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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前桌的女生在周围同学的眼神鼓励下转过头来。
“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她眼里闪动着期待。“我们人不够，不好玩。”
说到后一句，她的语气中又带了点恳求。
阮莹本来还想再补一觉的，但是听到前桌这样说，她就改了口。
“好呀。”
虽然她自己对真心话大冒险并没有什么兴趣，但阮莹希望她们能玩得更尽兴一点。
规则很简单，就是石头剪刀布，最先输的人出局要被罚一次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算上她，一共有坐在周围的五个人参加游戏。
很快，第一个出局者出现了。
“我选真心话。”
“说出一个你知道的最劲爆的八卦。”这是大家一起商议定下的，之后的真心话惩罚也都是这个。
“白溯有喜欢的女生了。”
围坐的同学们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大部分女生都一副芳心欲碎的样子，好奇中透出掩饰不住的酸涩。
这个叫白溯的男生大概是个校草。
“谁呀？哪个女生这么幸福！”
“这我也不知道。”出局者摇头。
一片遗憾的叹息声中，第二局开始了。
“好吧，那我也选真心话。”
“八卦不限于同学之间的那个吧？”这次的出局者是一个看上去对情情爱爱毫不关心的直男。
“没限制。”
“那我有一个……听说在学校里留下自己的照片的人都会消失，所以现在没有人敢洗出照片了。”
“你怎么回事？这事不就是我们班挑起的吗？”
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嘲笑地看着这位村里没有通网的出局者。
“哦，你说江白他们几个在搜集照片，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不然呢？你反应可真迟钝。”
“不过现在很难搜到了，学校禁止摄像。”
“你傻呀，现在不是来了什么周年庆的摄影团队吗？只要把他们的摄像机抢过来，找准目标几个人堵住，强行拍照……”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计划，就被旁边的人强行打断了。显然，大家对这种非情爱的八卦并没有什么兴趣。
第三轮的出局者：“我选大冒险。”
有人天真的提议。“你去摸一摸李老师的肚子。”
所有人都看向他，目光不善。
他立刻知道说错了话，连忙双手投降，不停的道歉。
“你这个大直男，知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
“李老师被那件事伤害的多深！我们应该一起保护她，而不是觉得好玩去摸摸她的宝宝！”
“李老师对我们那么好，你竟然还提出这种要求！”
“……”
最后，那位被迫选择了真心话。
“我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以前的档案袋……那个畏罪自杀的家伙，患有妄想症。”
气氛一瞬间沉寂下来。
“还提这个做什么，晦气！”那个在开始提议玩游戏的人立刻说道，“过，下一轮。”
这一次，最先出局的是阮莹。
“真心话。”
阮莹看向对座的女生：“你喜欢白溯。”
刚才提到白溯有喜欢的女生的时候，她的表情最是泫然欲泣。
那个女生被戳中了心事，又羞又恼。
周围同学都用暧昧又带着遗憾的眼光看向她。
“想开点，白溯可是半壁江山。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
第五轮的出局者选了大冒险。
“你去抱一抱在场的任何一个女生。”提议者用打趣的眼神看向他。
“不行不行！”参加游戏的女生们抗议，“他要真敢来抱，我们就能拧断他的头。”
“好的吧。”男生们服气了。
“不如让你亲一口在场的男生，怎么样？”
“卧槽不行！”
双方吵来吵去，最后默契的避开了与性别有关的惩罚。
“今天下午江哥要把照片给李老师，你的惩罚就是帮江哥收集照片。”
“这，但是……”出局的男生露出惊恐的神情，“现在这种情况，我连一张电子版照片都看不到，根本不可能收集到洗出来的照片……”
“啊，收集不到？”那个提议的男生露出玩味的笑容，“那你就从五楼跳下去吧，我相信那位会为你打开最后一扇窗的。”
“玩游戏嘛，就是要愿赌服输。收集到照片，或者跳楼。”
“如果你自己不敢跳，我们不介意帮你维护游戏规则。”
出局者吓得说不出话来。气氛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好了，骗你的。”提议者懒懒散散的说道，“瞧你被吓得那样儿。”
大家都嘲笑起这个神情苍白一脸怂样的出局者。
“不过，你确实应该好好完成这个任务哦。”前桌的女生微笑着鼓励。
“如果没有足够的照片，李老师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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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游戏结束，下课铃打响了。
也没有人喊起立，同学们依旧漫不经心的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音乐老师自己走出去了，也没人看他一眼。
这就是副课老师的待遇么。
阮莹不禁在心中感叹。她的高中也是如此，大家都在副课上划水摸鱼，做其他学科的作业。
不知道大学里是什么样子呢？
自从高三辍学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过校园了。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疼爱他的父母亲，她可能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吧。
正在这时，阮莹听到前桌的男生在叫她。“李老师找你。”
她抬头，果然看见李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正微笑着向他招手。

她在全班众多同学好奇又有点羡慕的眼神中，走到了教室外面。
“感觉怎么样？”李老师温和的问，面容却带了隐隐的担忧。
“同学们都挺友善的，很开心能在您的班级里上一堂课。”
“不……”李老师犹豫了一下，脸上的担忧更甚，似乎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阮莹微微一顿。异样，是说灵异事件吗？李老师想从她这里打探些什么？
若真说异样，面前的李老师才是最异样的。阮莹沉默的望着他左边脸颊上完成的黑斑。那黑斑似乎比初见时略微小了一圈。
她斟酌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那就好，”李老师舒了口气，她一说出来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我不知道你会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如果早点看见，就不会让你在那里足足冒了四十分钟的危险……”她显得非常自责。
李老师的神情非常诚恳，表情也像正常人一样灵活，似乎并没有被鬼胎附身的痕迹。
“那个位置……有什么不对吗？”阮莹明知故问。
“唉，”李老师叹了一口气，“那儿原来坐着的女孩子后来死了。”
“啊！”阮莹假装吓了一跳。
“那个位置上的女孩精神有点问题。也是因为这样，那时候没有谁敢接手这个班级，校长才拜托我来带。”李老师长长叹息了一声。
“她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经常说些胡话，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被恶意包围着，经常脸色苍白或者莫名其妙的发出尖叫。周围的同学都很害怕。”
妄想症？难道说日记本上的那些事情都是戚余烟妄想出来的？
阮莹微微一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的一切推论都要被推翻了。
李老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着：“因为她的特殊性，我平常在学校里对她多有关照，经常关心她的学习生活，遇到学校活动也尽量偏心照顾着她一些。说来好笑，别的小朋友都吃醋了呢。”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最后会那样……”
“我怀孕了，我真的非常高兴，这是我和丈夫期待已久的小生命。也因为有孕在身，同事们都很照顾，平常也不让我多操劳班级里的事物了，我对她的关注也就不可避免的少了。”
“但是，她却因此发了疯。她觉得我那还在腹中的胎儿夺走了我对她的爱，她觉得我的胎儿会害死我，会害死所有人……她的被害妄想症竟然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说到这里，李老师神色痛苦又极具讽刺。
“当然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话，她却因此更加疯狂——甚至在我的水里下药，想要害死我的孩子！”
“我苦命的孩子呀，我身为一个母亲，竟然因为关心别人家与我无关的孩子而伤害到了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悲愤万分，神情里的恨意隐隐掩饰不住了，那恨意声嘶力竭，颇有一些凄厉。
“我明白，这真是太令人难过了。您是个坚强的母亲。”阮莹连忙安慰道。
“可是，她死了之后竟然还不放过我们！”
“你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说了吧？自从她死后，总有学生莫名其妙的跳楼死去。也经常有人，看见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扇窗的窗框上，被吓得魂不附体。”
“她死后变成厉鬼，徘徊在校园里，让那些无辜的学生莫名其妙的死去……直到现在，她还在杀人！”
“说不定，我们说话的这一秒，就已经有一个同学死在了他的手里。”
阮莹相信这些。她想起了那只掐在脖子上的冰凉的手，还有日记本的最后一句话——
［我要赶在他们死去前，亲手杀死他们。］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对付她的方法了。”李老师脸上洋溢起希望的笑容。
“所以，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看到了她，请务必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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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课间。
阮莹打算去小卖部买棉花糖，毕竟她的最后一颗糖已经送给戚余烟了。
路途上，她顺带看了一下腕表。
［存活时间：1小时52分钟］
［存活人数：6］
正在这时，腕表显示有新的消息进来了。
［乔雨：你还活着？！！］
似乎觉得这话发出来不太合适，几乎是瞬间她就撤回了。
但是阮莹天生记忆力超群，凭借着撇到的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就已经能自动记下了。
对方又重新发来一条消息。
［乔雨：你现在在哪里？］
［阮莹：刚刚出教学楼，想去小卖部。］
［乔雨：我来找你可以吗？］
她的语气莫名卑微。
阮莹觉得有点奇怪，想问问她怎么了，但最终好奇心还是抵不过划水的美丽诱惑，她只回了两个字。
［阮莹：好的。］
阮莹根据同学指的路，绕过教学楼，向操场一边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学生进出那个小卖部。
走近了看，店里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堪堪超过小卖部的门口。
这个小店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阮莹跳过了文具和饮料货架，走到卖糖的一类那里。只是片刻，她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棉花糖。
她拿了一袋去排队结账。前面排队的都是这个学校里的在读学生，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看着很是热闹。
“呀，我下来的太急，忘记带校园卡了！”排在队伍第二个的学生惊呼。
“没事，我的借你！”和他一起的同学，慷慨大方的从校裤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校园卡。
“老板，我们俩的一起算。”他上前两步，直接把校园卡放在机器上。
排在第一的学生被他挤出了队伍，却很自然地退到了边上，仿佛这是做惯了的事情。
“滴”的一声响。
阮莹的视线在那张电子校园卡上多停留了一瞬。那里似乎只有姓名，班级和学号，没有学生的一寸照片。
“好了，下一个！”老板对着排在那两个男生后面的同学招手。
后排的同学应声向前，把校园卡放在扫卡机上，队伍马上往前挪动。
而那个本来排在第一个被挤到一边的学生，依然很静默的站在那里。
老板和排队的学生仿佛都对她视若无赌。
她低垂着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来往的学生都没有人接近她身边，留出一片刻意的空荡。
上课时间快到了，队伍越缩越短。
终于排到了阮莹——她已经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了。
老板是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他一瞥眼之间，看见了她胸口的那个班徽。
“初三1班的？新来的转校生？”
阮莹点了点的头。要不是老板提醒，她都快忘记这个班徽道具了。
“那你刚刚还排队啊？真是个好孩子。”老板笑了一下，眉间常年存在的川字似乎舒展了些。
“我也不敢要你们班同学的钱！你直接拿走吧。”
阮莹微微有些诧异。初三1班这么有威胁力的吗？都可以直接免单！
但老板都开口了，她当然不会上赶着付钱。何况，她这个角色身上没有多少现金，所以能省着一点是一点。
“那谢谢您啦。”阮莹拿着那袋棉花糖准备离开柜台。
她看到之前那个被挤在队伍外的女生还站在柜台旁边，等着结账。而老板似乎爱搭不理的，根本没有结账的意思。
总该轮到她了吧！之前那么多人都插了队，把她跳开了。
“三块五，刷吧！”
老板头也不抬，粗着嗓门不耐烦的说道，语气很冲。
阮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仅止于此。她也曾作为受害者经历过这些，所以早就明白了其中的无力。这一次，她开口挽回了女孩的自尊，那么下一次呢？
人是要靠自己活着的，因为在这个薄情的世界上，怀揣恶意的人总比怀揣善意的多。
那个女生将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不耐烦了，皱起眉头：“刷卡就行了！”
女生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这次不一样，我还想买……一包棉花糖。”
老板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哦？我还以为你想说买堕胎药呢！”
此话一出，那个女生浑身颤了一下，垂在校裙两旁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她是戚余烟？
阮莹回头看一下柜台上气氛紧张的两个人。
她双脚确实踏在地面上，身后也有一道灯光下的影子，侧脸很清晰……看上去就像一个非常普通的正常人。
谁都不会把她和那个五楼坐在空气里，面容模糊的怪物联系到一起。
“七块钱。”老板面带讽刺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没人和钱过不去。”
“杀人犯归警察局管，不归我管。”他很随意的嘀咕了一句。
女生紧紧地抿起唇瓣，一言不发地把校园卡放在刷卡机上。
滴了一声。
她左手拿起两包糖，捏着校园卡的手指微微发白。
“快走吧，别脏了我的店。”老板透着讽刺和嫌弃的声音从柜台后响起。
她微微一顿，走向店门口的脚步更快了，凌乱的有些狼狈。
阮莹本来是走在她前面的，这会儿却将要被她赶超了。
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女孩停了下来。
阮莹的手里忽然被塞上了一包糖。
“送给你。”
女孩轻声说道。
阮莹有些懵。她看向那包大红色包装的糖，上面用软笔字体写着两个大字“姜糖”，和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姜糖一样普通。
然而，她却看到了——
［道具：姜糖］
［等级：普通］
［道具描述：甜蜜又辛辣的糖，给你不一样的味蕾享受。］
［道具功能：未知。］
如果是一包真正的普通的糖，游戏是不会把它定义为道具的。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想要送给我姜糖？”阮莹眨眨眼。
女孩愣了一下。她犹疑了一会儿，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她沉默的转过身去，快步的向教学楼走。
“你不要的话，也可以扔掉它。”
她径直往前走，越走越远。
“戚余烟？”阮莹试探性的说道。
她的脚步一顿。
“嗯。”

阮莹在小卖部门口又等了一分多钟，乔雨还是没有来。
她将手里的姜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这很奇怪。连一个普通小怪江白给出的徽章都已经是稀有级别的了，戚余烟作为副本boss出手的道具怎么也不应该是普通等级。
但她也懒得去研究了，索性撕开包装袋，吃了一颗姜糖。
嗯，味道还不错。
又等了一会儿，乔雨还是没有来。阮莹给她发去消息，她过了好久才回。
［乔雨：被鬼缠。教学楼。］
信息简短得不成句子，一看就是慌乱之中编写的。
阮莹连忙向教学楼原路返回，同时在腕表中问她大概的位置，但她没有回。
正在这时，腕表上的存活人数一跳。
［游戏人数：5/10］
好在乔雨的临时会话框没有消失，死亡的那个人应该不是她。
离上课时间近了，操场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地面变得空旷了许多。看上去就有种孤零零的恐怖感。
阮莹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时，见是李老师。
“您好。”
李老师回以温暖礼貌的微笑。
微笑牵扯着脸上的肌肉，牵动了左脸上的那一块黑色的印记。那儿似乎又变小了一圈。
“你看到那个女孩了吗？”
李老师依旧笑的温和。
“没有。”
阮莹的长相甜美无害，一双眼睛天生带有别人无法造作出的纯净，让人很轻易的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李老师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失望。
“刚刚在小卖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又死了一个人，就是你们摄影团队里的。”
李老师的意思是，刚刚让存活人数减一的那个鬼怪，是戚余烟？
“因为她害怕照相。”李老师紧紧的皱起眉头，“她活着的时候就最害怕拍集体照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和她站在一起。她现在死了变成厉鬼，为所欲为，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忘报复。”
如果戚余烟真的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阮莹也不难接受。
毕竟，戚余烟是不问是非曲直，初次见面就能直接下杀手的人。
即使她后来友善的送了一包姜糖，也掩饰不了她一见面就企图掐死自己的事实。
要不是她好心送给她了那颗棉花糖，阮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那个厉鬼名叫戚余烟，你真的没见到过？”
李老师仿佛心有不甘，想要再确认一遍。
阮莹摇了摇头，语气遗憾。
“暂时没见过。”
她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她确实没有那个意愿去卷入 NPC的战争。
她只想随心所欲的划水。
但当她再次否认之后，李老师的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古怪神情。
“那你继续帮老师好好看着她哦。”
这句话说的很缓慢，似乎是刻意地咬着字，拖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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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乔雨，阮莹没有和李老师过多纠缠。
路上一阵风吹，她觉得有些冷，便拿了一片姜糖含在口中驱寒。
她天生体质虚弱，小时候福利院院长每逢冬天都以为她活不到明年。虽然随着年纪增长，她的身体渐渐好转，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差了很多。
姜糖入口微辣，慢慢的生出津津甜味，身上也变得暖融起来。
阮莹加快速度向教学楼里赶。
寒风隐隐送来女生的尖叫，她寻声而去，从教学楼的边门里闪身进入。
走廊上，几个黑影聚在一起，外面的光透不进来，一片昏沉更显得阴森恐怖。
被围困在中间的人现在已然被扼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呼救声了，头发散乱的糊在她的脸上，一片狼藉。
她挣扎着甩了一下头，露出被遮住的五官。那是乔雨。
“你们是几班的学生？在这里鬼鬼祟祟干嘛！”
阮莹拿出教导主任的气势吼道，一边迅速跑了过去。
那群黑影被气势汹汹的责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放松了对乔雨的控制，全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阮莹。
空气里紧绷的寂静没有超过半秒。
“卧槽！初三1班的人来了！”
有人认出了阮莹的班徽，惊慌的喊道。
话还没喊完，那群黑影顿时四散奔逃，好像生怕跑的迟了会被火烧屁股。
那速度简直是亚洲男子奥运短跑之光。
阮莹：“……”
乔雨：“……”
掐着乔雨脖子的人因为离得近，受到的惊吓过大，跑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顿时踉踉跄跄起来。
阮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嘶！”他像被火烧着一样怪叫起来。
“啊啊！痛！快放开我！”
阮莹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会痛？”
她一边质问，一边却放开了那人，转而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心着不与他的肌肤接触。
“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的阳气好盛啊！”他哭丧着脸。
阳气……阮莹立刻想到了口中还没有化完的姜糖。
原来这就是那个所谓“未知”的作用吗？
“你刚刚为什么要掐她？”阮莹指了指乔雨。
“因为我的相机里有他的照片。”乔雨叹了一口气。
提起照片，那人脸上出现了绝望般的惊恐。“如果留下了照片被江白他们找到，照片里的人是会成为祭品的……”
他说着脸色忽然一白，警惕的望着阮莹：“你不也是初三1班的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阮莹回忆起了在音乐教室里梦到的场景，“就是召唤灵魂，复活……”
“复活李老师！”他激动的接话，表现的既痛苦绝望又有种狂热的兴奋。
阮莹下意识的皱眉。
乔雨也及时的发现了逻辑中的荒谬。
“你说复活李老师，说明李老师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学校里的这个李老师是什么？”
那人一下子愣住了，目光变得涣散失真，犹如癫狂。
“李老师是活着的呀，对呀，我……我不知道，不，她死了，她死了！我们是来复活她的……”
他头疼欲裂，像被千万只蚂蚁咬噬着心脏，一张脸都扭曲起来，丑陋而令人感到哀伤欲绝。
阮莹看不下去他陷入痛苦的模样，开口提醒：“那是以前的事吧，以前你们一起请笔仙召唤戚余烟的灵魂，现在李老师已经成功复活了，戚余烟成了学校的游魂。”
作为玩家，她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但是为什么NPC们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他们天天生活在这个世界，并且智力正常，难道从来没有意识到逻辑的不自恰吗？
眼前的同学迷惘的喃喃自语。
“对，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献祭成功的老师复活的世界……”
“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四处搜集照片献祭老师呢……”
他抱着头左右摇晃，似乎拼尽全力的要想起某些被抹去的记忆。
“不是的，献祭根本没有成功！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乔雨皱眉。
“因为——我现在应该在祭台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时空似乎在瞬间扭转开来，那名男生就这样在她们眼前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虽然说这是个灵异世界，但是凭空消失这种事情还是有点超出认知。
“什么献祭？开始了吗？”乔雨瞬间就急了，“那种东西一听就邪乎得很，这副本已经够变态了，怎么会还要升级难度啊！”
她才从虎口脱险，这会儿心情起伏得很厉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那场新手游戏明明很简单，整个副本里只有一个怨灵，我运气好，逃着逃着时间到了，我就安全通关了……”
阮莹低头看向腕表。
［通关条件：存活1小时21分钟53秒］
［游戏人数：5/10］
在有两个老玩家参与的情势下，这样的存活率确实低的令人发指，何况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只会越来越难。
乔雨正说着，忽然身体僵住，一把拉起阮莹往走廊后面窜，在门框间的凹处躲了起来。
羊皮纸贴着她的裤兜发烫，她小声耳语：“本命道具告诉我，我们刚才很靠近boss级鬼怪的视线范围……”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高处迅速坠落，摔在了教学楼前的平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身穿校服的学生。
鲜血四散溅开，殷红的液体慢慢流淌过地面，铺开一幅诡谲残忍的画面。
阮莹走到那处空地上，抬头往上看。
五楼的一扇窗户上，坐着一个女孩，两条腿在窗外悠悠荡荡，隐隐能看到那她双老旧的布鞋和发黄的胶底。
戚余烟。
她似乎凌空居高临下的看到了阮莹，从窗栏上轻盈向外的一跳，落在二楼的空调机上。
“你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
阮莹试探性的问道。这个问题包含了那个男生不是自己跳楼的推断，如果戚余烟回答了，她可以一次性得到两个信息。
然而戚余烟没有回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姜糖放入口中，然后翻过窗户进了二楼教室。
在触碰到姜糖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开始虚化，变得像阮莹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飘忽，成了一团模糊的鬼影。
姜糖是驱鬼的，但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是鬼，为什么还要吃姜糖？
阮莹正想着，忽然听到了乔雨的声音。
“你快看……”
乔雨指着地面，手有些颤抖。
阮莹回头。
那个跳楼的学生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地上空荡荡的，只剩下那滩黏糊潮湿的暗红鲜血，像生长在地面一样，蜿蜒着四处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