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特赖特给比德尔使了一个眼色,比德尔将睡着的克莉丝汀放在离他身后几米远的树下。
阿加莎看着他们的举动,盯着那棵树,她看到克莉丝汀的正上方,吊了一块大石头。
阿加莎“……”
她的举动落下老人的眼中,老人眼中带着笑意,“年轻的小姐,我既然是正义的审判者,就不会让自己沾染上无辜之人的血迹。可天有不测风云的时候,能怎么办呢”
他的话音刚落,吊在树上的大石晃了晃,吊着大石的树枝快要断裂。
“这时候,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善良了。”
“嘎吱”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阿加莎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冲过去抱起躺在树下的小女孩往旁边躲。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旁边落满枯叶的地面,在枯叶之下,竟然是一个捕兽器。
“咔嗒”一声,阿加莎的脚踝一阵剧痛,她抱着克莉丝汀摔到地上。
她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小女孩,在地上翻了个身,另一只手摸出手枪对准了老人。
昏暗中,年轻的小姐看上去委实有些狼狈,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无所畏惧。
老人被她的枪口指着,却也淡定,“勇敢的小姐,可是你不敢开枪。只要你开枪,莫法特和德比尔也会开枪,你一样活不过今晚。”
老人说着,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语气怜悯,“杜兰小姐,天快全黑了。这个小树林里,一旦入黑,很容易会有小动物出来。不管是毒蛇还是野猪,碰上哪一个,都够你苦头吃的。几天之后,会有人发现你为了找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在树林里误踩陷阱后,被毒蛇或是野猪弄死。又或者,这些小动物没能将你弄死,你却因为受伤,又累又饿,最后困死在树林里。不管哪一个,听上去都很可怜。”
阿加莎一只手撑在地上,往克莉丝汀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老人杵着拐杖,想上前。
“砰”的一声,阿加莎已经扣动扳机,那一枪落在老人的脚前。
老人脚步顿住。
年轻女孩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很明亮,阿加莎说“我能不能活过今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想杀你,你刚才已经死了。”
老卡特赖特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年轻的小姐,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斗不过我们。”
脚踝的疼痛令阿加莎失去耐心,另一颗子弹擦着老人的裤脚而过。
阿加莎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闭嘴,滚。”
第85章
老卡特赖特带着人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小树林里虫鸣鸟叫,还有小动物爬行在枯叶上的声音。
幸好,今天是个晴天,月亮挂在天空上,能为这片小天地增添一点亮光。
阿加莎低头看着夹在脚踝上的捕兽铁夹,疼得直抽气。
那么大一个铁夹,还有轮齿,都卡进来她脚踝的皮肉里。
好疼,想哭。
她侧过身,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克莉丝汀,小女孩呼吸平稳,摸她身上也没什么反应,就着月色,并没有看到她有被虐待的痕迹。
克莉丝汀吃的那粒糖果,应该只是类似于安定那样的药物,能令人昏睡。
阿加莎松了一口气。
她分析得不错,老卡特赖特既然自称是正义的审判者,肯定不会虐杀克莉丝汀。
这么费尽心思地将她引到这个树林来,又布下这些陷阱,也只是为了让她看起来像是出来找迷路的小女孩,而不小心落入了猎人的陷阱,受伤了无法出去。
但是……老卡特赖特怎么就确定她活不过今晚呢?
很快,阿加莎得到了答案。
她看到前方有一只黑黝黝的四脚兽,眼睛在黑暗中翻着绿光,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阿加莎穿越前没少去野生动物园玩,她听过野猪是怎么叫的。
伦敦周边的小树林生态再好,应该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有野猪出没。
先前在埃克塞特的金帕克山林,那边靠近国家森林公园,野生动物也不至于这么猖狂。
老卡特赖特竟然还准备了野猪,精准投放。
阿加莎:“……”
正准备将手枪放下,将夹在脚踝上的捕兽铁夹取下的阿加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让野猪创死她,跟他直接动手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阿加莎是一个心理医生,并且也是研究犯罪行为的心理学者,但有时候她不得不说真是服了这些病人。
难怪自从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出现之后,心理医生为病人治着治着就把自己绕进去,然后把自己也变成了心理病患者的例子屡见不鲜。
四脚兽在前方刨着土,准备冲锋陷阵。
阿加莎心想幸好刚才跟老拉特莱特装逼的时候只用了两发子弹,如果只图一时爽把子弹用光了,这下可能真的会被野猪创飞。
她可以接受自己是在跟犯罪份子斗智斗勇的时候死,但绝对不能接受被野猪创死。
于是在野猪刨土准备攻击的时候,阿加莎手里的枪也举了起来。
威金斯到达贝克街的时候,福尔摩斯正在公寓里与莱斯特雷德先生见面。
莱斯特雷德先生将之前的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的卷宗调了出来,而且也派人去走访住在梅里顿小镇的老卡特赖特如今是否健在。
调查的结果出乎意料——
老卡特赖特一年前离开了老家,小镇上的人说一年前有三个陌生人来
找卡特赖特,他们在镇上住了几天之后,就带着老卡特赖特一起离开了梅里顿小镇。
最关键的,是他们说老卡特赖特在几年前曾经发生意外,小腿骨折,不良于行。
儿子曾经被人背叛,落得死刑的下场。
“他本人或是身边亲近的人,可能经历过被朋友或是亲人背叛,这导致他会因此痛恨过去曾经背叛亲人朋友的人。”
老卡特赖特的这个经历,就很符合那天阿加莎在警察厅会议室做出的分析。
莱斯特雷德先生得到这个资料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用找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在警探届是不可打破的神话,有新的发现找他总是没错的。
于是莱斯特雷德先生来到了贝克街。
福尔摩斯翻着莱斯特雷德先生的这些资料,虽然并不全面,足以让他思考整合先前得到的线索和证据。
“布莱辛顿先生是老卡特赖特带着那几个出狱不久的劫匪杀的,他们是为了帮卡特赖特报仇。那天在警察厅,阿加莎挑出来的几起自杀案,应该都是蓄意谋杀。只是当时是他们刚开始做这些事情,很难引起警方的注意。”
连环杀人案,并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能被认为是连环杀人案。
警方意识到这是连环杀人案的时候,说明受害者已经不止警方发现的人数那么多。
福尔摩斯翻着资料,“阿加莎认为他们应该是一个有着共同精神信仰的团体,老卡特赖特在梅里顿小镇是一个园艺工,他并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让别人信服他。自封为正义的审判者,对别人做出审判。谁也不会无端端将自己生平做过什么亏心事告诉别人,老卡特赖特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人的生平经历呢?”
莱斯特雷德先生一怔,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将资料往茶几上一推,他摸出陶土烟斗和烟草,拿来火柴将烟点上。
烟雾缭绕中,福尔摩斯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莱斯特雷德先生,事情恐怕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老卡特赖特先生背后有人,那个人能量很大,能轻易得知许多人生平经历过的事情,并且对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做出筛选。”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莱斯特雷德先生大为震惊,问福尔摩斯:“那怎么办?”
福尔摩斯:“……你问我?”
“对啊!难道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可以求助吗?”
莱斯特雷德先生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他知道自己这些年,为福尔摩斯打发时间提供了许多有意思的案子,但是那些案子好像都比不上这个案子有有意思呢,毕竟阿加莎时要以顾问的身份协助破案的。
福尔摩斯敲了敲烟斗,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有新同事了吗?”
莱斯特雷德先生:???
“警探届冉冉上升的新星格雷戈里先生啊,莱斯特雷德先生。”
福尔摩斯提醒道,“他从从埃克塞特调到伦敦警察厅,这个案子如果他侦破了,足以让他在伦敦警察厅立足,平步青云。”
莱斯特雷德先生:……
莱斯特雷德先生古怪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问:“夏洛克,你是认真的吗?”
停了停,莱斯特雷德先生又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不要口是心非啊。有时候有的事情,你嘴上说多了,别人会信以为真的。”
福尔摩斯皱眉,正想说什么。
可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福尔摩斯于是不再说话,懒懒地坐在扶手椅上,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莱斯特雷德先生被那阵阵像是催魂似的门铃弄得有些发懵,他问福尔摩斯:“不去开门吗?”
福尔摩斯神情微怔。
阿加莎和约翰都不在,没人去开门。
福尔摩斯轻咳了一声,双手撑在扶手上,瘦高的身躯站了起来,他将烟斗放在茶几上,“这就去开。”
打开门。
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威金斯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见了他就将手里的那支铃兰塞进他手里。
“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杜兰小姐让我带给你的!”
福尔摩斯:???
阿加莎带给他的?
就这么一枝?
福尔摩斯看着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喘气的威金斯,英气的眉头皱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威金斯没功夫给他慢慢聊,好不容易把气缓过来之后,拽着福尔摩斯就往外走,“福尔摩斯先生,出事啦!杜兰小姐在摄政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那个人还抱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小女孩,看上去可怜死了!他让杜兰小姐跟他走,否则就要掐死那个小女孩!”
尾随出来的莱斯特雷德先生刚好听到后面,脸色很严峻,“什么?!谁敢在伦敦这么猖狂?快带我去看看!”
福尔摩斯手中拿着那支铃兰,顾不上其他的,和莱斯特雷德先生一起到了摄政街。
到了阿加莎遇见那个人的路口,他停下脚步,“这里距离约翰的诊所只剩下五分钟的路程,她是要去找约翰。”
威金斯抹着额头上的汗,“可能是吧。福尔摩斯先生,杜兰小姐当时也有些犹豫,可是那个男人并不想等她考虑太多,见她站着别动,就抱着小女孩走了。杜兰小姐没办法,给了我一枝铃兰,让我带给你。她说你会懂。”
莱斯特雷德先生看着小巷,巷子里不时有人走过,他倒抽一口气,“这可是人来人往安过得摄政街周边,就算阿加莎能留下足迹,也被行人掩盖了啊。要怎么找?”
福尔摩斯大步走向小巷,他问威金斯:“铃兰从哪儿来的?”
威金斯:“是杜兰小姐手里的,她当时抱着一束铃兰。”
福尔摩斯抿着唇,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他跟威金斯说:“你去把华生医生叫来,越快越好。如果他能在五分钟内赶来,我给你三十先令。”
威金斯话都没说,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莱斯特雷德先生跟在福尔摩斯身旁,并没有打扰他。
打扰也没用,福尔摩斯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除非他主动跟人说话,否则,别人的说的话他是一概听不见的。
这时,福尔摩斯在巷子的一个小商铺门口的小花篮外侧,发现了一枝铃兰花。
洁白的铃兰花,是横着放的。
树枝那端指向摄政街,开花那端指向小巷通往的广场。
福尔摩斯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他将那枝铃兰取下,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找到了。”
莱斯特雷德先生:???
福尔摩斯:“她给我留下线索了,她知道这里行人太多,我难以用足迹追寻她,所以她在沿途关键的地方用铃兰做了标记。”
莱斯特雷德先生叹为观止,心想不愧是曾经跟福尔摩斯定过婚又给福尔摩斯处理过工作的,都解除婚约散伙半年了,还能这么有默契。
第86章
华生被威金斯带到小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福尔摩斯手里捏着一枝洁白的铃兰,低垂着头在沉思的模样。
在他身旁,是莱斯特雷德先生。
“夏洛克!”
华生大步走过去。
福尔摩斯听到华生的声音,抬头,那双总是带着犀利光芒的眼睛此刻目光沉静,“约翰,阿加莎被人带走了。”
“威金斯在路上已经告诉我了。”
此时太阳已经将要下山,华生听说阿加莎被人带走的事情之后,想到福尔摩斯肯定要去找人,连忙又飞快地折回诊所,带了照明要用的工具。
华生将手里的照明工具分给莱斯特雷德先生帮忙拿着,走到福尔摩斯身旁。
他的目光落在福尔摩斯手中的那支铃兰上。
男人手指修长,捏着那支修长的铃兰花枝,花枝微垂着,显得美丽而脆弱。
华生:“这是阿加莎留下的吗?”
福尔摩斯点头,“嗯,应该是她留下的线索。”
华生的心情既沉重又复杂,“这是华生太太早晨送去给她的。”
华生太太一回来就得知阿加莎将要成为霍格博士诊所合伙人的事情,开心得不得了,一晚上都在想要怎么祝贺阿加莎,送礼物担心阿加莎会拒绝,为她举行一个宴会又怕阿加莎觉得费事,辗转了一晚上,清晨起了大早,亲自去剪了一捧铃兰和满天星回来精心包装送去给阿加莎。
华生摇了摇头,没再想太多,问福尔摩斯:“你知道怎么找她?”
福尔摩斯点头,沉声说道:“往广场东面走。”
一枝铃兰,开花那一端的方向,就是她跟人离开的方向。
就如同福尔摩斯所猜测的那样,考虑到摄政街附近的人流比较多,阿加莎并不指望他的足迹学能派上用场,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枝洁白的铃兰,有时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时又别在路口某户人家花园的栏杆上,只要注意观察,都能找到。
只是天色愈来愈暗,路越走越
偏辟,能找到阿加莎留下的铃兰花枝频率越来越低。
他们到了其中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空无一物。
华生眉头紧锁,语气是掩不住的忧心,“这已经远离城区了,阿加莎真的会跟人到这些地方吗?”
福尔摩斯没找到铃兰花,举着煤灯蹲下,观察在路口留下的足迹。
莱斯特雷德先生担心福尔摩斯看不清楚,弯腰,将他手中的煤灯也递上去,帮他照明。
“这地方有点偏僻,往来的人应该不多。夏洛克,你能认出阿加莎的足迹吗?”
昏黄的灯光照在路面上,伦敦时常下雨,因此地面并不算干爽,留下的足迹并不会很快消失。
福尔摩斯低垂着眉眼,神色专注地看着地面上的足迹,好像没听到莱斯特雷德先生的问题。
莱斯特雷德先生对他工作起来爱答不理的态度习以为常,在他以为福尔摩斯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却听到了福尔摩斯语气笃定的回答——
“肯定能。”
年轻的女孩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肤色雪白,五官精致得像是洋娃娃,湛蓝色的眼眸顾盼生辉,右眼下有泪痣。
她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是过于清瘦,有时会令人产生一阵风就能将她卷走的错觉。
福尔摩斯拎着煤灯站起来,指向右前方,“她往右走了。最近半天路过这个路口的人并不多,有一个成年男性,身材不高,有负重,我推测应该是威金斯所说的那个黑衣男人,他抱着小克莉丝汀。还有一个女士的足迹,那是阿加莎。除了他们两人的足迹之外,最近半天没有其他人的足迹,但是有马车经过。”
莱斯特雷德先生听得心都沉下去了,他问福尔摩斯:“你知道右边通往什么地方吗?”
那是一个偏辟的小树林,远离城区的树林,就是犯罪的温床,多少年轻的小姐曾在村野的树林被侵犯。
对方有备而来,阿加莎单身匹马,又是个娇弱的小姐……莱斯特雷德先生觉得呼吸困难,不敢再想象。
华生手里还拿着福尔摩斯路上收集到铃兰花枝,福尔摩斯也不知什么毛病,让他将花枝收好,说等找到阿加莎之后,他要把铃兰花枝带回贝克街公寓。
华生看了莱斯特雷德先生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其实他也在担心。
但是这时候他们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因为很容易会让福尔摩斯分心。
虽然华生心里觉得福尔摩斯冷静理智的大脑不太可能会受影响,但毕竟是阿加莎,多少会有些不一样吧。
华生心里这么想,于是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道:“莱斯特雷德先生,阿加莎聪明伶俐,又很会随机应变,她会保护好自己的的。”
“可是……”
莱斯特雷德先生欲言又止,最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路口没有铃兰花枝,说明天她手里的鲜花已经用完。如果她被人引进了树林,树林小径被落叶覆盖,是很难留下足迹的。”
如果她没留下足迹,福
尔摩斯怎么能追寻到她?
福尔摩斯转头,天灰色的眼睛目光犀利地看了莱斯特雷德先生一眼。
莱斯特雷德先生:???
“她会想办法的。”
福尔摩斯手里拎着煤灯,朝右边通往小树林的小路走。
灯光昏暗,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投影地瘦长而孤独,夜风吹来,路旁的树枝碰撞,发出沙沙声响。
福尔摩斯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和树叶声响起。
“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她。”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尾随在他身后为阿加莎担心的两位男士。
尾随在后的莱斯特雷德先生和华生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闭嘴,没再搭腔。
皎洁的月光挂在天空,阿加莎抱着小克莉丝汀坐在安静的小树林里,在距离她们五、六米开外的地方,躺着一只四脚兽,它两只前蹄已经受伤无法行走,整个身体匍匐在地,原本发着绿光的眼睛此刻变得暗淡。
克莉丝汀已经醒来,小女孩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昏暗,周围潮湿又有蚊虫,委屈地快要哭了。
阿加莎连忙将她起来放在腿上,跟小女孩说别怕,她们正在跟人玩大冒险的游戏,哭了就算输,输了的话她就再也不能回到费尔班克别墅的公主房了。
小女孩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对自己不能回去感到非常担心,听阿加莎那么一说,扁着嘴巴眼泪汪汪,却还勇敢地忍住不哭。
克莉丝汀的手臂抱着阿加莎的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发抖,“可是这里太黑了呀,不可以走出去吗?”
阿加莎倒是想,但是大晚上的,虽然有月光可以依稀看到树林的景物,但是一旦又走到树叶繁茂的地方,肯定是一点月光都漏不进去的,她脚踝受伤,还抱着个小克莉丝汀,能成功走出去的概率太低了。
万一遇上什么动物之类的,阿加莎掂了掂手枪,她担心仅剩的子弹不够用。
不如按兵不动,就留在这里等救兵。
就算等不到救兵,也得要在天亮之后才能自求,否则都是无用功。
阿加莎没什么哄小孩子的经验,但她知道小孩子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如果有心诱哄,说不定小克莉丝汀还能觉得自己是森林里的精灵,今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为了守护树林里的一切生灵,而那只躺在地上的野猪,是攻击树林生灵的怪物。
阿加莎那么想,也就那么做了。
她一本正经地跟小克莉丝汀,把幻想说得跟真似的,三岁的小克莉丝汀被阿加莎编的童话幻想哄得服服帖帖,她坐在阿加莎的腿上,整个人依偎在阿加莎怀里取暖,
她掰着手指跟阿加莎说:“等天亮之后,我的魔法就会消失吗?”
阿加莎背靠着树干,怀里的小女孩软软甜甜的,令她感觉少了几分孤寂。
阿加莎:“应该会消失。”
克莉丝汀:“要是不消失就好了。”
阿加莎:“为什么?”
克莉丝汀:“你刚才说脚很疼,我用了魔法之后,就不疼了。如果天亮了魔法会消失,那你的脚又要疼了。”
阿加莎:“……”
阿加莎忍不住将怀里的小女孩抱得更紧一些,笑着说道:“不会,天亮了,我的脚也不疼了。你的魔法对我会一直有用。”
克莉丝汀听阿加莎这么说,满意了,小脑袋靠在阿加莎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小女孩体力有限,她又开始困了,沉入梦乡前,她跟阿加莎说:“阿加莎,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比我妈妈还要漂亮。我喜欢你。”
阿加莎听着她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下巴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头发,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好哄最美丽可爱的女孩,我也喜欢你。”
阿吉莎一只手搂着克莉丝汀,另一只手拿着枪,她有点累,但不能睡,因为要随时留意小树林里动静。
她抬头看向天空,星空灿烂,福尔摩斯应该很快就来。
福尔摩斯在进入小树林半小时后,找到了阿加莎的。
年轻的女孩有些狼狈地坐在树下,怀里还抱着失踪的小克莉丝汀。
见到他,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只是笑着说:“总算来了,我快饿死了,夏洛克,你要是来得再晚一些,就得给我收尸了。”
福尔摩斯:“……”
第87章
在找阿加莎的路上,福尔摩斯想象过无数种找到阿加莎时场景,唯独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
年轻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树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窝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她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害怕彷徨,只是言笑晏晏,语气微嗔地埋怨他来得晚的原因是她快要饿死了。
而在离她几米开外,一只受了重伤的野猪奄奄一息。
福尔摩斯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要怎么回应。
反而是尾随在后的华生和莱斯特雷德先生两人上前。
“阿加莎,你没事吧?”
华生的语气有点着急,将手里的那把铃兰塞给莱斯特雷德先生,跑到阿加莎身旁。
阿加莎还善意提醒道:“华生医生,当心,旁边有一个捕兽夹。”
华生:“……”
华生将手中的煤灯放在旁边的平地上,蹲在阿加莎身旁看着她的右脚踝,脚踝已经被她撕下的裙摆布料包扎过,血迹染红了淡樱色的布料。
华生看了看旁边那个大捕兽器,只见上面的齿轮上还有鲜血。
光是看,都令人觉得心惊。
华生惊得说不出话来,皱着眉头看向阿加莎。
目光里尽是无可奈何,又带着十分的不赞同,华生低声说道:“阿加莎,太胡闹了。”
阿加莎默了默,然后说:“别这样,华生医生,不知情的以为我快要死了。”
华生:“……”
这时,阿加莎又说:“能先把小克里斯汀抱走吗?虽然她睡着的时候像只可爱的小粉猪,但抱久了还是会觉得有点重,压得我的腿都没知觉了。”
阿加莎的话刚落,原本怔住的福尔摩斯三两步过去,将她家里的小家伙一把抱起,转身就交给了莱斯特雷德先生。
莱斯特雷德先生一手拿着铃兰,猝不及防被塞来一个小东西,除了双手接住没有任何办法。
福尔摩斯将克莉丝汀交给莱斯特雷德先生之后,蹲在华生身旁,他拎起之前华生放在地上的煤灯,靠近阿加莎受伤的那只脚踝。
华生正在低头拆她包扎过的伤口,来的时间急迫,他并没有随身携带急救用的伤药,但是先看看伤口心里有数会比较好。
华生将淡樱色的丝绸拆开,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福尔摩斯轻微地倒抽一口气。
即使煤灯照明度有限,但也能看到阿加莎的脚踝被捕兽器的齿轮伤得很深,有的地方甚至能见骨。
福尔摩斯想到她的手腕被擦了一下,华生说顶多是软组织挫伤的程度,阿加莎都说她块疼哭了,现在伤口这么深,得疼成什么样?
福尔摩斯眉头皱得很紧,目光看向阿加莎。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也很关心自己的伤势,很忧心地问华生:“华生医生,我伤得很严重吧?腿会不会被捕兽器夹残废啊?你看看捕兽器上有没有锈?伤口没有及时处理,会感染吧?”
这时候知道担心自己的伤势了,一腔孤勇、单枪匹马跟着别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为自己多担心一点点?
华生被气笑了,冷声说道:“会残废,会感染。”
阿加莎:“……”
阿加莎有点想哭,“……如果会残废的话,我就不想活了。”
福尔摩斯看看华生,又看看阿加莎,说:“约翰,先离开再说。”
抱着小克莉丝汀的莱斯特雷德先生也附和说道:“对,不仅是阿加莎脚上的伤势需要检查,这个小女孩身上的体温有点高,又昏睡不醒,也急需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阿加莎:“克莉丝汀在一个小时前是清醒的,她年龄太小了,又没吃东西,可能已经低血糖昏迷了。”
说着,她看向福尔摩斯:“你带薄荷糖了吗?”
福尔摩斯顿时意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想喂给克莉丝汀吃不太可能,她年龄太小,又失去意识,硬糖只会噎死她。
福尔摩斯喂阿加莎吃了两粒薄荷糖。
阿加莎含着糖直皱眉,薄荷的清凉盈满口腔,几乎要从鼻腔里冲出来,她忍不住埋怨,“夏洛克,你挑的糖太难吃了。”
这时华生已经重新将阿加莎的脚踝包起来,他拎着煤灯站起来,跟福尔摩斯和莱斯特雷德先生说:“先带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