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矜持一点—— by鹿宜
鹿宜  发于:2024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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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跟我说你生病了,其实我们可以改天的。”
她搅着面前的咖啡,懒懒回了句:“没关系的。”
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下次见面了,李先生。”
李越然依然温和地笑:“那你是和时序和好了吗?”
其实李越然给她的感觉不太舒服,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突兀地提起她和陈时序的往事,又或者现在说起这些。无论梁梦因怎么拒绝,仿佛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这种家庭出身的,又有几个简单的角色呢。
“和好?”梁梦因默默琢磨这两个字,似乎和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有些关联,但又不太多。
梁梦因倦倦地阖上眼:“抱歉,李先生,我想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真的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
李越然:“理解。我送你回去吧。”
摇头,梁梦因依然拒绝:“我开了车的。”
回程的那段路,她的面容一直是木然的,思维放空,似乎完全集中在开车上,又好像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电梯门打开,她才恍然回神。
“梁梦因。”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一道低哑清冷的声音响起,公寓的房门没有关,而刚刚出声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上,黑眸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身上。
陈时序衣着整齐,衬衫西装都没换,连领带都端正地系了一个优雅的温莎结。
越是严谨,越让她生出几分惧意。
梁梦因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陈时序是很少这个时候还这般西装革履地坐在家中的。
他的视线扫过她宽松的长裤,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膝盖都受伤了,还要出去和李越然约会?”
幽幽扫来的视线,冷隽寡淡,像冰刃一闪而过的锋芒,带着靡丽又危险的气息。
梁梦因怔住,抬眼就是他肃冷的面容,幽凉的气息。她抿抿唇,没有说话。
陈时序明明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向她,梁梦因却意外感受那种高不可攀,睥睨一切的矜傲。
不像她记忆里的那个陈时序。
很陌生。
男人缓缓站起,长腿迈开,款款向她走来,嘴角的那抹笑容让她慌乱,又让她沉沦。
骨感的手指攫住她精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双眸猝不及防地对上,梁梦因原本强撑着的安然淡定几乎再端不住。
“梁梦因,约会愉快吗?”
她沉一口气,舔了舔红润的唇角,而后翘起轻飘飘的弧度。
微笑:“当然愉快。”
“那么——”他的笑容倏然收起,视线沉淡,“我名义上的妹妹,你今天也跟李越然‘求婚’了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今天吃了大闸蟹,蟹膏蟹黄都超肥,我先替因因尝尝味道。祝大家假期开心呀,52个红包感谢在2023-12-28 20:41:08~2023-12-29 20:5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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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你就这么儿戏。◎
一整路的懵怔在陈时序的话落在耳侧的一瞬间, 那些短暂被麻木封存的五感突然回归。
眸光微定,聚在他的面上,眉宇间的那点薄霜被她纳入眼底。
清冷俊美的男人, 银丝边的镜框,端着一副凛然斯文的架子,眼神里的压抑情绪, 仿佛将空气都凝结成冰。
梁梦因倏然一笑, 手指勾上他的衬衣,她的下巴甚至脱离开他的手指,又扬起了些。
卷翘的长睫滑过他的下颚,是极近的距离。梁梦因脚尖踮起,鼻尖呼出的气息温温吐在他的面上, 红唇勾起一抹明丽的笑容。
语气跟着她脚跟的落下一起。
“那么, 我名义上的哥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梁梦因出门前喷了香水,到回家时只剩淡淡的后调, 是余味悠长的玫瑰香,钓着蛊人的钩子, 煨着神秘华丽的缱绻。
双目对视, 似有似无的勾缠。
梁梦因忽然觉得, 这种相处模式似乎更适合他们两个人。
不谈过去,不谈未来,更不谈现在。
相安无事。
只需要表面上的平静就够了。
可冷色调的灯光让一切细微的表情都无处遁形, 假装似乎在某些时候并不奏效。
李越然的电话,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僵持中的两人, 不约而同地动了下。是陈时序先瞥向她的手机, 屏幕上那三个字格外刺眼。
他垂眼,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清峻矜然的五官仿佛被雾色拢住,迷离沉溺。
梁梦因没动,她同样看到了那个名字,然后逃避似的挪开了视线。
暗色的瞳孔里带着幽冷的寒意。
“怎么不接?”他嗤笑一声,“我还蛮好奇,这位李先生,今天是否有成功晋升到你的‘未婚夫’身份。”
梁梦因嘴角微动,吸一口气。下一秒就挑起眉梢,笑容婉然昳丽,宛若一株刺玫开到极致,料峭的春意,醺醺然的迷醉。
她是耀眼夺目的那种美丽,偏她毫不收敛,从小到大,身后的追随者一向很多。
陈时序并不怀疑李越然会对她产生什么男女之情,那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你这么好奇,不如你接通电话,问问他?”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瘦肩薄背贴在那上面,梁梦因很淡定的把手机送到他手里。
嘴角扯开的弧度漾出讥诮的轻讽。
方才和李越然的见面,总觉得说句话都嫌累,这时倒是提起精神了。
在陈时序面前,她总是有用不了的精力,像是时刻准备炸毛的猫咪。
这句挑衅在陈时序听来分外刺耳,他很平静地垂眸,视线从手机缓缓落在她的脸上。娇艳绝美的面容,惯会骗人,也惯会撒娇。
但如果对象换成另一个人……
陈时序眸光转冷,指腹划过微烫的手机屏幕,有意识地避开了那三个字。
“好啊。那我来问问这位李先生,今天究竟上位成功了吗?”
说着,他捏住掌心里的手机,迎着她挑衅的目光,瞳仁渐渐转深,似是凛冬寒夜里幽远的天际,只有暗淡的星辰隐于眼底。
陈时序真的要按下通话键的时候,梁梦因有些慌了。虽然是已经拒绝过李越然,但她目前还不想将关系闹得僵硬。
毕竟这是林姿帮她牵线的。
“你别——”
话音陡然折断,指腹落下,电话接通。
梁梦因顿时收声。
李越然的声音依旧温和:“梦因,到家了吗?”
陈时序的视线冷淡得几乎要透过他们之间的空气,将她凝结成冰。他薄唇微扯,还没说出什么话,就被梁梦因捂住了嘴。
微凉的掌心贴在他的唇上,狭长的眸子微抬,就收到了她一记警告。
潋滟的水眸瞪过来,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像是小猫爪子在心底挠了一下,微痛微痒。
没有半分力道的,但陈时序还是很配合地没说话。
她的反应很容易看透,在听到李越然声音的那刻,娇艳的面容下隐隐的嫌恶,他看到了。
唇角在她的掌心下牵起几分弧度,拂过她的掌心,几分绵绵的酥麻。
梁梦因再度瞪了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李越然:“已经到家了。”
话落,她几乎等不及地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场景,还有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男人,灼然的压迫感之余,她竟生出几分莫名的背德感。
他们不该如此的。
“我突然想起,上次听林阿姨说你住在附小的旧家属楼。那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环境和治安都不太好。”李越然笑了一声,“梦因,你有考虑过换个住处吗?”
“……”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起码也算是朋友吧。我只是希望你生活得更好。”
李越然显然理解错她沉默的含义,他以为是梁梦因觉得他的关心已然越界。
其实,梁梦因只是不好说,她已经搬家了。
已经快半个月了。
而且还是寸土寸金的高楼公寓顶层。
顶着陈时序似笑非笑的目光,梁梦因的眼皮无端快眨了两下:“嗯……还是不用了,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
李越然:“其实,梦因,你不需要跟我这么见外的。”
梁梦因:“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被那样冷然的目光盯住,她很难继续说话。
她暂时还没有在陈时序面前,和另一个男人“调情”的爱好。
吸一口气,明丽的眼睛微转,似是下定决心。
白皙纤瘦的手指从他的唇上移开,下一秒,就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长睫划过她的掌心。
心房怦然一跳,梁梦因下意识地垂眸,哪怕陈时序被她蒙住了眼睛。
看不见分毫。
室内安静,只有夜风拂过窗户的声音,还有她放大的心跳声。
李越然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真的挺合适的。梦因,不要急着去否定,起码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开始新生活。”
梁梦因:“……”
重新开始?
她是想过这个的。
可是……
在一片寂静的默然中,一只冷白清健的腕子突然抬起。即便被蒙住视线,陈时序依然准确地摁断了那通电话。
他没有去挪开蒙在眼前的那只手,隔着她的掌心,掀开薄唇,口吻深沉。
“你拒绝他了?”
梁梦因盯着那开合的唇瓣,没有说话。
“为什么拒绝?”
他再次追问。
清冽低回的声线里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有时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大管用,大概是四年时间带来的隔阂。
原本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似乎也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陈时序被蒙住眼睛看不见,梁梦因也不必再去强装淡定,她很平静地回答:“不合眼缘。”
半真半假。
话音刚落,便听到他哼笑一声。
梁梦因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看不到,但她还是狠狠瞪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方才那只摁断她通话的手腕,已经垂落在她的腰侧,没有贴住她的肌肤,但其中的热度已经透过那短短的一段距离渗了过来。
滚烫,火热。
梁梦因莫名地几分口干舌燥,她不由咽了咽嗓子,细声细气:“你也知道我是个视觉动物。”
微微一顿,尾音浅浅勾起,是她一贯的说话腔调,像是自嘲:“不然我之前又怎么会看上你了。”
腰侧那只大手忽地扣住她的腰肢,指腹轻轻摩挲过衣角下露出的一截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
更热了。
呼吸猝然一乱,梁梦因强撑着提起那口气,不愿让他捕捉到自己一点软弱。
“你性格又差,脾气古怪,还不会说话,也就这张脸还拿得出手。”
她一向口齿伶俐,面对陈时序更是如此。莞尔一笑,她语速稍快,一长句话被她三秒内就已经讲完。
陈时序的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准确的说,他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唯有扣在她腰侧的那只手,似乎愈收愈紧。
梁梦因只得跟着他的力道,不露声色地调整呼吸。
“原来我在你眼里,还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啊。”陈时序撩起眼皮,长睫再次划过她的掌心。
遮在他眼前的那只手很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纤薄的肩背已经贴紧房门,身后是冰冷一片,腰侧却像是有一只火把在那里燃烧。
灼过皮肤,透过肌理,烧过骨血。
梁梦因的声音抖了一下,还是端住了架势:“当然,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哪天嘉驰破产了,你还可以靠这张脸讨个生活。”
有的时候,梁梦因真的很佩服陈时序的情绪稳定,被她这般挑衅也根本没有半分动怒。
大概唯一的情绪波澜,就是她刚到家那会儿……
陈时序靠近了一步,另一只手探至她的身后,隔开她与那扇门的距离。
这次,身前身后都是热的。
热得她几乎要掀开红唇,口鼻一同呼吸。
这样炙热的氛围让她濒临失控。
陈时序微微俯身,低头,再次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嘉驰目前不会破产。”
挡在他眼前的那只手掌,已经摇摇欲坠。
“那……”梁梦因轻轻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再吸一口气,周遭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冷香,夹杂着异性的荷尔蒙的味道,轻易地穿透她薄弱的防线。
“那太可惜了。”梁梦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暗暗唾弃自己不争气,连这点定力都不够,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如果你真的不幸破产,单靠你这张脸,说不定我还会考虑包你的。”
气氛陡然一沉,陈时序不想再跟她玩“蒙眼猜猜乐”的游戏了,长指握住她的手拉下,瞳底清光锁紧面前的女人。
“原来,你是因为我这张脸,才想跟我结婚。”尾音微勾,却无半点缱绻之意。
说不清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至少梁梦因从他眼底那一层不见底的迷雾中,看不出分毫。
她抬眼望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隔着中间的那只手掌放下后,梁梦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鬓角新长的发根。
心跳急促地鼓动,耳膜鼓噪。
梁梦因几乎要认真地去听,仔细地去看,才能分辨出他说出口的话。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有人的脸长得对你心思,你就可以像那晚那样,对他当面‘求婚’?”
冷隽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但梁梦因惯来是不怕这些的。
她很会无视他那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尤其是他们这样近的距离。
或者说,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反而有了些安全感。
在她可以掌控范围内的安全感。
下颌翘起旖旎的弧度,从脖颈到锁骨,一条流畅骨感的曲线,被刻意地凹出。
她喜欢在这种时候端出最完美的姿态,以证明自己从未落於下风。
“被你猜对了,所以我后悔了——”流转的眼波中荡出一丝笑痕,浅浅淡淡的,几乎随时要消失,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刻薄,“比你长得好的大把去了,我干嘛要跟你浪费时间。”
再度沉默。
大概是还未病愈,一直绷紧的身体消耗了她大半体力。长时间站立,本就红肿的膝盖突然脱力,小腿一软,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毫无意外地扑进陈时序怀里。
这个的距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住她。
鼻尖刚刚环绕上微凉的冷杉香,梁梦因就忽然被男人扶起,连同刚刚掌在她身上的大手一并收回。
陈时序神色寡淡,清冽的声线里毫无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既定事实。
“梁梦因,是不是婚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儿戏?”
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讥讽的嗤然,或许是她心虚,又或者是她敏感。
下一秒,梁梦因下颌扬得更高。
“不是啊。”笑容浅浅浮起,双手抱臂,站直身体。
是她的战斗状态。
“是和你就这么儿戏。”
作者有话说:
不是吵架,是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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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谁结婚?◎
喝过一杯无糖无奶苦咖啡后, 梁梦因用力拍了拍脸,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
开车到律所楼下,梁梦因默默在停车场又坐了半天, 才勉强打起精神。
她最近总是很困,好像睡不完的觉。大概是不愿去想一些相对复杂的事情,睡觉就填满了她的生活。
可惜白天睡得多了, 晚上就再睡不着, 反反复复,恶性循环。
补好妆容后,梁梦因终于下车。
陈璇蔚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关于她的解约案,郑克新已经同意和解。
“喝茶吗?”
“不喝。”梁梦因, “咖啡吧。”
虽然她刚才在车里已经喝过一杯黑咖, 但她还是提不起精神。
陈蔚璇给她倒了杯咖啡,放到她面前时才发现她的妆容下隐隐约约的黑眼圈。
她只薄薄涂了层粉底,皮肤光泽毫无瑕疵, 唯有眼下青灰的一圈,彰显着些什么。
梁梦因的状态很不好。
联想到林姿最近和她说过的一些事情, 陈蔚璇有了些猜测。
重新坐回位置上, 陈璇蔚问:“郑克新这么轻易地就同意解约, 你猜是谁帮你解决的?”
还能有谁?
梁梦因闷不做声地喝了口咖啡,似乎是不觉那其中的酸苦的涩味。
也只有他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陈时序确实帮她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
她低眸, 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陈璇蔚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微微挑眉:“小因因, 怎么今天这么深沉啊, 一点都不像你。”
她试探地问道:“你们又吵架了?”
梁梦因终于开口, 说出进入这间办公室的第一句话。
“没有,是决裂了。”
“哪种决裂?”
“各种意义上的决裂。”
陈璇蔚点点头,敷衍道:“嗯嗯嗯,我信了。”
梁梦因蹙眉:“是真的。”
像是怕她不相信,梁梦因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她一向话多,被陈璇蔚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住嘴。
从相亲说到结婚,从郑克新说到李越然,再从他们的冷战说到吵架,最后很委屈地说自己气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觉得不够,梁梦因又从她的事业大局观开始讲起,从初始创业,到寻找投资,再到回国重新开始,最后落脚于她正在赶DDL的几篇设计稿。
陈璇蔚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时不时应几声。
“所以,两个问题。”
身为律师,具有严谨逻辑思维能力的陈璇蔚,从她的话里挑出两个问题。
“第一,明明是你给我堂哥放狠话,怎么你气得睡不着啊?”
“第二,到底是赶DDL还是气的睡不着,我觉得这个问题有待商榷。”
梁梦因眼睫抖了抖,不想回答,索性插科打诨:“小堂妹,我现在越来越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了,所以没有朝夕相伴的感情就像一盘沙,风一吹就散了。”
陈蔚璇无语:“那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惊讶对上无辜,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陈蔚璇在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败下阵来。
她拿出已经起草好的解约文件,递给她:“行了,你在这里签上字吧。文件我去帮你找郑克新签好,你就别和他见面了,省的再出事端。”
梁梦因点点头,乖顺地将所有文件签好。
正好,她也不想再看郑克新。
现在只希望事情早日结束。
说好的回国创业,却被白白耽误了一个月。
好像什么都没做,单单去演了出八点档狗血肥皂剧。
喝完杯底最后的咖啡,梁梦因准备告辞。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死22午久依寺栖陈蔚璇见她一整杯咖啡下肚,依然无精打采,遂问道:“你怎么这么颓废啊?你这都要解约成功,恢复自由身了,开心一点。”
梁梦因弯起嘴角,露出了个再假不过的笑容。
陈蔚璇无语住:“那你还是别开心了,这笑容看得渗人。”
收起笑容,梁梦因又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
略一思索,陈蔚璇忽然又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的。”
梁梦因:“嗯?”
“如果那次相亲,你和郑克新没有闹得不愉快,你们会结婚吗?”
“不会。”梁梦因很果断。
“我不想结婚。”有些无奈。
“更不想和他结婚。”是浓重的烦躁。
她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陈璇蔚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那如果换成我师兄呢?”
“我们只是朋友。”
“能结婚的朋友?”
“如果逼不得已,可能会。”
这是梁梦因深思了许久得出的答案。
倘若关女士逼得再紧一步,这会是她的替补选择。
“那如果换成我堂哥呢?”
垂下眼帘,梁梦因面无表情,她的声音很轻:“再说吧。”
陈璇蔚忽然觉得现在的梁梦因,和陈时序平日里端着的那副表情有些像。
“为什么再说?”
梁梦因抬起眼,霜雪般的冷然化在瞳底。
陈蔚璇一晃神,这个表情似乎更像了。
梁梦因声音清冽,意兴阑珊。
“因为不想再说。”
从法国空运而来的臻品黑松露,林姿请了特级厨师□□。
她今天兴致很高,甚至开了一瓶红酒。
“因因,这瓶酒还是你妈妈结婚的时候,魏霁带给我的。”
林姿倒了杯酒,放在鼻下轻嗅:“每年限量发售的红酒,果然品质是不一样的。”
梁梦因抿了口酒液,红色的液体在唇齿间蔓延,回味醇厚:“确实,不仅品质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林姿笑了:“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吧。更何况你魏叔叔也不在意这点钱。”
“魏叔叔确实不在乎。”梁梦因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但愿意为另一半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有钱人就不太多了。
魏霁和关芷莹的故事,大概横亘了二十余年。天之骄子年少时的一见钟情,然后等候半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果不是故事中的另一人是她的父亲,梁梦因也会觉得这是个美满的童话故事。
但似乎随着梁父的离世,这些都不重要了。
逝者已逝,只要关芷莹过得幸福便好。
“因因,你最近也要抓紧了。”林姿晃了晃酒杯,面上尽是笑意。
“什么抓紧?”梁梦因看了看在流理台前忙碌的厨师,锋利的刀刃切开珍贵的黑松露,盖在浓汤之上。
一道汤品就这样完成。
她转过头,看向静静品酒的林姿,仔细端量她的表情,弯起唇角:“林姨,您最近的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
“我最近确实不错。”
林姿饶有兴致地拿出蜡烛架,点燃烛心,又关上了餐厅的吊灯。
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照亮半寸空间。
朦朦胧胧,昏暗模糊,在寂静中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氛围。
也是这个时候,别墅大门忽然被打开,颀长的人影,在灰暗之中现出隐隐的轮廓。
带着屋外的凉意,烛光在风中微闪。
梁梦因听到声音,侧过脸去看,跳跃的烛火恰好定格在她精致绝伦的面上,绮丽如画。
她方才还在和林姿说着些什么,眉眼里带着笑,瓷白柔腻的皮肤仿佛天然散着光,在那点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瑰丽灼灼。
幽暗深邃处的一点光,对行走的长途旅人的意义,大概是隽永的惦念。
陈时序凝住她的双眸,那精雕细琢的五官之下,是渺茫纯真的温情,恒久不变。
烛火闪烁,晃动,明明灭灭,变幻成面容上光影的交替。几年时间,她的容貌有些许细微的变化,在那之中唯一不变的是她一汪秋水似的眼眸。
梁梦因最标志性的含情水眸,只是这般轻柔地望过来一眼,却让人误以为其中脉脉深情。
陈时序眸光蓦地暗了一瞬,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误会她的这种眼神。
像是有情。
却只是误会。
“时序,回来了。”林姿招手,“快开饭了。”
因厨师上菜的缘故,林姿坐在长桌一侧,梁梦因和陈时序坐在另一侧。
座位安排得有些奇怪,梁梦因莫名生出几分在见家长的错觉。
尤其还是这样隆重的晚餐。
林姿说:“这个烛台好像还是我结婚那会儿买的,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今天拿出来的时候,我还特意擦拭了一遍。”
梁梦因莫名有些紧张,不只是因为身侧坐着的男人,还有对面和蔼看着他们的长辈。
满满充斥着的禁忌感。
这是梁梦因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烛光晚餐的氛围感,周围的背景都被模糊了形状,唯有在暗昧之中滋养的缱绻旖旎化为了具象。
还有以浪漫为名的勇气。
林姿今天兴致确实不错,小酌几杯红酒后,眼神挂上了几分迷醉。
“大概是心情好,状态也会好。”她半阖上眼,笑容漫上眼角,“因因,你还不知道吧,你时序哥要结婚了。”
手中正切着羊排的刀具,猛地划过瓷器,刺耳的一声剐蹭。
“还是他前几天跟我说的,他说要结婚了。”林姿笑了声,“说实话,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有一天当上婆婆。他之前那架势,我都以为一辈子没机会了。”
刀具停在半空,梁梦因半天都没回神,耳畔嗡嗡一片,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唯有那句——你时序哥要结婚了。
心口炸开一道裂缝,海水倒灌,咸苦的带着鱼腥味的液体充溢。
连呼出的气体都似乎带着苦涩的味道。
“妈。”身侧的男人忽然开口,“妈,你喝醉了。”
“怎么会?”林姿晃了晃醒酒瓶里还剩了个底,索性全都倒在杯中,“我只是太开心了,时序的人生大事就要解决了。因因,你真的要抓紧了。”
“……”梁梦因半垂下头,“好的。”
“妈。”陈时序再度开口,听不出情绪,“你真的喝多了。”
林姿捏起酒杯,忽然想到什么,站起来,颠颠撞撞向客厅走去,那里放了一台钢琴。
“这个时候该有些音乐。”
酒杯被放在琴架上,双手放在琴键上,林姿没有想过要弹什么,手指却已经肌肉记忆地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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