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有回音—— by二川川
二川川  发于:202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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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停车场有些距离,两个人?站在街边路肩上等了一会儿。
身处中环,周围写字楼摩肩接踵,深夜了还是灯火通明。
想起?刚刚Pearl说的话,Winnie叹了口气,也是,拼了老命,几年后顶多也就是在这些写字楼里卖命搵食。
该死的资.本.家。
心里这么骂一句,不?期然听到发动机低轰声?。
听那引擎声?也听得出来,是豪车。
是了,豪车的引擎声?都各有特?色。
Winnie抬头望一眼,见一辆港牌劳斯莱斯稳稳当?当?停在了路边,副驾驶车门和后座车门随即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副驾驶那个穿着西装,很明显是保镖。
后座下?来的那个,身上是昂贵的英伦三件套西装,外套拿在手里,马甲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曲线,身高腿长比例优越,头脸轮廓深邃英俊,极养眼。
该死的资本家,还长这么好。
走?近两步,Winnie才认出来,那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邵先生。
Winnie条件反射去看楚桐。
邵易淮眯眼看向她们,女孩趴在同伴颈窝处,百褶裙很短,修.长的腿暴露在夜风中,在路灯下?白得晃眼。
邵先生脸色有些淡漠,Winnie吓得没敢开口,怔怔地看着,听他?疏离说一声?,“麻烦了,给我吧。”
楚桐感觉到Winnie软软的身体突然远了,自?己转而被另一个有力的臂弯箍住,而后身上被披了件衣服,臀也被托起?,双腿被分开,身体腾空,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体温更高,触感也不?像Winnie那么软,偏硬。
木质调香味很熟悉,可此刻穿着小短裙,人?的本能?让她觉得不?安,迷迷糊糊骂道,“狗男人?,怎么又分开我的腿。”
说着,双腿也跟着挣扎,要并起?来。
邵易淮是考拉抱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那双腿在腰间不?断地蹭,他?蹙了蹙眉,大掌隔着西服外套稳稳扣着她的臀摁住。
保镖彬彬有礼护送Winnie,“小姐,Mary会送您回家,您好好休息。”
Winnie点头应承,回头去望。
中环璀璨夜景之下?,那位沉稳贵气的邵先生将Pearl抱在怀里,托住臀部的那只手腕表表盘浮光掠过?,高大的身材将一米七的Pearl衬得娇娇软软,那是一种完全?包裹的姿态,毫无疑问充满了爆棚的占有欲。
怎么看也不?像是Pearl表现出来的那样,两人?和平分手毫无瓜葛了。
劳斯莱斯车门关上,落锁,启动。
楚桐将身上披着的外套扯下?来,说,“好热。”
邵易淮默默看着她,抬手调了温度。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掀开一条眼缝,视线范围内,男人?那张俊脸一言不?发看过?来,眸色沉沉。
她吓得立时清醒了几分,赶紧又把眼睛闭上,装作酒精好上头的样子蜷在座椅里,像品尝美食似的yummy yummy两下?,道,“好喝,好困哦。”
这模样太可爱,可人?疼,惹得邵易淮漫不?经心偏头牵了牵唇。
楚桐掀起?眼皮偷偷瞄,见他?要转头回来,立刻又紧闭双眼。
没过?几秒,就听他?低沉问一句,“……去夜店做项目作业了?”
她条件反射想点头,意识到自?己在装已?醉得不?省人?事,硬生生刹了车,没动弹。
邵易淮无声?失笑,伸臂捞过?将她抱到腿上。
楚桐装模作样挣扎两下?,“不?要抱我,好热。”
“不?许再乱动了。”
沉沉的警告。
楚桐心里可机灵着呢,她记得以前有一次,她只是一点点醉,邵易淮带她回了朗城公馆,本来是想吻她,最后硬生生刹了车,捂住她的嘴巴亲了亲她的眼睛。
这男人?好像对他?自?己有很高的道德要求,是个克己的人?,不?会在她酒醉不?醒的时候对她做什么。
所以,装醉这一招应是万无一失。
不?但?今晚能?平安过?关,明天一早再来一出酒后断片不?记得,去夜店的事也能?摘得一干二净。
简直完美。
甚至,还可以反过?来追究他?,为什么能?那么快找到夜店里去。
思及此,她喜滋滋舔了舔唇。
酒后的唇红润潋滟,脸蛋儿几分酡红,眼睫颤着,不?止如此,她体温也比平时高一些,整个人?温热娇软,侧躺在他?怀里。
邵易淮手顺着大腿往上,察觉到什么,虚眯了眯眸。
这么短的裙子,竟然没穿安全?裤,仅有的一件小裤还是只能?包住一点点的蕾丝款。
楚桐感觉不?对劲,一时心里乱了,怎么办,这该不?该做反应?
没等她想个清楚,就感觉到他?在她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楚桐条件反射瑟缩了下?, 嘤一声,猛地睁开眼。
那一巴掌有点重,但那地方肉多,倒不觉得痛, 那动作和力道中暗含的攻击性和掌控感反而让人心颤。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下?来, 心也像被浸在水里, 变得绵软无力, 只能瘪了瘪嘴假哭,“呜呜呜,你欺负我。”
扇完了那一巴掌, 邵易淮的手并?没有撤开, 留在原位, 掌心包裹着,指腹似有若无在外圈蕾丝上摩挲。
他眼睫半敛,“……还装?”
楚桐呼吸一滞,僵了片刻, 下?意识去对他的眼神。
港岛深夜, 车窗外城市霓虹和路灯接连一晃而过,光晕轻柔拂过他侧脸,在那时明时晦中, 男人眸光中的火热,让人心悸。
怀里的女孩眼眸湿漉漉的,长睫乱颤, 缩了缩肩膀, 而后慢吞吞别过脸去。
还在装没听懂。
邵易淮指腹摩挲的力道重了几分, 淡淡地评价,“……人不大?, 胆子不小。”
楚桐心道好糟糕,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男人不是应该看她醉酒就收手了吗,对啊手呢,他怎么?还不拿开啊。
她后悔穿的少,他的手掌与她的肌肤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完全熨帖。掌心炙热,温度一波一波传导过来,特别是那手掌还要动不动的,更让人觉得煎熬。
她假装热了,胡乱地去推,顺势要把他的手推开。
竟然成功了。
邵易淮挪开手臂,随手将车窗落下?一条缝。
楚桐松了口?气,浑身松弛下?来。
想到刚刚的场景,心有余悸地咬咬唇。
哦对,还有挡板,她小幅度扭头看一眼,还好还好,他上车的时候已经将挡板升上并?开了雾化。
这些小动作小眼神,邵易淮尽收眼底,却没再出声戳破,只懒散散地靠着椅背,点了支烟。
大?约是因?着他的“收手”,楚桐胆子更大?了些,慢吞吞从?他手臂下?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挪,上半身趴到扶手箱上面,调整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别扭但实际上很舒服的姿势趴好。
酒后容易困,眼皮打?架,她阖上眼,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温软的身体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楚桐半梦半醒间觉察到自己的姿势,闭着眼悄默默伸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百褶裙下?摆。
裙子本?来就短,这样侧躺着,几乎遮不住什么?。
是扯下?来一点,可顾下?顾不了上,上身衣摆上翻,露出一截细腰。
她又去扯上衣。
屁股撅着扭来扭去,白花花的大?腿在眼前晃,邵易淮沉得住气,还好心帮她整理?,从?另一边座椅拾过条毯子给?她盖上。
楚桐一颗心终于完全松弛下?来,睡熟了。
距离不远,堵车也才二十多分钟,劳斯莱斯驶入雅园。
酒后的睡眠深且短,楚桐察觉到车子停了,意识恢复清明,睁开眼往窗外看,果然是停在了门厅前。
没等她动作,邵易淮已经把她抱起,下?车。
她急忙又装睡。
听到关?车门的轻微响动,上台阶,停在门前。
“密码。”
“……嗯?”
再装睡就不合适了,她装作意识混沌,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我的生日?”
输入楼层号码,再输入0404。
门弹开。
乘电梯上楼进玄关?,察觉到脊背挨到了柔软,而后那男人走开了,楚桐悄悄睁眼。
怎么?不是卧室?他把她放到了客厅沙发?上。
探头去寻,没看到邵易淮的身影,她手脚并?用爬到长沙发?另一头,伸长脖子探头往开放式厨房望。
隔着宽大?的客厅,岛台前,那身穿衬衫马甲的高大?男人,袖筒挽在肘处,正在搅拌某杯液体。
尝了一口?,又拿过一旁的罐装物品加了一勺,重新搅拌完毕,握着杯子往这边来了。
楚桐立刻爬回?去原位躺好。
脚步声近了,杯底挨到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起来喝了。”
楚桐慢悠悠睁开眼。
这时候门铃声响了。
她觉得意外,谁会来?
邵易淮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宗良志,红着一张老脸递进来一盒东西。
当司机好难,要开车,还要去小区外便利店给?老板买套。
关?门声。
男人的脚步声却没往这边来,楚桐又忍不住去望,邵易淮背对着她往主卧的方向去,边走边在拆什么?,像是包装。
等到邵易淮重新回?到客厅,楚桐又想装睡又想问是谁干嘛来了?
看到杯子里的水没有少,邵易淮说,“喝点蜂蜜水,要不明天起来头痛。”
静等几秒,女孩没动弹。
他语气深几分,“……要我喂你?”
楚桐心下?一凛,张开眼,“……嗯?”
邵易淮略抬下?巴示意,没开口?,也没有要递过来的意思。
他一向是个超级体贴的人,这会儿却显得不那么?温柔了。
楚桐撑起上半身,探手拿过杯子,慢慢喝干净。
喝完舔舔唇,又发?出一声气音,“……好困……”
说着,又要慢慢地趴下?去。
邵易淮这时候轻轻笑了声,走近两步伸手用虎口?钳住她下?颌,截断了她倒下?去的动作,不疾不徐说,“……不拆穿你,你就装上瘾了?”
楚桐怔怔地仰脸看他。
他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眸色晦暗不明。
她慌乱地躲避视线,可目光稍一垂,正对着的便是他的西裤。
索性硬着头皮犟下?去,“……我真的好困,喝了酒肯定要睡觉呀,你也随便找个地方睡吧,晚安再见?。”
话音没落,人就要跑。
哪里跑得掉,一把被邵易淮捞到怀里抱起来。
她挣扎了几下?,“不用抱我,我可以自己走路过去卧室。”
邵易淮充耳不闻。
来到主卧,纯白色纱帘紧闭,室内灯光大?亮,楚桐一眼就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些东西,一个盒子,旁边散着几片。
几片?!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再也顾不得要装睡装不清醒,“这是什么?东西?!我不需要!快拿走。”
“……我需要。”
淡淡的口?吻,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话语。
被放到床上,楚桐习惯性地去关?灯。
邵易淮没阻止。
关?上之后楚桐立刻就后悔了,一片昏暗,气氛好像更加不妙。
她缩到床头,能屈能伸,“你不是正人君子吗?我喝了酒的诶,不太好吧。”
没听到回?答。
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辨认出床边站着的男人的身体轮廓,听觉也变得敏锐,轻微的解腕表的声响。
再然后,他弯身下?来,气息一瞬迫近,楚桐抱着膝盖,心脏跳得剧烈,一动不敢动。
他的气息在脸前停住,低磁的嗓,“……喝了什么?酒?”
“长……长岛冰茶……”
她声音细若蚊吟,若不是室内这么?静,根本?就听不清楚的程度。
“夜店好玩儿吗?”
“还……行……”
事实上,他们只在那里待了不到半小时。
“怎么?玩儿的?”他声音也低,绕着点似有若无的深意,“穿成这样,dress code?”
外面是乖巧的学院风,里面却不乖。
楚桐摇头。
感觉到他的手触到了蕾丝边缘,“我怎么?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件?”
她嘟囔,“我自己买的咯,还不能自己买件衣服吗。”
“喜欢这种?”
楚桐立刻意识到,这是语言陷阱。
她不回?答。
“不喜欢就脱下?来。”
简直虎狼之词。
楚桐又气又恼,想去咬他的胳膊,头刚刚偏过一点,就被截住了去路,察觉到他气息迫近,她一瞬定住。
轻轻的吻落在唇上。
“……张嘴。”
她闭紧了嘴巴不配合。
“……还想被罚?”
楚桐心里哭唧唧,不情不愿地微微启开唇。
这明显不够,因?为他又说,“舌头伸出来。”
探出舌尖,保持这个状态过了几秒钟,然后感觉到舌被含住。
她一下?子就晕了,意识甚至比一开始酒醉时还要朦胧。
充满压迫感的深吻,她无力支撑,向枕头上倒。
他的手揉捏的力道失了轻重,楚桐心脏里像有烟花炸开,往被窝里躲,却在他施了力的时候,忍不住本?能地往他掌心迎。
窗外的闷雷声和她突然的一声高吟一同响起。
港岛今年初秋雨水怎会如此多。
邵易淮低低问,“……宝宝还记得我么?。”
“一年五个月,”他嗓音沉哑,“这段时间想过我么?。”
楚桐不想承认,其实午夜梦回?,她想过许多许多次。
甚至梦到过。
很奇特,梦里场景是在陈教授家的洗手间里,她与他第二次见?面就在那里纠缠不清。
梦中非常热烈,可也比不过现在,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强势地挤入时光缝隙,填满了这一年五个月的空白。
她哭出声。
有委屈,又有一种奇异的复杂感情,近乎于感动。
感动于怎会有人,如此简单单调的动作,就能让她的灵与肉齐齐飞升。
是邵易淮。
在这重复中,心里一遍一遍地被重新打?上烙印,是邵易淮。
这个该死的狗男人。
楚桐哭着骂他,“你不是人,我喝了酒的,以前你不会这样。”
他低哑笑一声,“……以前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你老公。”
“说想我。”
她不肯说。
“……不但记得,还很想我,对吗。”
他完全没有收着力道,一遍一遍在她心尖上碾磨。
中断的吻继续压下?来,舌尖与舌尖勾缠,那种强势的掠夺感让她喘不过气。
闷雷声后,是一场暴雨。
雨打?芭蕉,撞击声难以止歇。

床头柜上, 盒子边散落的几片,都已被使用过扔进了垃圾桶。
楚桐歪靠在窗边沙发里睡得熟,邵易淮换了床单,将她抱回床上, 掖好被子, 正准备去客厅抽根烟, 刚转过身, 却察觉床上女孩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手探到床头柜,迷蒙蒙到处摸。
邵易淮就返回来, 从床头柜拿过水杯, 尝了尝温度还算适宜, 递到她手心。
楚桐确实是在找水,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又像小猫似的,缩回被窝里。
全程都没有睁眼。
想来真是累极了。
邵易淮走出主卧, 却是先去了开放式厨房, 拿了两瓶矿泉水,拧松瓶盖,又旋回来一点点, 放到主卧床头柜,才去了客厅。
向来沉稳持重的男人,难得衣衫不整, 身上穿着白天?的衬衫西裤, 衬衫下摆随意散着, 坐在单人沙发里点一支烟。
落地窗外,海湾两岸的大厦霓虹泡在雨幕中, 这?样的夜景是早就看腻了的。
今晚却觉一切都清新怡人。
指间烟雾升腾,他眉眼间几分事后的懒散,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她大概会喜欢童话?样式的婚礼风格?
他知道这?几年她成长了不少,可那都是对外,一旦对上他,总还?是小孩子气?,喜欢耍一些?可爱的小手段。
也知道她一向活泼柔韧,那眼眸亮晶晶的劲儿,让他每每只是想到,心脏便被暖流填满。
夏天?的时候,在忙碌的间隙,他抽空亲自去了几次拍卖会,也到欧洲几个名匠大师处寻过,最终在南欧寻得一枚造型清新别致的戒托。
把在拍卖会拍来的粉钻交给名匠,托付他定制一枚钻戒。
钻石珠宝这?类浮华之物?,他向来看不进眼中,只不过若要送给她,那自然是要最好的。
易家藏品价值连城,随便拿出一枚钻石都够震撼人眼球,但他得要亲自选亲自付钱买,才能?表达诚意。
价值上亿的顶级粉钻也算不得稀奇,他更看重那枚戒托:七里香花瓣造型包边。
至于求婚日?期和?场地,他想过很多,可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隐约的答案:平安夜维港烟花之下应是最好的选择。
他许诺了她两次,至今还?未能?践诺。
烟花不免俗套,可这?是他与?她的约定。更何?况,有她在,俗世的一切都可爱。
婚礼在港岛办最好不过。
若在京市办,只能?低调请几桌酒席走走过场,未免太委屈她。
低调温馨的柴米油盐是不错,可他更想给到她的全都是童话?般的美妙体验,方才算得不辜负。
否则,坐拥这?滔天?权势和?财富,也无甚意义。
他的桐桐。
一想到后半生可与?她一同渡过,时时可见她笑靥时时可拥她入怀,便觉万事万物?都有了意义。
虽方才已数次占有,此刻想着这?些?,还?是不免觉得喉咙发干指尖难耐。
碾灭烟,回房间。
楚桐趴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感觉到侧腰覆上来火热的掌心,再然后是饱胀感。
像濒临愈合的伤口,又痛又痒。
钻心蚀骨。
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也发不出声音了,只呼吸变得急促,眼睫颤着溢出泪水。
第?二天?一早醒来,楚桐第?一感觉是腿酸。
像昨天?练过腿一样。
对着天?花板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昨晚的一切才回笼。
昨天?早上还?气?鼓鼓的不甘心,今儿却连这?点心气?儿都没有了,只有一种认败的平静。
暂且按捺住这?份心情,她起床洗漱。
去更衣间换好衣服,走出卧室。
来到客厅不经意间偏头一瞥,才察觉不对劲。
餐厅长桌边,邵易淮正在办公,大概宗叔已经带了衣服送过来,他穿着一套新的衬衫马甲西裤,臂上箍着袖箍。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随即起身去西厨,打开了微波炉。
等到他将早餐热好放到餐桌上,楚桐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来吃早饭。”
她这?才慢吞吞挪过来,“……以为你走了……”
声音闷闷的,好像兴致不高。
邵易淮绕过长桌来到她身前,手托着她侧脸低眸审视她的表情,“……怎么了?委屈?”
她不吭声。
这?一定是委屈了,话?都不愿意讲。
他只能?循着蛛丝马迹去推测,“……没休息好?”
楚桐心里有万千复杂情绪流转,可此刻他这?么问,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确实也是没休息好,她索性顺着这?个话?点了点头。
“今晚早点睡。”
他帮她拉开餐椅。
她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看一眼对面。
邵易淮大概是吃过了,只是为了陪她,所以多留一会儿,工作又耽搁不得,索性在餐桌边办公。
他半侧着身,一双长腿交叠着伸在桌边,电脑搁在腿上。
侧脸线条流畅,下颌骨的弧度长得极完美,此刻微蹙着眉头,显出几分有压迫感的凌厉。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过来,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随手合了电脑,起身去给她冲了杯咖啡。
吃完饭,喝了半杯咖啡,楚桐站起身,去拿了挎包,站在客厅低头翻了翻,确认了今天?课程所需的课本。
邵易淮站在玄关等她,臂弯挂着西装外套,等到她确认完毕,走到他跟前儿了,他伸手,“包给我。”
楚桐停顿了一下,默默递给他。
而后就要越过他去换鞋,却被他一把拉住捞到怀里。
“……怎么了宝宝?出了什么事,还?是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她摇摇头。
满腹委屈,无从说起。
也是她自己情愿的,也是她从未忘掉他,所以事情才发展到了现在的局面,实在是无从开口去指责他什么。
邵易淮低头吻了吻她面颊,哄人的低嗓,“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不好。”
楚桐没回答,低着眼,视线被他马甲箍着的劲瘦腰腹占据,想到昨晚他充满占有欲和?掌控感的种种举动,心里蓦地一软,抱住了他的腰。
开车到港大东门只要两三分钟。
劳斯莱斯停稳,邵易淮下了车,送她走到校门口,吻一吻她,低声,“记得回我消息。”
楚桐嗯一声。
整个上午,邵易淮都心神不宁。
楚桐正常回复他的消息,还?跟他说,晚上要跟同学一起去石塘咀吃猪扒饭,可他总觉不安。
她很明显心里有事。
以往,她是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的风格,跟他之间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今天?是怎么了?
他少见地在办公室里走了神。
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顺着逻辑链条一点点捋。
怎么捋也捋不清楚。
复盘昨晚的一切,她给的反应都是在表达喜欢。不会是对他的行为不满。
况且,今天?早上在玄关,她还?主动抱了他。
难道是有别的事?
可他早跟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不会有人敢欺负她才对。
因?为他眉头微蹙着,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低气?压。
都知他虽看起来温雅,但实际手段雷霆,上一秒可能?还?温和?地说方案不通过,下一秒等你回到工位,等来的或许就是HR的辞退补偿协议。
于是,汇报的高管也战战兢兢。
会议结束,他率先走出会议室,余下的人都还?是紧张兮兮,面面相觑。
他先叫来了宗良志。
宗良志自然也看出了楚小姐不对劲,虽今天?上车时还?是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可余下的时间,一直是嘟着嘴巴一言不发。
可宗良志哪里知道缘由。
冥思?苦想,昨晚邵先生是让他送了套过去,那么,会不会是楚小姐觉得进展太快?接受不了?
秉持着对老板忠心耿耿的本心,宗良志试着提起,“……是进展太快了吗?”
邵易淮看他一眼。
“……女?孩子嘛……会不会希望慢慢来?”
邵易淮闭了闭眼,“出去吧。”
宗良志前脚刚出了办公室门,后脚,自家先生也出来了,手里拿着西装外套,“去趟港大。”
先绕道去尖沙咀买了点甜品,然后才往港大开。
到了西南门,邵易淮给楚桐打了通电话?,说自己在西南门门口。
等了十几分钟,女?孩出来了。
宽松垂感的高腰牛仔裤,上面搭配黑色小吊带,长直发披肩,很清爽,站在港岛午间的阳光下,整个人耀眼得不像话?。
昨晚一场暴雨过后,榕树绿的透亮。
两人站在榕树下,楚桐问,“你怎么来了?”
邵易淮研究她的表情,这?时候她脸色比早上好一些?,跟他说话?也是笑着。
他从宗叔手里接过甜品袋,从里面拿出冰块包裹好的冰淇淋递到她手里,“……给你送点零食。”
楚桐也没讲究那么多,直接接过来舔一口,而后眼睛眯起来,“好吃。”
邵易淮微微牵了牵唇。
默片刻,他不露声色,问,“家里你妈妈还?好吗?”
除了学校,除了他,她最在乎的应是她的妈妈,难道是家里出了事?
所以他这?么问。
“好呀,我给她买了个院子,她最近一直兴致勃勃种花种草呢。”
她这?么说,但邵易淮还?是要派人去查一查。
楚桐捉过他手腕低头去看时间,而后抬头说,“我可以陪你十分钟,正好把冰淇淋吃完。”
“学业压力大吗?”
楚桐猛点头,“大,全英授课,要一直集中精神。”
不过她还?算好了,得益于他曾经专门给她请了英文老师,所以她全都能?听懂,课堂上,因?为英文水平堪堪过关而听得一知半解的大有人在。
虽心疼她如此辛苦,但她一向勤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托着她往上飞。
邵易淮摸一摸她头发,“辛苦你了。”
港岛初秋天?气?依旧有些?热,他穿着一看即知很昂贵的衬衫马甲,身材又高大,袖筒卷在肘处露出一截肌肉流畅的小臂,免不了惹得路人侧目。
楚桐注意到这?些?目光,半开玩笑,“怎么在这?儿也有人看你。”
邵易淮则专注地低眸凝着她,抬手扶着她侧脸托起来,轻轻吻了吻她唇角,而后略略退开,低声,“我只要你看我。”

说不心?动是假的。
一见倾心而后心心念念的贵重男人, 眼中好似只能望进她一个,低沉的嗓同她讲甜言蜜语。
楚桐不露声色,按捺着猛烈的心跳,冲他展颜一笑。
冰淇淋吃完, 宗良志适时递过来湿纸巾, 邵易淮接过, 帮她擦拭唇角和手指。
楚桐没动, 任凭他做这些。
她看着他半垂的长睫,他微抿的薄唇,他挺直的鼻梁, 再然?后是他骨节修.长的手。
那手正托着她的手, 指腹摁着湿纸巾轻柔摩挲, 指缝也擦干净。
那张唇很会接吻,那双手也火热有?力。
她真的完全无法抵抗他。
他的温柔体贴也好,强势也好,统统让她难以自拔。
在这眼看着自己清醒沉沦的时刻, 楚桐下了决心?:她要摆烂了。
自从?遇到他, 她一直是铆足了劲儿?,像加满了动力的小马达,先是为了接近他, 后是为了配得上他而努力往上飞,来?到港岛,又是拼了命在抵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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