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女士的恶趣味,梁梦因只想翻白眼,只是因为在人前不好发作。
终于寒暄结束,关芷莹买了个冬瓜准备回去炖汤。
“梦因,帮我拿一下这个冬瓜。”
梁梦因置之不理,甚至背过身去:“找你儿子给你拿,儿媳妇和婆婆之间关系哪有那么好。”
关芷莹被她逗笑:“你这丫头,还挺小心眼。儿媳妇和婆婆关系不好?那你和阿姿关系怎么那么亲。”
“因为那是我妈啊,我妈当然疼我了。”梁梦因两手一摊,理直气壮。
陈时序看不下去,提过了关芷莹手里拎着的冬瓜:“妈,别听她胡说,我来帮您提。”
两手空空的关芷莹和梁梦因走在后面,望着陈时序颀长矜然的背影,关芷莹摇了摇头:“果然啊,还是儿子听话。”
“哼……”
“不过啊,儿媳妇最贴己。”
“这还差不多。”
斗嘴间,母女俩一直挽着的胳膊也从没松开。
华灯初上,灯影缭绕。
空了几年的老宅,人间烟火气,流转在几个屋子中。
陈时序推开房门时,梁梦因正咬着笔头思索中。
听到声音她才望过去,只见他穿着一双臃肿的棉拖鞋,是今天关芷莹强制他换上的,但在他身上不见一丝滑稽,倒是莫名几分……
梁梦因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人夫感。
尤其是他手里还端了一碗冬瓜汤,是他和关芷莹在厨房里讨论了半天的冬瓜汤。
他在关芷莹面前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和其他人面前分明两副面孔。
汤碗被轻轻放下,他手臂撑在书桌上,正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一片阴影打下,暗色将她淹没。
“新季度的设计图?”
梁梦因吸了口气,鼻尖尽是他身上的冷杉香,夹了点冬瓜汤醇厚的浓香。
她摇摇头:“有客户托我设计一双婚鞋。”
新季度的设计图纸还不急,等她选好称心的合作方再动笔也不迟,至于合作方眼下已经有眉目了。
“婚鞋啊。”他的视线在桌上的图纸上流连几番,清冷的声线里掺杂了些笑痕,被梁梦因轻易地捕捉到,“闻名国际的Sara Liang设计师,还有定制婚鞋这项业务吗?”
不知缘由地耳廓一红,梁梦因闻声仰头去看他,他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身上。
焦灼的视线相互缠绕。
“朋友托人问的,不好拒绝。”咬了下唇,梁梦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
陈时序的唇角勾起了个弧度,淡凉的轻笑,沾染了些夜晚的寐色。
他的指尖捻起那张图纸,细细地观摩,将手绘的每一片山茶花都纳入眼底。
良久,他才放下。
“做完这双,给自己也做一双吧。”
声音轻轻的,似乎在空气中滞了几秒,才落进她的耳朵中,不然该怎么解释她胸腔里空了那拍心跳。
梁梦因眨了眨眼,眼底泻出一丝莹光。
是不可置信。
“怎么?你这个表情——”陈时序轻笑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这个表情怎么了?”梁梦因鼓了鼓嘴,终于听到自己剧烈震颤的心跳。
温热的指腹勾过她垂落在脸颊的发丝,轻轻挽在耳后。
“你的表情,让我错以为连法律都无法保障我的权益。”
梁梦因还有些没缓过神,愣愣地问:“什么权益?”
刚被他挽起的发丝,不安分地又从耳后跳了下来,发尾划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心也痒痒的。
“当然是我的家庭生活权。”指腹再次挽过那缕发丝,这次却没着急挽起,只是缠在食指上。
一圈,又一圈。
就像荡漾在她心底的涟漪。
“才没有。”梁梦因手里的笔顿住,掩下心间的悸动,她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陈时序对待这段婚姻如此上心。
有蜜月,有婚礼。
如正常的新婚夫妇一般。
好像,他们是真的平常的一对新人。
陈时序静静看着梁梦因的脸颊由白至红,然后那点红又渐渐浅了下来。
然后骄矜的一眼斜了过来。
“哥哥,你有时候也未免太不上道了。”梁梦因清了清嗓子,又端起了她寻常的那副傲娇调子,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下,“这种婚鞋该是我自己设计的吗?当然应该是你来安排好一切呀。”
她小声嘟囔着:“怎么还能让新娘子亲自动手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陈时序缓缓点头,指尖跟着也在桌面上轻点。
“新娘子说的有道理,那还是我来安排。到时候告诉你日期,让你留好档期,记得出席自己的婚礼,就可以了,是吧?”
“倒也可以让我有点参与感的。”陈时序这话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梁梦因思忖着回应,余光突然瞧见他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陈时序!你故意的!”
漫不经心一声调笑落下。
“你知不知道,你能娶到我,可是祖上冒青烟,攒下的福气呢。”瞪着圆眸,梁梦因气势汹汹,“再欺负我,你的祖宗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挑起眉尾,陈时序兴致被她勾起:“你确定?”
“怎么?”梁梦因扬起颈子,“你后悔了?”
“当然……”电话突然响起,陈时序在点下通话键前,先落下一句,“不会后悔。”
然后顺势接过电话:“喂?你好。”
梁梦因抿嘴低笑,窗帘没拉,从那扇玻璃窗反射的倒影里,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弯起的嘴角,毫不掩饰的笑意。
她确实又被陈时序的话取悦到。
哪里有上了贼船还想下去的道理,反正,她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至少,这婚还是他求着来结的。
嘴角弧度高高扬起,梁梦因忍不住抬眸去看他,却意外瞥到陈时序逐渐冷峻的面色。
“怎么了?”她对他比了个口型。
挂断电话,陈时序直身,脸色冷凝:“我们可能要现在回去了。”
梁梦因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神色收敛了几分。快速收好东西,起身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陈时序已经在收拾行李箱:“明澜出车祸了。”
梁梦因眼睛登时睁大。
“还在手术中。”陈时序抿紧薄唇,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梁梦因也有些急了,翻找着不知道被丢在哪里的手机:“那我现在订机票。”
“不用定了。”陈时序翻出她不知什么丢在被子里的手机递了过去,淡声说,“一小时后,有私人飞机到。”
“你借的?”
私人飞机,这个词显然对梁梦因有些陌生。
陈时序在安排事宜中,不忘探过来一眼。
清淡沉冷。
“我的。”
话音一顿。
“看来陈太太对我名下的财产还不清楚,回去让我的助理明列清楚发给你。”
梁梦因:“……”
作者有话说:
有点长,南城地图结束,明天回京城。感谢在2024-01-24 22:06:18~2024-01-25 21: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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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梦因对车祸是有些阴影, 梁父去世的时候她已经是记事清楚的年纪。
梁父最后的遗体,关芷莹没让她看,听说支离破碎。
越是不看, 越是想象丰富,尤其是她当天晚上回家时,再次经过车祸地的时候, 看到地面上还留着那一滩血。
红得发黑, 铺洒一地。
她当场就吐了出来。
所以当她到达医院的时候,她的手心一直很凉,梁梦因不住地对着掌心哈气,想要让带来一点温度。
却没有一点作用。
手背隐隐发青,那上面的筋络血管绷起, 忽而又被陈时序将蜷紧的手指掰开, 他的手指插进指缝。暖流跟着贴近的皮肤一同涌入,从指尖、指节、指根一点点钻进。
缓慢地周转全身。
梁梦因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从那一阵冰封之中。
“冷吗?”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里握着的手指仿佛冰块一般。
梁梦因点点头, 从南城归来,大衣换成了厚重的棉服, 但依然冷, 是从脚底生出了一种冷。像是从冰冻的湖面中, 伸出的藤蔓,缠住她的双脚,拉扯着想要将她拽进那一片冷水之中。
她只是仰着头看他, 暗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担忧,绕过他清隽的面容, 身后就是一盏“手术中”的红灯, 散发诡谲的幽光, 提着人心,无法安稳。
梁梦因又瑟缩了下,下一秒,整个人几乎被陈时序圈进了怀里。
他脖子上的围巾也已经被戴到了她颈上,可怀里的人还在发抖,陈时序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舒了口气,陈时序揉搓着她的手指:“要不我让卫辰先送你回去吧。”
梁梦因摇头,她的手已经慢慢被陈时序
焐热,没那么冷了。她又抬头望了眼那盏红灯,手指轻轻蜷动,在他的掌心细细地刮。
“我就是害怕。”她靠在他的颈窝里,“也不是害怕,大概是担心。”
想了想,她又推翻刚刚的话:“可能也不是担心,我看着那盏红灯,总觉得畏惧。又希望它早点暗下去,但又害怕它暗下去。”
生死之间的惶恐。
“别担心。”淡声落下,他握紧了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她悬而未决的心房跟着他的话一同落下,陈时序天然带着那种信服感。
“我安排了最好的外科医生,明澜她会平安的。”
明澜的车祸场面惨烈,哪怕只从那监控视频中的几个片段,也足以让人捂嘴惊叫。
风尘仆仆急着抄近路赶去机场的轿车,却撞上迎面而来的货车,来不及闪躲,明澜的那辆轿车车头都几乎都被压扁。
送到医院的时候,初步检查断了四根肋骨,脾脏破裂,胫骨骨折,头部也有血块。
“怎么会这样……”梁梦因轻轻叹气。
陈时序眸底被一团浓云笼罩,暗不见底,几分冷肃:“璇蔚说,他们今天办了离婚手续。”
梁梦因怔住,又望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叹气又重了些。
还真的离了。
姗姗来迟的陈璇蔚带了些明澜的贴身衣物,身后还跟了个在这里并不受欢迎的男人。
是明澜今天刚刚离婚的前夫先生。
场面一时凝结住,陈时序没起身,只是靠着座椅,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梁梦因的肩。他看上去漫不经心,睥睨众生,仿佛谁都没放在眼里。
梁梦因还冷着,也不想动嘴,缩在他怀里,环紧了他的劲腰。
周游弋也没说话,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服,显然是从研究院刚出来的,连手套头盔都没来得及摘。
一向话多的陈璇蔚也无心调解气氛。
四个人分隔站在走廊两侧,周游弋自己独站一边,头向后仰着贴着墙面,整个人笔挺如松。
周游弋显然很忙,他的手机不停地震着,将所有焦灼的冷凝打破。他不时低头回复着消息,但还有不断打过来的电话。
“若是公事繁忙,周先生可以先行回去的。”是陈时序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那一阵阵铃声震动将安静打破,与之涌来的是空白一般的愤懑。
即便离婚,但那毕竟是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另一半。
其实是陈璇蔚先忍不住的,她的怒火在对面那人接过第四个电话时已经烧得炙热,但被陈时序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璇蔚原本以为堂哥那个眼神是要让她忍,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她的身份尚且不方便说话,但之于陈时序,那便不一样了。
陈时序甚至那句“姐夫”也不叫了,虽然过去的几年,他也没什么机会叫。
人整天埋在研究院里,除了那场婚礼,再就是之前的那场聚会,大概也就见过这两面。
“抱歉。”周游弋放下手机,调了静音。
一个人面上的担心做不了假,但很多时候也不只是担心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身份位置意味着承担的责任。
但通讯电话并不会因为静音便停止,在又一遍震动响起时,陈时序站了起来,大衣顺着动作垂顺落下,掀开些微的冷风。
梁梦因拽了下他的衣角,却只有柔顺的面料从指尖划过。
人影逼近,周游弋方从手机上偏了一眼,望过来:“抱歉,我出去接。”
“周先生出去,就不必再回来了。”不冷不淡的调子,话里却藏了锋芒的冰棱,直插心房。
换言之,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双目对视,气氛冷凝。
周游弋手机震动在长时间的静默中停止,他启唇,正欲开口。恰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几个人一齐望过去,梁梦因手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方才被陈时序温暖的所有热度,在一瞬间全都消散。
彻骨的寒意再度涌上,按在墙面上的指节已经泛白,在一片安寂中,等待最后的宣判。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梁梦因先望向被推出的病床,明澜的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脸还露着,那应该是没事。
医生:“放心,手术成功,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扶在墙上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掌心沾染上微凉的触感,然后下一秒就被陈时序握紧。
他的体温瞬间冲没一切惧怕,给她坚实有力的依靠。
梁梦因后知后觉地回握住他的手,方才所有的冷瑟顿时烟消云散。
心安之处,是他在身侧。
“今晚我来陪护的吧。”周游弋说。
“还是不劳烦周先生了。”陈时序声音冷冽,“我们不至于连个陪护都请不起,还需要刚刚离婚的前夫来陪夜。”
“就是!”等在一旁的陈蔚璇再也按耐不住,“难道你还想让我姐半夜被你的电话声吵醒吗?”
周游弋只是望着被推走的病床,一言未发。
而手机的震动声已经替他回答了一切。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梁梦因又困又冷,但还是先去泡了个澡,蒸腾弥漫的热气中带着安神的精油香,安抚着所有情绪。
靠在浴缸边,梁梦因神色怠倦地打了个哈欠,翻找了下沐浴露,被挤在最后面的一瓶是陈时序的,大概是上次收拾东西,忘记给他送过去。
鬼使神差的,梁梦因打开那瓶沐浴露,闻了一下,馥香淡渺,萦绕鼻尖。
是陈时序身上一贯那股冷香。
神思微转,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给她的陈先生拨去了视频。
陈时序正在收拾着行李,抬了下镜框,看向埋在一团白色泡沫里的女人。
她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一张白净昳丽的脸,正在屏幕里冲他微笑。
“在家里还要查岗?”陈时序低笑了下。
梁梦因只是笑,视线在他的脸上游走,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迷恋。
“还是你只是想打个电话来欣赏我的美色?”她的视线太过赤.裸,一向淡定的陈时序也有几分不自然,“只是洗个澡的时间,都得看着我?”
什么时候陈时序也会说这种带颜色的话。
梁梦因托着粉腮,笑容清浅:“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出什么意外了,你会放下工作来陪我吗?”
很突然的一个问题。
但在见证了今晚的那场闹剧后,似乎一切都很合理。
“胡说八道什么呢?”陈时序的笑容敛了下来,神色肃然端正,“你不可能会出任何意外。”
梁梦因歪了歪头,下巴也沾上一点泡沫,但她浑然未觉,俏声道:“反正都如果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陈时序的表情依然微松,声音清冷:“哄你哪种方式都可以,但我不希望是这个如果。”
心头一动。
手指在泡沫下拨动着热水,带着泡沫一起在浴缸中流动。
“说得好像你会哄我一样。”鼓了鼓嘴,到底还是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
揉了揉眉心,陈时序长吁口气,将她的表情敛于眼下,眉尾轻抬。
停了几秒,他忽然说:“梁梦因,哄你睡觉要不要?”
“不要!”梁梦因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
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满满的都是防备。
“不安好心。”
在挂断视频前,梁梦因只留下了这句。
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趿拉着拖鞋出来的时候,她的卧室里多了不少东西。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东西。
没等她惊讶,陈时序已经洗好澡进来了。
“解释一下?”她抱着手臂,吊着眼尾,“你还真的不安好心哎。”
指的是他们刚刚的对话。
“我们是合法夫妻。”一句话堵住她所有质疑。
瞥了她一眼,陈时序又添上一句重锤:“况且,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这人,什么时候学得这般……
梁梦因咬了下唇,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她哼了一声,径直走向自己的化妆桌。
女孩子的晚间护理时间总是很长,更何况梁梦因一向精致,也不是她拖延时间,只是和陈时序同房而已,她不至于如此。
慢条斯理地抹脸,梁梦因透过自己的梳妆镜,看向已经躺在床上看书的陈时序,眼眸流转间忽然出声:“我差点以为刚刚你们要打起来了。”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粗暴的人吗?”陈时序摘了眼镜,深邃的黑眸只是定在手里的书上。
梁梦因重重点头:“那次你也打了郑克新。”
陈时序的目光终于偏了过来:“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跟我翻旧账?”
梁梦因悻悻闭了嘴。
当然不想。
那天的场景太过混乱,所有事情都不按常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时序也会动手,毕竟他这种冷清的气质,实在很难和打架这个词对应上。
眼睛转了两圈,忆起刚刚医院的事情,梁梦因又说:“其实我今天还挺怕的。”
拍了拍脸,梁梦因结束了晚间护理,站起身向大床走出。
陈时序的视线是这个时候对过来的:“你爸车祸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害怕吗?”
脚步顿住。
在医院那时的冷意,似乎再次从脚底蔓延上来。
屋里的地暖空调似乎也没有任何作用。
不知隔了多久,她的瞳孔里才有了些神采。
梁梦因摇摇头:“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了,中间那些过程似乎就不重要了。”
只是明澜的车祸,似乎让她再次回到那个身不由己的冰窟之中。
呼了口气,连气息也带着凉气。
梁梦因爬上床,直接往陈时序怀里钻,冰手冰脚都缠在他身上。
好像只是在他身边,她才会心安。
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他圈住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爸他是有些老古板的那种类型。”梁梦因回忆着记忆里的父亲模样,“他其实话也不多,待人总有一种疏离感,只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投入精力……”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时序的目光已经侧了过来。
怎么好像,越说越像一个人?
梁梦因扭动了下身体,连忙补充:“你放心,你和我爸一点都不像,我爸才不会像你对我这么冷漠。”
那抹目光又冷了几分:“那本书叫什么来着?《别让不会说话害了你》。”
梁梦因只当听不见,冰凉的额头贴在他的颈间,跳动的脉搏响彻在她耳边。
清晰有力。
带着蛊惑的安神。
“哥哥,如果你忙工作没时间搭理我,也没关系的,我会理解你的。就像我妈妈,也很理解我爸的事业追求。”
明澜和周游弋分崩离析的原因再明显不过,虽然她和陈时序的关系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但她还是希望可以持续的久一点。
至少,让她这场梦做得再长一点。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贤惠体贴?”
长睫眨动划过他的颈子,她水濛透亮的眼底闪烁的分明是肯定的回答。
陈时序温厚的大手拂过她的眼睫,将她所有的恐惧不安抹下,他轻声说:“别乱想,在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些。”
“那我们之间有什么?”双眼被一片黑暗覆下,梁梦因小声嘟囔着,“也就有张红本本。”
床头那盏灯灭了,暗昧无声中,只有交叠起伏的呼吸。
陈时序的声音轻渺,没什么力度,但轻易地叩响她的心房。
“你想要的都会有。”
“只要你要。”
作者有话说:
陈总说起情话简直要命感谢在2024-01-25 21:52:45~2024-01-26 21:3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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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完陪睡。◎
梁梦因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陈时序这几天攒下了太多工作,早早就起身去公司了。
奇怪的是,一向睡眠质量极差的梁梦因, 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离开,一觉睡到了中午。
“太太,先生给您留了早饭。”阿姨已经在打扫卫生了, 看到她下楼不忘提醒一句。
早餐是陈时序做的, 营养均衡的三明治和牛奶。虽然一直放在烤箱中保温,但到底是失了些味道。
梁梦因干嚼着三明治,没什么胃口。她该早点起,和陈时序一起的。
今天是约了陈璇蔚一起去看望明澜姐的,出门前她对阿姨说:侧卧还有些先生的东西, 今天收拾一下, 一起搬到主卧吧。
阿姨说好的。
这对夫妻先前一直分居,她是清楚的,看样子这是关系缓和了。
阿姨颇有几分欣慰, 看来之前跟这位年轻太太说的话,她还是听进去的。
陈璇蔚结束庭审, 就转道来接她一起出发。昨晚见她还有些憔悴无神, 眼下再看已经光彩动人, 皮肤光泽细腻,白里透粉。
当真是被她那位堂哥放在心尖上养的,娇艳出众的一枝玫瑰。
“昨天我都忘了问了, 你和我哥到底怎么回事?”陈璇蔚侧过头看正在回消息的梁梦因,扬眉, “和好了?”
梁梦因正在回复着陈时序的消息。
他七点半出门前, 是给她留了条消息的。
Chen:【去上班了。】
Chen:【烤箱里有早饭, 牛奶热了再喝。】
是在叮嘱,好像也是在报备。
前不久,她还在抱怨陈时序加班回家晚都不跟她说一句,虽然后来有证实那是乌龙。但陈先生显然很上道,已经开始自觉在报备自己的行程。
祁铮在上午十点多给她发了份文件,关于陈时序名下所有的财产清单。
祁铮:【太太,您好,打扰了。】
Sara:【这是在做什么?】
祁铮:【这是陈总让我整理给您的名下所有的个人财产,请您过目。】
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陈时序是认真的。翻看了下清单,梁梦因是有被他的私人财产震惊到的。
陈时序,这几年到底是积累了多少身价。
啊,不对,他到底是积累了多少老婆本。
只是这明细上有些资产确实有让她惊讶,私人飞机至少还有些商业用途,这直升飞机又是做什么的?
梁梦因家算得上富裕,不过自然是比不得陈时序这种豪门世家。后来关芷莹嫁给了魏霁,旁人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梁梦因实际上并未接受过魏家所有物质帮助。
乍一眼看到那些游轮飞机,她还有种和自己两个世界的错觉。
梁梦因忽然切实地体会到陈时序父亲曾对她说的那番话——妄图嫁入豪门,一步登天。
好像确实是一步登天了。
也难怪她一直在陈父眼里都是那种攀炎附势的捞女形象。
梁梦因呼了口气,从手机中分神出来回答陈蔚璇的问题:“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小堂妹,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这说明你身为律师的敏锐度下降了,需要再去进修一下了。”
陈蔚璇皱了皱眉,视线侧过去望她,正想反驳,却意外发现了什么。
眼睛睁圆,她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去抓梁梦因的手。
“等一下,我这是发现了什么!”
梁梦因拍开她的手,提醒:“好好开车!”
陈璇蔚乖乖收回手,但眼底的惊喜根本掩藏不住:“这么大的鸽子蛋!我的天啊,我堂哥还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是……修成正果了?”她试探地问道。
梁梦因也看向手指上的钻戒,嘴角不觉间已经悄然勾起,却颇有几分傲娇地回答:“勉强算吧。”
“什么叫勉强算?你可真是嘴巴比谁都硬。”
这么大的鸽子蛋,让陈璇蔚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慈善拍卖会上,被神秘人拍走的那颗品相极佳的裸钻。
如今,钻石配佳人,相得益彰。
“小因因,你应该知道这位钻戒的价格吧?”陈蔚璇总想替自己堂哥说点什么,生怕梁梦因不知道这枚钻石的价值。
梁梦因怡然欣赏着手上的钻戒,裸钻被加工后,只简单地放在戒托之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已经足够耀眼。
但戒环是有精心设计的,镶了一圈碎钻,不是平直的直线,带着弧度曲线的,侧面正是两个字母。
不是什么陈时序所说的凑合带。
或者说,连他说的凑合带也是用心的。
“我当然知道。”专业属性在,她总会关注这些拍卖会,自然也认得出手上这枚钻戒的出处。
嘴角勾起,梁梦因的笑容愈来愈深,欣赏了不知多少遍,她才放下手:“你哥说让我凑合带的。”
言语间骄矜十足:“不过,小堂妹,你要对我换个称呼了,你现在应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