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灯—— by在逃白桃
在逃白桃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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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斯峘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你?会……半途而废吗?我看你?不提复仇,把云上也扔一边了。”
宁好松下一口气,擦去手上多余的?面?霜,坐进被子里:“我有自己的?时间进度。这一阵在公司干耗着也不会有进展。”
“哦,我还以为是因为和我闹别扭呢。把闻家昌急坏了,他一急就来逼我。”
宁好今晚对他态度好一点,关心他压力大,提问会正经回答,不再说什么都夹枪带棒地赌气,他尾巴已经快翘到天上去了,可那两个字还是不敢提,烫嘴,提一次像捅他一刀似的?。
宁好存心逗他,漫不经心看着手机揶揄:“原来你?来找我都是被逼的?。”
“哪能呢!我来找你?还需要人逼?巴不得一秒也不跟你?分开。”他靠在床头?,眼珠转过来,“今天是过年,可以破例让我抱抱吗?温馨地抱一下。”
“不行?。惩罚怎么能破例?”
“哦。”
沉默几秒,他想起什么,起身翻翻枕头?,枕下有两个大红包,一边一个,他又掏出个小的?放在她枕头?下:“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个。”
“哪有你?给我的?道理?”
“想给就给,不讲道理。”
宁好拿他没辙,把枕头?盖上了,讲道理地说:“云上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只想让闻家昌焦虑,你?不必焦虑。我早和你?说过,按部就班体现不了我的?重要,要起死回生?才行?。”
他若有所思:“噢——就像电视里追女生?,走?场路线是追不到的?,需要找小混混来威胁到她的?安全,再演一出英雄救美博取好感。”
“……你?怎么什么都能和追女生?扯上关系?”
“我人生?的?目标就是追你?。”
“达成了就不活了?”
“啧。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谁让你?说话老那么浮夸,都哪儿学的?!”
“新年快乐,好好!”他看着手机,掐着秒突然转头?,瞳孔像点了两颗星星,在温和的?笑?容中?夺目。
她还沉浸在不动脑子拌嘴的?气氛里,忽然被掐住了情绪,往他脸上看来时,眼睛里莫名涌动温暖的?潮湿。
他神经噌地紧张起来:“怎么……?”
“新年快乐,乌鸦。”
大年初一是有很多禁忌的?,不可以哭,不可以动刀,不可以开火。
“开火”这条,闻斯峘闻所未闻,怀疑是丈母娘嫌做早餐麻烦,毕竟年假几天,做饭的?保姆也要回老家。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吃半成品酒酿汤圆,微波炉转一下就能吃,宁好不吃。
宁好说:“我要吃肉。”
郝女士知道她一贯早上要吃蛋白质,扛饿,但这不是有客观困难么,昨晚在酒店吃的?,没有把剩菜打?包回家,早上按习俗不宜开火做饭:“将就一下嘛。”
“不用不用,”闻斯峘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口汤圆,口齿不清道:“我出去给她买,餐馆开火是餐馆倒霉。你?是不是要吃黄鱼面??”
“嗯。”宁好点点头?。
闻斯峘套上衣服出了门,平城不如江城外卖业务发达,手机里扫过一圈,不仅没有黄鱼面?,连开业的?也没几家。
他就近找了家开业的?小店,闯进去甩了一千,问清楚有没有面?、有没有小鱼、有没有调料,借人家灶台把平时宁好爱吃的?那种做好了,打?包带回家。
老板娘全程叉手围观,没太见?过这种厨艺平平无奇却执意自己下厨的?客人。
面?带回家里,宁好却不买单,闻了一下就蹙起眉:“好腥。”
“不会啊好好,”闻斯峘试图辩解,“我们平时用的?黄鱼都是冷冻的?,这个是新鲜小河鱼,现杀的?,按理说不会腥。”
“好腥。”她把面?碗推得更?远了。
闻斯峘耐心道:“那你?还想吃什么?面?吃吗?要找点食材容易找的?,番茄鸡蛋面?呢?”
“可以。”她点点头?。
“那我去买,你?等一下。”他立刻起身套羽绒服出门。
岳父母在远处墙背后观望,窃窃私语。
郝女士:“好可疑啊,这个男的?装得太好了,像另有所图。”
宁永荣:“哪好了?不如我对女儿好,我是一定会帮她找到黄鱼的?!”
郝女士:“拉倒吧,等你?找到黄鱼,女儿都饿死了。”
宁永荣:“大过年的?,不能说‘死’这个字。”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速度比第一次快。
老板娘帮着把锅热了,还不忘吐槽:“我就知道你?要回来,跟你?说盐放少了,盐少了不好吃。”
而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一份番茄鸡蛋面?,一份番茄青菜面?,以防宁好连鸡蛋都嫌腥了。
看着她把面?吃下去,背后也出了身热汗。

第79章 尾灯
一时间, 宁好在闻斯峘眼里变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饭举起筷子,他都?怕她手折了。
意识到宁好是个孕妇的第二天, 他就自觉跑地上去打地铺,把整个床让给了宁好。毕竟这里的床宽度标准才一米八,中间还要塞两个圆柱抱枕, 再分一半。
“我怕你晚上翻身掉下去摔着了。”
宁好并不十?分领情?, 瞠着惊讶的大眼睛:“我长这么大还没从床上掉下去过,不会?你整天出这种意外?吧?”
闻斯峘没敢顶嘴,嗯, 你嫌挤的时候可能挤了, 还觉得位置不够就往人身上叠,主打一个“横向发展受限改纵向发展”,刚办完婚礼住一块儿的那阵可算让人领教了。
不过今非昔比,身为?孕妇,即使被?挤着也是不好的。
闻斯峘偷偷在手机里学习了许多孕妇生活禁忌,早餐在酒店,宁好刚舀上一碗牛肉丸胡辣汤,被?按住不许喝。据说她这阶段叫孕初期,吃多辛辣刺激食物有流产的可能。但这不能摆上台面说,只好遇事?不决引入玄学:“元宵节前都?算过年, 过年期间喝胡辣汤会?导致一整年水深火热。”
宁好:“…………”
午餐吃日料,闻斯峘坚持把什?么都?放锅里煮一遍再给她吃。口感差很多, 好在宁好不执着, 只是吐槽:“把鳌虾煮了是对鳌虾的不尊重?。”
闻斯峘散播谣言:“看到新闻说近期有一大批进口海鲜受到污染, 有部分人食用之后轻则腹泻呕吐,重?则脱水休克……”
宁好很容易被?唬住, 默默把海鲜挑到碗边,连熟的也不敢吃了。
晚餐,她不能吃的东西更?多,吃饭那家酒店煲汤煮砂锅总爱放几味中药材,他必须一一跟后厨确认过才能判断孕妇吃了有没有危险。
从前闻斯峘不是对饮食那么讲究的人,反常必有妖。
晚上洗过澡回到卧室,宁好道出了她的猜测:“老让我不吃东西,你不会?嫌我最近胖了吧?我可是不会?配合你们男人的畸形审美?去减肥的哦。”
“……?”闻斯峘现在开始嫌自己话?多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哪里胖?
谁敢嫌她胖?
“你们男人”都?是些谁啊?
闻斯峘决定闭嘴,并想了个歪招,偷偷给陶如敏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和?宁好在备孕,要她时常留意些孕期养生技巧分享给宁好,几个常见平台都?找一找。
这事?陶妈妈很乐意干,但她找来的小技巧不具有科学性。
没关系,宁好出于?礼貌点开过几次,回复她几次,就把大数据训练出来了。
宁好现在成了大数据盖章的孕妇,无论点开社交平台还是购物平台,首推孕期指南和?母婴用品。
即便如此,闻斯峘还是忍不住焦虑——
宁好会?不会?忘记预约医院?会?不会?忘记去社区建卡?会?不会?没有按时产检?在外?地过年是不是有可能已经错过了一次?……
即便宁好那边万无一失,他还是有无穷无尽的琐事?可焦虑,包括但不限于?——
孩子千万不能出生在东城区,这个区的中考人数是江陵区的四倍。但让江陵区有江陵区的坏处,重?点学校太少了。最好是法华区,中考人数只有东城区的十?分之一。事?不宜迟,得赶紧回江城把户口迁到法华区去。
这一天大数据给宁好推送的孕妇知识科普:怀孕2个月的胚胎长约2cm,体重?为?4克。
从思想层面看,闻斯峘的妊娠反应比正常人大了不止一点。
从平城回江城,闻斯峘总算不能那么每时每刻像摄像头一样盯着她了。
宁好顿时觉得重?获了难得的清净,这清净中却有暗藏着一丝危机,因为?按照她的了解……
老公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离婚冷静期”那一阵,闻斯峘没话?找话?,养成了每换一个地点就报备一次行程的习惯,虽然宁好完全不回复。
甚至从更?早开始,就有这种习惯的迹象,尤其是宁好在外?地出差时,他会?尽量让她知道自己的音讯。
现在接连好几天,闻斯峘早出晚归,出门期间像石沉大海,一个电话?一条消息也没有。
晚上见面时试探着问过他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答案是否定的,但哪怕回答这个问题也能觉出他心不在焉,好像随时都?在考虑着其他事?情?。
很反常,很奇怪。
宁好的感觉逐渐从清净变成寂寞,因为?这几天,连郝女士都?天天不见踪影,晚上回到家,她还经常站在院子里和?闻斯峘说话?,隔着玻璃看,两人表情?很严肃。
这给宁好一种突然被?孤立的错觉,她甚至委屈得有点想回云上去上班了。
到周末,刚吃了晚饭,闻斯峘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去哪里又不肯说清楚,神神秘秘卖着关子。
郝女士抿嘴笑着,冲她挤眉弄眼:“去吧去吧,换件漂亮衣服。”
宁好心下判断,果然在密谋什?么。
第一反应,该不会?要被?求婚?
转念一想,已经结婚了。
没了思路。
四十?分钟后,闻斯峘把车开到了锦湖苑,却没从平时去她家那个门进地库,而是绕到了锦湖苑二期。
锦湖苑,宁好很熟悉,是上一代“江城明珠”。
虽然她住的是过渡型的只租不售小三期,但身为?这行的从业人员,锦湖苑是标杆和?模板,她熟悉每一期每栋楼每个房型的构造,每片商业怎么运营,每个地标如何营销。
闻斯峘把车停在地库10号楼区域,这是小区最主流的大户房型,建筑面积近500平的四房。
他依然开着那辆与?周围超跑格格不入的奔驰E级,倒入车位。
宁好怀疑是他某个生意伙伴家,面临突如其来的社交应酬倏忽紧张,对镜补妆的同时提醒道:“你停在别人家庭车位上了。”
他笑着拉起手刹,拿起保温杯,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也许待不了多久。叫我挪车我再挪。”
“哪有你这么无赖的家伙!你现在有身份,被?人揪住没素质的小辫子多不好!”
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脚上:“今天穿了有点跟的鞋?”
“中跟而已。”
那也太冒险了。他问:“能破个例挽我一下吗?”
宁好从善如流,挽住他的胳膊:“对方是谁?有什?么忌讳?有什?么偏好?给点信息啊。”
他仍不放弃打哑谜:“重?要的人,很挑剔,但很善良,也不用特意迎合,顺其自然就好。”
宁好第一次毫无准备,被?带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在顶层打开,一梯两户,他走向左边那户,并没有按门铃,直接按了指纹进门。
宁好一脸懵,被?带进玄关。
屋子里灯火璀璨,从玄关到客厅,没有主人出来迎接,她一头雾水,但隐约摸清了事?实,这是个空房子,也许是闻斯峘借来与?她庆祝什?么的。
她犹犹豫豫走向客厅深处,阳台外?面是江城最华丽辉煌的滨江夜景,镶满彩灯的渡轮在黑色的河道里徐行,江对岸金融中心一簇火箭群似的摩天楼闪烁着蓝紫色霓虹,城市天际线随着通明的星火绵延起伏,聚焦向一座城的基本组成单位——楼房,再具体一点是每家每户一小扇窗。
无论远近高低,房屋上钻开的无数小小荧光构建了这样明亮的城市,堪称宏伟。
在这座高速得近乎无情?的城中,无数人燃烧着生命的光芒,每天有无数人走下淘金的站台,有无数人走上释怀的列车,每天有无数人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有无数人鱼跃龙门逆风翻盘……
——安居,是一切质朴美?好梦想的起点。
俯瞰这座以梦为?燃料的城市,很难不感到心潮澎湃。
她的未来,他的未来,城市的未来。
她冥冥之中好像懂得了他想表达什?么,回头看向他。
“喜欢吗?”他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巧克力递给她,“这是我们第一个家。看你脚下,那里就是你毕业时开始负责的解放东路地块,你每天站在自家阳台就能看见自己改造的繁荣新城。”
她视线模糊,垂眼缓了缓,接过他手里的巧克力喝一口,把杯子握在手心里。
“这里你买下来了?”
“我把钱转给丈母娘买下来的,名义?上是她的房产,但是没错,”他点头,“我是想以这里为?我们第一个家……”
“啊?”宁好瞠目结舌,“什?么要以我妈名义?买?”
“因为?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将来会?有孩子,江陵区并不是很适合的学区房,我们说不定还得攒积分去抽法华区和?新海区的新房,把户口……”
宁好扶额,一副快晕倒的架势。
“你怎么了?”闻斯峘扶住摇晃的她,“不舒服?”
她得先就近找沙发坐下深呼吸几次:“……且不说现在房地产不景气已经没有那种超高积分抽签、有钱买不到房的情?况。就算有,你有没有搞清楚什?么叫‘积分抽签’?”
闻斯峘:“…………不太清楚。”
她努力浅显地解释:“积分是指在有本地户口的前提下,基础分比别人高一点。后续是按你工作?后交社保的年月累计积分。所以像锦湖苑这种抢手楼盘抢得最激烈的时期,很多都?是用家里本地老年人户口加工作?一辈子的社保积分、举全家财力去抽签,才会?出现那种及格线一百多分的情?况。你这……你这随随便便把我妈妈的名额用掉啦!”
闻斯峘此时内心是崩溃的:“原来如此,这下懂了。”
“……这就是你买房不问业内人士的后果。”
“……我和?云开商量了。”
“…………”宁好两指撑着太阳穴,思考他和?江城首富商议“攒积分抽签”、“物色学区房”的意义?。
“对不起老婆,我是想给你惊喜。”他如履薄冰。
“没事?我习惯了。说实话?还是很惊喜的,反正现在也不景气,新房卖不出去,无所谓了。”
闻斯峘重?新笑起来:“我带你参观新家?”
手伸到宁好面前,她握住手站起来,左转之后是两个朝南套房。
他给她介绍:“这是你的衣帽间,往里是我们的卧室。这是我们女儿的衣帽间……”
她兴奋地比划:“两个女儿可以在这里修个上下床,我小时候最想要一个‘秘密基地’,这里层高完全……”
“等等?两个女儿?”他表情?有点呆滞。
“嗯!我是想这样,先生一个女儿给她全心全意的爱,等到她要上小学了再生第二个,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第二个到来忽略第一个了,你说呢?”她双手握拳期许,眼神熠熠。

对于宁好怀孕这件事, 闻斯峘一直自责。
那天她忘记吃药大概也是因为吵架气晕了,归根结底,追溯到大学毕业出国前那会儿, 终归还是他没考虑周全。
刚猜到的那几天,明明是最冷的冬天,西北风往骨头缝里刺, 他却时刻感到心脏在烈火里灼烧。
他本来?对怀孕一无所知, 在迅速补全相关知识后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听说有?一种病于?分娩时急发、不可预见、不可挽救、必死无疑。即使发病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也是他无法承受的风险。
宁好小时候特别爱奔跑,活蹦乱跳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天真的热度曾把?他的目光烤得柔软。
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小孩似的人?怎么从身体里掏出一个小孩, 她原本是那么年轻而舒展。
宁好的人?生计划中有?孩子,这他知道,现在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计划中的意外,但对他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般出现,压上全部幸福的一场豪赌。
奖励远远抵不过风险,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因此?回江城后第一件事,他去做了节育手术,很简单一个小手术,没有?住院,当晚他就回家休息, 第二天还去公司上了班,在之?后看?房买房的奔波中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一切看?起来?太过顺利直到——
宁好说她想?要两?个女儿。
好极了, 娶宁好大概已经把?这辈子运气都?已经用光。
一块精神焦虑的巨石重新压下来?, 不知道六年后怎么给她再变出一个女儿。
他面如死灰,虽然?还可以做复通手术, 让人?纠结的是现在做还是六年后再做,思绪很混乱;又想?到不知宁好能不能接受领养,如果已经有?一个女儿,那可能不符合国内领养条件,去国外领养万一和全家不同人?种会显得受到孤立;话说回来?,宁好有?没有?想?过万一她肚子里是个男孩怎么办?不要了吗?又觉得这像刚完成一半的艰巨任务突然?进?度清零了……脸色哪好看?得起来?。
在宁好眼里,他这反应只释放了一个信号:闻斯峘果然?没有?爱心!
两?人?格外有?默契,同时避开了这个“禁忌”话题。
宁好把?装巧克力的保温杯盖从他手里接回来?,喝一口:“呜……有?点太甜了。”
他也尝一口:“这杯凉了,显得甜,我帮你换一杯。”
说着转身退出房间。
宁好跟到客厅,收敛了先前那兴奋。
屋里是恒温的暖,包括封闭的阳台,她脱掉大衣在阳台沙发坐下,接过他重新倒出来?的热巧克力。
他转身去找了个大小相似的咖啡杯,要与她干杯。
宁好笑他幼稚,隐隐约约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带他去名叫“天颐高尔夫”的烂尾楼聊天、喝热巧克力取暖,那时候他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眺望雾凇院——他们婚后长居却从未当成是家的地方,当时的人?心也有?隔阂,她不知他的底细,却要说服他帮忙成事。
那时又怎么会想?到此?刻,他们坐在两?个人?的家里,心知缘分比想?象开始得更早。
“排除你玩消失这个坏结局,知道我们一直有?交流我还是挺高兴的,”她缓下心情终于?能客观地一笑,“好幸运,我们成为夫妻之?前就已经是朋友。”
“我有?疑问,”他用一种冷静深沉的目光把?她看?着,带点劫后余生的恍惚。
“大学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就敢心动?,万一见面发现我身高一米六长得像土豆,那怎么办?”
宁好快乐地笑了:“网恋奔现后回家就拉黑的案例也比比皆是,不能否认人?家奔现前恋得很真实。”
闻斯峘揉揉眉心,拿眼睛睨她:“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不在意外表、看?中心灵美?。”
“这还是得在意的,”她狡黠地弯着眼,“我想?象中你应该不会长得太差。声音低沉好听,字也写得不错。”
“毫无逻辑,”
他笑着吐槽:“这两?个领域优秀到极致,你去看?看?cv都?长什么样,书法家都?长什么样。”
“呃……”舌头打了麻花结。
哎是啊,好像那时候幻想?得有?点文艺了。
归根结底,还是眼前那些男生太缺乏魅力,宁好总是听他们夸夸其谈地炫耀自己在学生组织有?一席之?地,或能与牛逼的大佬谈笑风生,或抢到了稀有?的实习机会……
总是觉得他们所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只是生活中不值一提的部分,天天挂在嘴上很幼稚。
她已经在李承逸那儿经历过一遍看?穿这种幼稚,没兴趣一次又一次去经历。
通常她和老师比较能聊得来?,至少也得是宋云开那样远超同龄人?的高年级学长,可以找到些可沟通的点,但她也没兴趣和老男人?谈恋爱,从生理本能来?说就没吸引力。
挑来?挑去……
她深有?感慨地转过头去,端详他下颌线锐利英气逼人?的侧脸。
“还满意吧?”他问得恰好。
“嗯?”她微怔,原来?心有?灵犀是这样……
“这套房子你喜欢吗?”
“……”想?岔了,“喜欢。”
这天晚上宁好本来?考虑要不要顺势住下,但闻斯峘反而反对。之?前来?看?房,书房的书桌样式让他不满意,太老派了,像闻家昌用的,不像宁好用的。因此?找人?重新买了送过来?,新家具总是有?点有?害物?质。
宁好听了劝,两?人?把?房间参观一遍,规划各种区域空间。
她对两?个厨房特别满意,闻斯峘怕她说出什么“两?个女儿一人?一个”之?类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推着她转身出去:“只会加热预制菜的人?干嘛关心这个?根本不是你的地盘。”
“哎呀你破戒了!”
“什么?”
“这才三月!让你不许碰我,你还推我!”
那么较真……
“好好,”闻斯峘又用他那双让人?难以拒绝的眼睛下蛊,“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宁好转着眼睛环顾四周,第一个家,当然?。
她想?象中,他像个小男孩一样怀着单纯的热切,忙碌地围着她打转,在她周围垒砌石块防风避雨,折沾着泥巴的花给她,埋头苦干要建筑城堡,可能不得要领也可能事与愿违,但怎么可能苛责他?
他那样的心思,温柔得像绵软云层稀薄处筛下的雨,落一点在身上都?心感惬意。
“嗯,”她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那今天就准你得意忘形。”
“可以亲一下吗?”
“不行。”怎么还得寸进?尺起来?。
有?些人?手不老实,说是“亲一下”,会把?衣服亲掉。
“那我今晚回你家。”
“更不行。”
“收留我吧。我们在平城过年都?能做室友,起码晚上能夜聊,回来?反而关系倒退,把?我甩隔壁去。”实则他自己也没强烈要求,本以为那个手术还是会有?几日?恢复期,躲着怕宁好发现,解释起来?说不定又生猜忌,现在既然?没有?,他趁机要求恢复席位。
宁好仰脸对上他的眼睛,眼里有?不忍和犹豫:“……那惩罚也太轻了。三个月不到轻飘飘就翻篇,你以后随心所欲玩消失,让我独守空房啊。”
“谁说惩罚不继续?我保证很老实,”他伸出三指发誓,低着声,“我打地铺。”
她静静地低头,不想?亲信他,又想?答应他。
正在这时,有?个电话进?来?把?僵局打断,他赖在原地对手机铃置若罔闻。
宁好扯扯他衣袖:“先接电话。”
他不爽地拧着眉,把?手机掏出来?瞥一眼,是闻家昌,为了宁好的长远计划,只好先走到一旁去接。
交涉了好一会儿,通话和微信齐上。
宁好在松软的沙发里躺着等他,挂断电话他回她身边,笑道:“没正经事,闻家昌拉李承逸一起玩无人?机,李承逸操作失误,无人?机撞在玻璃房顶上坏了。老爹很生气,不让他再玩,想?叫我去雾凇院联系返厂修理。我说忙工作推辞了,不过看?他心疼,让他给机体拍几张照发过来?我先帮他联系。”说话间照片就发来?了手机里,“这不,来?了。左前翼损坏得有?点严重……”
宁好恢复了对外的那张冷静从容脸,随口闲谈似的说:“他现在很器重你。”
闻斯峘一边低头输入给对面的回复,一边笑着摇摇头,语气淡然?:“这点生活琐事,谈不上‘器重’。他只是过于?强势,很难容忍事态发展与他的期望相悖,谁没达到要求都?会被重罚,谁能解决困局都?会叫来?一用。他现在没有?当初我们听见在书房有?张有?弛教?导李承逸的耐心了。”
宁好认同他的观点:“这病改变了他的心态。他很急迫地要复兴云上,身体不好被困住,李承逸又难当大任。”
“所以他不惜用给我股份来?吸引你回归……”
“股份?”宁好打断。
“嗯,他给了我5%。”他刚想?起来?这事。
宁好:“…………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起?”
“就节前,那时候你和我闹得凶,我忘了跟你说。”
宁好头晕一下,闭了闭眼:“你可真淡泊名利,这都?能忘了说?”
“……也就迟了……一个月?”这个月发生的事也太多了,他有?点心虚,“还加上不办公的春节假期。”
宁好送他个白眼,嗔道:“你脑袋春节也休假了。”
他分辨得出她有?没有?认真动?怒,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这能说明什么?抛橄榄枝的信号?”
“交易信号。”她看?着心情很好,但也可能只是种错觉,“闻家昌这个人?,堪称‘一毛不拔’。虽然?家里亲戚都?在集团做事,福利待遇不错,钱都?赚了不少。可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股份。”
“对,那天注意到了,第一股东当然?是他本人?,其他股东都?是高速发展那几年为融资合作的投行以及为安全稳妥引进?的少量国资。”
宁好:“李承逸没份,也许是等着一口气继承。李路云没份,也好理解,她不懂业务不争,反正是夫妻,不出意外共同财产也不会飞了。但是他七个兄弟姐妹一点没有?……”
“你认为是什么考虑?”
她分析:“他想?把?绝对的‘独.裁’传承下去。云上靠他的领导能力发展至今,这是一条经过时间已成功的路。他那么倾心培养李承逸,就是不希望看?见‘家族战争’让他真正的心血——云上有?朝一日?被拆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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