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外室后我只想种田—— by茶暖
茶暖  发于:2024年02月25日

关灯
护眼

远比有廖氏这个出手害人名义上的娘,后果更为可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无法滴血认亲证明他并非亲生,那这件事情也就尘埃落定。
旁人不会为了莫须有之事,去得罪他这个秀才公,未来的举人老爷。
不得不说,廖氏也算替他做了一件极为有用之事。
也不枉他这么多年对廖氏颇为孝顺,从不短缺他吃喝。
任建柏目光在廖氏身上打了个转儿,在看到她脸上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时,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廖氏对他的态度近乎偏执,做下许多的蠢事,但廖氏本身有自己的精明之处。
当初要将他父亲推下井,兴许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对他打骂不休。
任建柏表情晦涩,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母亲不理此事,大约是有母亲的道理,父亲性情乖张,母亲那么多年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这些事已是过去了许久,若非想要求证,我原也是不想再提的,现在既然你已承认,此事便也如此作罢吧。」
言罢,任建柏半蹲了下来,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干草上。
白面馒头,一碟芹菜炒豆干,一迭卤肘子,还有一碗蛋花汤。
「这些,也算是送行的饭食了,皆是你素日常吃的。」
任建柏顿了一顿,「这汤原是我亲手做的,你喝了它,也好暖一暖身子。」
廖氏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看向了那碗蛋花汤。
是任建柏亲手做的。
自她到了任家,便伺候任建柏身边一切大小事宜,用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形容任建柏是最合适不过,他素日里连糖和盐几乎都分不清,下厨更是不必想的。
现如今,任建柏做了蛋花汤。
那蛋花汤鸡蛋几乎没有打散,上面也没有放葱花和香菜,更没有点了芝麻香油,且蛋花还带着微微的糊味。
倒像是出自任建柏这般远庖厨之人的手。
但,任建柏来责骂,来质问她,还给她送了蛋花汤。
这汤喝完,兴许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是,这是任建柏做的蛋花汤啊……
兴许他往后娶了妻的话,也未必能放下架子,再去为他的正妻下厨,而她,依旧会成为任建柏命中凡事第一的女人。
廖氏几乎没有迟疑,端起那碗蛋花汤,几乎是一饮而尽,接着将汤碗丢到了一旁,拿着那馒头往口中塞。
卤肘子和芹菜炒豆干也不不停地往嘴里送。
看廖氏吃成这般,任建柏站了起来,踏出了牢门。
已有牢房的看守前来锁门,看廖氏在那吃的狼吞虎咽,微微摇头。
哎,原就是奴仆的命,若是安分守己,跟着任秀才还能过上极好的日子,偏生还要去兴风作浪,惹出许多的灾祸,最终落得这幅光景,实在是可惜。
任建柏出大牢时,牢头正灌下了一碗酒。
见任建柏眼圈红肿,似要哭了一般,心中感慨他的重情重义,又张口道,「虽说往后之事不好说,但这廖氏在这里一日,我们哥几个儿必不亏待了她,定会让她吃饱穿暖,任秀才放心就是。」
「多谢。」任建柏一度哽咽,冲牢头作揖。
末了,又冲牢房处,深作一揖。
又站了片刻后,这才缓步离去。
背影踉踉跄跄。
这任秀才,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啊,他若是能高中举人,出仕为官的话,必定也是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吧。
牢头一阵感慨。
一出戏唱到了晌午饭过后。
饶是在戏园子看戏时有各种茶点和果子吃,可那茶水一壶一壶的下去,却是越喝越饿得慌。
贺严修和苏玉锦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是腹中空空,只恨不得唱空城计。
这会子再回去做一桌美食已是有些来不及,苏玉锦便提议去会宾楼简单吃上一些。
贺严修也想去看一看苏玉锦所开的酒楼,便点头同意。
到了会宾楼,吴建通见自家东家来吃饭,又是带了一个气质穿戴不俗的公子哥,只当苏玉锦是迎来了贵客,不敢多言,只引着上了二楼最好的雅间,按着苏玉锦的吩咐上几样酒楼中的招牌菜。
果木烤鸭,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豆瓣鲫鱼,豆苗溜鸡片,香煎茄片,主食是三宝闷饭,汤是酸笋鸡皮汤。
贺严修因为味觉还不曾恢复分毫,只如平常一般慢慢的吃,细细的闻。
苏玉锦则是慢悠悠的吃,细细地品,时不时地点评一下这几道菜的滋味。
前三道自不必说,因为是整个会宾楼的招牌菜,已是千锤百炼,无可挑剔,豆瓣鲫鱼也极为不错,豆瓣提味到恰到好处,香煎茄片也好,煎的火候极佳。
到是这豆苗溜鸡片……
苏玉锦拧了眉。
日常胃疼……

「是。」艾草得了吩咐,急忙去喊。
苏玉锦站起了身,「对不住,二爷,这菜有些问题,我去问一问。」
「去吧。」贺严修眼看着苏玉锦端着那道豆苗溜鸡片出去,手中的筷子略顿了顿。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尝得出来这饭菜的滋味。
兴许,快了?
苏玉锦端着菜出了雅间的门,吴建通已是急匆匆地赶了来,「苏姑娘,我听艾草姑娘说您叫我。」
「这道菜端上来的时候已是冷了,感觉做出来后至少有一盏茶的功夫,口感变的极差。」苏玉锦道,「所以我想问一问是不是各个伙计之间衔接的不对,导致炒出来的菜无人上,才导致菜都放冷了。」
吴建通看了看苏玉锦手中的那道菜。
豆苗已是有些蔫儿,鸡片的品相看起来也欠佳,盘子已经是冷冰冰的了,显然的确如苏玉锦所说,放了许久的时间。
但是……
「为了防止冬日里菜肴冷,后厨里头出餐后要放置菜的架子是专门用铁做的,底下放了炭火来烤,确保略等上一等时,这菜也是温热适合下口的。」
吴建通道,「论说从后厨到雅间,不过就是几步路,不该出现这个的情况才对,但也保不准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苏姑娘别着急,我去问一问上菜的伙计。」
自他到了会宾楼做大掌柜,苏玉锦权利放的极其彻底,什么事都以他的意见为准,平日里几乎不参与酒楼的任何大小事。
今儿个苏玉锦好容易来自家酒楼吃一顿饭,又是陪着贵客来的,本该好好表现一番,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打脸的厉害。
吴建通脸上挂不住,对这事儿也极为重视,雷厉风行地,便将刚刚上菜的伙计叫到了跟前儿。
小伙计是雇来的,今年不过十五的年岁,见大掌柜叫他,又是头一回见东家,大气儿都不敢说,低着头,细着蚊子声问,「不知大掌柜和东家叫小的,有什么事?」
「刚才这菜上来的时候有些冷了,便问问你,看是怎么回事。」吴建通道。
「原来是这事儿。」小伙计松了口气,「这道菜原是最先做出来的,小的去上菜时,看这菜是在旁边案子上放着,并未放在那暖板上头热着,便想着先上了菜,结果郑叔拦了一下,说这道菜就得放冷了才好吃,让我最后再上,小的便依吴叔的话,最后才上的。」
吴建通闻言顿时一脸诧异,「吴大厨为何要刻意将菜放凉?」
苏玉锦,「……」
还能为何?
大约是知道她在这儿吃饭,所以借这菜来说句话呗。
苏玉锦拨开满头的黑线,让艾草端着那盘菜,「没事儿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去跟郑叔说几句话。」
这是后厨大厨做菜之事,便不在他这个大掌柜的管辖之内了。
吴建通应了一声,领着小伙计去忙。
苏玉锦和艾草下楼,穿过大堂到了后厨。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的饭点儿,酒楼吃饭的人基本都到了尾声,偶尔有贪杯的要再补个菜,数量也是占少数,所以后厨此时并不忙碌,已是有伙计开始清洗碗盘,收拾厨余。
郑明远正在那熬晚饭时有些菜需要做的酱汁,看到苏玉锦和艾草过来,忙将手中的大铁勺给了曾大勇,让他先忙活着。
「东家可算来了。」郑明远嘿嘿笑了笑,「看来我这菜也没白挨骂。」
「郑叔若是有事,让伙计去喊我一声就是。」苏玉锦略带了些无奈。
「我若着人去喊你,你可未必能来。」郑明远撇了撇嘴,「这酒楼开张这么久,东家来过几回?就连来这儿拿个菜,都是让艾草她们来的,我怕我请不动,干脆用了这个法子。」
既是她此时陪着贵客,那自然对菜式十分看重,这个办法反而是最为快捷的。
倒也难为郑明远想了这个法子来。
苏玉锦扶额直笑,「这几日因为家中来了亲戚,着实也是忙,前段时日呢看这酒楼后厨有郑叔你这个顶梁柱,其他大小事儿都由吴掌柜操心,我也就偷懒当了甩手掌柜去。」
「下回我若是许久不来酒楼,郑叔若是想要我来的话,倒也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郑明远好奇无比。
还有什么办法比他把菜做砸了还让苏玉锦在意?
「下回只说这后厨里头的水缸成了精,倒进去的水成了银子,我保准过来抢钱,天上下刀子都来,而且跑的比谁都快。」
苏玉锦一番促狭,惹得在场之人皆是哈哈大笑。
「苏姑娘可别惦记这事儿,若是这水缸当真能吐出银子来,只怕师父一个人就把水缸给抱走了,拼了老命也得背回家去,绝对轮不着姑娘你这里的。」曾大勇戏谑道。
「鬼小子,我几时这般贪财了?」
「师父若是不贪财,为何这个月的工钱要替我领了,还要替我收着,我想去买云片糕来吃,都说我馋嘴贪吃不肯给?」
「我那是怕你小子乱花钱,钱攒着给你置办宅院,娶媳妇用!」
「这话从我跟着师父你就开始说,说了七八年了……」
「住嘴!」
这场,最终以郑明远给了曾大勇一个爆栗子结束。
「东家既是来了,我这几日新研制的菜式,你尝尝新鲜?」郑明远一边说一边忙活,「刚东家不也说亲戚来了,那也刚好让你亲戚跟着尝一尝?」
「对,东家家里头来的什么亲戚?」
「二……二表舅!」
这样啊。
既然是二表舅,年岁应该不小了。
上了年岁的人喜欢吃滋味浓重,软烂的食物,刚好他做的这几道菜合适!
郑明远兴致勃勃,进了灶房去忙活。
苏玉锦则是去了雅间,等着待会儿伙计送菜上来。
贺严修这里已是吃的差不多了,见苏玉锦回来,问,「刚刚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里的大厨觉得婢子这段时日都没来酒楼,自己研制的新菜无人试吃,有些怨言,便故意将方才那道菜做的难吃了一些,引婢子去寻他。」
苏玉锦笑道,「待会儿有几道新菜送上来,二爷便跟婢子一并试一试吧。」
已经吃撑了的贺严修,「……」
早知道,刚刚不吃那么饱了。
不过……
年纪很大贺严修:「……」

不过苏玉锦喊他这个味觉失灵的来试菜,当真是认真的?
看得出来贺严修的满脸疑惑,苏玉锦抿嘴笑了笑,「二爷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试菜?」
贺严修点了点头。
苏玉锦脸上笑容更浓,「其实二爷才是最适合试菜的人啊。」
「菜式素来讲究色香味俱全,这色和香占了两样,且在味之前,二爷原是见多识广的,见过的菜肴极多,且嗅觉极为灵敏,自是能看出一道菜式的好坏。」
「再来,即便是说到味道这里,这滋味好不好的另说,口感也十分关键,若是一道菜十分出味儿,但嚼起来如嚼蜡一般,入口极为不舒适,也是无用。」
「二爷味觉丧失,这入口时对口感的要求便会颇高,自然对于这试菜也会颇有帮助。」
贺严修赞许点头,「说的不错。」
正是这个道理。
而刚刚苏玉锦的话说的条条是道,有理有据,且能看的出来她对这件事颇有认知。
自刚刚进了这会宾楼,也能察觉得到这酒楼内管理的井井有条,各个伙计之间衔接得当,几乎看不出什么纰漏出来。
这若是论起来,是那个吴大掌柜的功劳。
但苏玉锦能寻到这样能干的大掌柜,且让吴大掌柜对其十分信服,也足以显见她应该算是管教有方,有用人掌事之才能。
贺严修再次点了点头。
说了会子话的功夫,郑明远着人陆续将菜端了上来。
蜜汁烤鹌鹑,五香烧鸭掌,海参鸽蛋汤,叉烧猪肉和鸡油香菇。
鹌鹑烤的棕红酥脆,闻着有浓郁的甜香,鸭掌是脱过骨的,吃起来口感十分软烂,鸽蛋因为煮的时间够长,已是煮成了透明状,看着晶莹剔透,十分好看,叉烧猪肉的口感也是绵软醇厚,而鸡油香菇中的香菇,用的是泡发后的干香菇,口感也更加美妙。
这是贺严修给出来的所有菜品的意见。
苏玉锦尝了一遍,也是赞不绝口。
郑明远的厨艺当真是没得说,这滋味上也无可挑剔,且这几样菜的食材也算易得。
海参在这几样里头算是最为珍惜的,但海参可用干货泡发,倒也方便。
「可以跟郑叔和吴掌柜说,这几样菜都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陆续着上。」苏玉锦道。
每隔一段时间上一道新菜,这样才能保持客人对会宾楼的兴趣不降低。
吴建通闻言,便去和郑明远商议菜品上新的事宜。
之后的两三日,一切照旧。
苏玉锦一日三顿变着法儿地给贺严修做吃食,上午施针治疗,下午则是跟他一并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戏园子里头听戏,或是茶楼里头听说书。
过得倒也充实不无趣。
很快,七日的诊治时间已是结束,贺严修着兴安收拾了一番,准备第二日晨起早早出发往京城走。
而苏玉锦这里,考虑到贺严修要离开,待过了晌午后,便忙活着准备晚上的食材,预备着好好张罗一桌子的席面。
杀鸡宰鹅,收拾鱼,剁羊肉。
艾草和柳妈妈忙的也不可开交。
正忙活着,紧闭的院门外有了「咚咚」的敲门声。
「艾草,去瞧瞧是谁。」柳妈妈两手沾着面喊了一句。
「哎,这就去。」艾草刚应了一声,手中刚捞出来的清江鱼顿时滑了手,鱼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沾了满身的泥土。
「我的鱼。」
艾草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该去捡鱼,还是该去开门。
苏玉锦在那择一把小香葱,见状笑的花枝乱颤,「你且管你的鱼吧,我去看一眼,这个时候来的,估摸着是霜叶他们。」
说着话,苏玉锦放下手中的香葱,先应了一声,「稍等。」
待拔了门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顿时一愣。
「苏姑娘。」任建柏见来开门的是苏玉锦,既意外又惊喜,忙作了一揖,「贸然造访,还望苏姑娘见谅。」
苏玉锦福了一福,「任秀才好,只是不知任秀才来所为何事。」
只问何事,并未张口要请他进去坐一坐。
任建柏略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苏玉锦是一个姑娘家家的,而他于她而言到底是个外男,懂些男女大防之间的规矩也是应该。
想到此处,任建柏神色恢复,冲苏玉锦再次行了一礼,「此次来也是替家中的廖婶子向苏姑娘赔个不是。」
「廖婶子是家中的老奴仆了,素日里性子温和,也是因为丧女的缘故心智有些失常,对苏姑娘做出这等恶毒之事,是廖婶子的不是,更是我身为主子管教无方的罪过。」
「廖婶子犯下这等滔天大错,我身为廖婶子的主子,自然是需要一并担责,苏姑娘仁善,并未与我计较,但我自然没有托大不懂事的道理,所以特地来给苏姑娘赔罪。」
任建柏第三次行礼,又道,「原是该早些来给苏姑娘赔罪的,只是县学课业忙碌,夫子又严厉不肯轻易准假,这才拖到了今日,还望苏姑娘莫要怪责。」
替廖氏来赔罪?
苏玉锦想起前几日在戏园子时听到旁人议论有关廖氏和任建柏关系之事。
任建柏此时来赔罪,当真是待廖氏尊重孝顺?
苏玉锦略顿了一顿,「任秀才不必这般客套,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谁做的事,谁犯的错自然是由谁来担着,没有连坐的道理。」
「廖氏之事衙门已是有了定夺,叶大人更是定了罪,此事便已算作是了结,任秀才还是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苏姑娘仁心宽宏,是我唐突了。」任建柏第四次作揖,顿了顿后道,「说起来,近日听闻苏姑娘又开了一家酒楼,名会宾楼?」
「正是。」苏玉锦点头。
「会宾楼,取宴会宾客之意,这名字取得极好,苏姑娘平日里大约也是读一些书的吧,所以能取这般大气之名。」
不过是小时候看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多了,借用了个现成的名字罢了。
苏玉锦应答,「不大认得几个字,这名字也是旁人所取。」
「原来如此。」任建柏试探性问道,「苏姑娘既是打理两家铺子的生意,平日里必定得看各类账本,若是识字不通大约有些不便,若苏姑娘不嫌弃,我时常来教苏姑娘识字可好?」
苏玉锦:尬聊到脚指头抠出了一栋别墅

任建柏要上赶着做她的识字夫子?
这般殷勤,不知是因为廖氏的罪过心中惭愧,想着做些事情来弥补,还是说另有其他的目的。
但无论为何,这种事,她都是不需要的。
「任秀才课业繁重,县学规矩又严,怕是多有不便。」苏玉锦婉言拒绝。
「无妨,不过是教苏姑娘几个字,费不得多少功夫。」任建柏忙道,「县学那边,因为家中之事,我已与夫子说过可随时请假。」
是情商低,还是揣着明白装胡涂?
苏玉锦拧眉,便也不再客套,只高了音调,「我原也是不爱这些,加上两个铺子时常忙碌,也顾不得学这些,再者,我是小女子,任秀才是男子,这男女之间也多有不便,任秀才请自重。」
果然还是不行。
但也足以说明她自尊自爱,倒不像是寻常俗物,与男子说上两句话便已是没了自己的主意,恨不得往上贴。
「既是苏姑娘坚持,那便作罢吧。」任建柏道,「只是往后若是有需要题词写信,帮着记些东西的活,有需要我帮忙的,苏姑娘一定不要与我客套。」
苏玉锦并无拒绝,但也并不点头。
片刻后道,「家中还有活计要忙,就不多留任秀才了,任秀才慢走不送。」
苏玉锦福了一福,转身将门关上。
任建柏眼看着双门重新紧闭,连那门环都不再颤动时,又在原地踱了好几步,迟迟不肯离去。
总觉得她对他有些疏远。
至少不似先前在苏记吃食铺子遇到时,那般随和爱笑。
到底险些被毁了生意,又险些给掳走,她必定恨极了廖氏,对于他这个廖氏的主子自是再没有好脸色。
廖氏之事,终究还是影响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任建柏叹了口气。
苏玉锦回了院子里头接着忙碌。
艾草来给屋子里头的贺严修添上一杯热茶。
贺严修放下手中的书卷,「方才看你家姑娘出门去,许久才回来,门口又有说话声,是什么人来了吗?」
「是任秀才。」艾草回答,「是来替廖婶子向姑娘赔罪的。」
「赔罪?这位廖氏,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家姑娘?」贺严修坐直了身子。
「这已是不能叫得罪了,是谋害!」
提及廖氏,艾草也是义愤填膺的很,满脸忿忿地将廖氏如何指使张槐花以及沈仓和孟大海之事向贺严修一五一十说了清楚。
「竟有这样的事情,怎的我到了这里这么几天,你家姑娘和你们两个都不向我说上一说?」
虽说苏玉锦之事,是有些做给旁人看的,但既是买了回来,便是他贺家的人。
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欺负的道理。
艾草咬了咬下唇,「姑娘交代了我们不要跟二爷说,说二爷平日里事务繁忙,这些都是小事儿,实在不必劳费二爷的精力。」
「再者此事已由县丞叶大人做了主,也算是有了了结,且叶大人查案之时,姑娘也曾透露过家中有亲戚在京为官,也算是借了二爷的名头,二爷也算时帮着撑过腰了的。」
倒也不是个只知道安分守己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知道了。」贺严修重新拿起了书。
艾草拎着水壶挑帘子出门。
一下午的忙碌,晚饭的饭菜格外丰盛。
酱汁焖锅清江鱼,肉末粉丝煲,盐焗鸡,酸梅鹅,凉拌手撕杏鲍菇,白灼菜心,罗汉斋,炸萝卜丸子,虾仁豆腐汤,奶香开花馒头。
算是连菜带汤带主食的,凑足了十个碟子。
样样皆是色香味俱全。
贺严修嗅着满桌子的香气,只觉得十分满足,却又有些难过。
明日回了京城,家中的厨子不如苏玉锦的手艺,这般的美食香气,只怕在家是闻不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往后每七日都还要再来一次,倒也不必间隔太久的功夫。
贺严修心中安定,只去吃那罗汉斋。
罗汉斋中木耳爽脆,腐竹软糯,草菇香滑,冬笋和胡萝卜爽脆,口感皆是极佳。
炸萝卜丸子吃着酥酥脆脆,内里软嫩,有白萝卜的清香滋味。
肉末粉丝煲的粉丝没那么软烂,反而吃着有些筋道,粉丝的米香味和肉沫的浓香滋味混在一起,闻着满都是浓郁香气。
可以说,样样都是极佳的。
到是这酸梅鹅,贺严修一口鸭子肉咀嚼了许久,眉头微蹙。
「二爷,这鹅肉可是不好吃?」苏玉锦问。
「倒也不是不好吃,鹅肉鲜嫩,到是大约是你酸梅放的有些多,吃起来酸溜溜的,有些难……」
「受」在舌尖未曾滑落,贺严修手中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
吃起来酸?
贺严修忙又夹了一块鹅肉入口,细细的品。
是酸的。
久违的酸溜溜的滋味,是从舌尖开始蔓延,淡淡的,细微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但因为贺严修许久没有过任何滋味,此时只觉得这酸味浓重不已。
「看来这几日的诊治,略有效果。」苏玉锦见贺严修的病情略有了些许起色,心里也是稍微安定了一些,「不过虽然如此,却也是初初有成效而已,且待尝到些许滋味,二爷慢慢适应后,会有几日觉得又没了味道,到时候二爷也别着急。」
「此外,二爷回京之后需得谨记,不可贪味重,免得影响了往后的医治,待会儿婢子在替二爷把一把脉,这几日带回京城去吃的药方婢子也再略微改上一改。」
「好。」
贺严修应下,夹了旁的菜来吃。
一番尝试下来,唯有这酸梅鹅能吃出酸味来。
想来只是初初有成效,其他滋味还是要渐渐等上一等为好。
能尝出酸味,其他的滋味时日自然也就不会等太长了。
贺严修弯了弯唇角。
翌日清晨,待吃过早饭,一切收拾停当,带着一应之物以及苏玉锦所做的猪肉脯,米饼酥,杏仁松糕,以及所开的药方,贺严修乘坐马车出发回京城。
离了双桂巷,马车走上了大路。
待贺严修看到送到胡同口的苏玉锦人影已是不见时,吩咐兴安,「先不必出县城。」
「二爷要去何处?」
「去青河县衙。」贺严修沉声道。
二爷:有一个疑问很久了,为何尝到的第一个味道是酸味?

兴安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了声是,吩咐车夫往县衙走。
此时他们的马车离青河县的县衙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便停在了县衙门口。
兴安前去通报。
叶永望在听闻来人是京城户部郎中贺严修时,忙放下手中之事,来门口亲自迎接进了县衙内宅。
「不知贺大人找卑职有何指教?」叶永望恭敬问询。
「叶大人跟前,本官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贺严修道,「本官来寻叶大人也是因为一桩私事,就是有关先前廖氏谋害苏玉锦之事,叶大人秉公处置,原是也没什么错处,做的极好。」
「只是苏姑娘孤身一人在青河安家,一个姑娘家的实属不易,本官虽有心照顾一二,但到底远在京城,许多时候难免有些难以顾及,叶大人掌管青河县许多事务,是青河县的父母官,本官也算是拜托叶大人,往后能够对苏姑娘照拂一二。」
「倒也谈不上必须优待,只是若遇到什么事情,莫要让苏姑娘受上委屈,这衙门中的衙差巡视,也可到苏姑娘处多走上一走,有些该打点之事,叶大人也帮忙招呼一二。」
「听闻叶大人醉心诗书字画,尤其喜欢这山水泼墨,本官这里恰好有一副《寒江雪》,还望叶大人莫要嫌弃,务必收下。」
贺严修言罢,兴安已是将锦盒捧上。
《寒江雪》,是本朝山水画大师莫大俞所做。
因为其书画造诣极高,许多名门显贵以能从莫大师手中求得一画,但莫大俞生性狂傲不羁,素来不将显贵放入眼中,且作画也是随心所欲,只在自己有兴趣时来画,这画也变得越发难求。
《寒江雪》因为是莫大师酒后踏雪所绘制,无论的布局还是笔触,皆为其作品中的上乘,叶永望早已听闻,却从未见过真迹。
此时听到贺严修要将这幅画送给他,顿时受宠若惊。
「贺大人实在客气了,卑职既然是这青河县县丞,自然会为县中所有百姓做主,不让任何一位百姓遭受不该有的委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