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她当即联想起了刚进游戏时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他是受到霸凌的人,而他身上时常携带着魔术师给他的用以反击的炸弹。
阮莹低头看向电子腕表,然而眼前的数字却让她不由得心惊。
[存活人数:5/10]
怎么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她立即点开电子腕表,确认了一遍。在此期间的确没有任何一个队友给她发来任何消息。
[阮莹:有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她于是主动在群里问道,又依次给队友们发送私信。
然而,等了好几分钟,却没有收到任何一条回复。
阮莹心里一跳。
这是怎么了?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糖果小屋里,其他玩家都分散在小镇上,而她又无法和他们相互通信,就像是一下子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一样。
她直觉上认为这有些奇怪,然而却又找不到原因。
会不会是……
阮莹飞速的点开和裴陌的聊天窗口,然后随便发了一个句号过去。
下一秒。
[裴陌:?]
见到这久违的弹窗消息,阮莹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她没有收到回信可能单纯只是因为她的队友们现在比较忙,没有功夫回消息。
想来也是,游戏里的通讯又不靠网络,怎么会存在消息无法传达的情况呢?
[裴陌: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情况,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看到这里,阮莹就知道自己回复什么“没事了”“手滑发错了”之类的话,他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他了解她。
[阮莹:你现在有空吗?]
[裴陌:嗯,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来他在决赛副本里的处境不错。这想来也正常,他就是这样的,到哪里都可以成为金字塔顶尖上的人。
想到这里,阮莹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甜蜜与自豪,唇角边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当她刚刚找到按钮,想拨电话的时候,却发现界面上已然出现了一个小话筒。
裴陌先拨来电话了。
“你那边怎么样?”
腕表里传来的声音清冽好听,带着几分动人的温柔与关切,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流过山间的溪雪。
“这个副本倒是挺正常的,就是刚刚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于是阮莹就把爆炸的事情简略的和他说了说。
“但愿是我想多了。”
“他们一直不回你消息,这确实有点奇怪。”裴陌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个副本过去多久了?”
“快到一半了。”
这个副本一共三天三夜,而今天晚上就是第二个晚上了。
“那可能就是游戏为了平衡副本难度做了一点手脚,比如给予剧情一些刺激性的推动,或者给玩家设置戏剧性的阻碍,具体的手段我也说不准,但最终结果都是为了快速淘汰一些玩家,保证游戏的通关率不超过70%。”
阮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之前曾经在游戏论坛中看到过类似的消息,说的就是逃生游戏中难度最低的副本通关了也被设置在70%以下,正常难度的副本都是60%,难度更往上的副本的通关率则没有下限。
但是这些数据只是一个初始值,在游戏中不可能百分百的得到实现,例外还是会时常发生。
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游戏系统才会在发现结果可能偏离预计值的时候及时出手吧。
“在自由匹配的副本中,游戏会设定一下平均每天要淘汰几个玩家。”
“因为你的存在,你现在所处的游戏副本时间过半了,却没有一个玩家死亡。这种特殊情况就很容易引起游戏系统的关注。”
“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嗯,我明白了。”
阮莹乖乖巧巧的答应了一声。
不过,她心里却依然有些难过。毕竟这次的爆炸发生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在她告诉过他们注意事项的情况下发生的。
本来,她和其他玩家们团结协作,帮助他们一起破解游戏剧情,一切都收获了正向的反馈,让她以为这个副本真的有可能最终达成全员通关的结局。
但是这一场爆炸却将这种可能性彻底终结了。
这就像是在告诉她,人的努力是多么无力,随便一阵风浪就可以将之彻底颠覆。哪怕她已经尽可能地帮助了其他队友,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淘汰。
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没关系的,你完全可以放松心情。”
裴陌似乎是听出了她那温顺话语背后隐藏着的失落,于是放柔了声音安慰她。
“你不用害怕遇到什么危险,毕竟现在我们的游戏仓库是共用的,在进入副本之前,我回到虚拟空间里调整了一下设置,现在你可以随时随地可以拿走我仓库里的保命道具,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所以,就算你触发了NPC的死亡条件,你也可以自保。”
阮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的微微抿唇,觉得心里顿时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酸涩又甜蜜,就好像这种感动到达了某个极值点,让她不想笑反而想哭。
假如他现在在她的话,她或许会想抱住他。
以朋友的身份也好,以家人的身份也罢,抱住这个全世界和她最亲近的人。
她自然是明白裴陌的游戏仓库里的那些东西都代表着什么的。那么多R级以上的道具……假如换成现实生活中的人民币,少说也能买下一个岛屿。
而它们的意义不止如此。它们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的道具,这也就意味着,裴陌愿意将自己得到救助的机会让给她。
“所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含着笑,是那样低沉好听,直入她心底。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裴陌的声音很坚定,明明没有刻意强调过什么,却能给人以很大的安全感。
在这样的承诺之下,阮莹似乎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任何事,而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天塌下来了,他也完全应付得了——毕竟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面前慌过神。
除了在她面前。
这样一回忆,阮莹才发现,裴陌少有的几次失态都是因为自己。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就已经和对别人有点不一样了。
阮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异样的悸动,像是小孩子偷偷用舌尖舔了一口山楂外裹着的糖霜一样,唇齿间留下星星点点的甜意。
“我知道啦。”
她的语气不自觉的软糯了几分,而她的声音本就温柔甜美,此刻听上去就像是在撒娇。
“还有,照顾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经历过了那么多个日夜,裴陌已然十分了解阮莹的性格了。他可以推测出她会因为什么而难过。
她天性纯善,也许是不忍心见到其他人被淘汰的,总会想着伸手帮助一下——尤其是这些被淘汰的玩家都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新人,和她的关系也还不错。
对于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像她这样善良而乐于助人的人就像天使一样,是多么的可爱啊。凭心而论,谁会不喜欢一个温柔友好,还会主动向他人伸出援手的人呢?裴陌自然也喜欢。
只是,当他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之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这对其他人来说宛如天使般的品格,对于她本人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一种潜在的负担。
因为善良,她有可能会把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背在身上,虽然这毋庸置疑是伟大的,但是也很累人。
他可不想这样。他会心疼。
“他们被淘汰是因为他们自己实力不济,和你没有关系,你帮助他们是你人好,不帮助他们是正常,你没有义务管他们。”
于是,裴陌又补充了一句,将自己的论点展开的很充分。
“嗯,我明白的!”
阮莹自然听的出他话中的关切与一丝担忧,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与她毫不相干的陌路者。而能被她放在心上的,被她认定了是“自己的义务”的,最多不过寥寥几个……
或许,电话对面的就是其中一个。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的……”
“其实我没有奢望过能够帮助多少人,改善多少人的生活,这个世界上的不公与怨念太多了,以我个人的微薄之力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改变,更何况,很多事情都是近乎于无解的。”
“所以我不贪多,只是想将目光放在眼前。就像一群人落水了,而我站在岸上,想试图伸手拉起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一个。”
“只是这个世界还是很残酷的,我固然没有能力救一群人,但是就连身边的少数人,我也救不了。”
裴陌安安静静地听她诉说,包容着她略显失落的情绪。
“但是你说的对,其实这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何况,在我能提供帮助的时候,我已经尽力了。”
阮莹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说道。
“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没有办法为他们付出更多——那些付出是属于……其他人的,我总要将他们区别开来。”
她本来想说“那些付出是属于我爱的人的”,只是话到口边,她却忽然觉得有些羞涩,于是便收回去了。
“你说的很对。”
裴陌清冷的声音从电子腕表的头传到她耳中,宛如迎着高山阳光绽放的雪莲,冷暖交融,显得尤为动人。
他认可她的话。
阮莹不由得有些雀跃,在有关这件事的讨论上,她很少得到谁的认同。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和很多人讨论过,除了裴陌以外,就是她的养父母。
他们几乎是从小开始就给她灌输各种各样的观念了。
“以前我的养父母会要求我主动揽下每一件我所见到的事情,例如教室里的大扫除,家里的家务,老师布置的黑板报,哪怕这些事在一开始是由小组承担的,他们说这样能够培养我乐于助人的精神。他们还会要求我每次都考班级第一,因为这样他们走出去就能有面子。他们说为他们争面子就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没有做到,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们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裴陌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
“啊?”阮莹忽然听到他似乎生气了,不由得微微一怔。
“没事,你继续说吧。”
裴陌立刻意识到阮莹的养父母从小到大在给她洗脑这种观念,让她已经对此习惯成自然了。
所以他压下了怒气,暂时默不做声。他想知道,她的养父母到底还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他们一直要求我帮助所有人,假如哪次我见到了一个同学在做值日,却不主动上去帮他扫地的话,他们知道了以后就会惩罚我。”
“后来等到有一个同学的家长去和学校汇报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养父母私下遇见其他同学的时候都和颜悦色的让他们……”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一片白光闪过,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笔钱,习以为常,测试……
零碎的关键词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阮莹茫然地看着电子腕表上亮起的屏幕,心里有些发虚。裴陌会不会觉得奇怪?如果他问她为什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下去了,她该怎么回答?
说她忘记了吗?
尽管这是事实,可是哪个正常人会说的好好的,但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在,裴陌似乎对之后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兴趣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算是什么父母?”
“真正爱你的人,怎么可能打着培养你善良人格的旗号,让你承受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爱你的人只会想尽办法帮你减负,让你活得轻松自在。”
“活得轻松自在”这是一个多么甜蜜诱人的承诺啊。
可能是因为活着的17年都无牵无挂,没有什么人可以拿来举例,阮莹便想起自己与他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呢。
“嗯……但是我记得,他们也会帮我减负。”
“比如他们在我考砸了之后,他们会来安慰我,说分数没有关系,他们对我的爱不会因为我的成绩而改变,让我不要有压力。”
“又比如有一段时间,其他同学都习惯了我帮他们占位子,打水之类的,就理所当然的命令我为他们做事,那时候我很难过,他们也会安慰我说……”
等一下。
阮莹忽然愣住了。
我为什么能说出这种相互矛盾的话?
养父母不是因为面子而强迫我考班级第一吗,怎么又说不在乎我的分数了?
但是这两件事都确切地存在于她的记忆中,无比清晰。
难道我的养父母是人格分裂吗?
那她刚刚说出了那番话……裴陌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骗取他的同情,所以最开始撒了谎,现在又无意识的露陷了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阮莹便觉得心脏闷闷的。
人果然不应该得意忘形吗?
不应该在找到一个可以理解自己,包容自己的人以后就肆意的依赖他,对他敞开心扉。
“不用管那些了。”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
“成年以后,就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强行嵌入你的世界了,你也不再依赖于其他任何人的陪伴。”
“至于从现在到你十八岁那天的大半个月——”
“我可以陪你。”
不知为何,阮莹久违的感到心里的某片地方融化成了一汪水,似乎也要支使着一双眼眸中腾起雾气。
她刚刚犹豫着想收回依赖,某个人就打碎了她的决心,告诉她“请依赖我”。
那就是他自找的啦。
虚无的混沌里。
“很好,继续切断她和队友的联系,然后再让这个副本的难度升一级,在副本最后一天的时候,让魔术师的能力翻倍吧。”
苍老的声音在荒茫的天地间回荡。
光球一卡一卡的,各种代码串流过,它最终计算出了信息。
“这不符合规则,天道的规则不可破坏。”
混沌中也响起了各种声音。
“是的,这不符合规则,一旦开了这个头,之后的平衡我们还怎么维持?”
“但是你们没有发现吗?她已经具备人格了。”
“什么?”
“没有人格的混沌之灵会无差别的爱着每一个人,但很显然,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了。”
“遇到那个人类以后,她心中的感情出现了层级化,开始有了明显的界限划分,甚至学会去自私……这就是人格啊。”
“所以,不能任由她再发展下去了。”
“让她感受到绝望,一定要让她感受到绝望!”
“我们本来是可以成功的,但是她却和那个人打了个电话……”
“他们之间并不通过电子网沟通,而是通过账号绑定相互联系的,因此不属于我的管理范围内,我无法屏蔽。”
光球及时解释道。
“没关系,办法有的是……即使在十七岁那年她的生活轨迹脱离了我们的安排,但是现在她回到了我们手中,那么故事就重新开始了……”
虚空中的声音回响嗡鸣着。
光球答应了一声。
但是它却不由得有些感慨。
天道为什么一定要毁灭她?
明明她也是……
作者菌摸了摸阮莹柔软的头发:其实你是救得了的,只是垃圾天道故意横插一脚,不让你救罢了。
跳跳气球22
晚间的时候,魔术师过来挨个敲了敲还剩下的四位玩家的房门——那个伪装成蓝色外套玩家的家伙,早就不见踪影了,从早上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天发生了一场意外,我们可怜的五位朋友都丧生在爆炸中了,导致现在人数稀缺,没有办法如期演出《哈姆雷特》。”
“那么我们便将表演时间挪至明天吧,具体的剧本到时候会分发给大家的。”
说完这段话之后,魔术师便行色匆匆的走了。
他看上去很着急。
望着他的背影,阮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但是更重要的线索是——魔术师不必要取消演出,他其实也可以在今天晚上临时找一个4个人演出的剧本。
但是他却偏偏选择了取消表演,还走得这么匆忙……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急需去做吗?或者说,他所要做的事情和戏剧表演是排他关系吗?
阮莹回到房间里拿出了那根复制的魔法棒,然后又轻车熟路地寻找到了蓝色外套玩家的灵魂。
“他把我从献祭的阵法里拿下来了。”
他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同时又透露出隐隐的担忧与疑惑。
“我想也许今天晚上他不会拿我的灵魂献祭了,因为他找到了替代品。”
“拿走我之后,他立刻又在祭台中央放上了一个黑乎乎的球,当然我很确定那不是气球,因为体积太小了。”
通过这简短的描述,阮莹立刻联想到了一个物品。
“是炸弹吗?”
“噢对,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像!”
他的声音忍不住微微上扬,但随即又被压抑了下去。
“你是怎么猜到的?太神了。”
于是阮莹便将今天小镇里的那场爆炸告诉了他。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炸弹里面装的很有可能就是5位玩家的灵魂。”
蓝色外套的玩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随即,他犹豫着开口问道:“但是他们为什么已经被游戏淘汰了,而我却没有?”
尽管他已然变成了气球,但是虚拟腕表还是存在于虚空之中,可以供他查看的。
他自然看到了现在副本中只剩下5位幸存玩家了。
“我猜可能是因为死亡方式不同,你应该没有被杀死,而是中了某些诅咒,这诅咒保留了你的灵魂,让你像其他还有意识的气球一样被困在气球中间。而今天那场爆炸却是物理意义上的,将小镇的那片角落都炸毁了,玩家们不可能从中幸存。”
“而且,你死亡之后,你的躯体被原本的蓝色气球占领了。假如这时候魔术师杀死了你的生魂,将你淘汰出副本,那么系统就会提示我们还剩下9位玩家,那个伪装成你的蓝色气球很容易被揭穿。”
“可能这也是魔术师没有立刻将你献祭掉的原因吧。”
听她这样也说,蓝色外套的玩家便恍然了。
“怪不得魔术师在获得那五个灵魂的炸弹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算献祭,而我却在他手下苟活了一天一夜。”
“他现在正坐在这间暗室里,似乎是在等待时间的降临。就是不知道他具体打算几点开始献祭了。”
阮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差几分钟就到7点了。
她记得昨天是在差不多7:30的时候,粉色气球开始出现异常。
时间不多了,看魔术师今晚急切的样子他或许会在晚上的阴气刚刚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献祭。
想到这里阮莹收起了魔法棒,推开卫生间的门。
粉色气球还是老样子,像一个合格的偷窥狂一样蹲守在卫生间的门口,一见到房门打开就开始蹦蹦跳跳。
然而它今天似乎特别闹腾。
等到阮莹已然在床边坐下的时候,它还是一蹦老高,并且左右窜动,时不时来一个翻滚,似乎要把房间当成它一个人的游乐场。
这有点奇怪啊,难道是它自己也知道7:30的时候将会萎靡不振,所以现在提前把那个时候的运动量透支了吗?
恰在此时,阮莹忽然感觉到空气中蔓延开一种悠悠的香味。
这味道有些奇怪,像是某种植物散发出的气息,又像某种化学药物。
而她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
这种药物在空气中的浓度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所能发挥的威力可不小,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暴躁得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做事疯狂而没有顾忌,甚至于会乱发脾气,砸东西。
阮莹微微眨眼,看着粉色的气球继续努力的蹦跳滚动,使劲的散发着自己身上的香味,心中便了然了。
怪不得粉色气球之前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说什么,“想要变成人”“她对不起她,但是不得不这样做”,原来是她也想像蓝色气球那样,用特殊的手段引诱自己主动发起攻击,从而顺势交换灵魂占领自己的身体啊。
这样的话可就怪不得她了。
阮莹轻按住魔法棒,微闭双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
“停下。”
她这样发出指令。
几乎是在瞬间,粉色气球的动静便消失了,像是为什么外力定在了地板上那样,一动不动。
原来她的精神力这么强吗?
阮莹对使用魔术棒的效果十分惊喜。
她竟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掌控住一只气球,而余下的精神力充沛到让她觉得自己足以支撑好几只气球,甚至一群也未尝不可。
“去卫生间把自己身上的药水冲掉。”
粉色气球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还十分惊讶,不停的叽喳着表达不可思议的情绪。
然而,当她发出第二次指令,而它又发现自己无法违抗她的指令之后,它便放弃挣扎了。
它乖乖的用最快的速度滚到了浴室门口,然后自己冲洗起来。
与此同时,阮莹起身打开了窗户,让房间里的味道散出去。
“你竟然能与我沟通?”粉色气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诧异,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
“天呐,天呐。”它只是喃喃自语着,与此同时还伴有浴室里水流的哗哗声。
过了半分钟,阮莹也走到浴室里,从架子上拿下了一块毛巾。
“洗好了吗?”她对着淋浴室里说道。
“好了。”气球的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计划失败后的沮丧与悲愤。
阮莹俯下身去用毛巾包裹起的气球,替她擦干净。
粉色气球:“……”
它忽然又有些沉溺于温柔之中,觉得自己之前想要害她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心情便不由得复杂起来。
“既然你冲干净了,那么就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粉色气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明明是温柔刀啊。
它在斯文败类魔术师的手下,活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当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和它说话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尤其是这个人手中还拿着足以掌管它生死的魔术棒。
“我希望你能到外面制造一点动静,把魔术师引出来。”
“越快越好。”
阮莹继续细致的为它规划应该如何表现,像一个敬业的导演,而再笨的演员在这种指导下都不会出现太多的偏差。
“你就假装你已经成功的夺取了我的灵魂,所以现在你的粉色橡胶皮下装的是我的灵魂。”
“你刚刚出其不意的被一只气球夺走了灵魂,并且身上还带有药性未消的暴躁剂,现在的你痛苦绝望又害怕,而且药剂减缓了你理性思考的速度,那么被感性和本能支配的你会怎么做呢?”
阮莹手指微抬,将魔术棒对准的粉色气球,然后用精神力完全控制住了它的行动。
“就那样去做吧。”
她为气球打开了门,然后用意念驱使它跳出房间。
“哐!当!”
不过十几秒外面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听上去就好像某个柜子被打翻了,里面的糖果天女散花般的纷纷掉在地上。
“叮!砰!”
这声音又像是玻璃橱的门被打破了,碎玻璃渣掉了一地。
阮莹一边分出一丝精神关注着粉色气球那边的动向,一边往三楼的图书房走去。
她非常确信魔术师肯定会闻声而出。
“你成功了?”
从口袋里天生放着的魔术棒的阮莹,听到了魔术师传来的意念。
“是的,现在她正在下面发疯。”
“做的真好!”
魔术师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举步向她走来,举止间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畅快,不像之前那样阴郁了。
这一次他倒是没用意念传输,而是直接开口说话了。
他之前应该是享用魔术棒,确认自己现在的灵魂是不是粉色气球的,而现在他得到了结果,自然也就放下了心。
但他又怎么会想得到阮莹也拥有魔术棒,他和气球的沟通平台已然不再私密了,不足以作为鉴定灵魂的标准。
“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我会将她带上来的,得亏有药物的帮忙,不然以她的实力,你估计很难成功吧。”
阮莹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装作很害怕他的样子。她可没有忘记之前蓝色外套玩家里的灵魂在骤然间看到魔术师时是如何表现的。
“遇见她之后,你要记得躲得远一些,否则便会发生和秦舒一样的事情,还要让我分神照顾我你。”
秦舒估计就是那个占领了蓝色外套玩家身体的人了。
“你先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说完这番话之后,魔术师变匆匆的下楼去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片刻之间,粉色气球又不知道折腾坏了多少个摊位和柜子,一楼的门面估计损失惨重。
确认魔术师走后,阮莹立刻跑到了莎士比亚作品集的书架前,伸手按开了密室的按钮。
书架后缓缓的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洞来。
她迈步走了进去。
在进入之前阮莹用妆容技能把自己的脸换成了魔术师的。
虽然她的身材和魔术师区别很大,自然不能单凭一张脸就骗过所有的气球,但是这张脸所引起的气球们的犹豫足以给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