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我的小悟哪有这么可爱—— by猫铃
猫铃  发于:2024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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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问什么,要瞒也瞒不过六眼,小猫还是原来的小猫,但却也没起死回生,我于是说出实情:
“蝴蝶。它也变成了那样的存在。”
“我对它处理了一下,抱歉,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本来以为他会很高兴,可谁知,“唰”一下,小家伙的眼泪就流出来。
连昨天最难受、脑袋可以煎鸡蛋的状况也都忍耐住,半点没哭,这会儿却哭了。
不像最起初被猫咬到要安慰,有些撒娇表演成分的哭,是真哭。
他也没吭声,只低着头,安安静静掉眼泪。
一颗颗顺着鼓起来的脸颊滴下去,表情是好像想极力憋回去的样子,但终究失败了。
我看着他抱住失而复得的小玩伴,不顾对方一同往常“嘎呜”地炸毛,又是上脚瞪又是前爪扑腾,脸颊埋进猫咪毛绒绒的肚子里,水分全部滚进去,打湿了猫肚皮上的大撮毛。
给小家伙擦完眼泪,我就让他自己换衣服。
这个本来应该是侍女的工作,但是我显然业务不熟练,爱莫能助。
于是只在旁边看着五条悟用短手哼哧哼哧套袜子,屈膝,伸腿,对不准,踢出去,再来,又失败。
折腾好久,依旧穿不好。
第五次之后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了,还有点炸毛,小毛球似的滚倒在床上,气喘咻咻。
直到接受到对方可怜巴巴的求助视线,我才稍稍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无情。
毕竟才病愈,没力气。
而且就两岁,大概正常情况下的两岁也穿不好衣服。
尤其是冬日的。
我还是妥协。
坐下来,朝他伸了手。
他就很乖地爬过来,盘腿在我腿上坐好。
我拿起那只带鸭子的小棉袜,比划一下,找到正确方向,才给他套上去。
好像有点歪,线也没对齐。
他穿上感觉似乎是难受了,脚丫在袜子里一动一动的,像只被封印的扭扭虫。
我去帮他扯一下,企图让袜子给掰正。
好像弄得他痒痒,缩着脖子笑起来,一个劲往我怀里缩。
我得空的手掐一把他小脸,阻止他瞎动弹。
他果然乖下来,只一把抱住我胳膊。
小脑袋探到一个不阻碍我动作的地方,窝在那处看。
直到我将他另一只袜子也套好,他才嘿咻一下站起来,自觉抱住衣服自己又慢吞吞开始穿。
我在旁边看着他,避免逐渐滚球化的小朋友一没小心给被子绊到,大头着地摔到床上,一面回想着昨日,我透过手心变凉的猫,借由“虫”所查看到的景象。
那时我的视角完全切换成猫。
我看到“自己”被人提起来,放到一处桌台上,压住注射药剂。
视野很快就一阵模糊,晃晃荡荡,大概是站不稳,摔倒了,视角也矮下来。
视线陷入到短暂的黑暗前,我看到身边有只手,他拿了笔,翻开一页,在那上添上文字。
动物不识字,但是“虫”可以通过影像进行信息的保留。
那页笔记我看得清楚:
1:鱼。
发现死亡后反应极大,哭闹,一日未进食。
3:鸟。
发现死亡后反应轻微,怏怏不乐,食欲稍减。
6:犬。
基本适应宠物死亡,能够完成平日正常活动。
…………
10:猫。
“鲤鲤?”
我撑着下巴,听到叫唤,这时回神。
小家伙似乎在衣兜里翻到一包小饼干,已经撕开了包装,很高兴地看着我。
他举高有些肉肉的小手,将那块小饼干喂到我嘴边,见我吃下去,软乎乎地冲我笑起来。
我将他抱过来,让他重新贴着我坐下,帮他理好卷在一起的衣领。
又在他猫眼睛期盼的注目下,摸摸他毛绒绒的发顶。
看着他像没防备心的小猫一样亲昵回蹭我掌心,我不由再一次想:他真的非常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五条悟”。
不过大约再有不久,随着年岁渐长,和那些人的有意干预,绝对会改变。
想到此,还真有些舍不得。

倒也并不是普通地在生病,更准确来说是烧脑。
医师说他年龄还太小,尚且不能完全应对日益成熟起来的六眼所带来的副作用,再加上术式开发,这类情况时有发生,确乎无可奈何。
但偶也有不生病的时候,通常这类情况便会格外好动,也爱吃东西。
基本上就像个迅速进食的哈士奇,手心里上一秒还握着刚给的糯点心,脸一埋,再抬起头来时就空空如也,只仰着小脑袋拿蓝眼睛馋呼呼地看过来。
还要吃。
长得也很快,并且竖着长。
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一点点,开春前都还是一小团,脚够不着地直扑腾。
但现在身体却是能拉长一点点,急乎乎拼命踮高脚,也能够到地。
液体猫猫无疑了。
抱他明显比以前更费力,于是我放弃,踉踉跄跄走过来、张了手“要抱抱”也不管用。
拒绝的次数多了,小家伙也会闹别扭,鼓着脸颊不高兴,抱了臂,别过脑袋不理人。
但是生闷气一会儿也就自己好了。
放在一边见到我往别处去,一样不理他,就会依旧亦步亦趋跟上来。
年幼的宠物鸭一样,歪着脑袋探头探脑,反而观察起我有没有生气。
这时只要招招手,不长记性就又黏上来,完全忘记还在冷战,踮着脚抱过来,小脑袋急切往我身上蹭,就怕真的不理他。
这天趁着他状态好,打算出趟门。
自然是一堆人跟着服侍前服侍后,我也在其中。
虽然还未到一年,其他面孔都换过。
侍从中我竟成了最久的那一个,一路上五条悟习惯离我近一些。
虽然是夏季,天气热得很,也还是喜欢黏过来。
拿着给买的冰棍咯吱咯吱啃,粘到我胳膊上的一小团热乎乎。
我有些略无奈按着那颗白毛脑袋推远些。
才一推,脑袋就抬起对着我,用很受伤的眼神看上来,根本推不开,还是凑得脸颊贴我手臂边,这回还扒拉住了,就是不撒手。
“鲤鲤,吃!”
倒是还知道分享,一手像树袋熊抱牢了,另一手没舍得开封的冰棍递上来,要给我。
但是因此两只手就不得闲,冰棍只好咬嘴里,似乎冰得他有点脑壳痛,泪花也被冰出点,望上来的蓝眼睛也就更加显得可怜兮兮。
我这回放弃了再推他,只能任由这小火炉继续紧黏着,接过冰棍,好让他有手去拿自己的。
我还在拆包装,他就已经将自己那只几口几口啃完了。
融了一点沾在手上和脸颊上,就像只挠胡子的猫,用手蹭了蹭像是舔猫毛一样埋头要舔掉。
我见了,赶忙掐了一把他脸颊,他婴儿肥被牵扯出一点点,歪着脑袋往我手心方向偏,害怕被扯疼地将脸凑过来。
“不许吃手,”我松开他,找到身上带着的帕子让他自己擦,“很脏。”
他很不服气地朝我鼓了一下脸,拿过手帕还是乖乖听话仔仔细细擦。
但其实我注意到那颗白毛脑袋有悄悄抬起瞅我一小下,见我没在看,抬手又往嘴边蹭一下,埋头飞快舔舔蹭到冰棍水的手背,这才用手帕糊脸彻底将嘴擦净。
之后我折了一半冰棍叼着吃,已经后悔将它让给我的小家伙就在下面伸头探脑。
猫眼睛瞪得圆溜溜,一直盯住看。
就差挠我袖子让我注意到,将冰棍再分给他一些。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
直到小家伙已经在闹心地咬手帕,换个东西磨牙齿,我才制止了。
将事先就留在包装里的另一半递给他。
五条悟抬起头,迷惑地接住包装袋,手指对着捏了捏,发现里边还剩下半截后,猫眼一下亮晶晶,开开心心凑头吃。
一路上,咯吱咯吱的啃啃声再度响起来。
等他啃完第二根小冰棍,目的地也抵达。
再之后便是下人们不能涉足的领域。
我和几个这段日子结识的侍女待一块,在外边等候,随行担任护卫一职的十几名咒术师则将五条悟连同一名长袍老者围绕住,一波人马声势浩大进入一略显破败的宅院。
暑气蒸腾,蝉声连连。
我蹲在树荫下乘凉发呆,耳朵时不时钻入身旁聚在一起的侍女小声八卦。
“知道吗?这里其实是小少爷未来未婚妻的住所。”
“未婚妻?可是这宅子也太破了吧?是哪一家?”
“花开院,没听过吧?据说从几代前就不行了,要不是有五条家扶持,怕是早就……”
“为什么小少爷会和一个快要落魄的家族存在预订联姻?”
“据说是因为那个从出生起便一直沉睡至今的千鲤小姐,似乎继承了花开院完全的家传术式。”
“具体是怎样不知道,不过好像只要少爷一接近到她身边,就算对方只是睡着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也能对六眼的副作用拥有一定缓和效果呢。”
“这个我知道!平安时期这个家族还是挺有名的,我在打扫书房时有看到有本关于花开院术式‘花’的记载,说是那个家族掌握一种古老的‘虫’,拥有治愈方面的效力。”
“但被‘虫’选中的条件十分苛刻,亲和度上也会有一定差异。未被选中的话就是非术师,选中的话如果肉.体太弱也很容易中半途夭折,因此花开院家族好几代甚至十几代都出现不了一个成长起来咒术师的情况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这就是走向没落的原因吗……”
“不愧是你,万事通呀。”
不愧是她。
兴许是见仅我一人只是竖耳默默听,没有加入话题,侍女们有意要带我一起。
“说起来,小鲤你的名字也恰好有一个‘鲤’呢,还和花开院家的小姐念法一样。”
“这个名字还挺少见,很可爱喔。”
“我刚才过来时看到那边有个人工小池塘,里边就有好几条锦鲤呢。”
“小鲤的名字是不是也是这样取的呀?”
我回应着她们“因为妈妈怀胎时想要我幸运的祝福,所以决定不论生男生女都要叫做‘鲤’”,但实际上内心始终存在着某个疑惑。
——虽然我在这边告知他人的名字是“鲤”,但其实穿越前全名前边的确还有一个“千”。
千鲤千鲤,成百上千的好运,所以是“千鲤”。
也因此,我和这家名为“千鲤”的花开院小姐是同名。
而如果只是同名或许还能被认作是巧合,但“虫”与“花”的术式都能对上号,这便不得不让我在意起来……
于是,趁着大家就着新提起的话题,纷纷讨论起自己名字的由来时,我默不作声重新缩回角落,闭眼尝试连接空气存在的“虫”。
如同延展探索的藤蔓,我让感官朝着更广更远的地方建立联系。
捕获到的信息传导回来,脑内渐渐有了影像。
我看到一处单独的隔间,里边孤零零只放一面床。
定睛看,静谧平躺的年幼女孩沉眠于其上。
无数软管与她细瘦的躯体相连,双目紧闭,肤色苍白,像是死掉一样。
我想我见过类似的画面。
死之前,我仔仔细细翻过父母为我留下的每一张照片,从出生至最后。
我确信“虫”所传导回的、躺在床上的女孩是年幼时期的自己。
这时的我(她)大约与现在的五条悟一般年龄。
居然能够在另一个世界看到自己上辈子的身体……这种感觉委实相当奇怪。
【时间很快了,只要等这具身体再成长些……】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来,空灵而飘渺。
像幽灵一样。
习惯了这股意念的神出鬼没,我没在意,只是问:
“必须等到身体成长才能使用,是因为和六眼差不多的原因吗?”
对方表示了肯定。
【是。我们的力量太过庞大,现在回去的话,那具身体会因为支撑不住而直接爆掉。】
“……”我愣了下,“会有这么夸张?感觉你们挺弱的。”
【……】
“虫”似乎被我的直白噎了下。
半晌祂才道:
【完全形态下的我们,实际上拥有着凌驾于任何咒灵与术师的力量】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
【但,这股力量确实是你用着一侧位面残缺的身体,与这一侧位面残缺的灵魂,所换得的、上天馈赠的礼物】
【花开院一族等价交换的规则——你们与我们千百年前所立下的契约,向来如此。】

见我低头看,五条悟踮起脚,献宝似的握着一东西要给我。
我伸手,他小爪子就伸来,生着四个小窝窝的手背在我眼皮子底下,手张开,微小的重量落在我掌心。
凑近些看了看,我发现掌心里躺着两三粒橡子。
兴许是他过来时在路边捡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习惯,小猫小鸟一样,被放出去玩,转转悠悠玩回来,总要叼回些什么。
有时候是花纹特殊的小石头,也有摘到的长柄菊,龙须子的果实。
要么就是小弹珠,甚至不知哪个大长老和服上拽下来的小毛球……
之前还带来个秃脑袋的蒲公英,发现是秃的小表情还委屈上了,要哭不哭地顶着荷包蛋眼告诉我“想带回来给你吹”,结果路上颠颠儿地跑过来就给风吹秃了。
简直可怜又搞笑。
“谢谢。”
将橡子收起来,我摸摸五条悟骄傲仰起来的小脑袋,又抓起他小手检查了下,确认并没弄脏后,还是搓着他小脸叮嘱:
“不可以捡蟑螂或者蜘蛛回来。”
他的包子脸被我往中间推,向中间鼓起,更加像包子。
听到我的话,表情是惊讶的,猫眼睛瞪老大,脑袋背后仿佛铺展开猫猫宇宙图。
拼命地摇头:“才不会捡脏东西!”
我放过他脸蛋,牵住他嘴里哼哼唧唧朝我拼命伸来想被牵的手,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问: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五条悟先是抬起小脑袋,猫瞳眨一眨,很茫然望我。
过了半晌他反应过来,很害怕似的,身子贴过来,不安地抱住我。
“我讨厌她。”埋在我怀里闷闷地嘟囔。
我:“……”
我感觉心脏被扎了刀。
甭管到底是不是本人,但是的确是我脸。
“为什么?”我追问,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冷静,“是不够可爱么?”
他缩在我身上摇摇头,鼓着脸:“她看起来好可怕……”
“因为那些管子?”我问。
拍了拍好像真的有点被吓到的他后背。
五条悟摇摇头。
“她看起来空空的,好像里面被掏掉,我看不到她,就好像,好像……”
歪头想了想,他像是终于想出一个表述:
“就好像她不在那里一样?”
说着,伸出指头,指了指道旁一处的树干。
我望过去。
那里停着一只蝉蜕。
内部空空如也。
我眨眨眼。
忽然记起他是六眼。
与常人所看到的世界大约有所不同。
最起码,外貌在他眼中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我突然好奇起来。
“那我呢,”指了指自己,我问,“在小悟眼中,我又是怎样?”
小家伙咻地瞪大眼,脸蛋凑过来,盯了我半晌。
“鲤鲤像……虫?”端着小下巴闭眼沉思片刻,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不对,像芙、芙……蜻蜓!”
我没有揭穿他因为念不准“蝴蝶”,索性换了个相像的昆虫,装作无事发生地问他:“为什么?”
“唔,因为……”他揪着手指头,忽然垂下眼,显得不高兴,“因为明明在这里,但是好像随时要飞走、全部散开掉一样。”
我一愣。
这什么抽象的形容?
感到袖口被牵扯,我垂眸,小家伙脸仰起,略带水汽的蓝眼睛仿佛罩了一层磨砂玻璃,忽然雾蒙蒙看我。
“鲤鲤,”他拽一拽,旋即小动物一样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不要走好不好?”
我半蹲,抚住他背部,疑惑地摸摸他:“我不走啊?”
五条悟用力地摇摇头,不安的一小团,抱我更紧。
“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要、不可以。”
他嘴里嘟嘟囔囔,罕见地像个毫无道理的孩子在任性。
“不可以突然就不见,我不要你走掉……”
说着说着就含糊,声音小下去,逐渐没有了。
再扒拉出一看,居然张着嘴巴呼呼睡着了……
是累了?
怪不得一直说胡话。
我无奈。
他现在没意识,身体变得软绵绵,东倒西歪,一直往我肩膀倒。
撑住他,脸颊就贴我手臂挤成团,被挤到有点不舒服,呜呜噫噫地直咕噜,梦呓一句后磨起牙。
我继续无奈。
只好将他抱起来。
好久没抱,入手竟是觉得有些微沉。
长得真快啊……
我想起一些迎接主人下班的、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小奶狗,镜头一转摇身变成将主人扑骨折巨型犬的恐怖故事。
我低头,瞅一眼怀里睡得迷迷糊糊,小脑袋拱拱、又往我脸颊与颈间钻了钻的毛绒绒。
“知了——知了——”
耳边蝉在叫。
片刻,就觉察暖呼呼的手臂缠上来。
脖子被箍住,fu吸困难,既重还热。
我:“……”
总觉得他还是永远维持小只比较好。
我是说真的。

自从五条悟那日从花开院宅返回,确实维系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受发热苦恼。
健康无忧的状态一直持续了有小半年。
只是某一日,又开始反反复复病。
再度被送去花开院宅也不管用,只能卧床静养。
我隐约察觉这一次状况似乎不同从前。
仔细询问每日过来诊治的医师,对方也只含糊回应。
并且相当隐晦地提醒我注意身份。
——一些事情用不着刨根问底。
其实他说得不无道理,以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按理说也并不会过多探究。
只是小家伙这段时期实在没精神得厉害,整个人蔫哒哒,食欲不振,甚至有时吃下不久也会全部吐出,不知是脑袋发热,似乎就连整个身体都出了问题。
“可怜的孩子,这只是第一阶段,再忍耐一段时间,这是确保安全的,你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好起来……”
经常过来看他的那个白袍子老家伙嘴里嘟嘟囔囔的总只有这几句话。
渐渐地新面孔的老者也过来关切五条悟的情况,他们有时会在另一间房合上门,放下帐,讨论些什么……
并因此大吵起来。
我判断这绝对并不寻常,可惜我的能力,“虫”目前无法无视“帐”顺利获取信息。
努力尝试过,零零星星只能听到诸如“激进派”、“抗毒性”、“反对”、“疯狂”……似乎是在某件事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我没办法知悉全貌,便也不做理会。
只用心做好照料的事,尽量让状况维持差劲的五条悟能够好受一些。
虽然对于我清理吐出来的东西,对方总是会显得抗拒。
烧得还糊涂,晕头转向也要伸着没什么力气的胳膊,软绵绵的力道将我往外推,说“别过来”。
只是见我真要走,立马又后悔。
直接带上了哭腔口齿不清闹着让我回。
被我重新抱好了,拍着背缓解痛,眼泪立刻受不住咕噜噜滚下来,小鼻音嗡嗡地不住说着“难受”、“好脏的”、“不要嫌弃我”、“不要走”,哭着哭着还冒出个鼻涕泡,看起来可怜加倍。
我真心不会安慰人。
却也明白病中的滋味是绝对不好受。
除了帮他接二连三地、拼命用袖子轻拭去鼻尖跟睫毛挂住的、温度烫到不正常的泪,手忙脚乱拿冰袋贴敷,也在口头上尽量让他安心。
“不会走,我哪里都不去,好不好?”、“小猫也会吐毛球,没有人会嫌弃它”、“难受的话这样揉揉会好些么?”
终于,不知是精力耗尽还是被我哄平静下来,蜷缩起来的小家伙窝我怀里不再闹腾。
他烧得迷迷糊糊,但是因为依旧疼睡不着,只眼皮耷拉着,眼睛半睁不睁,小雪睫无精打采地垂下来。
手还要勉强撑起抬高一点,揪住我袖口,时不时就要往自己方向扯两扯,软绵绵地叫“鲤鲤”,确认我还在不在。
“鲤鲤?”
“我在。”
“鲤鲤?”
“在。”
“鲤鲤?”
“还在。”
“鲤……”
“在这里。”
我隔了会儿又给他擦遍汗,见他脸颊红扑扑,呼吸厉害,直到又是烫起来,这回眼也睁开来,圆溜溜的猫眼睛就盯过来看。
“睡得着吗?”我问他。
摇摇头。
我思索。
“吹凉一点好不好?”
决定转移他注意。
他眼里困惑。
我哄他:“吹吹就凉了,和菜一样。”
他信了。
艰难翻个身,乖乖地把脑袋对准我,我眼里映入一片乱蓬蓬的毛绒绒。
我凑近了,对着那只雪白的头顶,当即吹一口。
那像吹一朵大型的蒲公英,但是雪色的绒毛没有被吹走,只是在上边吹出一个小窝窝。
我看一眼,还怪可爱。
兴许是见我停下来,他仰脸,眼睛望上来就好奇看。
我将他小脑袋扶下去,他那颗头顶又正对我。
这回我伸手,指指那个被吹出来的窝,指着让他看。
“有一个窝。”
不需要镜子,他用六眼就看到,愣了愣,兴许也觉得好玩,旋即咯咯笑出声。
接下来注意就成功被转移,虽然痛觉没有减,但总归不关注,就会好很多。
我继续陪他玩,
在对方要求下,又给吹了几个窝。
他头毛短短的,还很软,就很难复原。
多吹几次后,一时半会儿就顶好多窝,很滑稽,他自己也被逗笑,鼓着脸也学着吹自己。
额前眉毛上的短短几撮毛,被他历时间吹得都掀起,直接大背头。
这下发型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兴许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好看,玩够了,就将脑袋埋进我肩膀,抱我胳膊,一阵小狗蹭,企图蹭回来。
“别动。”我说。
将他扒拉出,对头伸手理一理,总算理回去。
理顺途中发现他有两个小发旋,一边一个,顶头顶,就像两只没有长出来的猫耳朵。
见他依旧遵从着我指示,乖乖不动弹,我多看几眼,好奇地伸手戳一戳。
手指带起的白毛被我戳起来个尖尖。
我歪头瞅一眼,突发奇想,真的用头发给他rua出两只猫耳朵。
只是这时他已经看不到,我肩头一沉,那颗小脑袋就靠过来,耳边传入平稳的呼吸,已经睡着。
见状,我轻轻将他塞被窝,掖好,我伸个懒腰,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和外边随时候住的侍从点点头,交代一声我就转回自己房。
趁着五条悟睡下,我打算洗衣服。
当然是我自己的。
虽然是挂名侍女,不用洗别的,自己的衣服也还是自己洗,也比较安心。
得抓紧时间,我想。
这些天他睡得时间短,估计不出半小时又会醒,待会儿还得去看他。
我正清理衣物中有无留下的纸巾或者其他小玩意,掏了掏,竟从一件许久没穿的外套中翻出一块曲奇。
黄油色的小饼干被一小方包装纸裹得严严的,我没有往兜里这么揣零食的习惯,谁偷偷塞进来的可想而知。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自然是不能自己吃。
院子里有养鱼,似乎是五条悟那次从花开院回来,途中看到锦鲤池,于是自己闹着也要养。
五条家就给他迅速安排上了。
有的时候一没小心掉到地上的饼干或是馒头,我都会捡起来,路过时丢鱼吃。
这回也一样。
来到池塘边,我将曲奇迅速碾碎了,撒下去,十几条红白相间的鱼蜂拥而至,嘴巴大张着“啵啵”几下就将屑渣一扫而空。
我盯着池塘里一下游走散开的鱼,蓦地,透过镜像看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某道阴影。
终于来了么?
果然在鱼、鸟、犬、猫这类宠物之后,接下来的就是人。
不,也许早就有迹象了。
不论是动物也好,还是身边的侍从,他们无一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那个人的身边被夺走。
那个人,五条悟。
因为太过年幼,对于许多事情一无所知,想不明白,迷迷糊糊,但却也依稀察觉到。
那也是一种直觉,他叫我“不要走”、“不要突然地就消失”……
我扭过头。
面对面直视着出现在我身后的人。
雪白的袍子,时常被兜帽挡住,看不到全脸的老者……
五条家的高层,被尊为长老的、德高望重的人物。
“扑通。”
落水声。
一如在最起初睁眼时,液体倒灌入鼻腔,冰凉、混沌、浑身湿透。
寒意包裹住我,温度和血液一齐流失,周遭的水被染成猩红,被无知的鱼群“啵啵啵啵”地大口吞食。
大汩大汩的血从口中咳出,这时才感觉身体剧痛,我瞪大眼,手向上,脚踝却一直被不知名的牵扯力拉着下坠。
“咕嘟嘟。”
碾压级别的术式,无法反抗。
要死了吗?
…………
其实,我可以逃的。
早在察觉到的那个时候,又或者前些日发现一直有视线如影随形的那时。
但是我没有逃,因为我还很弱小,“虫”还只是幼年期,就算这么做,被追上,被捉回,结果也是一样,提早死,被准许陪他的时间反而会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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