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by浮笙闲
浮笙闲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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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道理还有被认为是纣王首创的“炮烙之刑”,说什么为博妲己一笑而诞生的刑罚。其实这应当只是商人惯用的“燎祭”或者“燔祭”之礼,用火以燃烧祭品进行祭祀,只不过祭品是人而被误解为一种刑罚。
——尽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古代血腥人祭的传统要我们用现代人的道德去理解认同还是太恐怖了一点。】
文人:……您还知道啊!
怎么说呢,对纣王个人的恶感诡异下降了,但对商代整个朝代的恐惧微妙上升了……两相增减等于压根没什么变化甚至有一种敬而远之的冲动……
【但既然你帝辛都是商王了,给自家子民背背黑锅不是基操吗(摇头晃脑)或者说,都是当君主的人了,给属下或者不知道什么东西背黑锅不是一种基操吗?
众所皆知,所有皇帝都自带一种背锅侠属性。】
秦·“万恶之源”·始皇帝·嬴政:……
汉·“有亡秦之祸”·孝武皇帝:刘彻:……
唐·“改史第一人”·太宗文皇帝·李世民:我当初(未来)就多余好奇那一句实录记载!!
【但是,纣王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他的统治是绝不可能没有分毫问题的。
或者说,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都有着他们的局限性。哪怕是我们最终评价褒大于贬的千古一帝们,我们都不可否认他们身上存在的一些弊端。
哪怕有一些政策,我们会评价为“步子扯太大”“超越了时代”,仿佛真的应该为他们的“真知灼见”而满怀惋惜。
但实际上我们应该知道的是,所谓“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不过是对失败者的委婉宽慰。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我们该全心全意地去夸赞他。
很简单,没办法认识到政策与当下的不相适宜,没办法认识到当前时代的真实和基础,没办法实事求是,因时而变,脚踏实地将理想完成为现实的人,势必永远是没有办法成功的,也不值得被歌颂的。
所以王莽不是什么穿越者,无数的巧合将这个制度唯美主义者,复古学派的狂热追随者包装成一个与真实的他背道而驰的先进的天才。本质不过是人类对于美好社会的期望亘古不变的朴素纯洁。
所以杨广不是什么彪炳千古,李世民都活该感谢他的赫赫大帝。过于宏大的叙事将最根本的失败原因包裹地过于渺小,无数双眼睛忽视了血泪的呐喊,而那是将会索命的锁链,注定要将仇恨者一同拖入深渊。
——你看,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纣王当然也该有自己的报应。】
李世民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这个怀里还抱着长子,身边还坐着爱妻的年青皇帝,此刻身上那种仿佛天生的洒脱之气减弱了几分,换上的是更为严肃或者说庄重的神情,霎时便从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身份中转换开来,成为了一个皇帝。
他安静地听着,哪怕在听见和他有过后世风评龃龉,让他实打实生了一段时间闷气的杨广再被后世人拉出来出场的时候,眉梢也不曾被惊动哪怕一下。
直到后世人与此相关的话语暂告一段落,明眼人都可分晓接下来是对纣王失败的剖析,他才从静默中迟钝地恍然,长舒出一口叹息。
“受教了。”他诚恳地对天幕如是说道。
这是对天幕鬼神般出现给予他听闻上下五千年历史为鉴的感谢,是对后世人出于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乐于分享知识的感叹,更是对后世那样一个可以为后世人培养知识和三观的时代和后世人所学习拜读过的无数璀璨先贤的感叹。
——多美好啊,他有时真的会带着点怅惘地如是叹息道。
他的大唐当然很好,他为这个朝代一手带来了贞观之治,为接下来的盛唐铺垫好了奏章的序幕。
他看到了盛世的繁华,聆听见唐诗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光辉夺目压倒了一片文学的领域,欣赏到一种风华和理念,在几千年后的时代依旧有余音回响不绝。
他为这样的唐朝感到骄傲,他深爱着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由他一手缔造的时代。这点毋庸置疑,哪怕后世的美好让他都时而忍不住心生向往,他心中大唐的地位也不可能动摇分毫。
但他当然会叹息,因为他也见到了安史之乱的动荡,见到了“国破山河在”的残破,见到了泾源之叛甘露之变,七世皇帝由宦官废立的时局。
——他的大唐还可以变得更好一点啊。
后世人已然为他或多或少指明着一条道路,不是吗?
李世民垂落下自己的眼,看着怀中的长子。
【首先纠正一个谬误,一个锅其实应该让周人自己背好的谬误。
纣王被周人骂不留心尊重祭祀,等于纣王废除人殉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诚然,比起武丁一人就出土了1060条人祭卜辞,献祭人数多达9021人,还有再加上531条没有记载具体人数,以及无数可能施行却尚且没有被我们发现,仅出土现状占据了殷商诸王69%人祭比例的彪悍记录来看,其余商王的人祭相较起来都颇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而帝乙和帝辛在位期间,人祭卜辞只有117条,献祭了104人,只有56条没有记录人数,相较起来好似是温和了许多——却忽视了周祭制度的出现,已然形成定制的规矩不再需要进一步的卜问。
这些比起来显得微薄的记载,只不过是在周祭按部就班祭祀之余,临时因为战争或是其他的因素展开的献祭。
而武王如是詈骂的一个原因,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大家没想过的方向:
纣王除了用异族人牲祭祀,还热衷于用商人贵族献祭。
周发是批判这种行为的不道德,借以拉拢分化商人贵族群体。】!

第153章 番外1 商周
这一计猛锤实在是有效,霎时有如惊天霹雳响彻云霄,痛准狠地刺进不少听者的心扉,让他们坚定不移将纣王要完这个观点刻骨铭心,恨不得当场为武王摇旗助威。
尽管他们在此之前也不像后世人口中一些阴谋论者,对商纣的误解好感度远高于周朝,而是保持着一种传统尊明君贬暴君的态度,也不妨碍他们此刻的支持更加真情实感几l分。
人这种生物总是有一种劣根性的,即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肉疼。
所以此前认知中商纣的种种恶行和人祭的血迹斑斑,纵然让他们一些未泯的良心震颤,却远比不上方才那短短一句话来得震耳发聩,代入感强烈到爆炸:
——谁家统治者先杀自己人啊!这你不完蛋谁完蛋啊!
【其实光从史书的记录中,我们便可以看见纣王如是倾向的一些端倪,比如所谓“醢九侯”“脯鄂侯”“剖比干”甚至“剖腹取胎”这样的事迹。
传统的道德叙事将其归罪于商纣的一人之恶。于是相对应的,当现代人对于过往的质疑与思考开始增多,我们用自己的道德观天真地去构想历史的朴素同时,便会将其认定为一种胜利者夸大式的抹黑,称其为小说家似的笔法不屑一顾。
所以很少有人真的去思考这套行事背后的逻辑,因为确实,恐怕连真正的书写者司马迁都不敢构想完全上古时期的残忍:
这些看似血气淋淋,全然是君主一人残暴出现的痕迹,实则是商朝一些经典的祭祀手腕。】
——后世人说的很委婉。
但是一些颇有联想能力的听众已然开始痛恨自己丰富的想象。
面色苍白着,他们强忍着自己有些意欲作呕的念头,浑身生出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仿佛自背后吹来了一阵幽幽的风,不紧不慢地骚扰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他们不是没见过血腥的事物。
历史上多少乱世迭出,易子而食的惨剧不知道轮回上演了几l出。这几l千年的长篇连载,最璀璨的英雄豪杰和最变态的人渣恶鬼都不显寂寥乏乏,谁没或多或少听闻过几l个突破人类底线的疯子呢?
可这寒意是针对一种更宏大的东西而去的——南北朝的变态相互征伐,高齐家的疯子弹着人骨琵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病态,知道这不“正常”。
可怕的是商人将这样的残忍视为正确,唯独害怕商王将血腥对准了自己(贵族)。
——这是一种社会底层逻辑冲突而带来的恐惧和寒意。
【历代商王热衷于寻求重要人物献祭,所以他们的猎物一般是异族方伯——对,就是像文王那种身份地位的最为合适。他的父亲季历当初就很有可能经历了被献祭的过程。
他们甚至还因此诞生了一套定式的流程,什么剖胸取心,什么熏烧献祭都只是一个中间过程,直到最后还要把人牲剁成肉酱,也就是所谓的“醢”。
而如果说罗列的前几l者还算是重要人物的独家尊享VIP顶级献祭待遇,剖腹取胎都只能被称为一种常态:
正常的上古坟墓中总会见到的难产或者腹中还有着胎儿的女尸,在商代遗址众多的人牲中从没出现过,哪怕青年女性的比例完全称不上一句低,她们残留下的腹腔空洞从没有出现过婴儿的骸骨。】
……这不是一个逻辑严密的论证。
顶多只能证明在这些人牲献祭的过程中,并不存在有腹中还有着胎儿这个选项。说不准是挑选的时候特意排除了孕妇呢,既然是向天献祭的祭品,说不定会好好挑选呢。
可是说出口的话语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带着点自欺欺人似的浅薄。
光是让人产生这种猜疑的那一刻开始,商代的阴影已然隐隐笼罩住了下来。
【而后冈H10号祭祀坑的出土,戍嗣子全家人被纣王献祭后的场景重又出现在世人面前,则更为文字增添了实物的说明。
最下面一层是其家族中地位较低的成员,大部分儿童和婴儿的尸体散落其中,分尸、肢解乃至于烹食的痕迹并不罕见——主祭的当然是商代贵族,他们给予了戍嗣子这位同为贵族的成员一定的宽待,允许他们携带一定的货贝和玉器作为陪葬,却依旧不改一些“惯例”。‘’
如是染着朱砂的白骨铺满了三层,散乱的骨架昭示着他们身首分离的命运,一层比一层来得勉强体面,直到最后唯一的主角——那位名叫戍嗣子的中级贵族享受了单独埋葬的优待,连带着一只曾经被丝绸包裹着一齐带进坑里的鼎。
记录着商王接见赏赐荣光的象征,最后连同着它的主人,以及它主人整个家族73口人,被商王本人授意深埋土下。
——生杀荣辱皆由一人。所谓由他兴盛,亦由他毁灭。不过如是。】
后世的挖掘现场被还原在所有观者的面前,而无人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沉默着看着那个在俯瞰的视角下显得有些巨大的空洞。
“……敢行暴虐,罪人以族。”
有人突兀说出了口,念着《泰誓》中武王抨击的话语,打碎了凝滞的气氛。
“罪人以族。”
他继续重复了一遍。
族灭是那么罕见的刑罚吗?
真正牵连九族的罪名,七十三口人难道称得上多吗?
但是啊,但是——
他依旧看着那个空洞,感觉自己心中好像同样出现了一个缺口,有凉风灌进里头,带着呼呼的啸声。
野蛮的震撼力,往往触及的是人最本质的一种感受。那种和后世文明粉饰过的处罚截然不同的感觉,带着苍茫感的草率和血腥。
——于是他开始低头。
【即便是在以鬼神人祭为常态的商人眼中,帝辛这种热衷于用商族显贵献祭的做法,也是让人足以陷入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怖当中的。
所以,在对于商朝相关的历史记录当中,才会出现商人贵族内部大量的逃亡或者死亡。他们常常会被冠以忠良之臣的名号,因为商王的无道所以投奔“天命所在”的西周。
但事实从来显得冰冷:商王可能是真的他们眼中的“无道”,但“忠臣”逃亡,更大的可能是出于恐惧和保命的需求。
可能这才是商失控和灭亡的直接原因,这才是牧野之战中商周力量分明悬殊,帝辛却最终一败涂地的根源。
——人都活不下去了,谁去追随你个商王呢。】
“商灭亡的从不冤枉。”李世民缓缓替后世人道出那个它心中下定的结论。
【那么我们简短介绍了一下帝辛其人,大致也就可以给出他的一些人物特性,尤其是可以明白他和自己的贵族阶层,或者说,统治基本盘之间巨大的矛盾了。】
好像是觉得自己沉重的话题讲了太多,后世人顿了顿,选择绕回最开始谈论帝辛的原因。
不少人的心情还没完全整理得好,此刻突然转换开话题,无措的同时还多了几l分啼笑皆非的无奈。
但能逃避开一些不必要的沉重到底是好事,于是他们顺从地将原本的惴惴收拾干净。回到文王的篇章。
【一方面是他引入异族官员抢占商人贵族的利益,并且心里还怀揣着一点再把他们驯服驱赶迁个都的念头,使得他们对其满腹怨怼乃至于愤怒。
另一方面是他热衷于用商人显贵献祭,用血淋淋活生生的案例带给商人贵族一点小小的全家上路警告,使得他们为恐惧和整日不安忧惧的阴影笼罩。
双管齐下,他和商人贵族阶层的关系要是能好那才叫个笑话。
商王内部的宫廷政变暗地里一直风起云涌,从未停歇把他干下去的想法。人选从他庶弟微子能跳到他叔叔箕子,只要是血缘关系近一点的没一个跑得了的,后期甚至能发展到他儿子身上去。
所以当文王牵扯到这些混乱的政治斗争之中时,作为一个身上既没有流着商人自己人的血,又是商王献祭专用户异族方伯的选项,遭遇到羑里之囚被帝辛下大狱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挑软柿子捏嘛,谁不会呢?】
孔子:……
#为文王点蜡#
“没事。”子路尝试着振奋一下在场的气氛:“文王最后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并且在狱中还坚持整理了易经。”
这是孟子还没出世,要不然子路准得借用一下他的名言,说上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云云,论证一番文王心志之坚定。
结果还没多说几l句,就被后世人无意之间扫射到了。
【周昌这把可是遭了大罪。】
子路:……
向来脾气不是很好,和孔子相侵相碍(?),几l大知名弟子中挨骂最多吵架也最多的大汉这回却压根没考虑过回嘴这种事情,悻悻然蹲下了。
后世人基操,习惯了.jpg
【在别的朝代坐牢顶多人体遭罪,在商代坐牢,你如果不是个老商人,还要心里遭罪啊。
大人,羑里监狱经典伙食,隔壁人祭场的“下脚料”,请用。】
子路把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了三遍,才反应过来后世人在说些什么。
——他脸一绿。!

【关于这段监狱回忆,还是在文王的《易经》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毕竟六十四卦最初的占卜方式,尽管稍有点繁琐,却绝对易于实行。哪怕是身在监狱的周昌,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把能有四十九根(虽然大道之数五十,但要遁去其一,不考虑要摆出一根作为其一的象征,光功利性的占卜卦象四十九根已经够了)的蓍草。】
孔子调整情绪的能力显然比子路来得坚强一点。
又或者说,作为商人的后代,一种玄之又玄的复杂心态使得他强迫自己快速收敛了情绪。
“——这也太功利了。”
尽管自己并不信奉鬼神,向来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孔子在后世人对于算卦方式的草率上面还是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说呢,你都求助于神秘学了,为什么还能对人家背后一整套的唯心逻辑没有丝毫尊重。哪怕那“一”确实在整个占卜过程中什么用处都没有,那也是整套逻辑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什么叫做选择性迷信啊(后世人仰头)
【他在噬嗑卦中如是写到:
“初九:屦校,灭趾,无咎。”
有人脚上戴着脚镣,被砍掉了脚。从最后“无咎”的结局来看,这不是文王亲身的经历,只是他目睹的情形。
“上九:何校,灭耳,凶。”
有人脖子上戴着刑具,然后被割掉了耳朵。尽管最后用了一个“凶”以形容,大概率文王本人的身体还是比较完整的。
他毕竟身份地位较高,如若要被用来祭祀,那也该是比较郑重的献祭流程,不至于在狱中就被随意“浪费”“用”掉了。
“六二:噬肤,灭鼻,无咎。”
说的是吃到了肉皮,但有人鼻子被割掉了,自己大概还是没什么事情的。
在这几l句爻辞当中,文王当时心里的忐忑已然表露无遗。显然商人的监狱之中远没有我们现在如此和平,犯人长时间佩戴刑具乃至于被轻易用刑损失躯体都是屡见不鲜的现象。
而周昌虽然短时间内肉/体上还未产生什么损失,心理压力却因为这些犯人的遭遇而与日俱增。】
众人:……
被“用”掉了。
后世人仿佛轻飘飘的一个用词,盘旋着在上空好一阵子,最后慢悠悠砸落在听众的脑壳上。
真文雅,真委婉。委婉到听的人都跟着不寒而栗,感觉到一种因为朴素而诞生的恶意。
这个词绝对不带任何血淋淋的杀气,却因为足够平常而显得居高临下:
人只不过是被使用掉了而已,仿佛一件物品。
于是刘彻咋舌:后世人的冷笑话功底可真一日千里,争取有朝一日用它那自称地狱笑话的能力洗脑全天下天幕受害者。
【而六二爻中出现的肉皮,以及六三爻中“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也就是吃腊肉的时候发生了食物中毒,遇到了点小麻烦的遭遇,仿佛暗示着周昌在狱中还能吃到肉,这牢狱之灾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耐。
但在九四爻中,具体吃的是什么肉就出现了一点端倪:
“噬干胏,得金矢。”
“胏”指的是骨头上的干肉,而“得金矢”说明竟然吃出了铜箭头。】
“……有可能只是猎物上的箭头没被拔出不是吗!”
有不愿接受现实的听众开始了自欺欺人模式,明明知道后世人百般暗示想要讲的可能是什么,愣是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他。
但天幕很显然足够无情,并不吝啬于戳穿一些人的幻想泡泡。
【值得一提的是,在商代,商人就已然建立了类似于现代的大学制度。不少王室以及高级贵族的后代子嗣,都会被送进这种类似于大学的教育机构当中。
而其中就有一些学习科目,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未免太过“写实”。
商代贵族会被要求学习各种贵族应掌握的技能,除了算术占卜以外,更多还是和军事相关,比如舞钺,又比如射箭。
而在这些项目当中,又有着大量陪练人群的存在。甚至因此产生了一定风险,商王(真遗憾,他们一般还要兼任“大学校长”这样的职位)不得不为了这些项目的安排进行一定的占卜。
——对,商朝的“大学课程”,直接真刀实枪让你冲人牲身上射箭的。
因为箭杆易于腐烂或者拔出,而箭镞则由于设计容易嵌进肉里,所以殷墟也存在不少身带箭镞的白骨——他们中的不少,生前甚至并不是在静态,而是在奔跑逃命中被射中的。
现实版大逃杀游戏,绝对惊险刺激。
周昌为什么能吃出铜箭来似乎也有了点眉目。】
“——”
自欺欺人者痛苦挣扎着闭上了眼,感觉自己的三观再度被后世人洗刷了一遍。
不要再向他暗示了啊啊啊啊啊,他不想听!
他不想知道商代会存在不少被射杀后没用的人牲尸体,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被回收利用,不想知道文王吃出来的“金矢”到底出自什么啊!
扭曲阴暗爬行.jpg
【总的而言,这趟牢狱之灾对于周昌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愉悦的事情,而在囚牢之外的周人也都深知这一点,于是极力试图为周昌奔走,为其洗刷清白。
《史记》中的记录说的是,周昌的下属们收集了各种宝物和美女进贡给了商王,博取了纣王的欢欣,于是高兴之下就把周昌给放了——这也就是《封神演义》中周国献宝一幕的源头。
而春秋时期,《左传》有一种更戏剧性的说法:它说纣王囚禁了周昌七年,因为各地诸侯都同情他,纷纷要求一起接受囚禁以陪伴文王,使得纣王压力很大,不得不释放周昌。
这两种说法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其中的史家笔法和道德叙事多重多虚假了。】
司马迁:……
左丘明:……
两位不同时代的史学家不约而同地抱住了自己。
你当写史书那么容易的吗?你当在这个实物证据远比后世难找,因为道德的约束,没人敢进行所谓考古挖掘的年代,写点信史事很容易的事情吗?!
他们所做的工作只能是在一堆文献或口述的记录中挑选一些听起来比较可信的,或者比较符合大众认知的进行记录啊!
没有他们,你们现在看到的记录可能更加离谱啊!
#默默流泪#
【甚至结合一下帝辛本人的个性,司马迁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突然被肯定的史学家从自己的臂膀中探头探脑,略带点疑惑地看向天幕。
突然被夸?
这不符合后世人的个性吧?
【他对比之殷都还要“贫瘠寒冷”的西土没多少兴趣,只要哪里不发生叛乱,不和他的哪个王位竞争者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致力于东南方向的商王觉得能维持现状就挺好。
于是如若周昌能够辨清自己和叛逆者之间的干系,被取悦到的帝辛确实不会过多在意一个西土小国首领的生死,当场释放却有可能。
《左传》就多少有点离谱了,帝辛当场就能表示欢迎光临,把这些自投罗网的猎物全部洗刷刷下锅得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
比起司马迁的欣然,更为年长,写就史书之事也更少条例意识,相对而言就有点粗糙的左丘明颇有些惆怅地拄着脸。
好家伙,夸夸《史记》是因为有个更离谱的垫底是吗?
——后世写小说都不肯参考他的记录,笑死。
他翻了翻手头上《左传》部分已然完成的原文,突然生出点重修的豪情壮志来:他知道那叫做司马迁的后辈开创了一种纪传体的格式,比之他现在写的这编年体看起来轻松不少。
如若用纪传体将这本改写……
他再翻了翻手上的记录,那份热情便迅速被浇灭了。
“得了吧。”
左丘明自言自语着。
“秦国那个始皇帝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出来兼并六国,或者这世道有哪个枭雄豪杰被刺激地打算取而代之的,能不能麻溜一点加快一下进度?”
“这纪年都用各国国君在位年份,各国史书对同一件事的时间记载全看这件事什么时候传到本国国史耳中,用编年体都足够混乱,更不用说写成纪传体能多麻烦的时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连个公认的统一时间都没有,他怎么搜集资料写成纪传体的格式?
无奈叹气.jpg
【而想要化解帝辛本人对周昌的“误解”,周人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沟通渠道。
这个中间人既要可以被周人给出的利益所打动,又要和商王本人关系匪浅,说出的话既不会惹帝辛警惕,又能实打实戳进商王的真心。
那么答案自然也就显而易见,呼之欲出了。】
不少对上古史没多少了解的人绞尽脑汁开始思考:有什么商朝近臣可以被周人笼络过去的?恶来吗?不像啊,他们最后死得挺痛快的啊?
和纣王有血缘关系的那些?越说不越证明文王确实和他们有所往来,实在该死吗?!
然后天幕给了他们一个从未考虑过的答案。
【比如苏妲己。】!

“咳咳,咳——”
不少听见这句话的人差点没把自己给咳死,好半天才缓过来后,面面相觑露出了迷茫表情。
倒不是说贿赂君王的宠妃吹枕头风这出比较罕见,哪怕这位宠妃背负着妖妃之名也不会使得这出戏码变得多么稀奇,或者说,能被贿赂成功然后对着君王吹枕头风的案例中,这些宠妃的名声都不会有多么干净。
所以妲己被周人贿赂成功,然后帮着文王在帝辛耳边说点好话,讨得了后者几分欢心,成功让文王顺利出狱这件事,从整个逻辑来看合情合理,没有丝毫问题。
甚至正常到旁人来看他们的震惊,都该质疑他们之前考虑人选的时候,怎么都没往这个方向想去。
但——这些人很难不在自己心中支支吾吾,磕磕绊绊地试图解释一些奇怪的逻辑障碍——那是妲己啊,你能明白吗?那是妲己啊!
一个在历史的风评中助纣为虐,祸国殃民,残暴狠毒,甚至在民间传言的流变中,被大众混合上妖魔的模样,仿佛生来就是要亡人国家的祸种一般的存在。
如果叫许仲琳知道这些心声,他定然会长叹着一拍大腿,表示自己的认同:
他都想过让妲己变成一只受人、神之命要去灭亡商朝的狐狸精了,你说他突然看见历史上可能是妲己捞了周昌一把懵不懵逼?
这不是符不符合事件常理逻辑的问题,是反直觉反常识,仿佛把两个画风都不一样的人塞到了同一个片场,把两个看起来表面基本上没多少直接接触的角色拉郎配的那种微妙感啊!
简而言之,就是别扭,单纯别扭。
但天幕可不管你别不别扭,而以后世人的个性,就算知道他们有多别扭,也只会更加来劲。
【妲己来自有苏氏,或者说苏国。《史记》认为纣王曾经讨伐过这个小国,逼迫苏国国君将公主妲己献给了帝辛,随后她便成为了纣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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