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愉快的模样,并没有因为清晨差点被人碰瓷的事情影响心情。
心无城府的人笑起来都格外容易感染别人,阿加莎眼里不自觉带上笑意,她歪着脑袋,也向格雷戈里先生挥手示意,然后跟福尔摩斯说道:“格雷戈里先生初来乍到,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呢。而且莱斯特雷德先生负责的案子,格雷戈里先生也不见的会参与。”
格雷戈里先生和阿瑟两人的交情,阿加莎觉得也就是比点头之交多一点点吧。
而且……
阿加莎看着前方两个容貌谈吐都不俗的年轻男士,觉得这两人的性情其实有点急。一急就容易造成沟通不顺畅,会给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但阿加莎却没有这么说,她只是笑着说:“他们是读书时的朋友,经常凑在一起玩的。让他们友情少一点跟工作有关的事情,纯粹一点不好吗?”
阿加莎的话令福尔摩斯感到意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加莎一眼,“你挺为格雷戈里先生考虑的。”
阿加莎神情坦荡荡,笑道:“都是朋友,为朋友多考虑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虽有私心,但姿态摆得落落大方,阿加莎的应对让福尔摩斯没法儿接。
他默了默,说:“……那好吧。”
阿加莎闻言,侧首看向他,清艳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春日明媚,微风送来鲜花的芳香,女孩的身后是一面开满粉色蔷薇的花墙。
蔷薇娇艳,在枝头绽放,在风中摇摆。
却美不过眼前阿加莎的笑颜。
格雷戈里先生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在他和阿瑟在费尔班克别墅叙旧的那一个小时里,阿加莎居然已经和福尔摩斯就早上的一桩碰瓷案和小道草地上的脚印,断定了霍尔德太太被犯罪团伙盯上,很可能会成为莱斯特雷德先生负责的连环杀人案的下一个受害者。
前脚才和格雷戈里先生从给书房里出来的阿瑟,如今又跟福尔摩斯一起去了书房。
而格雷戈里先生则一脸懵地跟阿加莎在费尔班克别墅的前花园里坐着喝茶,可是莱斯特雷德先生的案子还在侦查,阿加莎不能与他透露太多,只好四两拨千斤,跟他说早晨碰瓷的年轻工人有古怪,福尔摩斯正在跟阿瑟商量今晚怎么将这人逮起来。
格雷戈里先生看着阿加莎,很严肃地问道:“阿加莎,你觉得我容易被人忽悠吗?”
“你不容易被人忽悠,所以我只挑能说的真话告诉你。”
阿加莎被神情一脸凝重的格雷戈里先生逗笑,虽然明眸含笑,但态度绝不敷衍,“格雷戈里先生,请不要为此而感到不愉快。警方有警方的规矩,我和夏洛克,是协助莱斯特雷德先生探案的,你和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是同事,如果莱斯特雷德先生没将他负责的案子案情告诉你,我也不能擅自告诉你。”
格雷戈里先生:“……”
是这个道理不错,可是他心里感觉很失落。
这种失落从他在别墅的大门外看到阿加莎和福尔摩斯并肩走来的时候,就开始在心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大概……不能说是失落,而是他心里有点酸。
或许阿加莎和福尔摩斯都不曾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很和谐亲密的感觉,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从前的时候他们是未婚夫妻,让人有那种感觉很正常,可现在他们都解除婚约了,还给人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格雷戈里先生的心情不是一般的郁卒。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书房,揪着福尔摩斯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阿加莎
如果真的有,那他怎么会和阿加莎解除婚约如果没有,那他怎么会对阿加莎随叫随到啊
格雷戈里先生默默地坐在太阳底下,郁卒半晌,把自己内耗得很彻底之后,将端在手里的红茶一饮而尽。
转头,又见阿加莎那澄清的目光在望着他,眉眼柔和。
面对那样的目光,格雷戈里先生根本无法生气,但忍不住跟阿加莎嘀咕,“今天起了大早,本来想带你伦敦一日游,可以去你喜欢的图书馆,也可以去比达特穆尔庄园更美的庄园踏青。现在刚好是玫瑰的花季,我记得因为你的父亲是在一片玫瑰花海里向你母亲求婚的缘故,所以你对玫瑰特别喜欢。我有个朋友在伦敦郊区有一个花园,里面种着的玫瑰种类,比达特穆尔庄园的玫瑰园要多得多,花海一望无际,美极了。我本来也是想今天带你去看的。”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上周他说的话,阿加莎都没当真。
他陪着阿加莎到费尔班克别墅是自愿的,安排那些事情也是出于一片真心,并不想着自己付出了安排了,就理所当然地要求阿加莎有所回应。
至少不该是现在这个局面吧
格雷戈里先生心中郁闷的情绪已经到达顶点,他跟阿加莎说“福尔摩斯先生不该什么事情都这么顺利。”
阿加莎:……
等阿加莎回过味来,登时哭笑不得。
“格雷戈里先生。”阿加莎的声音温柔而真诚,“因为你从埃克塞特到伦敦来,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朋友,我心里其实特别高兴。”
她其实也能感觉到格雷戈里先生对她好,总是想哄着她,让她时时刻刻都感到快乐。
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人这样为自己付出,不动容是假的。
可是正因为动容和珍惜,她才不能放任格雷戈里先生总是这样为她付出,她可以跟他当朋友,但不会是恋人。
“你总是这么热情地为我做这么多,很快我会因为感觉自己无以为报,选择远离你。”
阿加莎脸上带着微笑,跟格雷戈里先生说“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甘心。”
格雷戈里先生并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他之所以能和阿加莎当朋友,就是因为他性格热情又心胸磊落。
格雷戈里先生不懂什么样的爱情会缠绵悱恻,但他懂得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时时看到她的笑颜,会想珍惜她所有的一切。
阿加莎聪明美丽又善良温柔,是他到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好相处的女孩了。
他皱着英气的眉毛,愤愤不平,“你跟福尔摩斯先生既然已经解除婚约,那就不存在什么横刀夺爱。他的脑子里只有探案而漠视你,这是他不对。虽然我很佩服他在探案方面的聪明绝顶,但不代表我会觉得他什么事情都是好的。他不懂得珍惜你,那就让我来珍惜,难道不可以吗”
阿加莎被他弄的啼笑皆非,但依然很有耐心,“可是有的事情,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不能说我跟夏洛克解除婚约了,就应该接受你的追求。格雷戈里先生,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我从前可能会因为一时无助,被突如其来的温情蒙蔽了双眼,会对一些不该期待的人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期待。但现在不会这样了,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明白自己该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还没开局就出局,他是真的很不甘心。
格雷戈里先生看向阿加莎,有些固执地问道“你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跟你接受我的追求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阿加莎“没有,但接受你的追求并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
格雷戈里先生感到气馁,随即他看到福尔摩斯和阿瑟从别墅的室内出来。
阿加莎面对着别墅前花园的大铁门,并不能看见两位男士出来。
格雷戈里先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前方那个瘦高的名侦探身上,问道“接受我的追求不在你的人生规划里,那福尔摩斯先生呢一般人解除婚姻只会老死不相往来,可你跟他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
福尔摩斯听到格雷戈里先生的话,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甚至有些紧张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动了阿加莎的思路。
而阿瑟见他郑重其事地停下脚步,并且一副生怕惊动了别人的模样,也跟着停了下来,放轻呼吸。
阿加莎没想太多,只想快刀斩乱麻,她抬眼看向格雷戈里先生。
格雷戈里先生将手里的空杯子放下,神情很自然,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而阿加莎笑着说“无可否认福尔摩斯先生探案世界一绝,工作上需要跟他配合的地方,我当然会跟他合作愉快。除此之外,你也看到了,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78章
阿加莎的话,令福尔摩斯微微一怔,随即,他看到格雷戈里先生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年轻的警探看上去有些幼稚。
福尔摩斯心里咕哝了一句年轻人真无聊,然后故意弄出一点脚步声,缓缓向两人走去。
阿加莎说的话,阿瑟也听见了。
但他对福尔摩斯和阿加莎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他甚至不知道阿加莎和福尔摩斯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刚刚听到阿加莎说她和福尔摩斯曾经是未婚夫妻,都惊呆了。
吃了个惊天大瓜,差点被瓜噎死。
每天的晨报上有那么多的启事,招聘启事寻物启事各式各样的启事,即使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解除婚约的启事刊登在报纸上,如果不是跟他们很熟的人,谁会注意到呢?
阿瑟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向前方的格雷戈里先生,又有些无语,弄不明白这个学弟无端端的又在整哪一出。
格雷戈里先生见阿瑟和福尔摩斯走来,笑着站起来,问阿瑟:“跟福尔摩斯先生聊得怎么样?”
阿瑟心情有些复杂,“还行,有的事情我还在考虑。”
如今的阿瑟,跟过去相比,少了莽撞,多了稳重。
他在书房里听福尔摩斯说自己的妻子可能被一个犯罪集团盯上的时候,十分震惊,几乎想当场驳斥福尔摩斯。
可是理智让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驳斥忍下,福尔摩斯现在名满欧洲,但凡是他插手的案子,应该都不会是虚的。
福尔摩斯建议阿瑟跟警方合作,阿瑟对此却有些犹豫,原因是在霍尔德太太确诊了病情之后,他的父亲亚历山大·霍尔德也确诊了冠心病,平时不能受刺激。
当初霍尔德太太被伯恩韦尔爵士蒙骗,将养父亚历山大·霍尔德收到的的抵押品绿宝石王冠偷走,后来又跟爵士私奔的事情,已经令亚历山大十分伤心。后来阿瑟在汉普郡处理公事时,遇见失魂落魄的霍尔德太太,将她带回伦敦并与她结婚的决定,也令亚历山大难以接受。
在还没发生绿宝石王冠失窃案之前,亚历山大是曾经期盼过养女和儿子的结合的。因为年少时的阿瑟被他宠坏,只知吃喝玩乐,却愿意对养女言听计从,那时亚历山大也想过如果养女愿意与阿瑟结婚,那阿瑟应该会长进些。
即使他心中那么想,但也从没向养女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可是后来养女跟爵士私奔,亚历山大担心儿子会一蹶不振,可阿瑟却表现得非常好,他跟父亲和解,洗心革面,变得勤奋上进。
亚历山大还想着为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人时,儿子将跟人私奔的养女带回来,带回来的时候养女腹中已经怀孕。
亚历山大都不用猜,就知道养女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可是阿瑟一意孤行,向父亲表示他此生的新娘只能是玛丽·霍尔德。
从前是,现在和未来也是。
如果不能和玛丽·霍尔德结婚,
他宁愿一辈子单身。
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子心意已决,亚历山大只好妥协。而且他也知道养女的好,只是无法接受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敌不过伯恩韦尔爵士那名赌徒的甜言蜜语,令她做出背叛养父这样的事情来。
亚历山大重新接受玛丽·霍尔德,同时也接受她腹中的孩子。
可是阿瑟知道父亲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如果如今再让父亲得知玛丽·霍尔德在与他结婚后仍跟伯恩韦尔爵士藕断丝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父亲恐怕都会气疯。
阿瑟跟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如果我与警方合作,莱斯特雷德先生势必会派人到费尔班克别墅,我父亲是何等的好眼力,到时事情败露,我怕他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
福尔摩斯点到即止,他平时虽然懒得经营人际关系,也觉得很多事情是庸人自扰,但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在书房里交谈了将近一小时的两人移步到别墅的前花园,他们加入阿加莎和格雷戈里先生的聊天。
福尔摩斯在这些场合,非必要不说话,有需要他搭话的地方说两句,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只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接近。
阿加莎听阿瑟和格雷戈里先生说起伦敦大学的趣事,因为霍格博士曾经去过伦敦大学开讲座,她对伦敦大学也有所了解。
但她没想到年少时被人认为不学无术的啊瑟,竟然是数学系的学生。
阿瑟提到一个年轻的数学教授,莫里亚蒂教授。
阿加莎听到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字时,表现得有些惊讶。
阿瑟意外地看向阿加莎,问道:“杜兰小姐,你也知道莫里亚蒂教授吗?”
不止是阿瑟,就连福尔摩斯也忍不住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默了默,笑着说道:“知道的,霍格博士去伦敦大学开讲座的时候,很多学生参加。许多同学都在赞叹霍格博士不惑之年,就已经成为业界泰斗很优秀,但总能听到有数学系的同学不服气,说他们的莫里亚蒂教授年轻英俊,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发表了多篇影响力巨大的论文,以后在数学上的成就,肯定不会比霍格博士在心理学上成就小。”
停了停,阿加莎又抿嘴笑了笑,说:“而且同学们一致认为莫里亚蒂教授比霍格博士更英俊迷人。”
说起母校的事情,阿瑟和格雷戈里先生的心情明显变得轻松愉快。
阿瑟感叹着说道:“我在学校时,莫里亚蒂教授的名气还没这么大,而且他性情有些古怪。”
阿加莎想起原著里跟福尔摩斯斗智斗法的那个老头子,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莫里亚蒂教授年龄竟然跟福尔摩斯相仿。
她笑着说“聪明绝顶的人,或许都有些古怪吧。”
因为绝顶的天赋和聪明都已经用在了自己喜欢的领域,在其他方面就懒得动用这些聪明才智了。
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都是这方面的典型。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人们对天才总是宽容的。
格雷戈里先生说“莫里亚蒂教授的出色跟他的兄长分不开,詹姆斯莫里亚蒂是上校,很有人脉。我父亲谈生意的时候,跟詹姆斯莫里亚蒂打过交道,说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很以莫里亚蒂教授为傲。”
阿加莎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没搭腔。
这时,小克莉丝汀从别墅里跑出来,小女孩像是春天的蝴蝶似的奔到阿瑟身旁,十分期待地问道“爸爸,你忙完了吗”
阿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问“怎么了”
小克莉丝汀说“后花园里有蚂蚁在搬家,你能陪我去看吗”
阿加莎等人见状,起来告别。
今天来费尔班克别墅停留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因为格雷戈里先生的马车是两轮马车,前面只能坐两人,阿瑟另外安排马车送福尔摩斯回贝克街。
在大门口等马车的时候,福尔摩斯跟阿加莎说“阿瑟不想霍尔德太太被人盯上的事情刺激到亚历山大,还没下定决心跟警方合作。但他已经接受事实,最近会多留意别墅周围是否有生人出现,一旦有异常,会及时通知我。”
阿加莎点头,“这只是开始,希望他能沉住气。”
这时,格雷戈里先生的车夫驾着两轮马车而来,格雷戈里先生站在马车前等阿加莎。
阿加莎见马车来了,跟福尔摩斯说“那我先走了。”
福尔摩斯“……”
就感觉很奇怪。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跟阿加莎一起工作的时候,两人同进同出。现在见她要跟另一个人走,竟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福尔摩斯微微颔首,风度翩翩地挥手,“再见。”
阿加莎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即走向格雷戈里先生。
年轻的女孩,淡黄色的丝绸连衣裙,肩膀上搭着披风。
站在马车前的年轻警探向她伸手,然后福尔摩斯看到阿加莎将手搭在格雷戈里先生的胳膊,上了马车。
画面似曾相识。
福尔摩斯想起自己过去曾经无数次这样扶着阿加莎上马车,只是现在她身边换了一个人。
有点惆怅。
就、就这样吧。
当天夜里,阿瑟和福尔摩斯在费尔班克别墅外逮到了早晨碰瓷的年轻人。
年轻人叫雷恩,如同阿加莎和福尔摩斯白天所猜测的一样,他只是被人请来在别墅外面晃悠的。
他对自己为什么要在外面晃悠一无所知,请他在别墅外面晃悠的人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老者送给他一个价值不菲的雪茄盒,还送给他许多雪茄,要他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他在晚上九点整开始,就在指定的地方抽一根雪茄,雪茄抽完,就当是完成了当天的任务。
至于霍尔德太太的事情,雷恩一概不知。
他被福尔摩斯和阿瑟逮个正着,也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因为他不过是在公用的小路旁抽一根雪茄,既没有擅闯民宅,也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阿瑟想起自己的太太最近半个月因为雷恩的举动担惊受怕,虽然主要原因并不是来自雷恩,但他无疑是导火索,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雷恩被逮住之后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更令他咬牙切齿,一怒之下,干脆派人请来莱斯特雷德先生,打算让莱斯特雷德先生将雷恩带回伦敦警察厅。
福尔摩斯见状,在旁边默默地抽着雪茄。
莱斯特雷德先生来到费尔班克别墅,脸色很严峻地让人将雷恩带走,然后他向福尔摩斯露出一笑,随即跟阿瑟说道“阿瑟,又见面了。刚才那人叫雷恩,是一名工人,他应该是伦敦某个危险犯罪团伙的线人。”
阿瑟:……
阿瑟看向福尔摩斯,福尔摩斯站在别墅大门的地方,手里的雪茄燃着,在黑暗里变成一点红色的光亮。
名侦探神情无辜地向阿瑟耸肩,目光明明白白地说着不能怪别人,是你自投罗网。
而这时莱斯特雷德先生又说“我们有理由怀疑别墅里人可能被犯罪团队盯上,为了你与家人的人身安全,阿瑟,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
阿瑟“……”
翌日,阿加莎再度来到费尔班克别墅。
她从阿瑟·霍尔德口中得知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并没有表露出意外的神色。
阿瑟霍尔德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比格雷戈里先生年长,又比福尔摩斯小几岁。可能自幼丧母,所以他心理层面上的成长来的比较晚,容易让身边人对他不放心。
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因此在跟阿加莎聊到霍尔德太太隐瞒他的事情时,表现得十分自责:“是我过去鲁莽冲动,才会令霍尔德太太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将实情告诉我,我要为她的病情负责。”
阿加莎不认为霍尔德太太将事情告诉阿瑟之后,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因为霍尔德太太和伯恩韦尔爵士的过去,就是费尔班克别墅的丑闻,一旦曝光出去,势必会刺激到已经年迈的亚历山大·霍尔德先生。
伯恩韦尔爵士早就看出来,这对年轻的夫妻投鼠忌器。
阿加莎客观地说道:“霍尔德先生,心理疾病的发病机制很难说得清楚,即使霍尔德太太早点将事情告诉你,她还是会有压力。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选择,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阿瑟·霍尔德没说话。
阿加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话锋转到她今天来的目的上。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在昨天告诉阿瑟的,但是霍尔德太太听从阿加莎的劝说,决定鼓起勇气,亲自告诉阿瑟这两年来她所隐瞒的事情。
霍尔德太太告诉阿瑟自己的病情没有恶化,她没有产生幻觉,之所以自残是因为被犯罪团伙盯上了,有人妄想自己是正义的审判官,想借由她曾经犯下的错事逼死她。
阿加莎:“霍尔德先生,相信昨天福尔摩斯先生和莱斯特雷德先生都已经将事情跟你分析清楚,你和霍尔德太太已经被人盯上。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掌握的资料虽然还不是十分充分,但福尔摩斯先生根据足迹学,已经确定曾经出现在布鲁克街凶杀案的老者,曾经出现在费尔班克别墅。”
听雷恩和霍尔德太太的口述,那位老者十分擅长伪装,但不管他怎么伪装,总有一点不变的是他总是杵着拐杖。
“我感觉霍尔德太太很可能是这个团伙的目标之一。可是昨晚雷恩被你和福尔摩斯先生逮到的事情,肯定也惊动了对方。他们最近或许会偃旗息鼓,暂时不再惊吓霍尔德太太,但也有可能会挑战警察厅的权威,变本加厉。”
阿瑟:“……我想不懂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人一旦犯错,难道就不容许她痛定思痛后,重新开始吗?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那位老者,凭什么审判霍尔德太太?难道他的一生,就从来不曾对不起别人吗?”
阿加莎安静地听着阿瑟的话,没搭腔。
阿瑟·霍尔德昨晚已经答应莱斯特雷德先生,他会跟警察厅配合。但是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他答应莱斯特雷德先生安插两个便衣
警探伪装成园艺工人,轮流待在费尔班克别墅。
阿加莎这趟来,主要是向阿瑟解释霍尔德太太的病情。
因为既然霍尔德太太的病情没有恶化,那么后面非必要的情况下,除了每个月的定期回访,她就不会再到费尔班克别墅来。
跟阿瑟确定好以后每个月的回访时间后,阿加莎离开费尔班克别墅。
走向大门的时候,看到穿着公主裙的小克莉丝汀在前花园里欢乐地奔跑,欢声笑语,洒落一地。
那么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精神分裂症有很大的概率会遗传,希望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小女孩能幸运地拥有上天的偏爱,远离厄运。
霍尔德太太的病情恶化是一场闹剧,随着闹剧而来的是一桩刑事案件,这个反转令周一出现在摄政街诊所的霍格博士目瞪口呆。
这时,诊所的护士泡了两杯红茶进来。
霍格博士赶紧端起其中一杯,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么刺激的事情,得喝杯茶压压惊。
霍格博士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跟阿加莎说:“总之,只要霍尔德太太的病情稳定就好。其他的事情,自然有警察厅的人去操心。”
阿加莎微笑着点头。
霍格博士想起下午阿加莎要例行去一趟警察厅,看警察厅最近的案件是否需要他和阿加莎协助的地方。
他正想跟阿加莎说什么,目光却不经意地看到阿加莎的衣袖袖口的地方撕破了,好像是被什么挂了一下。
阿加莎本来在等霍格博士安排下午的工作的,没等到他说话,却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破了的袖口上,笑着说:“今天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在门口被铁丝钩住了。”
再怎么着急,都不可能说在家门口勾破了袖子还不去换一件的。
霍格博士不相信那么蹩脚的借口,“你在来诊所的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有个车夫走得太急,差点撞上我。我反应快,闪开了,不过手在马车上扶了一下,没注意马车上居然还有钩子,袖子被钩子弄破了。”
阿加莎说的轻描淡写,“发生在距离诊所不到一百米远的路口上,只是一个小意外。”
霍格博士皱眉,“手有没有受伤?”
阿加莎手腕的地方有点疼,在衣袖下的小臂有红色的擦痕,皮没破。
但这点小伤没必要跟霍格博士说。
她笑着说:“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于是,霍格博士没再追问阿加莎的伤势,只是交代她下午要去伦敦警察厅。
阿加莎将事情应下,然后离开。
她想起早晨碰上的事故,当时那辆马车在路口就是故意奔着她来的,可是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已经疾奔离开。
她动了动有些疼痛的手腕,回想最近做了哪些事情跟人结仇。
想想还挺多。
还是别想了。
阿加莎到警察厅,莱斯特雷德先生在等她,除了莱斯特雷德先
生之外,福尔摩斯也在。
莱斯科雷德先生将最近半年发生的几起自杀案找出来,然后将死者的生平包括最近一个死者布莱辛顿的生平履历都各准备了一份给阿加莎和福尔摩斯。
阿加莎翻开那些履历,半年时间,报到警察厅的自杀案件有十几宗,有一半是因为生活遇到挫折事业失败破产想不开而自杀,居然有一半是毫无征兆地自杀了。
阿加莎挑出几个可疑的死者,看他们的生前履历,前半生或颠沛流离,或贫困潦倒,突然在某一年经历了什么事情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生轨迹似的,不是平步青云就是衣食无忧。
最近一个死者布莱辛顿先生的履历最为令人惊讶,布莱辛顿先生年轻的时候跟朋友一起抢劫银行,抢完之后自己反手就出卖了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因为他的举证被处绞刑,另外三个朋友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而他则隐姓埋名,拿着当时抢到的七千英镑过上了好日子。
有钱使得鬼推磨,布莱辛顿先生隐姓埋名,为自己伪造了一段清清白白的人生履历,如果不是莱斯特雷德先生认为他并不是自杀而死,他的死因和过去的履历大概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福尔摩斯对这些轰动一时的案件如数家珍,他跟阿加莎说“布兰辛顿先生参与的是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犯罪团伙总共五人,布莱辛顿先生是其中一员,那时他叫萨顿。这个银行抢劫本是证据不足不能立案的,因为萨顿当时突然醒悟,要站在正义一方,告发了同伙,才成功立案,将几个劫匪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