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by浮笙闲
浮笙闲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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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弟弟作为对比,也难怪刘启升起了废太子的心思——当然,这其中所包含的大家耳熟能详的宫闱斗争甚至都不过是小小的导火索而已。
整个废立太子事件,本质上依旧是多年以来景帝和朝臣之间矛盾的一次爆发,是景帝在稳定自己位子之后,对朝臣势力的发难。】
刘邦:……?
他呆愣在原地,默默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旁边要么神情同样恍惚,要么反应过来,已经用一种欣喜到不知如何道起的眼神回望过来的群臣。
自他孙子那位好儿子,汉世宗孝武皇帝之后,直到后世人那不知道多么久远的未来……
他们都自称自己是汉人?是汉族?
饶是以刘邦的心性都感觉到心神的激荡,那是一种跨越了时间的长河,感受到那份历史的厚重与光辉之后,被这接近于惊天动地般绵延流传的煌煌基业,赫赫声名所灼伤般的恍惚。
从现在往上数,夏、商、周、秦。三代之人,所称呼自己,难道不都是夏人、商人、周人的吗?
到了春秋战国那就更为过分,人们称呼自己都是冠以诸侯国的名称,乃至于在秦人的治下依旧念念不忘着诸如楚人、韩人的身份。
但现在光幕告诉他,未来不知道多少年后,不论朝代更迭,历经了之前讲到过的比如晋朝、明朝这样的波折之后。
——后世人依旧称呼自己为汉人。
他的脑回路一下子就和刘启对上了线路:这样的好孙孙千万不能丢啊!天幕你快细说!细说一下他的宝贝大曾孙是他孙子和哪家的女儿生下的他们老刘家的大宝贝啊!
对,在有了武帝这样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大宝贝之后,刘启在刘邦心里的地位已经没办法当上好圣孙了。
这才是他刘邦的好圣曾孙啊!!

第15章
【横向对比一下刘启对自己除了刘荣以外十三个亲儿子的待遇,虽然刘彻毫无疑问是他最为宠爱的掌上明珠,临死之前都要担心主少国疑,强撑着病重的身体给武帝提前加冠,最起码把握住能够亲政的第一条件。
但这并不代表对于其他的儿子,景帝就是冷酷的——正相反,他对于基本上所有的儿子都称得上溺爱,完美继承了一些亲妈护短的脾气。
河间献王刘德修学好古,那就允许他广交天下之士,修礼乐,藏古书。鲁恭王刘馀好治宫室,甚至胆子大到敢破坏孔子旧宅来扩大自己的宫殿。江东易王刘非好武力,于是景帝在他十五岁就给他赐将军印,又舍不得儿子受伤,不允许他往击匈奴,却允许他招四方豪杰。
胶西于王刘端因为羊尾亲近一次女人就生病几个月,最后杀了自己的男宠和儿子的母亲,最多削地。赵敬肃王彭祖靠诡辩中伤国相,自己大肆敛财,行徼邯郸中,让行商都不敢从赵国过路,最后快快活活寿终正寝。常山宪王刘舜仗着自己是景帝的小儿子,多次横行霸道,结果刘启最后每次都是宽裕了。
至于我们更为熟悉的,汉昭烈帝刘备的先祖中山靖王刘胜那好美人美色,生了一百二十多个儿子的辉煌战绩,以及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的先祖长沙定王刘发那平平无奇的一生,相对于他们骄横不法肆意妄为的兄弟们来说,都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这种行为我们应该极力批判,甚至不吝啬于给景帝几个白眼,大骂他一通。但是同时我们也可以得出,刘启对亲儿子是真的溺爱是常态。
所以,像刘荣这样一开始就被他指指点点,后来废了他太子之位,最后更是因为区区“坐侵庙壖地为为宫”这种,晁错犯了差不多的事都被刘启诡辩到无罪的罪行,被刘启派人带到长安审讯,最后活活逼死的倒霉蛋。
他的悲剧,真的不是完全依托于区区宫闱斗争,像一些人大肆吹嘘的因为栗姬拒绝长公主刘嫖的求婚,被长公主所怨恨,随后长公主联合王夫人陷害栗姬,多次在刘启面前诋毁太子而吹捧刘彻所导致的因爱废立。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博弈。
毕竟,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仅仅是宫廷内部的争斗,对于成长于皇宫之中,母亲窦太后后来因为目盲而失宠于文帝,肯定会受到文帝新宠们为了自己的亲子多加诋毁的刘启来说,这种事情还有谁能比他更门清的吗?】
在刘恒死亡目光的凝视下,刘启默默地一点一点低下了自己的头。
天幕每说一个他的混账儿子,他爹的眼神就更锋利一点,每说一件他儿子办的混账事,他爹的脸色就更臭几分。
刘启: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忏悔啊,父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父皇……那我以后就只生三个儿子……?”嗯,一个彻儿,两个未来皇帝的祖宗,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然后就被亲爹揪着耳朵骂了。
“你以后怎么保证你就只能生三个儿子的啊?你甚至连这三个儿子的亲妈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啊?你现在能做的难道是少生儿子吗?你明明应该跟我保证的是好好教儿子!”
“溺爱啊?这么溺爱你也不怕这些混账玩意给你的心肝宝贝彻儿添多少麻烦!自己未来七国之乱还不够啊?让儿子也得面对一波诸侯王叛乱?”
“给我听好了!以后每个儿子都给我好好教知不知道!不说每个都像彻儿那孩子那样那么成材,最起码都给我像那个长沙定王一样,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不好吗?懂了没有!”
——以刘恒的风度,能被气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刘启那些个奇形怪状的儿子们给自己亲祖父好好开了个大眼了。
【我们用刘启的视角去重新看待刘荣,他是自己和初恋宠姬栗姬的长子,他的背后站着谁呢?
历史不屑于对这种平庸的失败者大加渲染,所以他在历史上留下的不过只言片语。但我们可以用历史对他被废之后的记载去反推。
刘启意欲废除栗太子刘荣,谁站出来反对了呢?
首先当然是栗太子的外戚势力,刘荣被废之后跟着被“诛栗卿之属”的栗氏一族,也是刘荣被废的第一个原因。
我们不得不说啊,一些特定的历史记忆,在特定的历史朝代所留下的阴影真的是绵延不绝的。
在刘启所处的时代环境下,他朝前看去,对于太子的担忧最显然的自然是吕氏一族的前车之鉴:他会害怕外戚掌权,重现当年吕氏专权的现象——更何况,在七国之乱之后,可再没有虎视眈眈的刘家宗亲能推翻中央,防止外戚篡位了。
而栗姬母子在刘启面前的表现,可以说完全的自取灭亡——栗姬在刘启还活着的时候就敢拒绝照顾刘启死后遗留下来的妻儿,性格又一向争强好胜。而刘荣头顶着一个强势的母亲,却没能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刚强的名声。
你搁这玩什么吕惠复刻吗?甚至以栗姬的头脑,她又怎么配和吕雉比较?
刘邦敢把朝政交给吕雉,吕雉能还他一个汉初的稳定局面。刘启要是敢把朝政交给栗姬,那汉朝估计迟早要完。
所以刘荣的地位在景帝的心里第一层被动摇。】
刘恒看着屏幕里面,美貌但显而易见地任性肆意,在皇帝的面前都敢耍小脾气,看似精明实则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清澈的愚蠢的女子,沉沉的眸光移向刘启无语中又带了几分心虚的惊艳的脸上。
破案了,这小子好的就是这一口。
不无痛心疾首的文帝,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太子的一大毛病:这小子真的祖传颜控,甚至进化到了就是专好这口张扬明艳的美。
以后……给他挑个长成这种风格但是聪明多了的媳妇吧……毕竟天生审美摆在这里……
嗯,那个听起来像是彻儿生母的王夫人应该就不错,就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女郎。
刘恒也忍不住对天幕产生了些许的期许:栗姬这款当个普通宠姬肯定是没问题的,当太子生母就太掉价了。但他觉得那位王夫人就很可以啊!
彻儿多好。
同款对武帝滤镜亲爷爷如是评价到。
【除此之外,同样反对刘启废刘荣的是谁呢?
在七国之乱之后,共同把持着中央朝政的两大势力的代表:陶青、周亚夫为他“固争之,不得”,窦婴为他“数争不能得”。
甚至原本被刘启寄予厚望,以为这下算是完全的亲信了吧的中尉卫绾都牵扯了进去,最后勉强落得个被放归回家好歹没有身亡的下场。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如果刘荣令刘启不满的地方是残暴昏庸,那么也许朝臣为了汉朝的延续会站在刘启的一边,毕竟朝代的延续高于皇帝个人,更不用说刘荣此时不过是个太子。
可是刘荣的品行为人,从他被废为临江王之后,百姓看见他被人带走竟然为之流涕说“吾王不反”,最后的评价是“百姓怜之”。我们大致可以推断,他也许性格不错,甚至于称得上宽仁,没有景帝很多儿子的初具人形。
他最大的罪过,在刘启的眼中叫平庸,叫软弱,叫容易被人摆布。
但站在朝臣的角度上,立一个平庸的,容易被他们所控制,外戚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很好使的太子。这岂不美哉?
要是栗氏敢效仿吕氏,那就更加美滋滋了:他们完全可以再来一次诛栗之乱。
考虑到七国之乱之后的刘氏宗亲诸侯王们已经无力对抗中央,这次说不定直接可以朝臣们把持幼主,提前不知道多少年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东汉末年直呼内行啊,家人们!】
所以同姓诸侯王的设立还是有其合理性的。
刘邦在听了后世的分析之后,有点头疼地摁着自己的额角。
要是幼主即位,没有同姓宗亲为之辅弼,权臣外戚很难不趁机篡夺皇权,使得君主的地位都随之摇摇欲坠——但之前那天幕是不是也提到过什么,吴国的皇帝孙权?
他也是立下的幼主即位,按天幕所说,托孤的权利分割做的很漂亮,但最后因为识人不清被背刺了……
刘邦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啊,最不可靠的,难道不就是人心吗!
【而作为刘荣被废导火线的事件,王夫人王娡私底下派人与朝臣联络,催促大行上书劝景帝立栗姬为皇后这一招,不得不说将她的政治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因为她已经挣脱开了宫闱斗争的表象,超越了刘嫖和栗姬之间小家子气的,借由自己与景帝之间情感深浅而展开的斗争,利用自己天生敏锐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刘启真正难以容忍的底线。
为什么刘荣都被立为太子这么久了,刘启还不肯立栗姬为后?真的是因为他和薄皇后夫妻情深,哪怕薄皇后多年无子也愿意给她一份尊荣吗?
那为什么到了景帝六年的时候,薄皇后却被刘启废去了皇后的位子呢?为什么薄皇后被废之后,刘启依旧不肯让作为太子生母的栗姬上位呢?
——因为栗姬的愚蠢与张扬啊,一个普通的蠢货是不足为惧的,但是一个手里握着大权又为所欲为没有约束的蠢货,那就将会是国家的灾难了。
王娡就是看准了刘启这种微妙的心理,做出了最狠辣地,将栗姬母子最终逼迫出局的选择。
要知道,王娡的出身可算不上多好。虽然她的母亲是汉初燕王臧荼的孙女,但是她的父亲不过是槐里一个从名字叫王仲就可以看出普通的平民。】
燕王臧荼的孙女,不对,曾孙女——!
在听到这个线索之后的刘邦一个猛回头,直直地望向诸侯王队列里面此时也一脸意外与欣喜的臧荼,远远地就春风得意地打起了招呼。
“亲家啊!”
臧荼:?不是,我靠,事情好突然,好离奇,那么有名的皇帝其实身上有我家的血脉??
他突然地脸上一红,然后激动之下直接拜倒在地。
“陛下,臣臧荼也请辞王爵位!”
他想活!他突然莫名地非常想活!就算他看不见那样的未来,他的子孙后代如果能成皇帝的亲戚,那对此时的臧荼来说,依旧是足够大的利益了。
所以他也果断地滑跪,成为了第三个自请废除王爵的异姓诸侯王。
臧荼:背叛就背叛,搞得跟我和你们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一样,笑死。
在看到王娡的时候,本来还对栗姬的美貌多少有点惊艳的刘启此刻已经把栗姬抛在了脑后了。
长相极艳丽的成熟女性,眉眼间盈盈含着的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如果说栗姬的精明是虚假的伪装,那么她的智慧就是沉淀在眼底的眸光,是更冷静而高瞻远瞩的野心家。
但这样的野心并不足以让刘启生厌——他追求的就是这种张扬的美感,正相反,当这样的美人在光幕之上笑意真切而温和地哄着儿子,在他身边浓情蜜意的嬉笑着的时候。
年方九岁·情窦初开·还是个很嫩的,初恋都没遇上就遭到未来大老婆魅力的降维打击的孩子的刘启……
他默默地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膊里,试图遮掩住自己已经有点发红的脸颊,却被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耳朵无情的出卖了。
刘恒:懂了,这就派人去找一下,给太子定个娃娃亲行了吧。(看透一切的鄙夷目光)
真的丢人,这个纯情儿子未来怎么那么多情,生出来那么多混账儿子的。
十五岁就有了甚至不是长子的刘启的刘恒,用一种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傻儿子。
【她在嫁给还是太子的刘启之前,甚至已经和平民金王孙成婚,并生育下了一个女儿。直到相面人告诉她们母女,说王娡是大贵之人,会生下天子。王娡的母亲才把她从金家强行抢了回去,之后送入了刘启的宫中。
这样的身份,哪怕以秦汉的世风并不介意二嫁三嫁的女子,哪怕王家姐妹都被刘启所宠爱,后期的子嗣几乎被她们联手包圆了。在刘荣还被朝臣属意的时候,她也不可能对朝政有着非常庞大的影响力。
所以她私底下派人去联络朝臣,肯定不可能用的是自己的名义。
我大胆的揣测,她应该是将自己派出去的人伪装成了栗姬的手下,进而才能让大行毫无疑虑地接下了,向刘启谏言请立栗姬为皇后这样在朝臣和栗氏一族看来,都毫无问题的任务。
朝臣们想要让刘荣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所以他们愿意接下“太子生母栗姬”的请求,帮助栗姬更进一步,却也不敢明着说自己是受“栗姬”所托。
而栗姬自己,当然也想要成为皇后。以她的性格,也自然不会去思考,自己明明没有去联络群臣,怎么会有人进谏这样的问题——她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
就这样,两帮势力在他们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完成了合流——甚至不需要他们真的勾结,只要在刘启的眼中,他们站在了统一的战线就已经足够了。
前朝与后宫相勾结,栗氏一族和朝臣站在了同一边,大臣们又打算干涉皇帝的家事和皇位的传承。
刘启都不满意的两个存在,又一次干出了绝对能触动景帝敏感神经,让他回忆起七国之乱自己狼狈到绝望的形势的,威逼君上的愚蠢举措。
……多聪明的女人啊,多敏锐的政治家啊!
在这样的母亲的爱护之下,刘彻怎么可能是依靠长公主和陈皇后才能上的位啊!他的政治才能,分明是完美地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才干啊!
所以事情的最后,大家都知道了,触碰到一个经历了几年时光已经稳定了自己地位的皇帝的底线的后果:
刘荣被废为临江王,栗姬忧虑而死,栗氏一族的亲属被刘启悉数除去,依附于栗氏的朝臣也基本上告别了政治的中心。
丞相陶青被废,周亚夫虽然从太尉升任丞相,但从此太尉这一职位被刘启废除,军功集团的对军队的控制开始转移到刘启的手中。
在废太子之后,意图再现“兄弟之约”的窦太后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干出了激愤之下刺杀反对大臣袁盎等人的梁王事后被刘启疏远,自己的羽翼、势力也被刘启剪除。梁王与外戚儒吏的势力相当于同归于尽。
时为胶东王的刘彻被刘启立为了太子,而他的母亲王娡则成为了我们熟知的王皇后。
自此,回首刘启刚刚登基的局势,给他难堪的势力此时基本上都已元气大伤,他的地位反倒空前的稳固。
而为了他所心仪的真正的继承人刘彻,汉景帝终于可以开始他第二次,成功的改革了。】!

【景帝的第二次改革,可以说是和当时的政治形势有着密切关系的。
在刘荣是太子的时候,因为他年纪较长,并且性格趋于保守温和,所以刘启主要整顿的是经济方面,从文帝藏富于民的经济政策转向了法家的耕战方向,主张的是富国强兵。
强兵的事我们之后和匈奴问题一起讲,这里先按下不表】
——匈奴?
匈奴能有什么事情?
韩信直接迷惑地蹙起了眉,和循声望过来的刘邦目光交错,两个人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就那种被始皇帝派蒙恬北却七百余里的存在?能被战国时期不少实力较弱的国家都爆锤一通的存在?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难道后世子孙不争气,让匈奴发展起来了吗?
两个迷之自信的人这般地想着。
【首先第一步要做的是勉农。
我们先前提到过,文帝宽和的,自十三年起免除田租的政策,给国家带来的反而是国库空缺但富商豪强崛起。
为了改变这一现象,刘启登基的元年就宣布恢复田税的征收,虽然也保持在一个放眼全封建时代都很低的三十税一的标准,但总的而言有利于国库的增长,以及更重要的是,提高了国家对于土地的控制力,打击并抑制了大地主大商人的势力。
而为了弥补田税加重的农民负担,刘启又新增加了一项政策:允许农民流动,开垦富饶土地,使国家与农民之间尽可能得到双赢。
比起文帝注重节省民力,不多加干预的保守的重农政策,刘启的勉农政策更进了一步:他非常注重国家行政力和市场对于经济的影响。
比如,中三年“禁酤酒”,后二年“禁内郡食马粟”,后三年“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面对自然灾害,他的态度基本是让国家强制力介入到农业生产的过程之中,以更好更合适地促进农业的发展。
除此之外,他常被一些史家批评,不如亲爹“恭俭”的一些举措:前六年“伐驰道树,殖兰池”,中四年“置德阳宫”,还有征调民力修建阳陵。听起来是不是为了享乐,很不顾百姓死活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的吗?刘启他是这样奢侈的人吗?作为一个非常难得的,从小在富贵中长大却依旧能够做到“循古节俭,宫女不过十余,厩马百余匹”的皇帝,他是这样奢侈的人吗?
当然不是啊——刘启这些的行为,都不是按徭役算的,是工程项目啊,给钱的项目工程!
并且考虑到这些工程的开展,很多在景帝本纪的记录中是和自然灾害在同一行的,我们也许可以大胆类比一下——刘启这样的行为,某种意义上不就是早期的,以工代赈吗?
在国家遇到天灾,社会产生流民的时候开展大型工程,通过钱财招募这些社会闲散人士,一方面为宫殿陵寝这样的国家级别的面子工程找到了合适的劳动力,一方面又防止了这些社会闲散人士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聚集形成民变。
不得不说,刘启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刘恒在听到经济的时候就跟着精神一振,他还记得自己不久之前被长安列侯封君竟然都只能去借高利贷参军的震撼,之后就想着要不要提前照抄一下儿子的经济政策。
现在终于来了!
“国家行政力……也就是说,法令?”
结合后面后世人所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刘启下达的禁令,刘恒仔细地揣测起那几个不是很明白的词汇。
“也就是说,不能完全地放任,不能把经济全部交给到百姓的手中……朝廷在必要的时候需要进行干预?”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原来的自己没有用这一套了,毕竟这确实就不是黄老之术的路子,而是法家学说的理念。
至于更后面的征调民力,以工代赈,刘恒跟着天幕的思路走了一下:让百姓能够多有点事干,让他们不要闲着没事就形成小团伙,随时准备着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行的,可以的,好像确实是儿子这一套比较管用。
而刘启的关注点却不在具体这些政策上——了解未来的自己的思想就足够了,这些政策肯定会被亲爹提前实施的就不必费尽脑汁去记啦——而是关注到了对未来自己节俭的夸奖。
“父皇,你看,我真的没有骄奢淫逸——”他扯了扯刘恒的袖子,无师自通了一种后世俗称为撒娇的本领:“所谓国家级别的面子工程,儿臣觉得,应该指的是皇帝应当有着属于自己的权威和地位。”
“既然诸侯王胆敢冒用天子的仪仗都是僭越,那么就证明了皇帝需要与旁人不同的权威。”
“要是连皇帝住的地方都破破烂烂的,还没有大臣的来的豪华。他不会觉得说,皇帝节俭得令人感动,反而会瞧不起皇帝,觉得都没有他过得舒服吧。”
【除了农业以外,工商业的发展更是刘启改革的重点。
文帝对工商业的放任政策使得工商业迅速发展,同时也导致了农业人口的迅速减少,尽管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到底只让大臣们讨论了一番,而没能讨论出什么实际的操作。
同时,虽然工商业经济相当繁荣,但由于废除了关税,铸币权也被放开,中央朝廷在这样的情况下,压根没从中收获什么利益。
面对这样的局势,七国之乱结束后的不久,刘启就借着加强国防的理由,“复置诸关”,从发达的商业中分了一杯羹。
此外,他在中六年“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通过法律收回了国家铸币权,一方面借此充实国库,另一方面也沉重打击以铸币获利的商人地主以及诸侯王。
面对农业人口减少的现实,他选择针对商人群体中门槛较低,并且对于粮食需求量较大的卖酒商人进行有针对性的打击,通过多次禁酒,最后成功解决了“为酒醪以靡谷者多”的问题。
他还注重反对和制止生产供贵族享乐奢侈品的手工业,以身作则亲自从事农业活动,并多次下诏呼吁农民养成朴实、节俭的风俗,不要舍本逐末。
在后元三年的诏书中,他更是要求基层官吏们都要重视农业,不许官方主动引导农民从事其他职业。通过奖惩赏罚的手段,成功将自己的这些大政方针贯彻落实了下去。
这样双管齐下的经济措施和整顿吏治相结合,才有了我们日后在武帝初年能够看到的,“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的国库丰盈的盛景。】“所以,在后世人看来,社会的经济需要国家的介入与调控。在我们现在这个农业社会里面,农民是根本,要重视农业,对于工商业则要注重把握住铸币权和发展的尺度,不要让工商业的发展过度抢夺农业的人口……”
从后世人的口中勉强拼凑出了一套经济理论指导的汉初臣子们面色沉重地交流着,试图商讨出一套较为切实可行的经济政策来。
“事实证明农业挣不了几个钱。”刘邦冷不丁尖锐而直白地指出了一个大家都有所猜测的事实:“刘启收的三十税一的田税基本上也就算是个添头,大头还在于他对工商业进行的收税和收回铸币权的举措上。”
“农业是根本,它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让百姓能够活下去,所以田税一定要轻。”他轻描淡写而又极其简洁地定下了汉初的第一个经济纲领,“允许工商业的发展,但是要对其收重税。铸币权则更是不能轻舍,必须把握在朝廷的手中。”
“就这样简单着来办吧,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他对着先前已经开始为了细枝末节之处而争论起来的朝臣这么说道。
——汉初多是布衣将相,贩夫走徒之辈,因陋就简,反倒才是最适合眼下的制度。
【但事情等刘荣被废,而武帝得立为太子的时候,就又发生了变化了】
天幕上,老刘家目前的心肝大宝贝又一次出现了身影,年仅七岁的小太子神采奕奕的一张稚嫩小脸,成功把在座不少家长的心都给看柔软了。
——尽管他的亲爹现在也才九岁,也不过是个三头身的孩子。
【刘彻是真的年幼,而当时的刘启却已经三十八了。
虽然从现代的眼光去看,他这个年纪还能称得上一句青年人。虽然他从小是文武双全的人物,骑射驾车无一不能,年轻的时候甚至身体好到晁错这个当老师的敢建议他去御驾亲征。
但时间和岁月对他并不宽裕,甚至称得上一句苛刻。】
天幕上慢慢浮现出来的是三十八岁的刘启,他的黑发依旧不曾沾染上银白,他的面容甚至还没有皱纹风霜的侵染。青年的帝皇明明应该是正英俊潇洒的年纪,可此刻英朗的脸庞却带着病重的苍白。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们先前提到过,栗姬拒绝过刘启关于在他死后能否照顾好他留下的妻小的询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为什么栗姬敢这么嚣张呢?
因为早在这时,刘启的身体就已经慢慢走上了下坡路,他是在病重的时候询问作为太子生母的栗姬的。
尽管因为王娡在他病榻前的那句“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就等着我和彻儿之后下去一起陪你吧”这样强烈的刺激,景帝最后还是挺过了那场大病,垂死病中惊坐起,起身又是帝国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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