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晚秋离开后赵三铁终于回过神来,问得胜:“大姑娘?”
得胜:“对,刚刚那位是将军的妹妹。”
赵三铁:“将军的亲妹妹?”
他和鲁一直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愤恨的将军表妹。
范可儿见赵三铁看了过来,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所以,将军的表妹刚刚竟然欺负将军的亲妹妹?
早知如此他刚刚就该狠狠教训一下那个表妹!
一个客人竟然欺负主人,定是她仗着恩人的身份欺负将军的亲妹妹,不行,他得找机会和将军说一声。
鲁一直见赵三铁一直盯着范可儿的方向,催了催他:“赵大哥,赶紧走吧,别让将军等急了。”
赵三铁:“好。”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如意院正房。
苏宜家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子,转头看向韩至。
不会是韩至为他们二人准备的新衣吧,穿上不伦不类的。
韩至为几人介绍:“夫人,这两位是我在金城卫的副将,这个是赵三铁,这个是鲁一直。”
赵三铁:“见过夫人。”
鲁一直:“见过夫人。”
苏宜家:“两位大人请坐。”
赵三铁和鲁一直落座,柳绿很快将茶水端了上来。
若说刚刚在外面赵三铁和鲁一直就觉得身上的衣裳不舒服,此刻这种不舒服达到了顶点。
将军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就像是庙里供人祭拜的观音菩萨一样,让人不敢多瞧一眼。在她面前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坐立不安。
苏宜家:“两位大人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一听苏宜家问话,赵三铁立即站了起来。
鲁一直也连忙站起身来。
苏宜家:“两位大人不必这般拘谨,快请坐。你们虽是将军的下属,也是和将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韩至听了这番话心里美滋滋的。他原以为娘子只是见一见他们二人,没想到娘子这般给自己面子,对自己兄弟也很亲切。
赵三铁心里的紧张顿时去了大半。
“也没啥爱好,就喜欢舞刀弄枪,和将军以及兄弟们喝点小酒。”
韩至见赵三铁什么都往外说,连忙咳了一声提醒。
赵三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偶尔喝,啊,不,将军从来不喝,都是我在喝。”
苏宜家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赵三铁见苏宜家笑了,顿时不敢再看她。他总觉得将军夫人比将军还可怕,虽是一直笑嘻嘻的,却像是能把他看穿一般。
苏宜家又看向鲁一直:“这位大人有什么爱好?”
鲁一直早就紧张得不行,他也不咋会说话,只道了一句:“俺……俺跟他一样。”
苏宜家又笑了笑。
“咱们这便算是认识了。晚上两位大人留下来用饭吧,明日正好休息,我让厨房做一桌子好菜,你们和将军喝几杯。”
赵三铁眼前一亮,道:“多谢夫人。”
韩至想到刚刚赵三铁说自己不喝酒的话,捂着脸不想看他。
他从前怎么没觉得自己这兄弟这么傻呢?
此刻他不是间接承认自己喝酒了吗?
苏宜家体贴地道:“将军,你将两位大人的口味和厨房说一声,陪两位大人去前院吧。”
韩至犹豫了一下,道:“好。”
他还是赶紧将这个傻兄弟带走吧,免得他一会儿再抖落出来什么不该说的话。
几个人一走,柳绿就过来了。
刚刚得胜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与她说过了。
听到范可儿所为苏宜家冷了脸。
韩璨答应年后送走范可儿,她本打算这几日忍了她,如此看来倒是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明日起安排两个嬷嬷守住芙蓉院,这几日除了去正院,哪里也别让她去。”
柳绿:“是,夫人。”
今晚韩至在外院用饭, 苏宜家让人将韩晚秋请了过来,两个人一同用饭。
吃饭时她仔细瞧了瞧韩晚秋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 便没有在饭桌上说什么。
待用完饭, 她让人退下, 留下了韩晚秋。
“听说刚刚范可儿又找你麻烦了?”
韩晚秋眼神微动, 抿了抿唇,没说话。
苏宜家:“你忘了我与你说过什么了?她并不可怕, 也莫要怕她。你若是先露了怯,她便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你若是受了欺负不说,那么她会变本加厉欺负你。若不想被人欺负,须得自己先立起来。”
韩晚秋眼泪刷得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嫂嫂,表姐说母亲要将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鳏夫, 我不想嫁。”
苏宜家大惊。
张氏竟敢做这样的事情?
很快她又恢复平静。
“你觉得母亲能做成此事?”
韩晚秋眼里流露出来茫然。
苏宜家:“那鳏夫可有官职?职位高低?”
韩晚秋摇头:“无官无职。”
苏宜家:“你兄长如今是镇国大将军, 你是他的亲妹妹, 父亲怎会同意这样的亲事。你莫要被范可儿的话吓住了。她正是想要利用你这种心理来恐吓你。”
韩晚秋怔了怔,很快就想明白了许多事。
“表姐从前在老家也这样说过……是啊, 那时哥哥还不是将军。如今哥哥已经是将军了, 父亲不可能同意了。”
苏宜家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你看面对敌人不能一味的害怕, 得动动脑子想一想。不能让人看清你心底惧怕的东西是什么, 否则会被人抓住弱点。”
韩晚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韩至今晚并不想喝酒,甚至想早早结束这顿饭, 回如意院陪娘子。然而两位兄弟兴致十分高, 他们许久没在一处喝酒了, 两位兄弟一直拉着他说话。
这一喝就是一个时辰后了。
见两位兄弟喝的醉醺醺的, 韩至将他们安排在了前院的客房中。
他闻了闻身上浓重的酒气, 觉得即便沐浴也散不去这一身的味道。他没敢回如意院,让得胜去跟娘子说一声,自己今晚宿在前院。
韩至今晚喝了酒,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十分警醒,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过来。
他心中还在纳闷,得胜不是刚刚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范可儿见床上的人没说什么,提着裙子蹑手蹑脚朝着床边走去。
若她想留在将军府中,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刚刚在面对韩晚秋时虽然十分厉害,但她知道这个家表哥说了算,表哥因为表嫂对她态度十分冷淡,根本就不会同意她留下。
她刚刚回芙蓉院时看到了两个婆子,猜到她们是来监视她的,她后面再想做什么都没机会了。
正好表哥今晚喝醉了,只要她和表哥躺在一处,再找人将旁人都喊过来,这下将军府只能留下她。
范可儿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抬手抚摸上韩至的伤疤,嘴里喃喃道:“表哥,苏家女一定瞧不上你的,只有我不嫌弃你,过了今晚,你就是我……”
手刚刚碰到韩至,下一瞬手腕就被牢牢握住了。
韩至的眼睛倏地睁开,眼底满是寒光。
范可儿吓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表……表哥……你……你醒了……”
韩至一把甩开了范可儿,脸色冷如冰。
“来人!”
外面很快进来两个人。
韩至冷着脸问:“谁准许你们放她进来的?”
两个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表姑娘说夫人派她来给将军和大人送解酒汤,我们就让她进来了。”
韩至:“将她捆了,一会儿一人去领十军棍。”
“是,将军。”
范可儿知道自己要完了,她爬到了韩至面前,扯住了他的腿:“表哥,我真的是来送醒酒汤的,我没干别的事情。”
韩至毫不留情地抬脚将她踢开了,居高临下看着范可儿,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我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莫惹我不高兴。”
范可儿从没见过韩至这样一面,只觉得他像是从地狱中走来的一般,整个人阴森可怖,她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至:“去将李叔找来。”
李管事匆匆过来了。
韩至:“安排人将她送回范家去。”
李管事一怔:“现在吗?”
韩至:“现在。”
范可儿拼命挣扎,想说些什么,可惜嘴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管事瞧出来不对劲儿,没敢多问:“是,将军。”
处理完此事,韩至捏了捏酸痛的眉心。
“夫人睡了吗?”
得胜:“听柳绿的意思夫人正准备歇下,此刻估摸着已经睡了。”
韩至:“知道了。”
韩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洗了一把脸,朝着如意院走去。远远看去,如意院已经暗了下去,只有微弱的一丝灯光。
韩至推开房门,走入了屋内,轻手轻脚上了床。
直到嗅着娘子身上熟悉的香气才觉得心安。
苏宜家还未睡着,她被韩至箍得难受,抬起来胳膊挣扎了两下。
韩至连忙松了松胳膊:“抱歉,弄疼你了?”
苏宜家尚未开口,先闻到了韩至身上的酒气。
“将军今晚喝了多少酒?”
韩至顿时心虚,开始扯谎:“没喝多少,就喝了两口。”
苏宜家就这般静静看着韩至,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韩至:“是……是旁人喝的,熏到我了。”
苏宜家:……每次都是这个借口。
见娘子一直瞪着他,不相信他的话,韩至酒壮怂人胆,低头吻住了苏宜家的唇。
跟她说什么废话,总之酒他是真的喝了,也喝了很多,吐不出来了。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男子浓烈的气息朝着苏宜家袭来,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她使劲儿推了推韩至,韩至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吻也更加深入。
就在苏宜家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韩至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将唇落在了别处。
苏宜家察觉到他的意图,抬手使劲儿推了推他。
“韩至,你走开!”
韩至亲吻的间隙回了两个字:“不走。”
苏宜家:……
他喝了酒怎么变得这般幼稚了?
她又死劲儿推了推他,依旧纹丝不动。
苏宜家拿他没办法,道:“你去沐浴。”
韩至:“不去。”
苏宜家:……
胆子肥了?
“去!”
韩至:“就不去。”
他今晚就是不想去沐浴。
苏宜家:……
她抬了抬手想给韩至一巴掌,韩至反倒是将脸放在了她的手上,厚着脸皮道:“你打我吧,打我我也不去。”
苏宜家:“……你在发什么酒疯?”
韩至:“老子没疯,快被你折磨疯了。”
听到这话,苏宜家瞬间明白了韩至的意思,顿时红了脸,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说什么浑话!”
被打了一巴掌,韩至没像从前一样伤了自尊离开,反倒是更铁了心留下。
“不是浑话,是实话!”
苏宜家:“你滚!”
韩至:“就不滚。”
苏宜家觉得今晚韩至没法沟通了,她冷了脸:“你再不滚我就生气了。”
韩至似是察觉到了苏宜家的情绪,心里顿时委屈起来。要不是他警醒,他今晚差点就失身了,娘子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他,还要撵他走。
好狠的女人!
韩至伤心不已,低下头在苏宜家唇上咬了一口。
苏宜家抬手捶了韩至一下,怒斥:“韩至,你属狗的吗?”
韩至:“我不属狗,我属娘子,只属于娘子。”
听到这话,苏宜家心里的恼怒瞬间消了大半。
看在他今晚喝醉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了,她好声好气地哄他:“将军,你先去沐浴好不好?”
韩至:“我不去,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苏宜家:……
怎么说的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他一样,明明此刻被压制住的人是自己。
韩至:“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韩至亲了那么久早就忍不住了,一边说话一边行动。
“不行。”苏宜家抬手阻止她。
然而,她力气本就不够。今晚韩至又似发了疯,丝毫不让她,也不听她的话,她根本就控制不住韩至。
两个人扭打在一处。
床一直吱扭吱扭的响,最终还是被韩至得逞了。
韩至闹腾了许久。结束后,苏宜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任由韩至抱着去里间沐浴。
收拾好后,韩至将苏宜家紧紧抱在怀中,满足地睡去。
第二日苏宜家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想到昨晚韩至的疯狂,她气得牙痒痒。
她刚准备给韩至好脸,韩至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虽然昨晚韩至不听她的话,表现倒还不错。人有些陌生,却陌生得让人有几分心动。
想到昨晚的事情,苏宜家的脸渐渐红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羞涩地捂了捂脸。
这时,柳绿进来了,告诉她一个消息。
“夫人,表姑娘昨晚被将军连夜送走了。”
苏宜家顿时将注意力放在了此事上。
“韩至送走了范可儿?为何?”
难道是知道范可儿昨日又欺负了韩晚秋?应该不是,韩至已经决定送走范可儿了,不会因为范可儿这个举动就立即送走她。想到昨晚韩至莫名其妙的举动,他那般着急,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柳绿:“奴婢也不清楚。昨晚表姑娘去了前院书房,她刚进去将军就发了火,将守门的两个侍卫都罚了,还将表姑娘捆了,让李管事连夜将她送走了。”
苏宜家:“你去……”
话音还未落门外就想起了桃红的声音。
桃红:“将军回来了,夫人正起床呢,您一会儿再进去吧。”
她这是在提醒里面的人,将军回来了。
韩至停下脚步瞥了桃红一眼,暗道这丫头说什么奇怪的话,他和娘子是夫妻,娘子没穿衣裳的样子他日日见,她换衣裳他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他理都没理桃红,推门进去了。
桃红见拦不住,跟着进来了。
韩至大步来到了床边,一脸笑意:“娘子醒了?”
想到昨晚,苏宜家又羞又气。她刚想骂韩至两句,忽然发现了他脸上的巴掌印。
韩至肤色黑,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
全天下敢打韩至的没几人,韩至今日又不曾出府,只能是府中人打的。
她昨晚下手不重,他脸上应该不会留下巴掌印才对。
结合刚刚柳绿说的事情不难猜出是谁干的。
“母亲打你了?”
韩至神色微滞。
柳绿和桃红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退出去了。
“没有。”
苏宜家:“那是谁打的?”
韩至:“娘子忘了么,昨晚你打的。”
苏宜家:……
“我昨晚并未用力,不可能留下巴掌印。”
韩至眼睛一亮:“哦~原来娘子没舍得打我。”
苏宜家:“……你想现在来一巴掌吗?”
韩至:“不想。”
苏宜家还在想范可儿被送走一事,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与其费力去打听,不如直接问问韩至。
“昨晚发生了何事?”
韩至眼神有些闪躲:“没发生什么事。”
苏宜家说的直白了些:“那你为何将范可儿送走了?”
韩至:“本就决定要送走她,昨晚正好有镖队回去,提前将她送走了。”
苏宜家:“说实话。”
韩至张了张口。
苏宜家在他开口前提醒:“若你不说实话今晚就别上床了。”
韩至看出来娘子是真的生气了。昨晚的事丢脸至极,他是任何人都不想说的。但若娘子因此事不让他上床,那他就太亏了。
“她……她偷偷摸我。”
苏宜家:……???
他在说什么。
万事开头难,既然开口了,后面就好说了。
韩至硬着头皮说道:“昨晚她潜入我房间,摸了我一下。”
见韩至这般难以启齿的模样,苏宜家忽然往别的地方去想了。
她开口问道:“摸你哪里了?”
问完往下瞥了一眼。
韩至:“脸。”
苏宜家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还好,看韩至的反应她还以为摸了别的地方。
韩至怎么觉得娘子的反应这么奇怪,他问:“不然娘子以为是哪里?”
苏宜家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想。”
她越是这样说,韩至越觉得她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真?”
苏宜家:“真的。”
韩至:“你肯定想的别的地方。”
苏宜家:“真没有。”
韩至:“你有。”
苏宜家:“我没有。”
韩至:“你肯定有。”
苏宜家:“我肯定没有。”
娘子平日里多淡定啊,此刻的反应太奇怪了,脸上甚至有些红晕,这就是心虚的表现。韩至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想。
他将苏宜家压在了床上,沉声问:“说,你是不是想到那里去了?”
苏宜家心虚:“我……我没有。”
韩至:“我都没说是哪里。”
苏宜家:……
韩至:“娘子,你不正经。”
苏宜家心思被戳破,脸色渐渐变得酡红,像是吃了酒一般。
“你才不正经。”
韩至本是跟她开玩笑的,一时竟看呆了。
他想到了昨晚,喉结滚了滚。
晚上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若是白天可以……
“对,我不正经。”
苏宜家见韩至又看她看呆了,想到刚刚他因为被范可儿摸了一下难受的模样,抿了抿唇。
她主动亲了一下韩至左侧的脸。
韩至顿时如同石化了一般。
苏宜家:“是摸的这边吗?”
问完,又亲了另一边。
“还是这边?”
韩至眼底瞬间融化。
苏宜家:“大过年的,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韩至被哄得异常听话:“好,都听娘子的。”
“那你先下去,让柳绿进来。”
“好。”
张氏得知侄女被儿子送走, 气得将韩至叫了过去。
韩至并未解释范可儿为何被送走,只说她犯了错,连夜将其送走了。
张氏自然不满意, 盛怒之下打了韩至一巴掌。
韩璨知道此事后将儿子叫了过去训斥。韩至没跟张氏说实话, 主要是怕她乱说, 但他和韩璨说了实话。韩璨得知事情原委后没再怪罪儿子。
张氏很生气, 在府中闹了一整日,苏宜家没理会她。
到了第二日张氏仍旧在闹。
今日府中来了客人。
苏宜家看到好友十分开心。
“梓英。”
“宜家。”
苏宜家:“你今日怎得得空过来了?”
前世她们二人关系也一直十分要好, 但秦梓英从未来过府中。原因很简单,秦家和韩至算得上是政敌,秦梓英的兄长在韩至手下任职,二人十分不对付。
她们二人若是见面多半会私下见, 不会拿到明面上。
事实上不仅仅是秦梓英,世家很少来韩府中, 即便和苏宜家关系再好的, 他们也只会去苏家, 不会来秦家。
秦梓英:“我和兄长一同来的。”
苏宜家更惊讶了。
秦丛远是秦家的嫡长子,代表着整个秦家。他此时来韩府中可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交情, 而是在对外面传递着一种信号, 世家秦家和寒门韩府握手言和。
这虽是苏宜家想看到的局面, 但当真的出现时又觉得奇怪。
“你兄长为何会来?”
秦梓英:“说起来此事还得多谢你。”
苏宜家就更不明白了。
秦梓英:“那日我和你说韩将军孤立我兄长, 我当时只是想抱怨两句,没想到你竟然放在了心上, 说服了韩将军, 重用我兄长。”
苏宜家:“你确定是我?”
秦梓英:“是啊, 韩将军自己同我哥哥说的, 说你让他用人时不要看对方的出身。如今我兄长不再是闲职了……韩将军还在圣上面前夸了兄长……”
苏宜家并未打听过韩至在金城卫中做了什么, 她只隐约察觉到韩至似乎改了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
她想起从秦府回来后没多久二人曾探讨过世家和寒门之间的关系,想必就是那次了。
韩至竟然听了她的话……前世她一直想让韩至听她的,重用世家,她说了许多遍他都没听。如今他不仅听了,还执行了。
她前世未能做成的事情今生竟然无心插柳做成了。
这是不是说明韩至这个人也并非无法沟通。
或许只是她从前用错了方式。
秦梓英:“宜家,多谢你。”
苏宜家回过神来,笑着说:“谢什么,这不仅对秦家好,对韩家也好。”
两个人都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说起来,同样的事情前世也有发生过,那时并非韩至所为,而是田征北做的。在秦梓英嫁给田征北之后,田征北重用了秦丛远,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秦家的好话。
只是,后来皇上清算世家时,秦家也没能幸免,仍旧第一个被清算了。
田征北那时大权在握,比韩至还得宠,应该能保住秦家才对,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秦家被清算后田征北却好好的,甚至比从前更加受宠了。
难道是韩至做的?
不对,应该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事儿当真是奇怪。
她总觉得关于田征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
“对了,你的亲事如何了?”
提起来亲事,秦梓英脸色微红:“等开了春就打算将亲事定下来。”
苏宜家:“恭喜。对了,伯父伯母可有去查一查田将军?”
秦梓英:“他说要去请皇上赐婚,我父亲对他很满意,并未去查他。”
苏宜家抿了抿唇,心中莫名不安:“还是去查一查吧,放心些。”
秦梓英不解:“宜家,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为何多次让我去查他?”
苏宜家:“没有,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婚前多查查总是好的。”
秦梓英:“哦,我还以为你听说了什么。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兄长最近也总是说他不好。他从前总说韩将军的不是,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和韩将军关系好的不得了。我父亲今日本不想让他来的,他非得来,你知道的,我父亲有时候也管不了我哥。”
苏宜家想,不会是韩至跟他说田征北的不好吧。从前韩至没少和她说田将军的不是。
“可能秦大哥和田将军性格不同。”
秦梓英:“我也这样觉得。我父亲说我兄长不够成熟,太不稳重。”
苏宜家:“秦大哥没经过事,以后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氏那边又闹了起来。
秦梓英有些好奇,问:“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
苏宜家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张氏竟然还在闹,这般不顾及韩家的脸面。
“没什么,你先坐,我去看看。”
秦梓英:“好。”
苏宜家走出院子,朝着桃红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道:“你去跟父亲说秦家大公子和大姑娘都在府中,夫人若是再闹,丑事一定会传到外面去。”
桃红:“是。”
没过多久,外面就安静下来了,桃红悄悄跟苏宜家说了几句话。
韩璨得知此事十分生气,去正院和张氏说了一句:“夫人既然那么心疼可儿,那就回老家去陪她吧。”
张氏顿时老实了。她只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希望丈夫能把侄女接回来,可没想过自己离开韩府。
秦丛远和秦梓英兄妹二人在府中待了大半日,直到后半晌才离开。
韩至今日又喝了酒,他昨日刚发了酒疯,今日没敢回如意院中。
他却不知苏宜家今日刚刚得知他听从了她的建议,对他感官十分好。
见韩至不回来,苏宜家贴心地送去了醒酒汤。
韩至十分惊喜。昨晚娘子并未给他送醒酒汤,还生了他的气。今日怎得更加贴心了。难道娘子口是心非,其实她很喜欢他昨晚的表现?
一想到这一点,韩至心潮澎湃,快速喝完醒酒汤,穿上鞋回如意院了。
他回去时苏宜家正躺在榻上休息。
他直接上了榻,躺在苏宜家身侧,紧紧抱着了她。
苏宜家嫌弃道:“你起开,一身酒味儿。”
韩至动也不动:“娘子,我头疼。”
苏宜家:“头疼还喝那么多?看来还是不疼。”
韩至:“你别动,我真的疼,你就让我躺这里歇一会儿吧。”
苏宜家作势要起身:“好,那你在这里,我去别处。”
韩至一把扯住了苏宜家:“不行,你陪我。”
苏宜家觉得韩至越发像个小孩子了,常常跟她耍无赖,偏偏她拿他没办法。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动。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都有些乏了,慢慢地睡着了。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变得昏暗,躺在榻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里满是寒意。
韩至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醒了过来。瞧着娘子的眼神,他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宜家:“田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至脸色顿时变了,他思索许久,用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客气的词:“假模假样。”
苏宜家:“将军为何这样评价他?”
韩至:“好好的一个武将非得日日穿长衫,系荷包,戴玉佩,拿折扇,装成斯文人。”
苏宜家:“……那日赵大人和鲁大人不也如此。”
韩至:“是吧,我那天说他们了,穿的什么啊,怪模怪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