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活完,贺严修冲她抬了抬手,「坐吧。」
「……是,二爷。」
原本想寻了借口溜走的苏玉锦只能依言落座。
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外面细雨滴答,看廊下雨水汇集汩汩流淌,看桌上的瓜子,兰花豆,花生酥,再看自己的袖口上翘起的一根线头。
若看得腻了,就从头来过。
待一炷香的功夫后,苏玉锦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压下去自己要打哈欠的困意。
吃饱了犯困,到哪儿都未能免俗。
更何况,这贺严修坐在这里看书似乎看的津津有味,而她就这么干坐着,着实是百无聊赖。
起初苏玉锦还强打了精神,去数桌上盘中的瓜子有多少颗,但数着数着,这眼皮子逐渐打起了架,只能靠手去撑了下巴来支撑。
但饶是如此,苏玉锦仍旧觉得自己的脑子时不时空白一片……
在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在经历了第五次打盹儿后,贺严修将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了下来,拈了一块花生酥入口。
酥香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贺严修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很快舒展,将咬了一口的花生酥放回盘中,清了清嗓子,「外面的雨似乎停了。」
忽的听到声音,苏玉锦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散了大半,急忙抬眼瞧了瞧,「是停了。」
「这段时日,你那馄饨摊生意可还好?」贺严修问。
「劳二爷记挂,馄饨摊早已不开了……」
「哦?」贺严修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为何不开了?我吃着这馄饨滋味还不错。」
青河县人的口味,都已经挑剔到连这样的馄饨都不认可,以至于苏玉锦的馄饨摊都开不下去?
「馄饨滋味是不错,所以便干脆买了个铺子下来,又增加了面条,羊杂汤等,开了一家饭铺,取名为苏记。」
苏玉锦笑道,「托二爷的福,苏记现在有七八个伙计忙活着,每日也能客满,生意暂时还算不错。」
贺严修,「……」
并不是开不下去,而是从小摊变成了饭铺,直接高了一个档次。
是他眼界狭窄了!
不过刚刚苏玉锦说,买下了一个铺子?
青河县的铺子,少说四百两左右,上次他给过苏玉锦二百两,即便苏玉锦的馄饨摊也能卖得一些银子,买下这铺子,加上伙计,开铺面的本钱……
只怕苏玉锦此时也有些捉襟见肘了吧。
贺严修想了想,唤了兴安过来后,取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苏玉锦,「生意素来皆是开头难做,处处都需要用银子,这些你拿着吧,不必过于节俭。」
看到那张银票上明晃晃写着的三百两字样,苏玉锦大喜过望,忙接了过来,「谢谢二爷。」
而后,欢欢喜喜地塞进了自己腰上挂着的荷包里。
大约是觉得放在荷包中不太保险,苏玉锦又起了身进了内室,将银票从荷包中拿出,放在妆奁的小木匣子中,又落下了锁,才重新坐了回来。
「谢谢二爷。」苏玉锦再次道谢。
得了银子这般高兴,想来当真是十分缺钱了。
先前说过有事可写信去京城,现如今距离当时也有几近半年,苏玉锦却并未求助过任何一次。
大约是要做好一个外室的本分,不愿给他添麻烦?
还有一更,要略晚一些~
大过节的,今天临时加了个班,因为下大雨,加上国庆节主干道大堵车,为了赶时间的我,不得不在雨中狂奔,成为一道靓丽(花掉,可怜)的风景线……
苏玉锦当真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贺严修正在感慨,苏玉锦却是兴致勃勃,「二爷晚上想吃些什么,婢子给您准备?」
虽然不喜欢外室这个身份,对于贺严修的到来也有些头痛,但既然他是送钱来的,苏玉锦觉得看在银子的份上,多少得尽一尽自己的本分。
至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得做的漂漂亮亮的为好。
「你厨艺好,看着做就行。」贺严修并不在意。
且有些时候,对于他来说,吃什么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更何况这苏玉锦的厨艺的确是没得说,交给她也不必操心。
「那婢子便看着安排吧。」苏玉锦福了一福,「那二爷略做一做,若是乏了,便歇息片刻,婢子去去就来。」
「嗯。」贺严修抬了抬手。
苏玉锦留了相对稳重的柳妈妈在家中伺候待命,自己则是带了艾草一起去街上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食材买回来给贺严修做菜。
这一逛,足足逛了大半个时辰,等天儿都黑透了才回来。
满满一竹篮子的食材,各式各样,摆满了灶房中的案台。
苏玉锦顾不得停歇,在艾草和柳妈妈的帮忙下忙活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吃食一样一样摆上了桌。
白玉菇五花肉烧腐竹,做的时候放了一些豆瓣酱进去提味增色,五花肉炒的时候提前煸炒出了油,白玉菇也汆烫过水,吃起来没有不油腻,也不会有白玉菇本身的怪味儿,反而因为腐竹、白玉菇和五花肉皆是口感醇厚,香味浓郁的食材,搭配在一起后滋味变得更加厚重,将这浓香滋味发挥到淋漓尽致。
秋葵炒虾仁,秋葵有防秋燥的功效,又能润滑肠道,十分适合秋日尤其是今日吃了铜锅涮肉的贺严修来吃,虾仁用的是肥硕的河虾剥去了壳,虽然比不得海虾个大肉厚,但胜在新鲜味美,滋味可谓极好。
西红柿鱼片,秋日的最后一茬西红柿,滋味更加浓重,口感比夏日的西红柿酸甜滋味更浓,鱼用的是草鱼,片鱼片前去了大部分的刺,吃起来也是清淡鲜嫩,入口舒适。
豆腐炖芋头,芋头又粉又香,豆腐则是鲜嫩可口,用鸡架炖煮的高汤来炖煮,清香十足,无需加过多的调味料,只需放了盐和香葱来提味,便十分美味。
主食则是莲藕糯米丸子,莲藕原本便是具备健脾开胃,补虚养血的功效,又是秋日里刚挖出来的新莲藕,清脆中带着莲藕独有的甘甜滋味,藕泥和蒸熟的糯米做成小丸子,加一点盐来提味,吃起来软糯中带着脆爽,更是咸香可口,百吃不腻。
这几样菜皆是寻常的清淡家常菜,却也被苏玉锦做的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
即便是晌午过后敞开了胃口吃铜锅涮以至于有些撑的贺严修,这个时候也竟是觉得腹中有些空空,对着这几样菜肴大快朵颐。
大约也是有因为想要菜肴看起来精致有食欲,苏玉锦特地将每道菜的分量控制的比较小的缘故,总之等贺严修放下筷子时,桌子上的菜已是吃了个七七八八,不剩什么。
以至于收拾碗盘的艾草都叹了口气。
瞧着这几样菜皆是精致可口,且自家姑娘又是卯足了劲儿做的,所以这些菜滋味必定会极其不错。
以至于艾草是伸长了脖子盼着能够吃上几口剩菜,也算不枉她白在灶房里眼巴巴看了那么久。
可现在……
剩菜都不给她留!
真不知道是该说二爷胃口好,还是该说姑娘的手艺实在是好。
艾草一边叹息,一边拿了热腾腾的馒头来,撕成一块一块的,拿了馒头将剩下的那几个盘子给擦了个干净。
而这边,贺严修漱口完毕,喝上莲子茶时,夜已经深了。
放下看了许久的书本,贺严修伸手揉了揉眉间。
脸上的倦意肉眼可见。
「二爷若是困了,不如早些歇息?」苏玉锦道。
话说的有些迟疑。
上一次贺严修来的匆忙,走的更是着急忙慌,的确如他所说是路过。
而这次贺严修惬意闲适,很明显是特地来的这里。
既然特地来的话,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
这贺严修该不会是来采花的吧!
这事儿,她还真没准备好,也不大能接受……
苏玉锦的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嗯。」贺严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进了内室。
苏玉锦迟疑了片刻后,心中极其不安地跟了进去。
瞧见苏玉锦进来的贺严修,原本搭在腰带上的手略顿了一顿,道,「兴安伺候就好,你劳碌了一下午,早些下去歇息吧。」
不必暖床?!
苏玉锦一怔后,喜出望外,急忙冲贺严修福了一福,「是,二爷,二爷早些歇息,若是有事再唤婢子,祝二爷好梦。」
最好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要有任何其他需求。
话罢,也不等贺严修回话,便已是快步离了内室,往东厢房而去。
慌慌张张的模样,似要担忧贺严修会反悔一般。
贺严修,「……」
就……挺,挺好的。
兴安见苏玉锦出去后,这才关了房门,帮贺严修铺了床铺,待他褪去了外衣躺下后,熄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不远处的一盏,供贺严修照明使用。
自己则是到了外间儿,和衣靠在塌边儿闭了眼睛。
躺在床上的贺严修,有些睡不着。
一来是因为乍然换了睡觉的地方,加上这个房间原本是苏玉锦的,到底有些姑娘家家的脂粉香气,他着实有些不太习惯。
第二则是因为,腹中有些发涨。
晌午饭和晚饭皆是敞开了胃口来吃,吃的有些撑,到现在还觉得没有完全消食。
因为这两个缘由,贺严修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
听着里面的动静,兴安小心推门而入,「二爷睡不着?」
「有一些。」
「那……」兴安想了想,「小的唤苏姑娘过来陪二爷?」
二爷特地来了这双桂巷,还特地在这里过了夜,想来当真是惦记这苏姑娘的吧,可晚上却又一个人睡……
这会儿大约是有些后悔了。
贺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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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严修也懒得理会,只翻了身过去。
兴安见自己似乎讨了个没趣儿,摸了摸鼻子后轻轻关上了门。
这二爷,也是奇奇怪怪的。
既然特地来寻苏姑娘,到晚上却是一个人睡,难道来一趟青河县,就是为了寻苏姑娘聊聊天,吃两顿饭?
还是说,二爷兴许并不太喜欢苏姑娘?
可这也不对,毕竟二爷平日里连跟旁的姑娘多说半句话都是不肯的,更别说特地跑这么远来一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苏姑娘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二爷来了,她殷勤做饭菜还算说的过去,可这只知道做些饭菜的,旁的一概也不主动,尤其这晚上的事儿,二爷随口一句话,她还真当了真急忙退下了。
退下的时候,还欢天喜地,仿佛二爷是洪水猛兽一般?
这苏姑娘还真是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啊。
这边,同样这般嘀咕和忧愁的还有柳妈妈和艾草。
本以为今晚上二爷留宿,晚上她们两个肯定会忙活上好一阵子,她们甚至已经烧好了热水来备用。
结果自家姑娘从屋子出来后,只让她们两个收拾了一间客房供她睡下,旁的再无任何动静。
这二爷好容易来一趟,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分房睡,这叫什么事儿啊!
最关键的是,她家姑娘还跟没事儿人一般,大喇喇地便去睡下了。
她家姑娘,往后还有前程可言吗?
这一个晚上,在主人呼噜呼噜睡大觉,而奴仆们想东想西中,愁眉不展中慢慢度过。
翌日清晨,苏玉锦比平日起的更早一些。
为贺严修准备早饭。
头天晚上泡的豆子,晨起拿小石磨磨成细细的豆浆,炸上几根茴香小油条,又烙上了几张千层肉饼。
配菜是芹菜藕丁花生米,脆腌萝卜干儿,炝炒小白菜,捞汁莴笋片。
这几样皆是清脆爽口的小菜儿,配上茴香小油条和千层肉饼来吃,刚好中和这两者的油腻和醇厚滋味,让人觉得早饭吃的舒坦。
显然贺严修便吃的颇为合心思,临走时,甚至带走了剩下的千层肉饼和茴香油条。
苏玉锦干脆给贺严修又打包了两坛子的腌菜,一坛脆腌萝卜干而,一坛干芥菜丝,让贺严修带回去平日里可以配粥来吃。
至于目的嘛,很简单。
答谢二爷给的那三百两银子,这些腌菜算作是回礼。
再来,这两小坛子的腌菜,分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不是每天都吃的话,应该可以吃上两三个月,二爷每每吃到腌菜时,便能想起她的乖巧懂事来,这样也算在二爷跟前刷一些好感度,二爷吃人嘴短的,往后她提卖身契的事儿,也好提一些。
这第三嘛,也算是提醒二爷,她不过就是清粥小菜,偶尔尝一尝,算作是换一换味道,当正儿八经饭菜来吃,却也是不妥的。
言外之意——没事少来!
苏玉锦想的多,贺严修却并未察觉那么多,只让兴安将东西收了起来,自己上了马车。
「在这里仔细照顾自己,若是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是,二爷。」苏玉锦嘴上答应,心里却已是默默烧了两炷香。
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二爷事业有成,步步高升啊。
事业做的好,事业做得大,人也就更忙碌一些,事业心也就更重,也就想不到别的一些事情了。
嗯,没错,是这样的。
而眼瞅着二爷要放下帘子,车夫要开始赶车,苏玉锦咬了牙,试探性地开了口,「二爷,婢子……」
「有事儿?」贺严修道,「不妨直说。」
苏玉锦闻言,也就没有客气,张口道,「婢子一个人独居双桂巷的宅院中,得亏有二爷安排的柳妈妈和艾草服侍在侧,心中才能安定许久,且她们二人做事利索又忠心,婢子觉得颇为不错,所以……」
「想看看二爷能否把她们二人的身契给了婢子,婢子心中也能更加安心一些,只是不知道二爷是否应允?」
话音落地,兴安顿时有些紧张,甚至看苏玉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惋惜。
这个苏姑娘,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不知道谋前程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自毁前程。
竟是要自己握着底下奴仆的卖身契,这在二爷眼中,跟你想当主子有何分别?
苏姑娘这心啊,未免太大了一些……
贺严修迟疑了片刻后,张了口,「也好,将她们二人的身契给了你,你用起人来,心中也会安心许多。」
「只是这身契在京城家中宅院放置,只能等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带过来了。」
「二爷应允就好,晚一些也是无妨的,二爷什么时候再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就好。」苏玉锦笑眯眯地应答。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且看贺严修的目光中,越发多了几分敬重。
二爷,可真是一个和善的好人呢。
「嗯。」贺严修点头,「外头风大,早些回吧。」
接着放下了帘子,「走吧。」
车夫应声,赶了马车往前走。
兴安在风中顿时凌乱。
二爷跟苏姑娘之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苏玉锦送走了贺严修,整个人都是兴高采烈地,甚至还特地又打开自己的妆奁看了一番。
二爷给的三百两,卖咸蛋黄方子的二百两,苏记平日所赚的零碎银子……
林林总总加起来,已是有了几近六百两银子!
且苏记先前的开销主要在买伙计上,现如今一次性支出逐步减少,生意彻底步入正轨,往后的收益也会渐渐稳定,只等着数银子就好。
这般下去的话,到了年底时,差不多能攒下大约一千两的银子。
有这么多银子的话,好像就可以琢磨点再做点别的事情了……
苏玉锦琢磨着,重新给妆奁里的小匣子落了锁。
雨停后,这天儿便一直都是晴天。
气温有所回升,但也不如先前暖和,苏玉锦有些怕冷,已是换上了袷衣,艾草她们也陆续开始添了衣裳。
苏玉锦特地交代柳妈妈特地去做了两身细布的宽大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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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槐花犯了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名声也是尽毁。
众人对于她这种见钱眼开,不惜去给旁人下巴豆水的行为也是深恶痛绝。
但,子女之祸不及父母,是寻常人默认的规矩。
所以众人虽然厌恶张槐花的行为,却同情其母孙氏,尤其孙氏卧病在床,在张槐花去服了劳役后,家中几乎没有任何的收益,连基本的吃穿都成了问题。
于是这几条巷子的住户,便自发地照顾孙氏一二。
有的送些馒头,有的送些汤饼,有的则是帮着去擦洗一下身子什么的……
可以说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苏玉锦原不想理会,但住在这几条巷子之中,又曾经和张槐花之事有关,且当时张槐花家赔了五两银子给她,她若没有丝毫表示,会被旁人说不近人情,因此影响苏记的生意。
世人大多同情弱者,未能免俗。
所以苏玉锦便让柳妈妈去做了两身最为普通不过的棉衣,再带一些汤水过去,也算是面上过的去。
柳妈妈喊了艾草跟她一起去。
二人是晌午饭后去的,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回来时两个人手上已是都没有了东西,给苏玉锦回话。
「东西都收下来了。」
艾草道,「孙婶子原是不肯收,只说张槐花的事儿给姑娘惹了许多麻烦,心中已是愧疚的很,断不能再收姑娘送去的东西。」
「到是廖婶子刚好送汤饼过去,便劝了一通,孙婶子这才收了下来,连声道谢的,说让姑娘破费操心等类的话。」
廖氏也去了。
苏玉锦眨了眨眼睛,「廖婶子也记挂这孙婶子那边。」
「是啊,我听街坊邻居说,廖婶子时常过去送吃食,帮着孙婶子擦洗身子什么的,也是因为廖婶子的缘故,街坊四邻也都陆续的走动走动。」
看来,这廖氏也是个热心人。
不过那天廖氏来家中借擀面杖的眼神,实在不怎么友善。
兴许只是看错了?
苏玉锦扬起了眉梢。
这些到底只是小事儿,苏玉锦并未放在心上,到是天气越发有些凉,苏记这里的生意也越发的好。
天气冷,苏玉锦在汤面里增加了一个新的面条卤——香辣卤肉面。
卤肉里面放了足够的辣椒和红油提味儿,香辣可口,一碗面条下肚,再冷的天儿也能出上一身的汗,酣畅淋漓,舒畅无比。
「苏姑娘这铺中的生意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任建柏冲苏玉锦拱手,「这些吃食样样色香味俱全,可见苏姑娘的手艺也是越发精进。」
看着眼前这个俨然书生打扮,似乎有一点眼熟,却也称不上认识的年轻人,苏玉锦福了一福,算作回礼,「多谢夸赞,只是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姓任,名建柏。」任建柏答道,「去岁考中了秀才,现如今在县学读书。」
「原来是任公子。」苏玉锦再次福了一福。
「苏姑娘客气。」任建柏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苏姑娘先前救了噎食的孩童,我还误以为苏姑娘是胡来,险些误会了苏姑娘,实在抱歉。」
苏玉锦闻言,这才想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便是那日阻拦她救人中为首的那个。
怪不得刚刚觉得略有些眼熟。
「不知者不为过,任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苏玉锦笑道,「任公子今日来吃饭,想点些什么?」
任建柏看了一下那摆了一溜的吃食,略略思索后,道,「一碗山菌什锦面,一个狮子头,再加一块卤豆腐干。」
「嗯……再来一个牛舌头烧饼吧。」
「好,任公子请坐。」苏玉锦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后将旁边分好的一份一份的面条,丢入旁边的锅中。
青禾拿了筷子去略搅拌一下,防止粘连,而后拿了海碗,预备着待会儿捞面条,舀面条卤,放配菜。
一切都拾掇好,由青葵用托盘端了,送到任建柏的面前。
「请慢用。」
「多谢。」
任建柏从筷笼中拿了筷子,夹了面条入口。
面条也好,狮子头也罢,皆是以前的滋味,没有分毫改变,仍旧那般好吃,而这第一次吃到的牛舌头烧饼,外酥里嫩,椒香十足,好吃的很。
果然还是苏记的饭食最好吃。
任建柏笑眯了眼睛,目光从自己眼前的面条碗上,一直挪到了在忙碌的苏玉锦的身上。
苏记的生意,俨然十分红火。
且每个伙计的动作皆是行云流水,配合的十分默契,可见苏玉锦管理有方。
且即便这样好的生意,银钱这般好赚,苏玉锦也没有半分倨傲,甚至没有一点身为掌柜的架子,仍旧自己动手,亲力亲为。
苏姑娘……
真的是极好的。
任建柏心中欢愉,将碗中的面和手中的烧饼吃了个干净,这才起身付了钱。
「任公子慢走。」苏玉锦客套说道。
「多谢苏姑娘提醒。」任建柏笑着回应。
待出了苏记铺子的门,任建柏仍旧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看着苏记人越来越多,已是瞧不见铺中的那抹俏丽,这才收回了目光,往家走去。
家门是虚掩的,任建柏略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推门而入。
廖氏正在院中洗衣,听着动静抬起头,看到进门的是任建柏时,顿时喜出望外,「相……」
见任建柏神色不悦,廖氏忙住了口,局促地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回来了?」
「嗯。」任建柏点头,语气淡淡,「我回来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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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有人闹事
「可吃了晌午饭?我去给你包几个饺子来吃?今儿个剁了肉馅儿,原是要包包子的,这会儿包饺子也快。」廖氏问。
「刚刚在苏记吃过了。」
任建柏将自己身上的囊箧放在桌上,「娘也不必再忙活了。」
「吃过就好。」廖氏脸上堆了笑,「你这次回来,在家中要待几日?」
「应该可以待上两日吧。」
廖氏从囊箧中往外拿任建柏换洗衣裳的手略顿了一顿,「只待两日?」
「县学课业原本便紧张,我今年又过了科试,明年便要大比,夫子们也颇为看重,督促我每日要勤学苦读。」
任建柏道,「原本我也是想在县学之中不回来的,只是天气渐冷,又担心你这里银钱不足,便回来一趟。」
「这是县学发的廪膳银,加上我平日里抄书和斗诗得的银子,娘先拿著作为家用吧。」
一小袋的碎银子,分量大约有十多两。
廖氏连连摆手,「家中还有银子花销,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也吃喝不了多少,你还是留着吧。」
读书,原是费钱的事儿。
虽然任建柏因为勤奋读书,加上天资聪颖的缘故,在县学之中时常名列前茅,所以不但不必交旁的书院应有的束修,每个月更能领到官府补贴的廪膳银,加上夫子的喜爱,书本笔墨时常也赠给他。
所以,平日里任建柏在读书一事上,并没有什么开销。
但在县学之中,除了读书以外,时常会有一些应有的应酬,喝茶,吃酒等类的,且到底是秀才公,这穿戴上也不能太过于看不过眼。
总之,也是处处都需要银子的。
「我这里还有一些,够我平日所用。」任建柏将银子塞进廖氏手中,「夫子说这个月天气冷起来,准备申请让县学每个月发的廪膳银再多一些。」
「此外,陆老爷想请我去教导他家孙儿读书,每三日去一次即可,我答应了下来,往后每个月可以再多赚六两的银子。」
「娘的吃食穿戴莫要抠唆,否则若是旁人看在眼中,只怕要说儿子不孝了,娘也该顾及我的名声。」
「我知道了。」廖氏点了头,这才将银子收了下来。
将囊箧中换洗衣服收拾出来,廖氏抱在院中去洗,洗的时候,多放了一些自己熬的皂角液。
这般,能将衣裳洗的更加干净。
任建柏则是收拾了笔墨书本,将小方桌放在廊下光线好的地方。
并未读书,也未练字,而是端坐在桌前,对着一张宣纸沉思了许久,这才拿了旁边的笔,蘸足了砚中的墨,落笔在纸上。
除了读书以外,任建柏的棋艺和丹青也都拿的出手。
而此时寥寥数笔,一个清秀婉丽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只是画中之人面容姣好,眉梢飞扬,唇角噙着嫣然笑意,拈花的动作更是风情无限,但唯独该有双目之处,还是一片空白。
任建柏拿着笔的手顿了再顿,迟迟未曾落笔。
那样一双深如潭水,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到底是自己画不好的……
任建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笔放在了一旁。
廖氏搓着盆中的衣裳,动作轻柔。
苏玉锦这几日有些苦恼。
因为在县城之中转了好几日,并未发现合适的商机。
一想到自己妆奁中静静躺着的几百两银子不能下崽,空放着就是在赔钱,苏玉锦便一阵心痛。
而心痛的结果就是,苏玉锦开始了报复性消费——去杂货店买了一些适合做菜的各种调味料以及用的趁手的厨具。
不,不是一些,是许多。
多到艾草拎着手中竹篮时,都觉得十分吃力。
不过姑娘跟前,她也是不肯显示自己的无能,只咬着牙挎着竹篮,亦步亦趋地跟上苏玉锦。
苏玉锦突然停了下来。
拎着竹篮子的艾草,险些撞到了她。
「姑娘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