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莹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烫。
他又明白什么了啊？
“好勒，活动告一段落，我们在进行中场休息之前，先看一下各位同学的排名吧！”
主持人按了一下PPT，大屏幕上便打出一张排名表格。众玩家每天晚上蹲点查看实时绩点排名，早就对这种残酷的黑白表格产生心理阴影了，此刻再看见，不由得连饭都吃不香了。
“我们首先放出来的是单人排名。”
阮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在男生一栏上裴陌稳居第一，而且积分数让第二望尘莫及。女生榜的第一则是苏云逸，阮莹排在第五名。
“接下来则是小组排名，在这一阶段，排名前5的小组将得到提前离场的资格。”
“毕竟我们的晚宴初定11点结束，而那时寝室楼已经关门了。”
主持人说话时神态坦然自若，稀松平常，然而话里的内容却让所有玩家都不由得心头发寒。
“如果没有拿到提前离场券就自行离场的话，这门课的平时成绩就会被扣完哦！”
此话一出，场下一片哗然。
事情果然是这样，在逃生游戏里不可能出现完全安全的活动。
“果然被你猜对了。”乔雨哭丧着脸对阮莹说道，她心情有些焦灼，对今晚的局势迷茫了，“这个券只有小组排名前5的人才能拿到啊……”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打出了全场玩家的小组排名。
而在屏幕的最左边单独开辟了一栏名为“自由出入资格”的表格，排名前5的小组都在那个表格里拥有一个红色的勾，彰显出他们已经得到的特权。
阮莹和裴陌这组无疑是第一名。
而苏云逸和肖宜川因为只有单人的分数，排名就一落千山了。
在座的玩家中大部分都是排名中游的普通人，见到这张表格，不由得脸色苍白，心中甚至感到了几分绝望。
“这仅仅是目前的排名，即将开始的二轮抽奖会给当前的排名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哦。”主持人适时的说道，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微光。
“同学们可以放眼四周，看看周边的伙伴中有没有与自己投缘的人。如果想要重组队伍的话，可以趁着现在来到主持台前，用积分向林老师换指定搭档卡片。”
“队伍的重新组合很可能会让两个人的排名都有所上升，跻身前十哦！大家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在座的玩家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很多人是被自己的搭档拖累的，如果换一个与他积分相当的搭档，那么小组排名便会直线上升了。
于是便有许多人的心思活动起来。
“在二轮抽奖结束后，上半场活动才正式结束，排名便会最终确定下来。”
主持人微笑着说道。
“现在中场休息10分钟，大家可以寻觅一下自己的有缘人，10分钟后我们回来抽奖。”
说罢，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下了舞台，与林老师一起在台旁的小桌前坐下了。
会场安静了一瞬。在最初的矜持过后，四处都逐渐喧闹起来了。
阮莹这一桌却比较安静，看上去大家都没有换搭档的意思。
除了那两个落单的人。
肖宜川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向前探出头来隔着阮莹，微笑着问裴陌。
“兄弟，你抢了我的搭档，是不是应该补偿我点什么？”
阮莹微微有些诧异。
这倒是她从未想过的发展。
她下意识的以为他最终会和苏云逸组队——毕竟这是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最佳方案。
但最关键的是，她没有想到肖宜川这么的……社交达人，竟然能当面对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的玩家03号说出这种类似伸手讨钱的话。裴陌怎么可能买他的账啊？
然而，裴陌却真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我可以保证在之后的课程活动中都不来骚扰你们。”
肖宜川举起右手向他保证，显得很坦诚。
而他的眼神却包含了更加复杂的意味，阮莹无意中看见时只觉得懵懂不解，同为男人的裴陌却完全能看懂他的意思。
他是在承诺之后都不会插足他们之间，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
“我只需要今晚的出场资格，无论通过什么途径。我需要的也仅仅是出场资格。”
他继续暗示，反复强调着什么，似乎字面背后另有深意。
“可以。”
阮仪愕然的瞪大了双眼，一口菠萝汁差点呛住了。
裴陌这个绝对理性的通关机器，什么时候会对竞争对手这么大方了？
等一下……
阮莹忽然回忆起了之前的点点滴滴，不由的心中有些复杂。
他似乎一直是道德责任心很强的人呢。他这么做也许真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害的肖宜川没有搭档而感到有亏欠感，想要做出补偿。
她又联想到之前他在古堡伯爵副本将她淘汰之后，立刻通过游戏系统补偿给她同样数量的积分……
所以，其实他对她，与他对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不知为何，阮莹竟觉得自己有些惆怅了。

他们明明都记得裴陌是一个人来参加晚宴的，身边根本没有带任何搭档呀。
肖宜川也是一怔，不由得问道：“你原来的搭档是谁？”
阮莹也对此产生了几分好奇，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裴陌。
“我可以保证，她非常好，会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更不会拖你的后腿。”
这还是阮莹第一次听见裴陌对哪个人有如此之高的评价，而且被描述对象还是一个几乎同龄的女生。
他的搭档这么好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用卡片指定自己做搭档呢，直接和原来的搭档继续绑定不就好了吗？
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阮莹带着嗔怪地悄悄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于是，她干脆就堂而皇之的瞪他，以谴责他抛弃原来的优秀搭档，还棒打鸳鸯，强行解散她和肖宜川的无礼行为。
裴陌移开视线，努力压下唇角的笑意，用平静冷淡的声线说道：“我可以把她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手机，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递给了肖宜川。
肖宜川：？
圆桌上的所有人：？
“不是吧……这就是你原本的搭档？”事情太过于出乎意料，肖宜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班里多一个男生。”裴陌对此的态度十分平淡，显得很无所谓。
“所以林老师就给了我一个备用手机，里面有个虚拟女友的软件，她说教学过程中的大部分的内容，完全可以通过和AI的互动来实现。”
“我觉得这也挺好的，省心省力。”
他完全把那手机交付给了肖宜川，气度悠闲，显得慷慨大方。
肖宜川拿着手机沉默了，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啊，但是这个虚拟女友怎么帮我赚积分……”
“不能帮你赚积分。”裴陌见到他备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完全靠自己拿成绩，不像真人组队那样，还要承担总成绩被另一个人影响的风险。”
肖宜川一时间语塞，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景仰。
用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工作量来换取这种独立和自由……也只有你这种通关魔鬼才会觉得这是件好事吧？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绑定我的搭档？”
说这话的时候，肖玉川语气中忍不住带着怒意，阮莹是一个多好的队友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抢走了。
“你不是觉得和真人组队很麻烦吗？”
阮莹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注意力放在了身边那人身上。
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他刚进副本第一次和她组队的时候就想知道了。
裴陌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价值，但是当他看到阮莹的目光中似乎也流露出了些许好奇和期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回答。
“分人。”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答案。
阮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实力不俗，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更何况，他也不介意他给她带来麻烦。
虽然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是裴陌确信自己的感觉。
或许是论坛上阮莹的回帖提醒了他，又或许是她在情人坡前提出的要求，是餐桌上被悄悄转过来的解辣的饮料……她也没有把这些关心他的事看做是麻烦，不然她就不会去做了。
同理，他也一样。
而得到这样的回答后，肖宜川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吃到了狗粮。
不愧是玩家03号，连发狗粮都效率这么高，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把人扎的体无完肤。
而苏云逸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毕竟裴陌这句话暗含着两层意思，他会和人组队，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比如他会要阮莹，而不要她。
这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她又被打了一次脸。苏云逸从未感到如此无地自容过，脸色就更阴沉恶毒了。
阮莹倒是可以猜到她的想法，只不过她觉得她想多了。
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要把这两个字和她放在一起做阅读理解，觉得裴陌在影射她吧……纯属于苏云逸自己想多了，以为她无时无刻不是众人目光的交汇地。
那纯粹是自寻烦恼了，她也帮不了她。
阮莹不由得有些感慨。
“好吧。”
肖宜川算是完全摸清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基础，他压下心里隐晦难言的羡慕嫉妒，怕了一口气，苦着脸卖惨。
“但是这个虚拟女友不适合我啊……”
“我一个人组队，怎么凑得够积分拿到自由出场券呢？”
他又强调了一遍“一个人组队”，然后用目光向裴陌传递信息，算是明晃晃的明示了。
阮莹看着肖宜川掩盖在言语之下的微表情，只觉得满脑子疑惑。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但是裴陌却看懂了。
“这个虚拟女友的账号是用我的信息注册的，所以我可以给这个账号转积分，你本来的积分也挺高的，我只要把你刚好转到第10名就可以了。待会儿我给你一个换算的市场价，你用游戏空间的积分补款给我。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肖宜川的神态放松下来，灿烂一笑，露出小虎牙，“谢谢了。”
裴陌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
而他却从中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搞定！”肖宜川让自己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然后又转向阮莹，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啊，之前陪我做了那么多任务，现在你现男……现队友还给我提供了积分资源，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阮莹总觉得自己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捞一票就走的快乐——而她是被捞的那一个。
阮莹：“……？”
但当她接触到肖宜川的眼神中潜藏着的失落，晦涩和伤感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事情大约没有这么简单。
那么刚才裴陌和他到底是就哪一方面达成了一致……阮莹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下一秒，她便看到苏云逸的神态慢慢的在刻意伪装之下变得正常，只是脸色显得略微有些苍白。
“肖同学……”
她开头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清亮悦耳，若空谷幽兰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调整好状态之后，她又恢复了女神的气质。
“之后我们……”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阮莹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场面。
本来她和肖宜川两人都是落单的，如果想要拿到前10的话，和彼此组队是最好的出路，问题仅仅在于两个人积怨太深，谁都不想放下面子先开口。然而现在经过肖宜川和裴陌的这番交易之后，他也拥有了自由出入晚宴的资格，不需要和任何人组队了。
但是苏云逸没有，她依然是落单的没有安全保障的浮萍，急需找到一个实力强悍的人组队，冲上前10名。
她很需要肖宜川，但是他完全不需要她。
所以现在她如果想要拿到出场券，就只能放下面子去求肖宜川——而且他还不一定会答应。
怪不得。
肖宜川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等这一刻。他想要将苏云逸的面子踩在脚下，继续他的复仇。
作为这场博弈中的吃瓜群众，阮莹没有什么看法可以发表。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她只会劝人们都远离恋爱，躲开那些心碎的，纠缠来去的风险。
“之后我们怎么样？”
肖宜川微笑地看着对面那身穿白裙美若天仙的“高傲女王”。
苏云逸的脸色更苍白了。
恰在此时，扩音器里又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还剩下最后5分钟，想要改变组队信息的同学，请快点来前台登记！”
下一秒，肖宜川感到自己的电子腕表震动了一下。
［苏云逸：一起？］
这条意料之中的消息到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惊喜。
但他却依然低头，在电子腕表上认认真真的打了好一会儿的字。
桌对面的苏云逸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显得越来越焦急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这边裴陌也点开了电子腕表。
他没有回消息的原因不是还没打完字，而是他根本就在和另外一个人聊天。
［肖宜川：谢谢了。］
［：不用。既然我也顺带帮你报复了她，希望你之后可以消停一点。］
［肖宜川：这我知道。作为游戏队友，我会好好照顾你家小朋友的（笑）］
保命要紧，他发出消息之后还是立刻撤回了，所以也就很遗憾的没有看到裴陌对此的回复。
［肖宜川：不过我想好奇一下，你是怎么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可是一句明确的话都没有和你说过啊，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在针对苏云逸的？］
在他的印象中，玩家03号应该是一个远离世俗人情的高效率闯关机器，能接受到如此隐晦的暗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是你太好猜了。］
［肖宜川：……］
但是从这条消息中，他竟然收获了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某些人猜别人很会，但是猜最重要的人的心思，却怎么也猜不透呢。
比如，如果他观察的没错的话，裴陌从来没有摸清楚过阮莹在想什么。
他看不惯裴陌很久了，怎么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嘲讽他的机会。
［肖宜川：可惜你完全猜不到阮莹的心思呢~不然你们可能早就在一起了吧，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倒追？］

他勾了勾唇角，飞快地在电子腕表上打出大段的话。
终于有一天，可以轮到他对玩家03号说出这样一番居高临下的话了！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肖宜川：我可没有想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边应该还有我入侵学校系统的作案证据吧？为什么一直没发？］
［肖宜川：因为她是我的队友，你不敢冒风险，怕让她连坐。］
［肖宜川：事实上，我从组队合同成立的瞬间起就对她的账号实行过监控扫描，也就是她和你闹翻的那一天，我竟然发现你还没有撤销对她的账户保护。］
［肖宜川：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什么时候你成了那种被人背叛，欺骗，利用之后还倒帮着别人数钱的人了？］
［：这就代表我喜欢她吗？你的喜欢也太轻易了。］
［：几个副本不见，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肖宜川：“……”操。
他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在气势上输了他一筹。而且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他却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被训得心服口服。
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长进。
也好像确实喜欢的很轻易。
这两点都可以在他对待苏云逸的态度上体现出来。
但是他心里还是气不过。
对面就嘴硬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对她的心思他还看不出来吗？
这几天自己抢了他的准女友，他下手就立刻狠了好几倍。
之前谁不知道玩家03号出手十分谨慎，而且通常会留在最后下狠手，哪像现在这样副本还没过去1/3就开始垄断市场，一手遮天，搞的副本里翻天覆地的。
［肖宜川：行吧。］
反正他坐等玩家03号被打脸的那一天。
裴陌却不这样想。
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那天他们争吵过后，他却没有撤销对阮莹的账号保护。
因为他怀疑阮莹那番话的真实性，或者说怀疑她说话的真实动机。
那天的她与平时太不一样了，按照他之前所展现出的性格和特点来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以当面谴责的方式将那番带有恶意扭曲色彩的话语说出口——即使她再讨厌哪个人，她也会对他保有基本的尊重，更加不会恶意羞辱。
然而，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他的情绪很罕见的起了巨大的波动，从而干扰了他的理性思维，以至于当他过后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为了查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继续关注着阮莹那边的动静，然后就遇到了肖宜川编写的入侵代码。
至于他对待阮莹和对别人不一样……这一点他当然也承认。
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比较喜欢像她一样的女孩，可能是他潜意识中很想有一个妹妹……但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因素在，毕竟他对她太特殊了，而他的内心却理所当然的接受这特殊——这必然是不正常的。
他好像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带入了某种强烈而来源不明的情感，他也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像是曾经与他无比亲昵……对于她，他似乎有超乎常人的了解和关心，甚至时刻怀有愧疚或担心的情感，好像在副本之外他也曾做错过什么……只是他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在他们俩用电子腕表通信等这个短短半分钟里，苏云逸却越来越坐立不安了。
终于，她咬着牙给肖宜川发了这样的消息。
［苏云逸：我求你。］
肖宜川微微问了一下，瞬间觉得有些恍惚，随即唇角边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像是开心的笑，而其中又蕴含着无限的怨气。
“我的电子腕表拉黑你了，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啊？我没有看到。”
他成功的看见苏云逸的脸色更难看了，面上的优雅与云淡风轻摇摇欲坠，近乎于透出几分绝望来。
真好，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
“我求你。”
他听到她这样说。
餐桌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震惊的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苏云逸。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这一边，阮莹却不是很在意他们两个怨侣的拉扯。
她的心思全被刚刚裴陌的那两个吸引去了。
“分人”。
阮莹忽然明白了点什么。裴陌……很可能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此时电子腕表上显示的消息，更确认了她的想法。
［乔雨：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阮莹：怎么啦？］
［乔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现搭档应该是阿拉伯语专业的，对吧？］
［阮莹：是的。］
［乔雨：那就对了，英语专业和阿拉伯语同属于外文学院，我听说阿拉伯语专业一共只有5个人，另外4个全是女生……］
［阮莹：所以，他其实不存在找不到搭档的情况？］
［乔雨：大概率是这样，但我也不能保证。因为选课虽然大部分是按照专业时间来排的，但是有可能也有特别欧皇或者非酋的人，选到了别人专业时间上的课。］
阮莹内心比较偏向于相信于乔雨的说法。
同样是找不到搭档，乔雨他们就可以同性之间组队，那么裴陌理论上也可以选择同性组队，而他最后只带了一个AI，很明显是因为他不想和别人组队。
所以他就想和她组队了吗？
这样的话……她甚至有理由怀疑今天下午他也是故意找到自己，要一起逛情人坡的——如此一来，两个人组成搭档之后，就可以完美的交上第一次作业了，不存在补作业的情况。
细想起来，他恐怕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阮莹不由得撑着头看他的侧脸出神，心中的情感有些复杂，酸甜甘涩俱有，她自己也分辨不出。
“怎么了？”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裴陌便转过头来语气温和的问道。
“没事。”
就是觉得你心机好深啊。
阮莹不由得腹诽。
“困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她耳畔响起，清冷中便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平添了几分让人忍不住心生依恋的蛊惑。
听他这样一说，阮莹竟然真的感到有点困倦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台上激情澎湃的主持人，以及背后光影变幻的大屏幕。
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太尊重台上辛苦的主持人，但在热闹的场景下，她却觉得更困了。
“已经10点多了，要不你先回寝室休息吧？”
裴陌放缓了声音说道。
他的语气向来从容，带着自身独特的气场，而音线又是清越硬朗的，蕴含着能够让人依靠的力量。似乎他无论说出什么话，都很能让人安心。
“我在这里留到活动结束。”
阮莹便有些心动。
反正她已经拿到了自由出入会场的资格，完全可以堂而皇之的提前离席。而且之后的活动只要有裴陌在，他们俩的组合排名肯定不会下降。
只是——
“你回去晚了，会被查寝扣分，怎么办？”
听到这话，裴陌微微一愣，随即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那么你说怎么办。”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扫在她心里，竟然有些酥麻知道。
“要不我们一起走？”
顿了一下，阮莹又觉得这个方案似乎不妥，于是马上改口道。
“那你先回去吧，今天我留在这里。反正我现在是满绩，扣个一两分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裴陌不由得唇角上扬，看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而眼眸中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了。
“这么替我着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阮莹被他的语气说的脸红，于是连忙开口否认。
“我那是同情你绩点太低！毕竟我们现在是搭档，我稍微帮助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她说的可是实话。现在他们是一个小队，要实现组织利益最大化，就必须牺牲平衡个体间的利益。
“好吧，那谢谢妹妹的家庭内部扶贫。”裴陌的声音含笑。
谁和你家庭内部？
阮莹嗔怪地望了他一眼。
“不过这次就算了吧，毕竟维持满绩的收益比帮我提高一点成绩的收益要高出很多。”
这倒也是事实。
维持满绩和绩点第一名有翻倍的奖励，而且目测这奖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而裴陌的绩点排名进步两三名的话，得到的奖金不会和原来差太多。
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
只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提出了要让自己留在这里。
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裴陌在副本里一通操作之后，现在所面临的危险要比她大的多，她想保护他吧。
“你先回去吧，我和老师说一声。”
“那好吧。”
阮莹也知道自己有点多虑。裴陌的实力很强，其实不需要她来操心。
她对他的话总是有某种没来由的信任感，似乎他只要这么答应了，事情就可以办妥。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晚安。”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阮莹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他的面庞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清甜的笑意。
“晚安。”

会场里的最后几个玩家也陆续离开了，只留下满厅的灯光以及桌面上的狼藉。
主持人随意找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显得有些疲惫。
他旁边的林春扬老师正在收拾台上的表格，似乎也不急着走。
她抬起头看见了身后的裴陌，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了些许，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你好，裴同学。”
“老师好。”
裴陌点头以示打招呼。
“真令我诧异，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些……”林春扬不由得有些感叹，“你应该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吧。”
“比如和那个小姑娘组队。”
说到这里，她话音微顿，想起了邮件里的那份作业，不由得唇角抽搐了一下。
“你甚至在没和人家组队之前就和她逛了情人坡，写完了这份作业。现在你们这个重组队伍算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感叹过后，林春扬老师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的小组成绩排名第一，个人成绩更近乎于满分，确实符合我的助教团队要求，但是在正式将你纳入我的课程助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她微微抬头仰视，温和却严厉的目光直视着裴陌。
“你为什么想成为我的助教？”
“我想了解更多的心理学知识，参与心理调研问卷的制作和数据分析，了解更多心理调研问卷中所有问题背后的机制……”
林老师微微点头，然而目光中却并没有流露出半分认同或是松懈的迹象。
“这其中还包括，我想给我的同学打平时分，以及我想批改他们的平时作业考卷。”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裴陌的表情依旧清冷平静，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
林老师忍不住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