像是一头豺狼妖。
而中间的那道人形个头不高,身材偏瘦,戴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恶鬼面具,尚看不出是什么原形的妖。
中间那头妖哑着声音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方遥双眼微眯,眼下离妖族领地尚有些距离,如今这些妖都这么猖狂了吗?
她探查了下这三头妖的气息,两个实力相当于金丹后期,一个元婴初期。
哪一个也不够打的,这点实力还出来打劫?
她眉梢微挑:“……你们确定?”
俩崽崽歪头打量着那三头妖,阿正觉得那中间的妖很是眼熟,思考片刻,认了出来,道:“你是卢砚叔叔……!”
“卢砚叔叔,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戴的面具好丑喔。”
阿圆也立刻认出来了卢砚,在爹爹那群手下里,他们跟卢砚叔叔是最亲近的,对他的气息和模样最熟悉。
“谁是卢砚?你认错人了!”
卢砚没想到刚一照面就被俩崽崽认出来了,心下格外心虚,只得硬着头皮否认,同时不禁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这面具很丑吗?这可是他花了一百妖珠从集市上买来的,那卖面具的猫妖小贩还夸他帅来着,说一定能把人修吓得屁滚尿流。
他看了看可爱的俩位少主,硬下心肠,学着那些匪妖打劫的语气,举起手里的砍刀,粗声道:“前面是老子的地盘,识相的速速滚回去,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应该)
◎该叫你谢听还是宿玉?◎
“卢砚叔叔, 原来你是要给我们好果子吃呀,那为何不直接给我们?”
阿圆晃了晃身后的尾巴,奇怪又期待地朝他眨了眨眼。
她是真的以为,卢砚叔叔要给他们好吃的果子。
“………”
卢砚觉得对上两位少主, 宛如遇到了克星, 这劫道的气势还没打出来, 就被拆台得彻底。
方遥见阿正阿圆似乎认识这妖, 皱了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卢砚破罐破摔,咬牙:“甭管我是谁,你们别想去王城!现在速速回头, 不然我就……我就要动手了!”
“对, 我们、我们可不会刀下留情的!”
黑熊精和豺狼妖也跟着帮腔道, 但他们的演技更烂, 看向母子三人的眼神畏畏缩缩,颇为底气不足。
那可是少主和尊主夫人啊, 他们这要是一动手,以后要是怪罪他们怎么办?那他们可真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见这三头妖不愿好好交代,方遥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拔了剑。
剑芒飞掠的光影在四周乍显,卢砚本就视力不好, 方遥的剑招又快,他都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 方遥的人影就不见了。
下一刻凌厉的剑风就向他扫了过来, 好在有豺狼妖和熊精在侧, 及时帮他抵挡了这一剑, 卢砚才反应过来, 举起砍刀和方遥缠斗在了一起。
俩崽崽看着卢砚叔叔一言不合就和娘亲打了起来,阿圆本来想上去帮忙,被哥哥拦住:“不用帮,卢砚叔叔肯定打不过娘亲。”
阿正的话再一次真相了,虽然那狼妖和熊精个头高大,肌肉发达,但在方遥迅捷犀利的剑招面前,就像是两袋挨揍的笨拙麻袋,娘亲的攻势他们躲不开,而他们的攻击招招落空,甚至连方遥的衣角都未碰到。
卢砚实力最弱,光要躲掉方遥的剑风,就已经用上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更别提出刀了,还没过上三招,手里的砍刀就直接被她震飞出去。
他低头看着空空的双手,顿时冷汗涟涟,尊主是不是忘了他这夫人有多厉害,还是太高看了他,竟派他来拦人?
跑路传话他没问题,这舞刀弄枪的打架他是实在不擅长啊!
下一刻,方遥手里的剑尖一挑,直接又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掀飞了。
卢砚双手捂脸,吓得惊叫一声,瞬间化出鼹鼠原形,当场表演了一个落地打洞遁地开溜。
尊主夫人太可怕了,这实在是拦不住啊,还是保命要紧,回去禀报尊主令派人来,相信尊主会原谅他的……
黑熊精和豺狼妖见卢砚跑了,对视一眼,瞬间也丢盔卸甲,化出原形,四肢并用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山林之中。
“……”
方遥觉得这三头小妖简直莫名其妙。
俩崽崽也觉得卢砚叔叔好奇怪,明明他就是卢砚叔叔,还装作不认识他们,还对娘亲出手。
“你们认识那只鼹鼠?”方遥收了剑,转身问俩崽崽。
阿正点头,在“手下”和“朋友”两个词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说:“他是爹爹的朋友。”
那妖是谢听的朋友?
方遥意外挑眉,他一个狐妖居然还跟鼹鼠妖、豺狼妖、黑熊妖做朋友,交友倒是挺广泛的。
可他们既是谢听的朋友,为何阻拦自己?难不成是谢听让他们来的?
他躲起来还不算,明知道她要来,竟然叫朋友来围堵他们。
方遥心里那团火气更盛。
“看来你们爹爹不想我们来找他,我偏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走,我们继续赶路。”
方遥带着俩崽崽继续往王城前进,越靠近妖族领地,肉眼可见的脚下土地越发荒芜,山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沙漠荒丘。
城镇里的人族也越来越稀少,化形的妖和半妖越来越多。
继鼹鼠妖之后,方遥又遇到了四五波组团来拦路的妖,他们仗着劫道之名,威胁他们掉头回去,然而真打起来时,又畏手畏脚,全都被方遥打跑。
方遥猜测,他们大概都是谢听的“朋友”。
后来,她为避免事端,尽量便不坐马车了,夜晚借宿在郊外农户的家中,白天则乘坐飞行葫芦从上空饶过这些妖族城镇。
终于在第八日,他们顺利抵达了妖族王城忘忧。
人妖两族界域分明,修士无事更不会深入王城,这是方遥第一次踏足妖族领地,更是第一次来王城忘忧。
她牵着俩崽崽,行走在王城的道路上,发现这座城池跟她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在妖族的某些边缘小城,鱼龙混杂,若实力不足的修士想进城,十有八九是有进无出,而王城里有妖王宿玉坐镇,他颁布律法禁止妖族无故伤人,相反城里的治安是最好的。
她以为的妖族王城终日被风沙笼罩,昏黄不见天日,然而眼前的王城繁华明亮,道路地面整洁干净,周遭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摊位,某些铺面旁还种着绿叶鲜花,若非来往行人的脑袋上顶着各式各样的兽耳,看起来跟人族的城池并无区别。
路过一家摊位前,阿圆的视线被吸引,顿住脚步,拉拉方遥的袖子,指着摊位上一种赤红色的圆果子对她道。
“娘亲,这个果子可好吃了,是我们妖族的特产,你要不要尝一尝?”
方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果子又红又圆,看着比柿子小一些,摊主长着一对趴趴犬耳,热情招呼他们:“要来一些朱果吗?”
阿圆盯着那堆红彤彤的朱果,舔舔嘴巴,她也好久没吃到妖界的红果了。
阿正仗着兜里有钱,直截了当地上前对摊主说:“我们要两斤。”
“好嘞,”摊主麻利地盛了两斤朱果,用竹篮装好递给他们,阿正刚要伸手接,那摊主又把竹篮缩了回去,“一共是二十妖珠。”
阿正“唔”了一声,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二十块亮闪闪的灵石:“我们没有妖珠,但我们有灵石……”
摊主脸色一变,当即把竹篮里的果子倒回了果堆:“哪有用灵石来买东西的,这破石头又不值钱,我们只收妖珠,你这狐狸崽,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去一边玩去,别拿我来寻开心。”
俩崽崽顿时懵了,他们辛辛苦苦地赚了好多灵石,怎么回了王城就不好使了?
之前他们和爹爹出来逛街,从来没有付过钱,俩崽崽并不知道在人族地界里很值钱的灵石,在妖界分文不值。
“没关系……”
方遥想说她对这朱果并无兴趣,牵着俩崽崽正欲走开,忽然一条小黑狗追着一只狸花猫,从她身边疾跑而过,撞掉了几颗果子,惹得摊主叫骂:“臭崽子,跑慢点!”
然而跑着跑着,它们就变成了人类幼崽的形态,头顶着黑色犬耳的男孩子伸手抓到了头顶猫耳小女孩的后衣领,兴奋地喊着“我抓到你啦,改换你抓我了”,在街头嬉戏玩闹。
他们是纯血的妖族,可以随时幻化成原形,而阿正阿圆都是半妖,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他们并不能变作真正的狐狸,充其量只是多了副狐耳和尾巴。
随着近些年,人妖两族来往频繁,城里的半妖也不少,反倒是方遥这个没有尾巴、腰间别剑的人修成了异类。
方遥发现周围经过她的妖族,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些许打量和排斥,而后看到她身边的阿正和阿圆后,发现她是俩半妖崽子的娘亲,眼神才变得友善许多。
“娘亲,我们快走吧。”
阿圆忽然狗狗祟祟地拉着方遥就要走。
直到三人离那摊位走远了些,阿圆偷偷地从袖子里拿出三颗红果来,给哥哥分了一颗,给娘亲手里也塞了一颗。
阿正看了眼手里的果子,咽了下口水,又有点良心不安,对阿圆义正严词道:“妹妹,你怎么能偷果子……”
“我这不是偷的,这果子刚刚被撞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的,捡到了就是我的……”
阿圆奶声解释,随即用袖子擦了擦果子上沾得灰,一口咬下去,狐耳满足地飞起来,对方遥说:“娘亲,你也吃,这个果子可甜了。”
听到妹妹说是捡的果子,阿正瞬间就没了负担,也跟着小口咬着吃了起来。
“……”
方遥也才知道原来妖族的货币叫妖珠,那个当爹的也不知道给俩孩子身上装点钱。
她看着俩崽崽毫不忌讳地吃地上捡回来的果子,还吃得很香,又看了看手里小红果子,不由得猜想。
谢听他……不会真的很穷吧?
他那些劫道的“朋友”,是不是因为谢听欠了他们的钱?因为他躲起来了,无处要账,所以才找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