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 by岁萝
岁萝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关灯
护眼

清池是这样想的,可惜有一个人却忘不了。

第81章 三周目(完)
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 过完金秋,才发觉清晨起来?,路畔的草芽上都沾着些白霜。金桂蕊细细长长的, 幽香之间,又泛着一些冷意。
公主府那边派人过来说回山上的安排时?, 清池也多披了一件素兰花底的披风。
鲤儿笑着道:“李小姐, 我们公主说过了, 过了二十就走。您瞧着这几日好好收拾着,若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 尽管同奴婢说便是。”
清池哪敢劳烦她啊,这位卧底姐姐可不简单。她甜美一笑, 婉约地道:“鲤儿姐姐放心,我这边也没什?么辎重, 到了二十, 便同公主回去。”
鲤儿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 “小姐既然这般说,奴婢也放心了, 一会?儿回?去, 公主若是问?起来?, 奴婢也就回?这个准话。”
“有劳姐姐了。”
“小姐客气了。”
送走了鲤儿。清池从披风里取出方才鲤儿靠近她递出来?的一封信,淡淡的降仙香中,却又多了一抹篱落香。她呵呵一笑, 这自然不是公主送来?的, 而是那位道君顺路搭的。
清池有时?真的是顶顶佩服宁司君的。也难怪他十多年来?也没在公主跟前翻车,这份定力和大胆, 那是一般人都不具备的。
所以?,现在是彻底揭破这一层了。
她在公主跟前有什?么用?怕不是讨这位大妖大仙的趣子的存在。
从前清池还觉得自己是棋子, 现在想来?,她就是自作多情了。
清池回?到书?房里,才揭开了那封信,那字的确是道君亲自写的,端庄之中见道家?仙韵,就一股装逼气息迎面而来?。
信不长。
只问?她近来?都要好好带着那道斩桃花符,如无大事,不要出门。清池才想到数日前,去的那一趟国师府,宁司君也说过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灾。
红尘劫在道家?中,不就是渡不过,就是一个死字嘛。
清池蹙眉,斩桃花符已?经毁了。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平时?不信的人,这时?也隐隐有点?不安,这又和最近心头的那种不安并在了一块儿。
还有不到三日。
应该不会?有事吧。
除非,这到了山上也不安全。
死得多了,不说对死没有畏惧感,清池其实已?经够小心了。就是想不出来?,宁司君预言会?实现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是横死?
想起前几世,清池就有点?抑郁,她可不是都是横死的。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想也没有意义。不过,最近她稍微留意一些也就是了。
清池还托了李英把?美人画、芍药全都送还了。
以?免这人还觉得她留下这些东西还是有什?么想法。
李英把?这些东西送了以?后,来?找清池时?,破天荒地说了一席话。“池儿,我瞧着他如今有些不对劲。东西倒是也收了,但是一直瞧着,一句话都不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他说话……”
“你想说,你只是在可怜他?”清池嗤笑了一声,道。
“哥哥,世上的可怜人这般的多,我怕你是怜惜不过来?。”
李英早就领会?了妹妹的伶牙俐齿,马上就服输了。“妹妹,哎……怎不知他怎就对你这般深情了,明明你们也没有见过几面啊。”
这也正是清池想要问?的。
他的那种偏执,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也许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布娃娃,要陪着她玩下这场扮家?家?吧。可惜,她是不会?配合的。
“他问?你……”李英还是不知死活地问?出了这句话来?。“是不是不喜欢。”
清池道:“喜欢,可惜是他送的。怎么,这句话你也要回?他。回?吧,让他尽早死心,好好地把?那些心思都用到正途上。”
李英见她面无表情的,也自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这种话,他怎么好回?守拙。
次日便是回?金仙观的日子了。悄然过了几日,平静至极,清池也就慢慢觉得那是自己想太太多了。
说她命犯桃花就算了,这几日的倒霉不早已?经倒在了姜曜芳的身上了嘛。
如今应该已?经是无事。
在回?观的前一日,清池还是没有憋住,去了一趟金风细雨楼听戏。
听着婉转动听的戏曲,清池知道自己是来?对了。
陪她来?的小薇临时?内急,离开了一段时?间。
清池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珠帘声响起,她还以?为?是小薇回?来?了。
但很快她在听到那脚步声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视线落在走进来?的青年身上,清池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
她太过意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忽而就被?青年拉入怀中,“你……”
匕首穿透了她的胸口,血涌如泉。
楼下戏台上,那唱词正酣,一时?间掌声如雷声般响起,掩盖住了清池的哀嚎之音。
太疼了。
还是那种格外清醒的痛意。
她的手指就连抬起来?都费劲,她错愕的神情还残留在脸上,视线里是姜曜芳那双泛着血丝的凤眸。
他望着她的血,慢慢地笑了。仿佛是见到了他最喜欢的颜色。他一只手,洁白而无暇,抚摸过她因痛苦而颤栗的眉眼。她的面容少了一层血色,仿佛正在过渡为?雪芙蓉。他哀伤而温情的声音响起在清池的耳畔,“池儿……”
“如今我也可以?……这般唤你了。”
她那细柳般纤细窈窕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抖着。
血,滴答,滴答地从他们的衣袖上落在了地板上。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事实上,如今,已?经性?命垂危的清池又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她便是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脏的地方,好疼,好疼。
那双手攥着她的心脏,几乎只是隔着那皮肉握在手中。
噗通,噗通……
它跃动的时?候,他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清池难过的样子,他也瞧见了,他只是若无其事般阖了阖那双凤眸,眼尾处的那种红像是丹顶红般的鲜艳刺目。
“池儿,你的心很美呢。就像你一样,可惜……为?什?么,小姐要对我那么无情。”他抱着她坐在暖和的秋阳下,颀细的手指不知何时?沾着鲜红的血,摸过那双含着怨恨的眼,那双他梦中渴望了千遍的纤手。“我的画,我的花,你便那么讨厌?呵呵,或许说,你讨厌的是我这个人吧。”
疯子。清池疼得意志都开始消沉起来?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又或许他的话本来?就不是在对她说。
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死在他的手里。
“现在很疼吧。别?怕,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他温热的语气洒在她的颈项。“小姐,这个人间不适合我们。到了黄泉地狱里,等我片刻……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左手里的匕首一寸一寸地往更深处刺去。
“小姐,你要记住……是我,是我!”他嗓音沙哑,深情缱绻得叫人着迷,让她疼,让她亲眼瞧着他。
他就算是在疯,还像是那个清雅翩翩的探花郎,只是那层冷傲,早已?化作了灼人的烈火。
好奇怪的,疼得极致的时?刻,她反而奇怪地清醒了过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着那些血,看着那温柔的秋光,悚然有一种超脱了身体的感觉。轻飘飘的。
她听见他抱着她说:“小姐,原来?……我不止是喜欢你啊。我好像是……”
“我好像是爱你。”
他捧起她的手,轻轻地落下一吻,那清冷端庄的眉目,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癫狂了。
如果这是爱。
那她的确承受不起。
“滚!”她拼了全力,冰冷冷地说出这最后一句话。
她容颜几乎绝艳,又似绽放到了极致,萎靡的芙蓉。那血里也仿佛藏着她身上的香气,在拼尽全力地进行最后的绽放。
姜曜芳听着她猫儿般的呢喃,笑了一声,在那双视线已?经朦胧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睡吧。”他顿了一下,清澈的声线略微沙哑,“月牙儿上窗头,照得屋里晶晶亮,漫汪汪的方塘水,又送来?莲子香……”
到了最后,清池是恨他,又恨他,可听了这一曲哄睡的安宁童谣,却真的沉沦了那一袭她等待了太久的黑甜梦乡。
“……小妹梦里吃枇杷啊,甜心眼。”他把?头倚靠在她颈项之中,感受着她身上的体温慢慢散去。
“小姐,你还听得到吗?”他那双凤眼如春水般秀丽,可是直愣愣地望着怀中的人,美丽哀伤却仿佛再也没有了焦距。他唤着她,声音嘶哑。“小姐,小姐……池儿?”
他发出嗬嗬笑声,那阴郁的腔调在花魁那接二连三高抛起的唱段里,响起在这寂静的房屋里面。
他偏过头来?,瞧着怀中的睡美人道:“小姐……比起活着的你,现在的你太无趣了。我讨厌活物,但是……”
他握着那匕首,浅浅笑着说:“不过,你好像是例外。”
风里,吹走了人的悲欢喜怒。
却吹不走有点?东西……
那些刺鼻的腥血味儿是屋里的熏香都掩盖不住的鲜甜。
小薇回?来?时?,闻着这阵气息,也不由蹙了蹙眉,“这什?么味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揽起了珠帘儿,抬眼之间,便看到那般恶鬼的一幕——
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探花郎怀里抱着小姐坐在椅子上。
他冷郁的容颜带着满足的笑意,怀中的小姐那么温顺地倚着他,而他的手也圈着她,握着她的手。
但,一种妖艳得仿佛在流动的红在他们身上流动着。
那是血,在流淌……如一袭最华美的嫁衣。
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流经在他们身上,这一幕仿佛地狱般邪气灵魅。
“啊——!”
那一天,小薇也疯了。

剜心之痛, 痛彻心?扉。
再次重生之后,她足足害了近一月有余的大病,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前三世的记忆都仿佛是一种折磨印刻在她的心灵之上。
照着镜子,望见里面那稚嫩得掐得出水的小?脸蛋儿。只是肌肤太?白, 就似没有?一点血色, 带着惨淡病容。
“清池小?姐……?”翡翠见她一直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往她身上加了一件披风,“如今天气凉了, 小?姐可千万小心身体。”
可翡翠在瞧见了清池脸上过分的冷静时?,心?底也觉得有?点儿发毛。一时?间?竟然觉得眼前的不是十多岁的女童, 而是一个威严逼人的小?姐。
清池紧了紧披风,从那镜子前站了起?来。
她不想说话, 这一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再想, 她究竟为?何重生, 这一次次的重生,这一次次的死亡, 莫非都是在嘲笑她的无?能吗?
为?何她的身边, 总是会出现这些奇怪的男人?
宁司君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 红尘劫,不如说是桃花劫,这一朵朵桃花都是烂透了的。不管表明多么新鲜漂亮, 内里早就腐烂, 被虫蚁啃噬过一遍的垃圾。
“小?姐……?”翡翠无?端地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让她觉得在这屋内竟然都有?些窒息。
“翡翠, 我没事。”清池说出口的话,清脆甜美之间?还带着稚嫩, 仿佛是江南那种新嫩的菱角。
但那稚嫩的面容上,却是冷酷阴鸷的神情。
姜曜芳带来的剜心?之痛,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仇她怎么能不报呢?
她会让他也慢慢地体验一下当时?她的疼。
清池发现自己的怒气又升腾起?来,气血也在上涌,她慢慢地抚平。
又重生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好,她不想多想,只想报仇雪恨。而她也很想知道,这一世又会怎么样呢?
清池瞧了瞧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果然每一次重生,她的年龄都会变小?啊。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这一世的路又该如何走呢?
她是一个务实的人,绝不会因为?这种种奇怪的变化?就日日惊恐不安了。也因这几世的愿望泡汤,如今执念就更深了。
她还真的彻彻底底得到属于自己的自由,然后过上养老?的生活。
李叹也好,蒋元也罢,都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滚出去吧。
只是一想起?前世好几年的心?血经营都都泡了汤,这一回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把?姜曜芳的皮都给扒了。
她又要重新开始了。
清池冷静了下来。这一次,她可以准备得更加充分。
十日后。
盛京衙门?的大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牢房里面的泼皮无?赖瞧着沿着光亮里走来的人,只见这人盖得严严实实的斗篷,不露出一点肌肤,跟前陪着一位差人。
他们开始起?哄。“小?娘子,来会那位情哥哥呢?”
“赶紧放哥哥出来和你会一会!”
“就是就是。”
差人一点也不客气地道:“都给我老?实点!”手里的木棍就往扒在铁栏栅上的手上狠狠地敲了过去,吃痛的犯人,也就知道了怎么叫嘴贱,不该惹不该惹的人。
差人对斗篷里的人赔笑道:“这些都是泼皮无?赖,您莫要计较。”
斗篷里的人不做声响,过了一会儿,传出来老?人家苍老?的声音来。“无?妨。”
差人也有?点讪讪,今儿这个来历不明的老?道忽而要赎人,还惊动了县老?爷,他们说了一番他们这些人都听不懂的话后,县老?爷便毕恭毕敬地接待了这老?道,还主?动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不,要不是这老?道要自己来监狱里找人。
他也要提出去。
差人想了想,还是讨好这老?道道:“老?居士,您要找的这人啊,被穿了琵琶骨搁在最底下呢。当初他胆儿最肥,竟敢辱骂公主?,还在公主?府前吐口水。武功倒是挺高?强的,可惜被自己那些绿林兄弟给坑了,拿了公主?的五百两赏银,就把?人扔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们愈是往大牢里边走,就愈是阴冷,墙缝里的苔藓也就越是绿汪汪的,还有?水滴儿落下。不比刚才走进来的大牢外侧热闹,到了这里边来,安静得都能听到穿堂风刮过了。
差人一直啰啰嗦嗦地说着那位应九郎的事情,但是很明显这位身材矮小?的老?道士并不怎么搭理他。
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吧。
差人暗撇撇地偷瞄着,可惜那斗篷阻挡了太?多的视线,就根本看不见这位县老?爷都认可的高?人究竟是怎么一个模样。
“老?居士,到了!”
只见最后的一个牢房里,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被那儿臂粗的锁链给锁在了墙上。他们的脚步靠近牢房的时?候,那锁链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里面那死人也终于活了过来,往墙上摔了一下锁链,似乎在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好你个废人,老?子过来了,你给我客气点!”差人骂骂咧咧地说,倒也不敢靠近那牢房。
而在差人说了这句话后,里面的锁链也缓缓地收了。
差人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老?道道:“老?居士,您真的要进去,太?危险了?”
他是劝阻的。
这应九郎被好友陷害,又被穿了琵琶骨,关在这牢房里近半年,心?中怨气之深,怕是这位老?居士都未必能够化?得开。
“无?妨。”老?道淡淡地说,话语之中仿佛也藏着无?上的玄机。“开锁吧。”
差人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是敬守本分地又道:“老?居士,那我便在外边等着您,您可千万要小?心?呐。”
差人开了锁后。
道人就进去了。
差人好奇极了,难道这老?道还能得能说服这个应九郎。
要知道应九郎的武功高?强,可是连县老?爷都有?意?招募的,可惜对方就是个榆木脑袋,说什么也不愿意?。宁愿自己在这大牢里吃牢房。
差人听到锁链响起?的声音时?,就匆忙地锁起?了门?。然后探头看那烟尘里——
牢房里边。
几乎是“老?道”一走进,锁链就开始发出一阵威吓刺耳的声音来。很明显,里面的人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但是斗篷里的老?道却毫无?畏惧,任他把?甩弄锁链,烟尘迷眼,也不曾见他有?伤人的举动。
“你……?”大概是太?长时?间?没说话了,四肢被拷在墙上的应九郎说出的第一个字也像磨砂般的粗粝。“不想死,滚!”
他简单粗暴的言语之中暗含着令人胆颤的杀机。
然而,老?道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暴怒当中的他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应九郎,你想活吗?”
“活?”应九郎甩掉了一下手脚上的铐子锁链,就连琵琶骨被穿断的痛苦他似乎都不觉得如何了。“我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活着吗?”
他蓬头垢面的,几乎看不出一个人样,可是也能见他胸中还是汹涌着未平的怒火。
老?道道:“如果你说这是活着的话。”
“你还在逃避吗?因为?你所谓的兄弟姐妹为?了钱背叛了你,穿了你的琵琶骨,把?你卖给了公主?。你就不恨他们?不想报仇?那五百两银子可是让你那几个好兄弟,如今都过上了金盆洗手的庄园老?爷日子,如今还添了一个儿子,听说前不久做了百日礼……”
“我的事情,你这老?头子倒是知道得不少啊。”应九郎嘲讽地道。
“难不成,你能把?我带出这鬼地方?”
“如果我说可以呢?”
应九郎愣了一下,他手脚上的锁链开始摇晃出吵闹的声音来,他慢慢地用手扒开了遮住自己眼睛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斗篷都隐没小?老?头,慢慢地笑了,发出疯狂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老?道就等他平静地笑完。
慢慢地,应九郎也正经了起?来,“一年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好啊,你要你能把?我带出去,我可以帮你做事。但是,出去之后,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处理一些人。”
老?道笑了。“这个条件,正是我想要的。”
差人全程觉得自己都像是个傻子。而他们的对话他停了一句,就再也不敢听了。还是性命要紧。
老?道呼唤他过来的时?候,差人老?老?实实地就解开了所有?的锁链手铐脚铐。他不免在心?中腹诽,一个琵琶骨都断了一年的人,搁绿林也没救了吧。不过这应九郎每天那个活泼劲,倒是比外边关着的那些有?手有?脚的还要活跃,这又叫他不敢确定了。
等这些锁链一解开,差人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面前的人给直接震开了。
只听得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眼前这个被乞丐还要狼狈的人居然慢慢地站了起?来。
差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这……”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老?道却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走吧。”
应九郎探究地瞧了一眼这老?道,觉得奇怪地皱了皱眉头。他瘦得没个人样,但是托内家功夫,精神气还在,如今终于得了自由,恨不得杀了当初辜负他的所谓朋友。至于这个老?道想要做什么,那是以后的事。
县老?爷再三挽留,老?道都没有?留下,而是给他留下一段批语。那批语让县老?爷越听越惊悚,连他人都不敢拦了。
老?道和应九郎就这样堂堂正正的走出了衙门?。
就连应九郎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不是从牢里逃出去,而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方才他给县老?爷的算卦也叫应九郎更是觉得眼前这个老?道的身份不简单。
“你……”不等他说话。那老?道便道:“一个月后,明昌坊胜园见。应九郎,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他还递了一张百两银票给应九郎。“路费。”
然后便摇摇而去。
应九郎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
他摸着手里的银票,却越发觉得讽刺,他的结拜兄弟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阿堵物竟然背叛他,而如今别的人,却主?动给他这样一笔钱。
应九郎没有?逞强。他身上的伤口并不轻松,他之所以要了一个月时?间?,就是要用二十九日养伤,最后一日杀人。
至于这老?道的恩……不管他的目的如何,也是他把?自己救了出来,江湖规矩,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不了,就是把?他的命给了这人。
“明昌坊,胜园。我记住了。”
眼见越来越多人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应九郎瞧了自己一眼,嗤笑一下,然后便走了。
他并不知道他眼中的老?道,在拐了两条街后,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就取下了身上的斗篷斗笠,揭了□□,四肢上用的伪装物后,赫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生得确实是美,豆蔻枝梢,却见倾国之色。然而这种美,一点也不见稚嫩之色,甚至有?些超越了年龄的妖祸。
她神情冰冷,微微带着些笑意?。扬起?在嘴角,却如这深秋的风般凉。
清池打理了一下衣服头饰。
应九郎,侠义之士。不管哪一世,他的故事,清池都用所耳闻。此人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崇平十年出现在盛京,他顺手搭救了一名公主?府的逃奴,却不想那逃奴不到三日便被玉真公主?府的大管家贺兰长史找到,活活打死搁在墙头。
应九郎在听说以后,不忿公主?府之强横野蛮,于是便跑到公主?府骂街。还被正好回府一趟的玉真公主?遇见。玉真公主?为?人骄傲,自持皇家气度,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便让人鞭打了应九郎十鞭子,但是也让人把?逃奴下葬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便就算了。但是贺兰长史却因此记恨上了他,找了他辱骂皇家的罪则,通缉了此人。还利用自己的人脉收买了应九郎的那些兄弟,联合做套,穿了他的琵琶骨,送到了牢里。一直到崇平三十三年,在牢里被关了近三年的他才被神秘人接了出去。
后来,成了江湖上的碧月邪君,成立了亦正亦邪的碧月门?,一度和名门?正派对峙。竟然让有?意?扩大的所谓名门?正派都放下了脚步。
这若不是朝廷的安排,清池都觉得说不过去。就是不知是哪位安排的棋子?
不过这枚棋子,她先截了。
如今,她最缺少的就是会武功的手下。竟然他能被别人调/教?,那么也一定能够成为?她麾下忠心?耿耿的狗。
荣安王府。
秋意?浓,菊花丛丛盛放,当真是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主?子,牢里的应九郎被人接走了。”
在那庭院之中,花叶隐蔽里,说话的人向轮椅上的人禀告。
轮椅上的青年淡淡地道:“我原本只是想磨几年他的性子,看来……他和我无?缘。”
下属又道:“可惜,属下如何都未曾查到那老?道究竟是何人。”
“嗯。此事暂且搁下吧,全部人力还是放在风家余党上。”
只是深秋而已,轮椅上的青年却披着几乎是深冬才会着的羽鹤大氅,他脸色是病态的苍白,愈发显得眉间?的朱砂痣红,薄唇如血。即便是俊美无?俦的容色,一带这病色,也似是失了颜色的牡丹。坐于花间?,不似真人,更似幽魂。
下属离去时?,还未走出这庭院,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声。叫他听了便难过。脚步驻留在原地,想要去那个方向,可是又想到了如今的王爷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王爷了。自从两年前的事故后,王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早已把?兵符上交给皇帝,过去那样的一个人为?了他们进入了那波云诡谲的朝堂之中。
过去那个驰骋在烈风之中的少年将军彻底成为?了记忆中的一幕。
当长枪染上尘埃,明光铠再也没有?被擦亮,他们这些曾经伴在他身边看北地红花的故人也逐渐消散。
只有?朝堂上那个黑衣麒麟袍的荣安王坐在了轮椅之中,那一身华服就像是埋葬了那些倥偬戎马岁月的坟墓。
一月以后,清池听到府里的丫鬟们议论里近来盛京里发生的一桩怪事。据说啊,玉真公主?府的那位贺兰长史居然在如厕的时?候活活地被淹死了。
清池的发丝被秋风吹起?,那披风一角也翩翩起?来。
她一只手轻轻地扶着树干,笑了。“看来,你已经做完了。那是时?候,我们该见上一面了。”

第83章 四周目(2)
应九郎瞧着眼前十余岁的小?姑娘, 甚至觉得自己是来错了地方?,又或者说他是失心疯了。
但是小?姑娘冷静得很,由他那不礼貌的视线打量着。一张小脸板着, 模样冷艳,在胜园这样的风雅之地, 却比他这个大人更像是主人。
“你是……老道?”
清池道:“那日去时不便, 稍稍做了乔装。”
应九郎来之前的所有心理打算此刻全部都给忘了, 就是皱着眉看着她。
清池直面他,冷冷地问:“怎么, 应九郎如今是打算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应九郎光是看她一身的衣着打扮,就知道这是位贵族小?姐, 可未必也太早熟了些。“小?姐,你不会是在玩弄……”
“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四目相对之下, 还是应九郎先认输了。明明看着是个小?姑娘, 可是那眼神却冷彻如冰雪, 仿佛是几世为人?般的过分清醒。他就知道,他的这位新?主人?不简单。应九郎先低了一个头, “你想要我做什?么?”
清池眼皮掀动?了一下, “很简单。这个地方?给你, 从今天?开始,替我培养一批能够暗中护卫我的手下。”
“暗卫?死卫?”应九郎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清池扭头看他, “不然呢。”
她眼里的执念如火般在燃烧, 也把他都拽了进去。应九郎叹了一声,说:“我会挑一些苗子, 不过……我需要时间。也许是三五年。”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