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剪灭异姓诸侯王的大业成功在望——!
【而等到刘启上位,东方诸侯王国的势力就已经发展到足够给中央王朝带来莫大压力的地步了。
其中比较强大的,要属吴、楚、赵、梁、诸齐以及淮南三国。他们根据与汉王朝之间的亲疏关系,大致可以分为两派。
亲近汉王朝的,是刘启的亲弟弟梁王刘武和淮南三国。但是,淮南三国的王位,是在上一任淮南王刘长意图勾结闽越、匈奴造反,被废为庶人之后,刘恒将其地三分,分封给了刘长的三个儿子所得来的。
——对,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这样天大的罪名,在刘恒的宽纵政策之下,刘长的儿子们竟然还能够继承王位。从这一点,你就可以看出当时的诸侯王们能有多么放肆了。
所以,淮南三国固然亲近汉朝,甚至由于刘恒的宽容,还怀揣着些许感激之情。但由于刘长当年的事情横在那边,搞得两边其实多少有点不尴不尬的感觉。
真正说得上铁杆的,还是只有梁王这个刘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的封地梁国,其地理位置就处在中央政府和东方诸侯国之间,成功在景帝初年成为了汉朝中央势力最重要的屏障之一。
而疏远汉王朝的诸侯王势力以吴国为首——对,就是那个太子被刘启早前干脆利落一博局下去人没了,尸体还葬在长安的吴国——包括吴国、楚国、赵国以及六分之后的齐国。
这些大多是刘邦以及刘邦兄弟的后裔,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汉朝中央无论是血缘还是感情上都有所疏远。又在文帝时期的宽松政策下有了长足的发展,成为汉王朝的心腹大患。】
“所以你未来才干出了传位梁王这样的一码子事?”
刘恒低头问儿子,在对面茫然的“啊”声中笑眯眯地加上一句:“把自己的亲弟弟骗的晕头转向地好好给自己卖命,挺有一套的嘛。”
“——父皇,我怎么知道我未来会干什么啊!”
但是干得挺漂亮的,从结果来看。刘恒在心底夸了一句。
现·梁王·彭越、现·淮南王·英布:……我就知道你未来要搞我并且有了充足的证据……
两人隐忍但愤怒的眼神狠狠地注视着刘邦,如果眼神可以具象化的话,那么想必此刻两人的眼神已经足以锋利如刀,一把把地刺进刘邦的身上,以解他们心头之恨了吧。
如果不是韩信开局就跳反站在了刘邦的身边,他们倒还愿意相信以他们的威望和能力,振臂一呼,总能和刘邦以命相搏过上几招的。甚至有了韩信的帮助,就算掀翻当前局势也不算完全没有希望。
但是韩信最先跳反了。围绕在这登基仪式周边的士兵,最精锐的部分自然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百战老兵们。对于君主,他们跟随的是刘邦;对于主帅,他们憧憬的是韩信。
在这样双重作用的加持下,就算是同样自认勇猛的彭越与英布,都感到一身本领无处可施——英布倒还好一点,他打的多少是正面战。彭越就更头疼,他是游击战的大师,可就眼下这个情况,谁允许他打游击啊!
而在气氛压抑的异姓诸侯王的队列里,此刻终于又站出了一个人物。或者说,他其实早就该站出来了,只不过为了天幕里吕家未来的前途,反倒有些迟疑了。
——张耳。
前魏信陵君的门客,汉高祖刘邦年少时的带头大哥,跟韩信搭伙破赵的开国功臣,当过名义上的韩信的诸侯王,刘邦和吕后的亲家,鲁元公主的老丈人,未来谥号也是景的,现任赵王。
“臣张耳,亦请辞王爵之位。”
他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有些颤抖的身躯,缓缓拜倒在地。
没办法啊,他老了,所能惦念着的事情,也就只有后世子孙的安忧了啊。
——第二个。!
第10章
【形势等到景帝上位之后,好家伙,那可真的是新仇加旧恨,眼珠子相互一瞪绝对能给人磨出火星子出来。
吴王虽然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但肯定是当继承人培养的那个用的心血最多啊。结果被刘启痛痛快快一博局砸下去,也就勉强保留一个全身,估计头颅面容都辨认不算太清的。
更何况吴王刘濞本来和汉室的血缘就算不上亲密。他是刘邦哥哥刘仲的儿子,在高帝十一年的时候因为年轻力壮,被膝下没有什么年龄合适儿子的刘邦无奈拉了出来,分封以镇压吴、会稽的轻悍之气。
因为给他的封地一开始就大的让人心惊,刘邦刚册封完毕就有点后悔了,说他看上去就有谋反的样子。之后更是努力地一手施压一手施恩,循循善诱地抚摸着刘濞的背对他说:“汉後五十年东南有乱者,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慎无反!”
——如果这个记载不是因为后来吴王造反了,所以司马迁附会的“预言”,那就不得不说刘邦的眼光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毒辣。
口头上说着不敢的刘濞,早在吕惠时期,就“招致天下亡命者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富饶”——这又是纠集不法武装力量,又是铸钱煮盐掌握住了经济命脉,甚至通过不收赋税来收买封国境内的人心。
你说他不想造反?谁信啊!
所以果不其然,在景帝二年,刘濞就联合东方诸国势力,以景帝受奸臣蛊惑竟然削藩为由,掀起了著名的吴楚七国之乱。
好一个朱棣看了拍手叫好的“奉天靖难”啊,可惜他刘濞不是朱棣,刘启更不是朱允炆那个愣头青。】
刘邦脸上笑嘻嘻,一副被天幕夸了好高兴的样子,内心重重划去了刘濞的名字。
刘邦:我就知道我那两个哥哥和他们的种都不靠谱……!(新仇旧恨大范围迁怒)
他对头顶上两个哥哥本来就称不上亲近。
大哥走得早,留下的嫂嫂当初瞧不上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小叔子,不肯支持当年刘邦在丰县收小弟的事业,于是有一回在他带着小弟们上门蹭饭的时候装作饭已经被吃完了,来赶人走。
刘邦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已经有人劝他要给自己的亲哥封侯,大赏宗室的地步下,依旧不肯给嫂嫂一家有所恩惠。
——这还是他自己不知道,他未来实在拗不过亲爹,勉为其难给哥哥一家封了个羹颉侯——顺带还要嘲讽嫂嫂当年刮锅表示没饭吃的过往。
二哥倒还好一点,但作为一向勤劳能干的日子人,叛逆少年刘邦没少被亲爹拿来去和刘仲比较——现在知道未来侄子要造反,心里更不舒服了。
刘邦:(面无表情)要不然干脆一步到位,削了异姓诸侯王之后干脆不立同姓诸侯王了吧。别让后人还为这些亲戚头痛。
朱瞻基:?天幕,你还不说我儿子我都忍了,你怎么讲汉朝景帝还能牵扯上我们大明的?
因为一直讲的是前朝的事,所以安安分分地听着的朱瞻基警觉地抬头。
——我爷爷那当然是真的奉天靖难!是建文不当人侄!
永乐大帝的“好圣孙”在此郑重声明。
【在传统观点里面,大家好像都认为刘启上台的第一件事,就和建文一样,那叫一个大削特削。
但事实并非如此。
刘启的脑子可比建文聪明且冷静地多啊,我都不知道建文有他这样一个模板可以抄,还怎么抄都不会抄的。
刘启即位初年,最重要的举措其实是稳定朝政,收拢权利。他甚至在景帝元年的时候,还派遣陶青前往代地安抚匈奴,约与和亲。其目的都只有一个:攘外必先安内。
攘外,说的是诸侯国和匈奴;安内,说的是从军功集团和外戚儒吏手中夺回朝政。
考察七国之乱以前,晁错为汉室制定的法律,应该包括景帝元年“郡国或硗狭……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和景帝二年的“男子二十而得傅”这两条。
虽然有便民与不便的差异,但品味这两条律令最后想要导向的结果:前者是想要与关外争夺民众,提高关中较低的人口密度;后者是要求中低级爵位者降低开始服役年龄。
我们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削弱军功阶层而强大国家的措施。既然如此,推测剩下那些未曾被记录的律令,大概也都是类似的效果。所以才会发生军功集团的代表,丞相申屠嘉想要借“擅穿宗庙垣为门”一事,请求诛杀晁错的斗争来。
可惜的是,刘启的屁股一开始就是歪的啊!所以这件事最后被他诡辩一通不了了之,把申屠嘉气得啊,很快就发病而死。但考虑他告状失败之后,竟然还敢怒气冲冲地对自己的长史说,早知道我就该先斩后奏,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儿所卖,误我啊!
嗯……面对皇帝的宠臣竟然想先斩后奏,事后还痛骂对方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可以看出来这群军功集团们在文帝死后,已经逐渐嚣张到一个找死的地步了。
也不怪刘启削你们啊,换我我也削!】
汉初朝臣们:什么毛病啊,这么有底气的?你们这群后辈没事吧!!!
他们都忍不住用一种看傻子的怜悯目光望着天幕上吹胡子瞪眼的老大臣:这一看就是没被生活毒打过吧,这辈子遇见的君主是不是都是好脾气的啊。没见过刘邦跟你蹬鼻子上脸的流氓作派是吧?
没事,这一辈子很快的,马上就过去了(迫真)。
【申屠嘉死后,刘启按惯例,升任原御史大夫陶青为相,又提拔晁错做御史大夫。其用意相当明显,就是想徐徐图之,任用晁错为相,进一步削弱军功集团的势力。
至于诸侯王们,刘启和晁错确实也干出了以罪削赵王、胶西王郡县之事,但主要是时机正好,因罪而削,并没有将朝政的重点放在削藩之上。
那么,既然景帝的开局是如此谨慎,为什么到了景帝二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刘启尚且没有真正准备好削藩的时候,他和晁错却偏要“请诸侯之罪”,“更令三十章,诸侯皆喧哗疾晁错”,甚至给出了“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这样堪称暴躁的论断呢?
——很简单,吴王刘濞多年来贿赂朝臣以遮掩自己国内谋反行径的大事,突然地,让双方都措手不及地暴露了。
晁错就任御史大夫之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开始调查吴相袁盎受贿一事。本意其实一是为了解决旧怨,二是为了打压外戚儒吏势力。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查,查出了吴王打算造反,贿赂朝中大臣替他遮掩这样的惊天阴谋。
于是刘启和晁错两人不得不立即停止朝政改革,转而将全部重心挪向削藩。
明代的张燧曾批判景帝君臣的贸然削藩:觉得“亟削则必反,缓削则可以不反”,认为刘濞都已经老了,再缓几年说不定他人都死了,何必那么早削藩,逼得吴王造反呢?
额……对此我只能说,真不愧是明朝文人啊,他是懂得什么叫做以今度古的,他这哪里批判的是刘启和晁错啊,他这明明骂的是建文啊!
实际上,当袁盎受贿案一爆发出来,汉吴两方必然都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吴国造不造反的主动权也就已经不在刘启的手中,两方的矛盾也确实已经达到了不管削不削藩,刘濞一定会造反的地步。
因为吴王多年以来收买朝臣所得到的影响力,竟然已经达到了“汉廷臣方议削吴”,吴王自己就已经知道了的地步。更有甚者,在刘启打算削藩的时候,反对最大声的前吴相窦婴——他甚至还是刘启母族出身的外戚!
都这种影响力了,你说刘濞造反不是自己想的,说刘启不削他就不会造反?
别太荒谬。】
刘濞……
刘恒的神色随着天幕的诉说,一步步地沉重了下去,在听到吴王收买朝臣所获得的影响力之后,反倒笑了起来。
但这笑的底下,实际上隐藏的是锋利的,接近于杀意的怒气。
他早就知道吴王心底肯定有点那样的小心思,但他没想到他的准备已经如此的丰富了。
……不急,在刘恒不变的微笑之下,是冷淡的思考。
总有一天会送他上路的,不急。
【我们现在回头去看吴国的反心和造反实力,在文帝时便“以铜盐故,百姓无赋。卒践更,辄与平贾。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佗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讼共禁弗予。如此者四十馀年,以故能使其众”,感觉早就已经昭然若揭,所以很难理解为什么汉室不早多加警惕。
但那是因为记载这件事情的司马迁自己,都已经生活在了七国之乱之后,他所记录的时候,本身就用在用一种后世的眼光去按照时间线的逻辑排列事实。
实际上,在文景两朝的当事人眼中,吴王的谋反之心遮掩得还算巧妙:贾谊的《治安策》中,尚且将吴楚齐赵并列,并没有觉得要单独特别防备吴国。汉朝廷除了吴国表面上没办法遮掩的招揽亡命之徒、煮盐、铸钱、无赋以外,压根不知道吴国的虚实。
你当然也会问了,这几条下来,是个人难道不都该知道吴国到底有多有钱吗?逻辑推理难道推不出来它有多强大吗?
——抱歉,作为景帝之前,受黄老“藏富于民”思想影响,国库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钱的汉朝中央朝廷,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个政府在有钱之后能有什么样的力量……
这大概就叫做,被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吧。】
汉初:……倒也,不至于吧……他们多少还是知道,没有钱粮的话,这仗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一群对于实际上的经济货币政策真的没有多少具体概念的布衣将相们面面相觑。
【所以,在景帝君臣确定了必须削藩这一具体方针的同时,他们在低估了吴国的国力与其他地方藩王因削藩对中央的怨念,高估了自己对朝堂的掌控能力,这种过于乐观的揣测下干出了和后世建文帝隔了几千年差不多下饭的操作。
——先削势力较弱的楚国,断其助力,再削势力较强的吴国,逼其反叛。
……只能问一问建文啊,刘启这种手腕的皇帝,都险些翻车的前车之鉴就放在这呢,你们君臣难道史书都不读的吗?
哦,你们可能看不起刘启啊,那没事了,看不清自己真的挺活该的。
甚至虽然和建文的思路差不多,刘启也比他高一个段位:建文帝除去周王试图削弱朱棣的势力,可朱棣本身的势力完全没办法被周王所影响。而吴楚地盘相连,可以相为呼应,这才叫做真的断其羽翼。
但在这里辩论刘启当时削藩思路的合理性与否也没什么意义,反正无论如何,七国之乱还是在吴王刘濞带头的情况下,轰轰烈烈地爆发了。
而他们所该面对的第一道的屏障,便是刘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对汉室,刘启的统治此刻真正忠贞不二的梁王,刘武。】!
第11章
【梁孝王刘武是刘恒养大的四个儿子里头的老二。他在文帝二年被封为代王,后来徙为淮阳王,原先的封地被全部归给了老三太原王刘参,号为代王。
他的四弟梁怀王刘胜才是原先的梁王,因为年纪最小,特别被刘恒所宠爱,贾谊就是给这位梁怀王当的太傅。后来因为坠马年少而夭,贾谊因为自责,不久之后也随之而去。
梁怀王去世之后,因为他没有儿子,本该国除。但梁地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以之为藩国可以为中央的屏障,所以当了十年淮阳王的刘武就被丢过去当了梁王。
说句老实话,讲到这里我都要给刘启抹把眼泪。同母的弟弟虽然不被亲爹宠爱,简直活的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到底是亲妈窦太后的心头肉。异母的弟弟们,老三的封地竟然是亲爹潜邸,老四更是被亲爹宠爱到让人看了就害怕。
就他爹不疼娘不爱,还得当个冤种太子勤勤恳恳给汉室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打工,也难怪总有人揣测文帝曾经是不是考虑过换太子,对刘启不满意了。
你们大一统王朝的景帝,难道都是什么天选冤种吗?】
刘恒默默捂住了儿子的耳朵,但已为时过晚。听完了天幕突如其来的情感输出的刘启,可怜兮兮地转过头,默默用着一双带点水色的眼睛仰望着他。
未来能当皇帝的苗子,基本上都是一等一的做戏好手,更何况这种突然扎心的情况,本身就很容易调动起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刘启当场眼眶就红了一圈,在他那张天生就白的小脸上,看着就万分明显,更添了几分可怜。
但也许是跟着天幕的剖析又长了几分心眼,又或者是诡异的天赋在奇妙的地方被开发出来了。刘启只是用着一种后世人来看了都得说一句茶香四溢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瞧着刘恒,整张小脸上写满了“亲爹不爱我,想哭,但是要隐忍,不可以怪爹”。
刘恒:这儿子进化得有点太快了……遭不住。
他默默地把孩子的脸转回去,没说出什么爹以后一定爱你啊,怎么可能动摇你太子位子呢这样的甜言蜜语,颇为冷酷地回上了一句:“好好当你的太子去,你要是干得好我怎么可能换?”
这也算是在隐晦地安抚了,于是实际上本身也就没有多么委屈的刘启也就跟着收回了眼底的泪花。
原本未来的我是个大冤种,和现在的我未来会是亲爹的好大儿有什么关系?
自信叉腰。
【既然梁王的封地从地图上看,就刚刚好是抵抗在中央与吴楚之间的第一道屏障。当中央与东方诸侯国之间的关系日渐紧张起来的时候,拉拢梁王自然成为了刘启的第一选择。
于是,景帝二年的时候,就发生了我们都很熟悉的,约定千秋万岁之后传位梁王的事件。
——对,千秋万岁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有模棱两可的微妙,让人情不自禁联想一些,比如说,啊,“太子多疾,勉之”这样奇妙的东西。
毕竟,你既可以说,是刘启死了传位给刘武,但也可以说,是千秋万年之后,皇位才传到刘武这一脉啊?反正做决定的是皇帝,他跟你耍流氓抠字眼你还能拿他怎么样?
所以这句话真的听上去就很画大饼是不是?但是窦太后和刘武就吃这套啊!
听到刘启这“兄友弟恭”的发言之后啊,窦太后立马是心生喜悦,而刘武虽然表面上坚决推辞了亲哥的“异想天开”,表示自己对亲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有这种僭越的想法呢?——实际上老高兴了,已经把自己当皇位继承人看了。
所以,在七国之乱开始的阶段,面对吴楚联军的汹汹气焰。刘武那坚决捍卫的可不仅是亲哥的位子啊,也还有他已经默认未来会归属于自己的皇位啊!
这不得给亲哥好好打工?笑死,什么一句话拿捏一个诸侯王。】
朱瞻基眼神可疑地挪移:那什么,皇帝的话,怎么能叫画大饼呢?
虽然没有接触过画饼这个奇妙的概念,但联系上下文,诡异明白了该概念核心的明宣宗:(理不直气也壮)反正我爷爷爱我!
【关于传位梁王事件,有些学者从自己的研究方向出发,将其判定为景帝醉后的信口胡说,将之后太子得立,景帝传位儿子,归功于外戚窦婴的据理力争,觉得刘启这样做就是为人轻佻,不知道一诺千金。
我个人很不赞同这样的观点。
首先,刘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处于的是“酒酣”而非“醉酒”的状态。“酒酣”强调的是一种欢乐的心情,说明的是当时在场的气氛都被炒得很火热,很和谐,并不代表刘启整个人已经喝上头失去理智了。
其次,刘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他个人神态的形容,叫做“从容”,也就是说,他是在一种放松的,舒缓的,经过自己理智判断的情况下说出这个约定的。并不是喝酒失智,“嬉笑”而“戏言之”。
至于传位梁王的真心——在刘启自己当时已经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多少呢?
况且汉家的皇位传承本来已经够动荡了,好不容易到刘启这算是皇太子名正言顺登基了。要是再来一波兄终弟及,此后汉室的传承就别想真的稳定下来了。就冲这一条,不少真心为汉室着想的忠臣就绝对会带头冲锋。
并且,就算没有窦婴的据理力争。我们也可以通过七国之乱后,刘启趁着梁王的实力跟吴楚火拼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立马立长子刘荣为太子以稳定位置,而梁王却无力正面对抗这一事件看出来,就刘武的水平,那是真的玩不过刘启。窦婴的支持,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所谓传位梁王,依我之见,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刘启为了让亲弟心甘情愿替他冲锋在削藩第一线两败俱伤的一场骗局而已。】
萧何沉默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笑容灿烂的刘邦,在引来对面回望之后,低声凑到耳边:“真不愧是你们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说谎不打草稿,胡编不会脸红,就算是坑起自己人来,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完全不带手软的。
刘邦瞬间抗议起自己老朋友的揶揄来:“怎么到现在才一看就是亲生的呢?明明你早就该看出来这肯定是亲生的啊!”
萧何都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脸皮给哽住了:我原本以为你要为自己的本性辩驳几句,谁知道你纠结的点是这个啊?
【东边的梁王在养精蓄锐,跃跃欲试,誓死保卫自己亲哥以及臆想中的未来皇位的同时。西边的长安城里,也为了七国之乱的处理办法有一场激烈的交锋。面对叛逆分子,以刘启刚烈的性格,最先想到的处理方法当然是打。正面开战,双方激烈地交流完物理意见,进一步从物理上消灭藩国对中央政权的影响。
但问题来了,行军打仗所最需要的几个要求:粮草的后勤供应,士兵的数目和武器,将领统军的能力。刘启手上有多少呢?】
谈到军事的话题,刘邦就忍不住来劲,笑着看向旁边推辞完王爵之后反倒一身轻松的韩信:“将军觉得未来这场仗,会怎么发展呢?”
韩信不答反问:“陛下想法为何?”
刘邦自信满满地开始通过先前屏幕透露出来的信息分析起来:“依朕之见,后世人既然称呼我儿和我孙子两人统治期间为文景之治,先前也论述了我汉家三代奉行黄老,休养生息。虽然可能国库钱财不足,但军粮的供应应该是不用为之发愁的。至于将领,距离开国既然不算太久,肯定尚有人才能为所用。”
“此战虽有风险,但应是由于吴楚事起于突然,而中央没有所察,加上对双方力量的评估有所失衡。等到调整好态度,平定肯定是无忧的。”
“但是,”韩信却不敢完全苟同,“陛下可有想过,既然国用不足,那么武器将何所出?凭白无功,而提拔近臣于众人上,若无赫赫威名,岂能服众?”
他说到最后,都难免有些唏嘘,跟着联想到当年自己突然被提拔为大将军之后,手底下各个将军看他的眼神。
他自己是有惊世的才华,甫一真正出鞘便足以让人心服口服。
可被突然提拔起来的晁错呢?看之前天幕的描述,他不过是一介文臣并无军功,却因为刘启的信重而能身居御史大夫。这对于天幕口中,“操控着汉初政治风向”的军功集团们来说,能真正咽的下这口气吗?
“——此战必然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社稷易主之危。”平静而有力地,汉朝的兵仙神帅下了定论。
刘邦一时哑口无言,细细想想确实如此之后,哪怕已然知晓事情最后肯定是被平定了的,也不由替后世生出些许担忧。
刚好在他们二人议论之时也停下了论述,似乎是等待着有人回应一般的天幕也正好于此时自问自答了起来。
【答曰:没钱没人。国家完全没有办法供应军费,“长安中列侯封君行从军旅,赍贷予钱”——就连长安的列候封君们为参军而准备军事用品的时候,都得去借高利贷。】
这下轮到刘恒手抖了,但被亲爹差点颠下去的刘启也顾不得跟亲爹撒娇装可怜,露出的完全是茫然而惊恐的神色。
他们之前听天幕所说国库财用不足,尚且以为是国家运转比较艰难,不足以支撑反击匈奴而已。
——结果是艰难到这种地步的吗??穷到连本该给发世禄的列侯封君们都得去借高利贷?
刘启这下是真情实感地想要哭了,死死抓住刘恒的衣角,眼泪真的涌出了眼眶。
爹,救救你亲儿啊!
他可以稍微穷一点,但真的不能穷成这个样子啊!!!
第12章
【我们之前说过,汉文帝刘恒信奉的是黄老学说,对经济政策的认识基本就是轻徭薄赋,藏富于民,节俭清净,不多扰民。
这样的经济政策虽然促进了民间经济的恢复,但客观来看制约了国家财富的积累。
刘恒在位期间,大量减免赋税、开山川关泽、开地方铸币之禁,对工商业的发展相当的宽容,自文帝十三年起,甚至除去了田地租税。
至后六年旱灾、蝗灾之时,国家的财富就已经相当窘迫,到了几次三番下令要求裁员,允许百姓卖爵位以换取财富的地步了。】
汉初朝臣们看着天幕上文帝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实际上对经济政策并不熟悉且敏感的他们,在天幕这样直白而简洁的论述中,也琢磨明白了弊端在哪里。
“一味的减免赋税,使得自己的收入减少,又没有新的收入来源,国库当然会越来越穷的啊!”
萧何看着那一句除去田地租税,感觉自己有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以至于有点眩晕的迷糊。
——这得是多少的钱粮啊!不落入国家的口袋里,白白便宜了谁呢!
【考察文帝这些经济政策,最大的受益者其实并不是文帝治下的百姓,而是富商豪强们。
文帝的轻税制度,主要针对的是土地的收税,却还保留了大量的人头税,比如说口赋、算赋、户刍等等,形成了一种以人头税为主的收税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