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张课桌被并了起来。周围的桌子围成了半个圆，上面按照某种奇怪的形状摆放着一些符咒、破旧的竹制品、人形娃娃。
中间是一张照片，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光晕。
“好算计。”
戚余烟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她此刻身体是半透明的，飘在空中，像一缕幽魂。
“你故意吸收江白他们的灵魂，骗我去档案室，让我看见档案袋里自己的妄想症医学证明，从而使我怀疑世界的真实性，再趁虚而入破坏它。”
“但是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李老师温柔的微笑着，感激的看向阮莹，“我还要感谢她帮我引来了你早已死去的母亲，让你的内心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动荡，没有精力照看你妄想出的世界了。”
戚余烟愤恨的咬着牙，企图伸手撕碎祭台上的照片。然而，她半透明的身体从桌子上穿了过去。
“这已经不由你主宰的妄想世界了，在这里，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孤魂。”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劝慰道，随即虔诚地拖过空中漂浮着的钢笔，递给了阮莹。
“你去帮我在契约纸上写下戚余烟的名字吧，放心，她现在没有任何力量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钢笔漂浮到阮莹的面前。
［道具：笔仙（可绑定）］
［等级：SR］
［道具功能］
［技能一：绝杀］
［对R级别（含R）以下的鬼怪一击必杀，冷却时间为24小时］
［技能二：召唤笔仙］
［召唤出笔仙，持续三分钟。一个副本中只能使用一次。（笔仙是SR级别的鬼神，有自己的性格习性和特长，玩家需自行挖掘）］
［获得条件：在契约纸上写下“戚余烟”］
只要写下三个字，她就能获得一个可带出副本的SR级道具，这几乎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玩家，此刻都会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可惜，阮莹只想划水，变强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
何况，她都已经走到剧本的尽头了，为什么不直接破解开呢？
“那么，为什么你能不自己写下她的名字呢？”
她看向李老师，表情天真无害，像是单纯的因为疑惑而未曾多想的问了出来。
“虚妄世界坍塌的时候，我的朋友死了，而我却活着。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处？但在现实世界里主宰一切的明明是你，为什么需要我这个普通人？”
“除非是因为……笔仙的祭祀主体必须是活人，而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
李老师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阴沉下来，温婉的眉毛此刻向上挑起，脸色从所未有的狰狞。
她急促的喘着气，忽然伸手企图压着阮莹落笔写字。但她最终停住了，脸色难看地停在那里，进退不得。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明明事情已经这么明白了，我才是受害者啊！这里昏睡过去的所有同学都是受害者……”
“是的。”
阮莹点了点头，并没有对李老师瞬间爆发出的恶意，表现的太过惊诧。
“李老师确实是受害者，但是你不是。”
是的，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李老师，随着疑点的增多，她已经确认了眼前这个“李老师”的身份。她要求自己写下戚余烟的名字，完成献祭，这件事的动机本身就很可疑，不是吗？
她从相册里调出在档案室拍下的李老师的照片，把整个相机放在了祭坛原来摆放照片的地方。
“你！”
李老师扑了过来，企图抢走照相机，却被阮莹按住了手臂，姜糖旺盛的阳气烫伤了她的肌肤，迫使她退开。
她的手臂上瞬间冒出黑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李老师嘶吼。
“你要是能杀我，在虚幻世界坍塌时就会杀死看到你杀人经过的我，而留下我的朋友。更别提现在你有求于我，更不可能杀我了。”
阮莹又含了一颗姜糖，轻叹道。
她拿着钢笔，在纸上写下“李颖”。
刹那间，时空似乎在某个微妙的节点被打开，神秘的力量凝聚盘旋。
一道金光与照片相连，两张纸同时焚烧起来，在空中化成了轻烟。
阴风刮过。
李老师的身影慢慢失去力气倒在地上，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她身上飘了起来，缩成一个椭球，似乎有头，四肢……
是一个鬼胎。
“戚同学。”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音色很熟悉，但语调又有点陌生。
阮莹回头，看见一个半透明的成年女性的灵魂飘荡在上空，和李老师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脸上没有黑色的印记。
那是应该被召回魂的真正的李老师。
“对不起……对不起，李老师。”
戚余烟麻木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忽而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害死了你，我为了杀死鬼胎给你下了堕胎药，害你流产大出血，后来因为过度伤心死去了……”
“我不怪你。”李老师淡淡一笑，宽慰她道，脸上显出深沉的痛意，“我只恨那鬼胎，装成了我的样子骗同学们献祭，害了那么多人，而我的意识被困在身体的角落，根本无能为力。”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出现，”李老师转而对阮莹说道，“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借我一颗姜糖吧。”
阮莹依言把姜糖递给她。
戚余烟团在了教室的角落，掩面轻声呜咽。
“我也是直到死后看见鬼胎，才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和学生们。因为误解了你，同学们做下了很多错事，他们排挤你，对你言语暴力，甚至欺凌你，我也犯下了很大的错，因为流产而心里怨恨你，最终让你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跳楼。”
“我没有想到，即使曾犯下这样的错，你依然愿意以一己之力拯救我们……”
“我很荣幸有你这样的学生。”
李老师含下了姜糖，温暖的热度从她的身上升起，她的灵魂和地面上的身体一起慢慢散失在了空气中。
鬼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却毕竟不是身体的主人，随着李老师的灵魂一起归于沉寂。
悬浮在空中的钢笔，就此掉落摔在桌上，空气中献祭仪式所凝聚的邪气慢慢退去。
戚余烟从朦胧的泪光中抬头，低声说道。
“鬼胎灰飞烟灭了，献祭仪式失效，他们会慢慢醒来……”
“那不是很好吗？”
“是啊，”她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知道吗？我的灵魂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在祭台边毫不顾忌的大声计划献祭我的灵魂，让我永世不得轮回。”
“但是我却利用我生前的心理疾病开启了一个虚妄的世界，去拯救他们。”
“那时候我的力量比不过鬼胎，所以只能把他们都拖入那个世界。我必须抢在鬼胎之前把他们全部杀死，让他们不再沉溺在献祭里，这样现实世界里的他们才有可能活过来。”
“现在，那些逼我跳楼的人，那些给予我痛苦的校园生活的人，就要毫发无伤的醒来了。”
说到这里，戚余烟神色愤恨又绝望，她的表情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撕扯着，黑暗的阴影重新聚拢，似乎要渗透到她的灵魂中去。
“你说，我应该放过他们吗？”
她的声音很冷，积蓄着无限翻滚的情绪，似乎因为过于浓重而让人一触便会淹没在其中。
又是一道送命题。
阮莹不喜欢主动评判什么，因为那像是在用自我的价值观的居高临下的定义一切。
所以她只是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颗棉花糖，贴心的撕开包装，递给戚余烟。
“你可以补充一点糖分，给大脑提供充足的能量，然后仔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或许，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说得对。”
戚余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轮廓一点点褪去，投入了世间轮回。
阳光回暖，趴在桌子上的学生陆续回过了魂，醒了过来。
［恭喜玩家在“川阳一中”副本中达成完美结局］

［奖励经验值：90（玩家目前已升到三级）］
［备注：玩家达成完美结局后，剩余游戏时间12分钟，折合成12个积分］
［由于玩家是副本中唯一存活的人，系统给予翻倍奖励］
［积分+312（已入账）］
［经历第一场游戏后，系统根据玩家的性格特点，为玩家打造了本命道具］
虚拟空间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相机。
阮莹小心的拿起它查看。
［本命道具：魔女的相机（不可解绑）］
［道具描述：这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相机，可以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不使用的时候，它是隐形状态的。］
［自带技能：闪光灯（不可升级）］
［技能描述：打开闪光灯，对使用对象造成目盲眩晕效果，持续时长和双方等级相关，最短不低于半秒。］
［冷却时长：一小时］
光球再度闪烁起来，吐出冷淡的机械音。
［由于玩家达成了s级以上的评价，获得一次特殊抽卡机会，请选择抽卡内容］
阮莹看到了游戏面板上出现了一些选项，包括“积分”“经验值”“道具”“道具技能”等。
光球见她翻看着游戏面板，难得的人性化的提醒：
［推荐玩家抽取积分，一枚积分可以换取现实世界中24小时的生命值，也可以用来购买道具或者提升技能，玩家初期急需装备自我提升实力，积分可以满足各种需求……］
阮莹听着光球分析利弊，忽然好奇起来：“你生前是做导购的吗？说话好有说服力啊。”
［……我是系统，整个逃生游戏的主宰者，没有“生前”这种说法］
“咦？系统说话也这么中二的吗，你应该看过不止一部热血漫吧。”
为了在愚蠢的人类面前保持威严，光球学聪明，闭了嘴。
“既然这样，那我选择抽取道具技能。”阮莹随口说道。
［……］
这就是她说的它的话很有说服力？
光球被气的发出明亮的光芒，像在火焰上灼烧的氯化钠。
［确认抽取“道具技能”］
一阵各色的光彩从虚拟游戏面板上划过，有点像fgo的抽卡池，只不过闪过的颜色或阴郁或妖冶，具有浓烈的恐怖气息，压迫和抑郁感几乎令人窒息。
阮莹：哥特风特效，好评！
“叮”，白光闪过，一张卡片翻了过来。
［魔女的相机］
［技能卡：妆容（1级）］
［技能描述：用相机拍下照片后，可以通过妆容的ps效果，把照片上的人物的脸覆盖到玩家自己身上，持续时长一小时（可升级）］
［冷却时长：三天］
“这个可升级是什么意思？”
［花费积分升级技能，技能满级为十级，升级后不同技能的效果会有不同的加强］
“那就把我的积分都用来升级它吧。”
［……］
光球觉得它有史以来见过的奇葩都集中在眼前这人身上了。
刚刚完成第一场游戏的新人，必需储蓄一定的积分，防止第二场游戏失败积分扣除至底直接死亡。但是鉴于阮莹之前完全不被恐怖游戏震慑到的表现令它十分光火，它决定不提醒她。
［技能升级中……］
［魔女的相机］
［技能卡：妆容（满级）］
［技能描述：用相机拍下照片后，可以通过妆容的ps效果，把照片上的人物的脸覆盖到玩家自己身上，持续时长永久（直到玩家主动取消，或者用另外的妆容替代它）］
［冷却时长：两小时］
不得不说，随意挥霍的感觉真好。
阮莹翻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账户。
［积分余额：39］
把一个技能升到满级的消耗理应是非常庞大的，但是竟然还没有耗完她第一场游戏的任务奖励。
可见她所获得的奖励应该相当丰厚。
不过，她现在需要通过比较确认一下一枚积分的价值……也由此知道系统的ss级表现评分到底代表着什么程度。
阮莹关掉了人物属性面板，打算到游戏论坛里看看。
侧旁边的消息栏却忽然闪了起来。
［玩家1193822请求加你为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乔雨］
阮莹点了通过，下一秒对方的消息就来了。
［乔雨：我艹气死我了，我坐在椅子上好好的，忽然周围的建筑全塌了，然后我就掉下来摔死了，真就莫名其妙！我明明再撑十几分钟就可以通过了！］
她这手速好快啊，才刚通过验证……作为一个在现实生活中打游戏从来上不了白银的人，阮莹不由自主的歪了重点。
［乔雨：你通关了吗？］
［阮莹：嗯。］
［乔雨：系统给了你多少积分啊？］
［阮莹：一百。不过还给了点别的奖励］
这个数字是经过斟酌的。624积分中，一半是独自通关的特殊奖励，剩下的是ss级的奖励，她不想惹麻烦解释，于是猜测了一个正常情况下的数字。
［乔雨：……我的第一场游戏只得到了三十积分……］
阮莹想到自己给技能升完级还比她多出来的9个积分，莫名有点愧疚。
果然，不报真实数字是正确的决定，要不然乔雨可能要得抑郁症了。
随后，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阮莹：那你这次游戏失败扣了几分？］
［乔雨：一百。］
［阮莹：啊这……冒昧的问一下，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这个游戏还有赊账功能？
［乔雨：这个……说来话长。］
于是阮莹通过十几条消息了解到，乔雨是一个非常正宗的富二代，虽然没有小说里那么夸张，但是家里几套别墅飞艇还是有的，简称“家里有矿”。
在第一次游戏结束侥幸活下来后，乔雨回到了现实世界，通过钱买到了很多消息和游戏道具，然后一部分道具又卖了出去，换成了积分。
［乔雨：游戏系统里面纯积分是不允许交易的，所以通过现实世界和道具持有者交易，持有者在游戏中赠送我道具，然后我再把道具在游戏中重新卖给他换积分，这一系列都是rnb玩家常规操作啦］
［阮莹：这样的话一个积分要多少钱？］
［乔雨：三万左右。而且积分是保命的东西，有价无市，很少有人会卖。］
阮莹：……
这真是太可怕了，她记得游戏规定积分可以兑换成现实货币，但是一积分只能换2400元。
也就是说即使按照游戏兑换的价格算，她现在也有将近150万的身价。而在车祸之前她还是个存款不上千，连个三块钱的煎饼都舍不得买的穷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暴富吗？
可惜，她已经没有回现实世界消费的欲望了。
［阮莹：我好像没有找到商城的界面，应该在哪里买道具啊？］
［乔雨：去游戏论坛！那里面什么都有！］
阮莹点开了“游戏论坛”界面。
［请玩家注册一个马甲名，作为论坛交流时的昵称］
“l@*&?a7！”
她随手在空白处打了一串乱码。
［注册成功，欢迎进入论坛］
论坛分成了三大板块，“交易场所”，“经验分享”，“情感天地”。
阮莹随便点了一个经验分享的帖子，却只能看见主楼，再往下拉就要付费阅读了。
果然，这个游戏的竞争关系非常强，没有人愿意无偿分享。在得到“唯一存活者”的翻倍奖励时，阮莹就预感到游戏有意激起玩家相互厮杀。
她又点进了“情感天地”，发现里面的帖子严重同质化。
“我这样下一秒就可能死的人是否配得上开始一段感情？”
“我不想拖累男/女友，应该怎么不伤害ta的说分手”
“我很爱ta，但我不知道能凭借游戏活多久，我应该放手吗？”
阮莹这才真正感意识到，来到游戏里的人都已经死去，即使他们凭借积分奖励在现实生活中继续存活，也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了。
而她的心态却很好，毕竟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死人来看了。
退出了这个板块，她无所事事的浏览起各种交易帖。
交易的种类繁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低级道具。偶而有R级道具的交易贴，一被贴出来就立刻飘红。
所以基本上所有套红或精华帖卖的都是高级道具。
只有一个例外。
（主楼）玩家03号：卖各种糖，标价如下。
棒棒糖：1积分
牛轧糖：1积分
棉花糖：2积分
姜糖在其中尤为突兀，因为标价是50积分。
（1楼）喵喵叫：前排留影！
（2楼）逃死游戏高端玩家：惊！
（3楼）xyz：捕捉活的玩三！
她一路爬楼下来，全是合影撒花，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价格。
（42楼）l@*&?a7！：为什么姜糖那么贵啊？
（43楼）1487：因为你nt，下一题。
（44楼）猎枭怪物：楼上漱口了吗？嘴这么臭！因为姜糖可以驱鬼，但是其他大部分糖除了吃都没什么用。
（45楼）匿名路人123：我震惊了，爬了四十几楼终于有个人正经问价格了！
（46楼）白色洗发水：楼上一看就是新人（微笑）
可以驱鬼的姜糖一颗50积分——
空间里还放着她上个世界没吃完的姜糖，大概剩十几颗吧。
好不容易花完几百积分，又莫名其妙多出来几百的阮莹：“……”
但这不是重点，因为能拥有可带入游戏的棉花糖对她更有吸引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副本里有棉花糖卖。
两积分一个……而她有39积分，阮莹想和卖家商量一下，她买得挺多，能不能给个整数算二十个。
她编辑好措辞，却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
［向“玩家03号”发起临时窗口失败］
［系统提示：该玩家设置了权限，仅接受好友消息］
这也很正常，她理解。
阮莹于是申请加他好友。
［向“玩家03号”发起好友验证失败］
［系统提示：该玩家设置了权限，不接受陌生人的添加好友验证］
阮莹：“……”连验证消息都不看，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阮莹：我想联系一个卖家，但是他不接受小窗，也不接受好友验证，那我应该在论坛上直接砍价吗？］
［乔雨：谁啊，不想做生意了吗？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迷惑行为……］
［阮莹：他的论坛名是“玩家03号”］
［乔雨：！！woc］
［乔雨：我错了，我撤回之前的话］
［阮莹：？］
［乔雨：理解一下吧，他如果开放了联系方式，会被无数消息烦死的。］
［阮莹：喵？］
［乔雨：那是击杀榜榜一啊姐妹！］
［乔雨：击杀榜是最有含金量的榜单，因为只要武力值够，就能在逃生游戏里横着走。］
［乔雨：不和你说了，我要回现实世界吃晚饭。］
阮莹自行摸索了一会儿界面，找到了排行榜。榜单根据玩家的各种数据分类，只显示前500名。
“玩家03号”的名字高高悬在击杀榜榜首，并且平均场次的输出值比榜单第二名玩家高了将近一倍，怪不得他这么出名。
这个名字还同时位列积分榜第七十二，等级榜第二百九十。
在论坛上以“玩家03后”为关键词搜索后，跳出来了一堆帖子。
除了刷屏夸“男神”的水帖以外，其他有内容的竟然都是骂。
因为他卖东西从来不开小窗，别人连砍价都找不到渠道，偏偏道具是垄断型的别人不得不买。而且他特别高冷，从来不回帖，不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还反追踪，曾经有几个高手企图定位他三次元信息，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高层玩家的煽动。因为“玩家03号”先后拒绝加入好几个大公会，并且在某次副本中把其他公会的玩家团灭了，引起了高端玩家的群体恐慌，所以他现在被几乎所有的高玩一致孤立。
输出型玩家是公认可怕的存在，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队友，可以凭本事和鬼怪硬刚。所以他们通常会在游戏初期就把队友淘汰掉，拿单人通关的双倍奖励。“玩家03号”可能属于这种。
还有很多帖子阮莹也不想看了。因为看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找到“玩家03号”的联系方式去和他砍价。
阮莹最终妥协，直接发起交易，买了十九颗棉花糖和一颗棒棒糖。
［是否确认提起交易？］
光球慢慢扩大占据虚拟版面中央。
［此次交易过后你的积分余额为0，没有办法兑换现实世界的生命值。你不想先回去看一眼吗？］
光球忽然变暗，虚拟版面上投影出现实世界的情况。
阮莹看到自己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一些仪器，医护人员忙前忙后。
急诊室外面十分嘈杂，有人在和医生争执，气势凌人，甚至破口大骂起来。
她断断续续听了几句。
原来撞她的肇事者已经逃跑了，这个人是拨打120的路人。医生用她的手机联系她的亲人，却发现她的父母手机号都是空号，又给舅舅连打了三个电话，都被她舅舅挂掉了。于是医院希望那个路人先垫付一下医药费，并且承诺找到伤患家人以后就还他，他当然不肯，哪有好心人反而被好心连累的道理，所以摔门而去。
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
阮莹默然地想着，作出了决定，缓缓地说道：“确认交易。”
［交易成功］
阮莹看着物品栏里多出来的五颜六色的糖，心情异常平静。
把积分都花完了。下一场游戏如果失败，她就可以彻底死去了。
“发起交易，把我剩下的姜糖都送给乔雨吧。”
她在售价那一栏填了零积分。
空间里的姜糖立刻消失，系统依言提起交易。
阮莹不再看屏幕，只是轻声说道：“开始游戏。”
生与死，就交付给下一场游戏吧。
一阵混乱的眩晕。

冰冷的机械音唤醒了阮莹的意识。
虽然这是她第二次经历眩晕了，但是难受的程度一点也没有减少。
而她听到提示音的第一反应却是庆幸——听名字就知道“古堡伯爵”这个副本里是不会有棉花糖卖的，幸好她提前买了带进游戏。
眼前是一个郊野村庄，草色青翠，夕阳在山头落下一抹余晖，景色清丽美好。
阮莹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红色果实，看上去鲜艳欲滴，还蛮诱人的。
她身上穿的是粗麻布裙，外面系着围裙，衣面上还草率地打着几个补丁。
腕表投射出虚拟文字。
［游戏身份：你是庄园的女仆，每天采买各种蔬果运送到古堡里，以此为工作，维持着清贫的生活］
［游戏提示1：被吸血鬼咬中即玩家死亡，游戏失败］
［游戏提示2：吸血鬼在晚间会比较饥饿］
［游戏提示3：杀死吸血鬼伯爵路易斯后，存活满七天或者淘汰其他玩家，游戏胜利］
［游戏人数：30/30］
仔细看过后，阮莹发现了一个规则漏洞。
游戏明文规定的胜利条件似乎不包括“完美通关”，但是她第一场游戏在还剩12分钟的时候就达成了完美通关，被系统判定为胜利，直接送出副本。
那么，这个游戏是否存在完美通关的可能性呢？
根据游戏提示，杀死伯爵是通关的必要条件，而“完美通关”的条件应该是要达到一个和主线人物相关的最好结局。
伯爵的命运只有两种，死了或活着。如果伯爵死了是最好结局，那么只要杀死伯爵就可以完美通关被送出副本，不需要设定之后的存活七天或淘汰其他玩家了。
如果伯爵没死是最好结局，那么玩家首先就达不到“杀死伯爵”的必要条件，无法通关，游戏不会设置一个相悖的胜利条件。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似乎只是一个单纯的逃亡和追杀世界，不存在完美结局。而这似乎预示着这个世界的剧情是不重要的，剧情线索无法保命。
那可真是太不妙了。她八百米得跑六分钟，一步三喘的，遇到危险根本就没有机会逃掉。
阮莹沿着村庄泥泞的小路往前走，夕阳渐落，天色越来越暗，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古堡。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世纪西欧古堡，两边是圆顶的塔楼，塔尖没入夕阳。长方形的主体建筑兼具圆顶，尖顶和阳台，外部楼梯等各种巧妙的设计，看上去精美绝伦。
古堡整个颜色基调偏深褐色，哥特式风格的浮雕遍布栏杆，使整个建筑具有一种神秘的，华丽到令人窒息的美感。
只是，随着夜幕一点点降临，古堡的阴暗面逐渐扩散，夕阳的红光挣扎地照在塔尖，竟成了血紫色，让人忍不住背上发寒。
远远地，阮莹看到古堡边围墙的门口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横眉冷目地逼视着一个身穿破斗篷，颤颤巍巍的老人和一个年轻女佣。
他们看上去像是被拦在门外了。
随着古堡的门越来越近，守卫们的声音就越发清晰起来。
“快走快走！主人即将归来，现在古堡不接待任何人！哪怕是国王来了，我们也不会放行。”
那声音里充斥着咄咄逼人的傲慢。
老者扶着拐杖直喘气，似乎已然没了办法，而那个女佣还在苦苦哀求：“我是这个庄园的女佣，如果不完成任务，今晚就会被赶出来。求求您让我进去吧！”
然而，那群守卫完全无动于衷。
“管家吩咐过我们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来，你怎么样与我们无关。”领头的守卫甚至上下扫了一眼那个女佣，嘴角挂起一抹微妙的冷笑，“谁也没法保证你不是教会派来的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