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耐不住大宝的央求,大冷天带着孩子去露天的大型乐园,结果晚上竟然有春节特别节目,打铁花~~~第一次看,真的极其好看壮观~~~~传统节目真的是每看一次便震撼一次~
三殿下抽搐着嘴角,眯着眼睛,摸着下巴,颇为玩味地看着贺严修。
见其眉头紧锁,显然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哑然失笑。
自己这个万事都洞若观火的表哥,竟也有为情所困的这一日。
不得不说,情爱这种事情啊,果然最是容易误人的。
也难怪连苏大夫都晕倒了,表哥竟是没有陪在身边,细心照顾,原来是因为踌躇这件事情,所以不敢轻易有所动作,生怕弄巧成拙了去。
三殿下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既然表哥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也就好好跟表哥说上一说……」
「罢了罢了。」贺严修连连摆手,「我也是替朋友着急胡涂了,竟是问你这样的事情,你孑然一身多年,又如何知道解决这件事情?」
「三殿下当我唐突,不曾问过此事吧。」
三殿下,「……」
感觉表哥在嘲讽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可恶啊。
怎么感觉他仿佛被诱饵吸引过来的猎物,最后被猎人往心上扎了一刀。
太可恶……
苏玉锦睡了足足大半日的功夫,从午前睡到半夜,睡醒时,仍旧还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感觉还是没睡够。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睡上三天三夜。
她真的太困了。
但眼下,还有一件更为头疼之事。
她有些饿。
不,她现在非常饿。
肚子咕噜噜地直响,仿佛擂鼓一般,前胸贴后背,如猫抓一般,难受无比。
所以她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题,吃饭or接着睡觉。
在翻了个身之后,苏玉锦还是决定坐起了身。
原本为了让苏玉锦睡得舒坦,青葵为她放下了幔帐,此时见幔帐中有动静,忙将那幔帐挂在了铜钩上,更是扶着苏玉锦起身,「姑娘,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婢子了。」
「无妨,不过是最近劳累过多,气血不足而已。」苏玉锦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话也说得轻松,「现下睡了这么一大觉,已是舒服多了。」
「现下什么时辰了?」
「丑时末时。」青葵答道。
已经这么晚了……
苏玉锦道,「那你去小厨房看看,可有晚上值夜的厨子,若是有的话,帮我下一碗面条来吃。」
「嗯,一大碗,加两个荷包蛋,若是糖心儿蛋最好。」苏玉锦补了一句。
她现在,真的非常饿。
就是不知道厨子眼中的一大碗概念和她眼中一大碗的概念是否相同,也不知道这一大碗够不够吃。
要不,要成两碗?
青葵见苏玉锦纠结无比的模样,抓耳朵直笑,「姑娘倒也不必费心纠结这件事情,方才二爷已经交代了小厨房预备吃食,这会子姑娘想吃什么都有呢。」
「真的吗?」苏玉锦揉着空空如也的肚皮,舔着嘴唇想了想,「那就此时预备了什么,就一样来一些吧。」
免得选择困难症!
也免得再劳动小厨房那些人再去准备旁的。
毕竟此时正是治疗时疫的关键时刻,驿馆各处忙碌,小厨房也不例外,苏玉锦也不想额外添上太多麻烦。
「婢子这就去传话。」青葵笑眯眯地应下,接着出了门。
门口的侍卫听到苏大夫已经醒来之时,便第一时间向贺严修禀告,而此时的贺严修,人也正在小厨房,督促厨子们准备吃食。
听闻侍卫禀告,紧接着又见青葵来拿吃食,心中欢喜,干脆提了食盒与青葵一并拿了吃食,给苏玉锦送去。
苏玉锦起身后见贺严修亲自送吃食过来,颇为有些受宠若惊,「惊动二爷了。」
「我原也在小厨房,算不得惊动。」贺严修打开食盒,将各样吃食一一摆了出来。
鸡丝鸡汤面,三鲜小馄饨,河虾仁蒸蛋羹,鲜肉小笼包,肉糜菜蔬粥,熏肉拌饭,清炖鸽子汤,外加各种下饭的风味腌菜。
皆是好消化易入口,且饱腹感十足,吃起来会十分过瘾的吃食。
种类极多,苏玉锦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最终还是端起了那碗三鲜小馄饨。
有主食有汤,吃起来也是清淡可口,最是适合此时状况的她。
见苏玉锦端起碗吃馄饨,贺严修便夹了一个肉包,配着鸽子汤来吃。
苏玉锦看贺严修此时吃的津津有味,眉梢挑了挑。
二爷这个时辰人在小厨房的原因……
大约是他也饿了?
苏玉锦若有所思,贺严修帮她拿了一个包子,「只吃馄饨怕是有些吃不饱,你尝尝这个包子,吃起来有些灌汤,滋味不错的。」
「谢二爷。」苏玉锦接了过来,一口咬住。
果然是灌汤的,一口咬了下去,肉汁四溢,更是顺着齿颊流入口中,滋味浓郁可口。
但也因为肉汁实在是太多,一口没有吸干净,竟是顺着嘴角流了些许出来,惊得苏玉锦急忙去找寻帕子来擦肉汁。
但她刚刚睡醒,衣裳都是胡乱穿着,腰间根本没有如平常一般塞了帕子,顿时手忙脚乱。
贺严修拿了帕子,伸手将苏玉锦已是流到下巴处的汤汁给擦拭干净。
「好了。」贺严修收起帕子,端起自己的碗,接着喝那鸽子汤,吃肉包子。
苏玉锦则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吃馄饨。
因为方才贺严修的举动,苏玉锦此时有些满腹心事,再吃起馄饨来,只觉得滋味大减折扣。
「二爷……」苏玉锦张了口。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需要提醒贺严修一番为好。
她是女扮男装,不是真的男子。
贺严修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的,而且你现在着的也是女子的衣裳,也并未乔装改扮。」
苏玉锦急忙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大铜镜。
的确,她此时恢复了原本的面容。
应该是昏睡时,青葵怕她睡得不舒服,所以特地帮她清洗干净的吧。
贺严修放下了筷子,话说的有些犹豫,「其实,说出来你可能有些不信,我至始至终都不喜欢男子,而是如正常男子一般,与感情之事上而言,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子。」
二爷喜欢的是女子?
苏玉锦登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贺严修。
第275章 捅破窗户纸
「外面那些传言,不过只是传言而已,并不属实。」贺严修怕苏玉锦不信,又补了一句。
「细细想来的话,这个传言大约是与一直兴风作浪的大堂嫂有关,不过眼下大堂嫂虽然已经得到应有惩罚,但这些流言却是消除不掉,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苏玉锦歪了歪脑袋。
高门大院里是非最是多,各房之间,嫡庶之间纷争不断,许多人皆是不择手段,互相诋毁使绊子。
想来贺严修的这个断袖之癖的流言,也是因此而起?
「那二爷为何迟迟不曾娶亲?」苏玉锦问。
无风不起浪。
贺严修大龄未婚,外头那些断袖之癖的流言兴起时,旁人自然也就信了。
「我自小有主意,又因受父亲和母亲影响颇深,所以一心想寻个情投意合的,但一直不曾遇到,便也就耽搁了下来。」
贺严修如实回答,「好在家中父亲和母亲一直十分纵容我,也由着我去,到是祖母那颇为担忧,但见我坚持,便也不再多说。」
「原来如此。」苏玉锦微微点头。
是个被全家人宠着的,所以做起事来便也有些为所欲为。
但能够被全家宠着纵着,也是一件极好之事吧。
苏玉锦感慨,却又挑起了眉梢,「那当初二爷将我从万花楼赎身出来,大约是因为担忧贺老夫人听到那些无稽传言而忧心忡忡,所以出此下策?」
要让贺老夫人知道他也是个正常男子,是个好色的。
贺严修并不言语,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果然了。
苏玉锦挑起了眉梢放了下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初就在猜想,二爷将她赎了出来,又将她安置在青河,且并不亲近分毫,必定是有旁的目的。
刚开始听闻了一些传言并结合贺严修当时的表现,只当他是好男风之人,只为将她安置在外当外室,是为了掩盖他断袖之癖的真相。
现在看来,不过只是要证实他是个正常男人而已。
流言如刀,往往杀人于无形之中。
仔细想想,二爷也怪不容易的……
苏玉锦心中慨然,一时之间,表情都有些复杂。
贺严修见她神色似有些不悦,顿时有些慌,忙解释道,「本想着你在青河待上几年后,便将身契还给了你,你便恢复了自由身,不必再受身份约束。」
「当初,也是有些无奈之举……」
并非是要故意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子。
「无论二爷当初缘由为何,二爷当初能将我赎出万花楼,于我而言,已是有了救命之恩。」
苏玉锦道,「我是打心眼里感激二爷的。」
否则的话,当初原主可能会彻底沦落风尘,亦或者真正成为旁人的外室或者小妾,无论是何种情况,下场都不会很好。
且说不定,她也没有这阴错阳差,穿越重生,再世为人的机会。
更何况,二爷为人宽仁,出手又大方,她虽然也能赚钱,但若没有二爷这般鼎力支持,她赚钱大约没有这般顺利且安心。
苏玉锦是真感激贺严修。
打心眼里的那种。
见苏玉锦这般说,贺严修心头顿时一轻,释然许多。
他试想过无数次和苏玉锦在说此事时的场景,甚至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等着应对苏玉锦的种种质疑。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苏玉锦这般轻易地相信,且坦然地接受他所说的话。
被信任的感觉,永远都是最好的。
更何况还是被喜欢的人信任。
贺严修不由地弯了弯唇角,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感激谈不上,倘若真要说感激二字的话,我到是该感激你才对。」
「感激我?」苏玉锦愣了愣。
「嗯。」贺严修点头,「感激你当初为我治好了味觉丧失的病症,感激当初在河东府时对我的所有帮助,感激你此次在赈灾之中治疗时疫的辛苦努力,更感激……」
贺严修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已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现下要捅破第二层,他有些紧张。
但第一层窗户纸捅破后收到了极好的效果,他也有些贪心,也想得到最好的答复。
「二爷。」苏玉锦打断了贺严修的话,「做这些都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也是对二爷待我宽和的报答,如方才二爷所言,感激属实谈不上。」
苏玉锦言罢,低头舀了一个馄饨入口,「这馄饨滋味的确是好,这一碗怕是有些不够了。」
「小厨房中备的还有,我再让他们端一碗过来。」贺严修见状,忙吩咐人去准备。
而后则是酝酿了一番情绪,准备将刚才的话接着说出口。
「这面条也再来一碗。」苏玉锦放下吃的干净的馄饨碗,又吃了一口那鸡丝鸡汤面后,补了一句。
「再加一碗面。」贺严修又吩咐道。
待底下人领命而去,贺严修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其实……」
「二爷,你也吃。」苏玉锦给贺严修的碗中夹了一些酱菜。
「嗯……」贺严修低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适用于行军打仗,亦适用于此时。
接连被打断了话的贺严修此时已是如同泄了气的蹴鞠一般,将那半句不曾说出口的「感激你能来到我身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果然,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顺利的。
尤其是情感这种事情。
贺严修叹了口气。
十分细微地,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轻飘飘地,但带着十足的不甘和幽怨之感。
苏玉锦抿了抿唇,更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此时有些垂头丧气地贺严修,幽幽地,「二爷若是再不吃,这鸽子汤便要凉了。」
「嗯。」贺严修回过神来,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
「看二爷好像情绪不高,不如我给二爷讲个笑话?」苏玉锦歪了歪头。
「好。」贺严修点头。
「从前,有个瞎子,每天都要到一个杂货铺买东西,因为看不清杂货铺里卖的是什么,便每日都问杂货铺的掌柜,铺中是否有竹篓卖。」
「杂货铺的掌柜每次都告诉他有竹篓,并且拿给他,可瞎子每次要买的竹篓大小都不一样,却又摸不准那竹篓尺寸,每次都要和掌柜询问许久,好确定这个竹篓是自己想要的。」
明日神兽归笼,望一切顺遂……
第276章 话里有话
「而杂货铺的掌柜每次也都需要解说很久,才能卖给瞎子他想要的竹篓,时间长了,杂货铺的掌柜为此十分劳累,但为了生意却也只能接受。」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瞎子领来了一个哑巴,说自己往后不能再来买竹篓,而是让哑巴帮他买竹篓,杂货铺的掌柜一听此事,一脸颓色,越发烦闷。」
「要知道,卖给瞎子这个会说话的人竹篓尚且要费那么大的唇舌,倘若要将这些竹篓卖给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那他岂不是要累死?」
「卖一个竹篓原就赚不到多少银子,还要多费上那么许多的功夫,杂货铺的掌柜便不想做这桩生意,张口拒绝,表示不想再卖给他们竹篓。」
「瞎子自然是不解,询问缘由,而那杂货铺的掌柜也就没有隐瞒,只说了自己的担忧,瞎子便拉着哑巴到旁边的杂货铺去买竹篓,且不多时的功夫便拿着买好的竹篓出来走人。」
「这个杂货铺的掌柜自然纳闷的很,诧异为何隔壁杂货铺能这般轻松地卖给哑巴东西,便去隔壁询问,而隔壁杂货铺的掌柜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哑巴是不会说话,可哑巴却不瞎,是能看得到,不必你多费多少口,自然就能挑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啦。」
「那杂货铺的掌柜闻言,立刻傻了眼,悔不该当初。」
苏玉锦讲完了笑话,笑盈盈地看贺严修,「二爷觉得这个笑话如何?」
贺严修点头,「内涵深意,警示众人,是极好的笑话。」
且话中有话。
哑巴不会说话,但是眼睛却明亮,看得到所有。
有些话,是不必必须说的。
贺严修微微颔首,拿了筷子给苏玉锦夹菜,「多吃一些,等带会儿吃完了饭到院子里头走一走再睡,免得积食了难受。」
「我这会子也睡不着,干脆也跟你一起吧,今晚的月色极好,刚好可以赏一赏月。」
「好。」苏玉锦笑着应下,目光在贺严修的脸上打了个转儿,最终落在自己面前的那碗新端了过来的小馄饨上。
听情话,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但她是个大夫,亦算得上半个厨子,大约是因为被职业影响,苏玉锦向来喜欢少说多做。
就像这馄饨一般,不咬下去吃到口中时,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馅儿,滋味如何,且个人口味不同,纵你说的天花乱坠,都得看这个馄饨是不是她想吃的那一款。
贺严修是个性子温和之人,待她也一直都好,但这份好基于什么而来,会持续多久,她十分在意。
她需要时间去看,去体会,去找到答案,好让自己安心。
她更需要时间去问自己的心意。
和贺严修接触这几年下来,若说一直单纯将贺严修当成主子和朋友,没有其他任何异样情感,那也是谎话,但究竟有没有到恋人应有的情感,她自己此时也不太确定。
更重要的是,一但要决定去接受这份情感,便意味着她要面对这个世界应有的困难。
商户出身,此时是孤女,又曾经在万花楼生存数年……无论是哪一条拎了出来,都与贺严修门不当户不对。
即便贺家宽容,贺严修又能顶住所有的压力,二人能够顺利走到一起,往后的许多事也并非那么容易。
后宅之事,妇人应酬,样样都需要去面对。
她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物质,名誉,乃至心理上的。
贺严修见苏玉锦若有所思,沉声道,「我都会慢慢安排妥当,你不必过分担忧。」
苏玉锦回过神来,点头「嗯」了一声。
说起安排,贺严修当初派人去找寻过她的家人。
那这般说来的话,在那么久之前,贺严修就……
苏玉锦抬起双眼,正好对上贺严修的双眸。
深邃,温柔,如静谧的湖水一般,看不到任何的波澜,却偏偏又如同涛涛江水,波澜壮阔,令人沉陷其中。
有风吹过,拂乱了苏玉锦额前的发丝。
因为有苏玉锦研制出来的治疗时疫的方子,加上三殿下和郑亚坤等人的日以继夜的忙碌,在历经半个多月之后,洪郑府的疫情得到了一定控制。
未得时疫者提前预防,得了时疫的得到足够的诊治,虽洪郑府感染时疫的人数众多,但这般下去后,时疫肃清,指日可待。
三殿下和贺严修皆是松了口气,书写了奏折,令人快马送回到京城,向圣上说明状况。
八月底,桂花飘香。
武星雨来向三殿下和贺严修辞行回京。
修缮河堤之事早已完成,论说武星雨早该回京复命。
只是武星雨惦记着自己肚子里的那颗毒药,怕若是表现不妥便拿不到解药,于是主动留下来帮忙处理赈灾之事,尤其在发生时疫之时,武星雨更是拿了许多银两,用于购置治疗时疫所需的药材。
武星雨此时笑的十分狗腿,「本是想再多呆几日,能跟三殿下和贺大人一并回京是最好,只是工部还有许多差事,着实等不了那么久,只能先回去。」
「待回京之后,倘若圣上召见,下官必定按实禀告,绝对不掺杂半分的虚假,也一定会将三殿下和贺大人在这里的所作所为说的清清楚楚。」
「武郎中倘若当真能做到据实禀告,那当真是一件好事。」贺严修道,「不过此次赈灾也并非之事三殿下与我的功劳,还有底下人的鼎力相助,尤其时疫之事,苏大夫可谓功不可没。」
「是是是。」武星雨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苏大夫人美心善,医术超群,可谓天下女子之典范,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佩服!」
自前几日开始,苏玉锦便恢复了女儿的容貌,行走于各处。
起初众人见这般一个娇滴滴的陌生姑娘凭空出现在驿馆,皆是诧异无比,但在得知眼前容貌美艳的苏玉锦便是那个身形瘦小的大夫苏玉时,先是震惊,但随即又恍然大悟。
怪不得苏玉大夫明明是男子,但身量纤细,个头也比寻常男子矮小许多。
怪不得苏玉大夫平日里总是穿一件怪异无比,衣领突出的长衫。
也怪不得再热的天儿,从未见过苏玉大夫赤过膊……
一切的一切,缘由都是因为苏玉大夫是一位姑娘家的。
也难怪了,毕竟是赈灾义诊,后来又忙着治疗时疫,倘若是以姑娘的身份示人,只怕是会多上许多麻烦,女扮男装便能解决许多麻烦。
众人表示理解,也对苏玉锦越发钦佩,只觉得她是一个不在意自身,能够只为大局考虑,为病人着想的好大夫。
武星雨此时说这些话时,除了因为要讨好贺严修以外,也有几分心里话。
他是真的敬佩有能力,有胆识,又有为旁人着想之心的女性。
就好像他的生母……
一丝异样的情绪自武星雨的心头掠过,但很快消失不见。
武星雨拱手笑道,「届时,下官一定在圣上面前如实回禀,贺大人放心。」
「有劳武郎中。」贺严修亦是拱了拱手。
「贺大人客气。」武星雨的身子越发低了一些,见贺严修再没有旁的话可说,便试探性地问道,「那个……贺大人,虽然此时提这件事情有些早……」
「可我平日里的脾气,贺大人也是知晓的,是最容易急躁,十分不好控制,所以我思来想去的,虽然说得是三个月内皆是无事,可按我这脾气来说,估计能撑到两个月已是万幸,我现在极其担忧自己会不会死在半路上去……」
「若是我死在了半路上的话,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时候也不能为贺大人多表露几次衷心,实在是遗憾的很,当然了,我这真的不是在威胁贺大人,只是有些在意自己这条命而已,贺大人可千万不要多想。」
贺严修微微点头,「武大人的顾虑我也十分清楚,只是时不凑巧,我这里只有一半的解药。」
「一半也行啊。」武星雨急忙道。
哪怕吃下去一半的话,大约这毒就不至于毒死人了?
说不准他就还有机会活命!
「这一半的解药能够缓解武郎中身上的毒性,毒发时间会再延三个月,待我回京面见圣上,禀告完赈灾之事后,再将剩余的解药奉上。」贺严修道。
又是三个月。
武星雨有些懊恼。
但若是仔细想一想,又多了三个月,且洪郑府这里的事宜已是几近尾声,不多久之后,三殿下和贺严修便要回京复命,也等不了太久的功夫。
武星雨想了一想后点头,「那便如贺大人所言,先给了我这一半解药吧。」
贺严修从怀中取了瓷瓶出来,递给了武星雨,「这里面是一半的药量,一次性吞服即可。」
「好好好,多谢贺大人。」武星雨急不可耐地将瓷瓶接了过来,拔掉上头的瓶塞,一股脑地便将里面的药往口中倒,也不用水来送,咕噜咕噜都咽了下去。
待咽完之后,武星雨拿着那瓷瓶在鼻子底下猛嗅。
香甜的气味,是解药的味道!
虽然这瓷瓶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药,但药气还在,多嗅一嗅的话,大约对身体也是好的!
武星雨如获至宝一般地将瓷瓶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对贺严修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后,这才离去。
三殿下看着武星雨这般,只抓耳朵,「你究竟给那武星雨用了什么药,让他这般听话?」
「三月穿肠散,好药,三殿下要试试?」贺严修撇了一眼,幽幽问道。
「不了不了。」三殿下连连摆手,又见贺严修抬脚要走,追了上去,「你这会子是要去哪里?」
「今日被蚊子多盯了两个包,大约是这药香囊不管用了,我去寻苏大夫换一个新的。」贺严修回答。
三殿下,「……」
真的是去换药香囊吗?
同样都是从苏大夫那得来的药香囊,他的就还管用的很,怎的你贺严修的就不管用了?
都是借口!
贺严修停下了脚步,看向三殿下,「三殿下是要与我一同去?」
「不了不了。」三殿下连连摆手。
他刚刚用过早饭,还有些撑的。
「那回见。」贺严修扬起了下巴,看了三殿下一眼,而后大步流星走远。
但不多时的功夫,贺严修却又折返了回来。
「表哥还有事儿?」三殿下见其去而复返,有些讶异。
「我记得三殿下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金器,各个成色极佳,皆是御赐之物?」贺严修问。
「嗯。」三殿下点头,「是带了一些纯金的对象。」
原本带着这些东西,是为了讨个吉利。
毕竟是来赈灾,期间发生什么事情都说不准,金子这种东西,本就是有祥瑞的意头,平日放在身上,也能傍身,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那三殿下给我几样。」贺严修道。
三殿下,「……」
要东西要的都这般理直气壮!
「表哥突然讨要金器要做什么?可是要送给苏姑娘的?」三殿下斜着眼睛撇贺严修,幽幽道,「虽说表哥要送东西给苏姑娘是好事儿,可若是表哥自己的东西,苏姑娘大约是高兴的,但表哥从我这里拿东西……」
「就算是要送给苏姑娘的,只怕苏姑娘也会不喜吧,只觉得是旁的人拿过,用过的,只怕表哥到时候会弄巧成拙哦。」
「没关系,我拿了去融成新的对象就是。」贺严修轻飘飘道。
金子嘛,原就是融来融去的,无妨的。
三殿下,「……」
你跟明抢有什么分别!
不,也算是有分别的。
旁人抢也就抢了,但表哥你不同,你抢了还要塞给我一把狗粮!
这样的表哥送人算了,谁爱要谁要!
「三殿下不想给?」贺严修斜了斜眼睛。
「给!」三殿下咬牙切齿,「怎么不给,一定要多给一些!」
「不过可先说好了,这是给苏姑娘的,可不是给你的!」
「我先替苏姑娘谢过三殿下慷慨解囊。」贺严修略拱了拱手。
三殿下闻言,神色这才和缓了许多,「这还差不多。」接着吩咐底下人去房中找寻那些收了起来的金器,让贺严修都一并拿走。
待那贺严修走后,三殿下觉得自己房中,哦不,是整个院子里头都散发着浓烈的恋爱酸腐气息,颇为嫌弃地拿手直扇风,一边吩咐荣良等人,「随我去外头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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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够了这酸腐气息,说什么也得去外面透透气才行!
荣良等人应下,陪着三殿下去换了身衣裳后,一同出了门。
眼下时疫得到了控制,洪郑府的状况一日比一日好,府城之内大半百姓已是恢复了正常生活,许多铺子已是正常开始做生意,街上也能瞧见一些摆摊叫卖,走街串巷的货郎。
比着前段时日的哀鸿遍野,此时的状况,可以用欣欣向荣来形容。
三殿下颇为欣慰,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甚至到附近的小巷子里去转了转。
小巷子要冷清许多,但也还算平静,因为到处都是住宅的缘故,能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药味,百姓们严格按照时疫方子用药,消毒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