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外室后我只想种田—— by茶暖
茶暖  发于:2024年02月25日

关灯
护眼

「不必,此去说到底乃是私事,兴师动众的不大妥当,且石林县时疫未清,此时极易被西缙云国和天云国盯上,孙县令还是多派些人手加强县城守卫,以防万一。」
苏玉锦道,「时丁和杜松虽然被贺大人召回做事,但我身边也还有几个稳妥的侍卫,有他们在,应该无事的,且此事我也不想过于招摇,轻车简行便好。」
「既然平安郡主如此说,那下官便谨遵平安郡主吩咐。」孙县令拱手。
话音未落,有衙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人,外面有一大波的流民想要进城,城门守卫不敢轻易放人进来,想请大人的指示。」
石林县因为时疫之事,关闭城门已是数月,此时时疫渐好,城门之事略有放松,但也仅限于运送城内必备的药材、粮食等物资。
「人数有多少?」孙县令问。
「大约有一二百人。」衙差回答,「来人是几户大户之家,结伴而行,因为战乱逃到此处,虽然听闻石林县有时疫,但附近几个县城皆是不太平,又怕被流民抢劫,因此想暂且安置在这里。」
「来人还说,他们可以捐赠一些粮食,书本和药材出来,以求能够得到庇护,大约便是这些,小的笨嘴拙舌,说的不大清楚,大人还是去看一看吧。」
「你先回去,我这就去。」孙县令站起身,冲苏玉锦拱手,「下官先告辞。」
「孙县令慢走。」苏玉锦福了一福。
待孙县令走后,苏玉锦和陆雯静便开始收拾东西,清点人手。
随身东西不多,人手也只有十来个,马车则是安排了两辆,一辆由苏玉锦和陆雯静乘坐,另外一辆则是由楼彦林乘坐。
楼彦林此时病情大好,除了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以外,已是能够短途出行。
午后,艳阳高照,苏玉锦等人的马车从石林县的北城门而出,一路向北而行。
风沙渐起,原本干净的马车很快变得灰扑扑的,变得十分不显眼。
站在石林县的城墙上,能够看到这两辆马车和随行侍卫渐行渐远。
「大人。」衙差走到了孙县令的身边,斜眼瞥了远行的马车一眼,「已经派人跟上了。」
「嗯。」孙县令点头,原本温厚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交代人手脚麻利一些,免得打草惊蛇。」
「是。」衙差应声,却又满脸担忧,「大人,他们如此防范大人,对姓楼的事情在大人跟前更是只字不提,是不是对大人有所怀疑?」
「不至于。」孙县令道,「她们守口如瓶,不过是不想让更多人知晓此事罢了,并无太多其他想法。」
「这一段时日的接触下来,那陆家大小姐完全便是有勇无谋,被娇惯坏了的富家千金,至于那个平安郡主,看着有几分小聪明,却也到底是个眼界有限的妇人,不足为虑。」
「大人所言极是。」衙差连连点头,「毕竟任是谁也想不到,为了能寻到拓跋余的藏身之处,会有人布这么大一个局。」
自发现楼彦林的行踪开始,到发觉到他时常来石林县城,为了将其困住,不惜按照大巫术所说准备死掉的鱼虾来制造一整个县城的时疫,名正言顺地关闭了石林县城的城门。
而后再处心积虑地让楼彦林感染时疫,为的便是让其在生死关头之时,不得不选择向县衙求助,以求能够跟大秦国这边搭上线,好说服大秦国去扶持拓跋余夺回西缙云国。
而他们便可以顺利地通过楼彦林知道拓跋余的藏身之所,将其一举捉拿,献给拓跋端。
甚至还可以利用石林县的时疫,制造更多的动乱,动摇大秦国的军心,帮助西缙云国更快侵灭大秦国。
完美无缺的计策。
虽然现如今因为苏玉锦和陆雯静的出现,他的计划被打乱了许多,不得不做出一定调整。

第546章 兵不厌诈
但拓跋余仍旧会被找到且擒获,至于石林县这边,治理时疫有功,朝廷可能对他更加重视。
若是能够因此升一升官,那他手中能够掌握的东西也就更多。
他能够提供给西缙云国的东西也就更多。
最终的结果,永远不会变。
孙县令勾起的唇角上挂满了轻蔑的笑意,「这是自然。」
没有人会想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和西缙云国勾结上,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谋略和野心,
就如同当年,没有人在意一个被冤枉而下狱的县令一般。
更没有人在意,因为此而病逝的区区一个县令夫人。
丽娘,我说过,一定会为你报仇,让更多的人为你陪葬。
眼下这些人,还不够多!
孙县令咬了咬牙,愤恨地目光渐渐地从远去的马车上挪到自己脚下。
脚下城墙的青砖,已是有了几处细碎的裂痕。
石林县年份悠久,这城墙亦是经过多次的战乱和翻新,有着浓重的岁月和历史的痕迹。
而现如今,在这石林县的县志上,也要多写上几笔。
大约,他的名字也会被载入史册。
遗臭万年。
不过,他不在乎。
孙县令背了手,缓缓挪动步子,「那些人现在还在闹腾?」
「就在西门口处,吵吵嚷嚷的。」衙差回话,「还说什么之所以到石林县来,也是因为听闻了县令大人您仁善待民,不曾想竟然见死不救,根本与传闻不同,说县令大人您沽名钓誉……」
「愿意吵吵便让他们吵吵去。」孙县令不以为然,「待闹腾得足够久了,开价开的足够高,再将人放了进来。」
「且既是拿本官的名声说事,那也就让他们知道,名声这种事情,是最不能威胁人的东西。」
孙县令顿了一顿,道,「待放他们进了城,将他们安置到南城区去。」
南城区,是石林县城之中,时疫最为严重,甚至是到了此时时疫治疗之事都还没有捋清的区域。
将他们安置到南城区,目的显而易见。
「是。」衙差应声。
孙县令又在城墙上待了好一会儿,来回踱步许久,直到日头渐渐西沉时,才抬了手招呼人,「准备出发。」
间隔的距离差不多也足够了,他现在跟上,时间刚刚好。
找寻拓跋余,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这种事,若是他这个幕后主使不在场,不让别人目瞪口呆的话,岂非有些遗憾?
「是。」身边有人应下。
一队人马连同一辆马车自城门而出,再次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沙。
苏玉锦等人一路前行。
先是北行,而后转了方向向西,再向南……
马车上的青葵看得不解,「咱们这般走的话,岂非是绕了一个圈?」
「兵不厌诈。」陆雯静抿嘴直笑,「此事事关重大,需得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可以。」
「正是这个道理。」苏玉锦笑着点头,「时间上还很充裕,不必直奔目的,这周围风光不错,多逛上两日也是无妨。」
「我看今晚便在附近的村庄投宿一晚,明天一早再接着出发吧。」
刚好到晚上时,楼彦林那边也还要服用巩固病情的汤药,能好好休息一晚,也可以抵消白天车马劳顿的疲累。
「嗯。」陆雯静赞同,吩咐人去看附近的地形和人家。
当晚,如苏玉锦提议的,在附近找了一处人家落脚。
到第二日晨起时继续赶路。
待第二日赶上整整一日的路后,再次寻了落脚之处,休息一晚,等第二日晨起时继续出发……
如此过了整整三日。
傍晚刮起的风沙,让苏玉锦等人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行程,寻了落脚之处。
而一路跟踪他们而来,此时已经乔庄打扮成过路客商模样的孙县令手下,也不得不暂且寻了地方先安顿下来。
为能够继续跟踪,且不被对方发觉,他们只能在附近的山坳中燃起了篝火,简单做些饭食来吃。
「头儿。」前去打听消息的人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为首的是一个叫做叶武的人,吐掉了口中嚼碎的骨头渣。
「已经歇下来了,目前看着没啥动静,估摸着今儿个晚上应该是要好好歇一晚上。」打探消息的人说罢,冲地上啐了一口,「这俩娘儿们可真是贼的很,遛咱们好几天了,还不消停。」
「越小心,这鱼越大。」叶武嘿嘿笑了笑,「我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晚上派人去盯着些,说不准后半夜有动静。」
那人并不认同,但见叶武这么说,也就应了声,「头儿放心,我这就再去瞧一瞧。」
夜深,月亮西沉。
繁星满天,秋虫鸣叫,凸显秋夜的寂静。
黑夜中,烛火忽地亮了起来,紧接着是几个灯笼自屋中而出。
牵马,套车,出门……
苏玉锦,陆雯静和楼彦林一行人,趁着夜色,悄然出发。
行色匆匆,一路上没有丝毫停歇,直到连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途后,这才在一处村庄附近停下。
而这处村庄,正是他们第二日晚上时留宿的那一处。
悄声进了村子,径直到了一处院落略显破旧,十分不起眼的农家小院跟前。
楼彦林下了马车,亲自打开了院子的栅栏门,而后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
急促的三下,停顿之后是缓慢的两下。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敲门声落地,门内响起了门栓抽动的声音,片刻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楼彦松的小半张脸。
而楼彦松也看到了门外的楼彦林,顿时欣喜无比,「大哥!」
「嗯。」楼彦林伸手推门,「还有平安郡主和陆小姐。」
楼彦松这才看到楼彦林身后的苏玉锦和陆雯静二人,尤其在看到苏玉锦时,鼻子登时阵阵发酸,「苏姐姐……」
「这么久没见,小乖真是长大了不少。」苏玉锦笑道,更是习惯性地揉了揉楼彦松的脑袋顶。
只是以前伸手揉头顶时,是俯视,而现在却是要平视。
「是啊,长高了很多呢。」楼彦松咧起了嘴角。
孩童长成了少年,笑得时候,满脸灿烂。

「先进屋吧。」楼彦松提醒,更是四处张望了一番。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身后并没有什么尾巴,但仍旧需要小心行事。
「嗯。」众人点头。
吩咐侍卫安顿车马,在附近巡视确保周全,苏玉锦和陆雯静这才跟着楼彦林和楼彦松兄弟二人进了屋子。
一番寒暄,楼彦林去请了在里屋的拓跋余出来。
拓跋余比楼彦林生的更加高大一些,具备西缙云族典型的长相,头发也有些自然卷曲。
只是此时的拓跋余因为四处东躲西藏和到处赶路的缘故伤势未完全康复,显得有些虚弱,脸色不大好看。
保险起见,苏玉锦给拓跋余看诊了一番。
「大夫十分尽力,伤口恢复的也不错,只是余太子当时受伤太重,后来又未静心调养,营养亦是跟不上,整个人有些内里不足。」
苏玉锦道,「我带了许多养生补气血的丹药,余太子可以每日按时服用,饮食上亦可多增加一些肉食以增强营养。」
「此外我再给余太子开上一副凝神静心的汤药,余太子每晚睡前可以煎服一碗来喝,能够睡的更加舒服一些。」
拓跋余恢复的极慢,除了一些客观因素以外,最关键的是他心中忧虑过度,烦闷多思。
但现如今的处境,想要劝他想开一些不过是徒劳,更是无用的废话,能保证其睡眠,也算是有所帮助。
「多谢平安郡主。」拓跋余礼貌道谢。
「余太子客气。」苏玉锦道,「余太子之事,我已送信给严修和太子殿下,更是商议好将余太子秘密送往雪岳府,届时再商议如何帮扶余太子回到西缙云。」
「原本是该严修和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余太子的,只是前线战事吃紧,此时大秦军队又颇占上风,便想着一鼓作气,重创拓跋端,更惦记着接余太子之事不能过于张扬,便特地让我前来。」
「太子殿下我我代其向余太子问好,更让余太子不要担心,一切等见面之后再细聊。」
拓跋余闻言,面露欣喜,「早先便听闻佑太子颇有谋略,贺尚书更是人中翘楚,平安郡主亦是军国不让须眉,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能得佑太子的帮扶和认可,想来我西缙云很快便有救了。」
「拓跋端好战,野心勃勃,一心只想着发展他所谓的宏图霸业,但根本没有实际为西缙云着想过。」
拓跋余叹了口气,面色悲怆,「西缙云守着大面积的草原,放牧游居,本可过得十分舒适,本不必非要去侵占他国疆土来餬口,去岁的那场大雪,虽然对牛羊有所影响,但西缙云每年为防范大雪,皆会做许多储备,不会到达民不聊生的地步。」
「拓跋端为了能够激起百姓和军士好战之心,竟是吩咐人暗中到处做手脚,毒杀死了不计其数的牛羊,更是因此害死了许多普通百姓。甚至为了激励那些将士为他卖命,拓跋端甚至不惜到处掳劫西缙云族的富商和年轻姑娘,只为犒赏将士。」
「而西缙云百姓人数有限,财力更是有限,这般到处生事,需得从百姓处搜刮各种钱财来支撑,根本就是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休养生息,才能恢复百姓们正常的生活。」
「多行不义必自毙。」楼彦林道,「拓跋端如此穷兵黩武,任由那些将士胡作非为,必定会惹得民怨四起,纷纷反抗。」
「现在只希望百姓们还是要多加忍耐,不要做以卵击石之举……」拓跋余咬了咬牙。
否则他真的想不出来,拓跋端究竟会怎样丧心病狂。
「余太子,时候已是不早,我们早些启程吧。」苏玉锦提议。
趁着夜色走,是最安全的。
「嗯。」
拓跋余和楼彦林兄弟二人皆是点头,而后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将随行的几个侍卫进行了简单的乔装打扮,与苏玉锦和陆雯静分别上了马车。
迎着满天的星光,马车缓缓前行,出了村子。
又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随行侍卫的一声怒喝,「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苏玉锦一把掀开了帘子。
「郡主,前面有人拦路。」侍卫回答,接着拔出了手中的钢刀,继续怒喝,「若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孙县令驱赶着胯下的马匹,缓缓行了过来,「不知道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孙县令?」苏玉锦看到眼前之人时,十分诧异,随即眯了眯眼睛,「孙县令怎么会在这里?」
「先前看平安郡主急匆匆离开石林县,虽然自称有私事要做,可下官看郡主神色忧愁,担忧郡主因为一些事情烦恼,所以特地跟随郡主而来,看是否能为郡主解忧。」
孙县令端坐马上,冲苏玉锦道,「现如今看郡主似乎带了什么贵重无比的对象,随行侍卫人数却并不多,只怕一路并不平安,还是由下官来护送平安郡主一行吧。」
「孙县令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我先前所言,这乃是我的私事,实在无需孙县令费心。」
苏玉锦瞥了孙县令一眼,「再来,若是孙县令非要费这个心的话,那我到是不知道,孙县令是要护送我们前往雪岳府呢,还是会护送我们前往北仑郡呢?」
「看起来,平安郡主也是个聪明人。」孙县令笑了起来,「既然平安郡主已经知道我的用意,那就烦劳平安郡主配合一二,免得伤及性命不说,对此事也于事无补,不过是白白送上一条性命罢了。」
「听孙县令的口气,是觉得可以将我们顺利捉拿了?」苏玉锦语气冰冷,更是抬了抬手。
随行的侍卫立刻将两辆马车围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准备和对方大干一场。
在看到孙县令身后不过十多个衙差时,侍卫们心中皆是十分安定,觉得胜券在握。
孙县令见状亦是笑道,「平安郡主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本官既然追上了平安郡主,又岂会只带这么点人手?」
「动手!」

瞧这阵仗,得有二百人之多。
即便苏玉锦随行的侍卫各个身手不错,可面对这么多人,只怕也是难以抵挡。
侍卫们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安定了下来。
身为侍卫,要做的就是拼死保护自己的主子。
大不了豁出这条命,跟他们拼了!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坚定。
苏玉锦却是微微笑了笑,对这样被人包围的情景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而一旁的陆雯静更是慢悠悠地从马车中走出,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孙县令方才说锦姐姐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我现在倒是想把这句话送还给孙县令。」
「何出此言?」孙县令幽幽笑道。
「孙县令都知道前来捉拿我们的时候带这么多的人手,而我们既是要办这么重要一件事,又怎会只带这么多人?」
陆雯静嗤笑了一通,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待当这声口哨落地时,时丁和杜松二人如魑魅一般,自远处而来,越过孙县令等人围起的人墙,稳稳地落在了苏玉锦和陆雯静的旁边。
原本对于陆雯静的言语举动十分担忧,但此时看到不过只有两个侍卫赶到,孙县令不免嗤笑道,「本官只当平安郡主和陆小姐能喊来多少人呢,不曾想……」
孙县令的话还不曾说完,便听到马蹄和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由弱变强。
孙县令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未说完的话也生生被咽了下去,抬眼去张望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触目所及,除了漫无边际的黑,以及远处几乎垂到地面的星辰夜幕,再无旁的任何事物。
是因为过于紧张,所以听错了吗?
但不等孙县令思索过多,不远处有火把亮了起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那火把的亮光由一点变成了一条线,将附近照得恍若白昼,甚至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微眯着眼睛,甚至适应了一阵后,孙县令这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一时难以估计数量的高头大马,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士兵,已是将他们团团包围,且如木桶一般,密不透风。
贺严修从人群中驱使着胯下马匹,缓步上前,直至到了孙县令的面前,「这位便是孙县令了吧,在下贺严修。」
平安郡主的夫君,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定国公的外孙,被皇上信任无比,委以重权,当今大秦国最为年轻的户部尚书——贺严修!
而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知晓他的身份,还带了这么多的侍卫前来,原因想来只有一个。
洞若观火,引蛇出洞。
孙县令想通了这一层,恼怒的目光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落在了苏玉锦的身上,「为了能让我自爆身份,平安郡主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孙县令为了能够找到余太子的藏身之处,不也不惜下了血本吗?」苏玉锦目光凝视,语气冰冷,「身为一县县令,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顾整城百姓的性命,实在可恶。」
「从前听闻孙县令亦是饱读诗书,满心皆是家国大义,现在竟是堕落至此,先前那些书皆是读到了狗肚子了!」陆雯静此时亦是满脸忿忿。
在石林县的这么多天,眼看着孙县令事必躬亲,对百姓亦是尽心尽力,陆雯静对其印象颇佳。
尤其在听闻孙县令对孙夫人情深义重之时,越发觉得孙县令乃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子,心中对其可谓钦佩。
但现在……
人神共愤!
「我的书读到了何处,不必你们操心,至于那些百姓的性命,我更不在意。」孙县令瞪大的眼中满都是红血丝,声音近乎咆哮,「他们本就不配活着!」
当年他含冤入狱,丽娘为营救他,想要石林县的百姓写上一份万民书,以求能够让上面重新审理案件。
可那些百姓呢,面上装模作样地掉上几滴眼泪,叹息一声「可惜」了,却害怕惹祸上身,纷纷躲避。
那个时候,那些百姓怎么没有想过,他的性命呢?
既然没有人在意他和丽娘的性命,那他又何必要去在意那些缩头乌龟,不过是墙头草的性命!
他们不配,不配!
孙县令额上青筋暴起,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咆哮。
待将内心的怒火宣泄了大半,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成素日里温文尔雅的县令模样,「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们若是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话,只怕是徒劳而已。」
「原本我们也并无这个打算。」贺严修道,「孙县令不贪名,不求利,现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无外乎是心中的恨而已。」
「只是不知孙县令有无想过,人生在世,万事不过求个心安,孙县令只要心安,倒也无妨,且当年孙县令之所以能够官复原职,也是有与孙县令不相干的人看不过清白之人备受冤屈,极力主张彻查,才有了后来之事。」
「通敌叛国,倘若当真引来灭国之祸,那些曾经为林县令之事奔波之人,也将经受灭顶之灾,他们在九泉之下,是否也该怨恨林县令恩将仇报?」
「做官为民,图的不过是心安,为的不过是满腔抱负能够施展,百姓若是感恩,那是最好,若是不为所动,最起码你先前做事时已是心中畅快过,已无遗憾。」
「孙县令自然可以说我此时不过是高谈阔论,此时居高临下在说教,甚至可以对我嗤之以鼻,只是凡事要回报,尤其是做官为百姓谋福之事,与拿了银钱去街上买吃食没有任何分别。」
听完贺严修说的这么一大通话,孙县令沉默许久,嘴巴张了又张,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
「带走!」贺严修抬了手。
陆家亲兵得令,纷纷上前捉拿孙县令及其属下。

孙县令早已面如死灰,无任何抵抗之举。
底下衙差大都也是乖乖束手就擒,偶有几个想要挣扎逃命的,却被训练有素的陆家亲兵三两下制服。
几乎没有用太久的时间,所有相关人等皆是被带走。
黑夜也在此时一点一点的退散,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些许鱼肚白。
很快,因为太阳的渐渐升起,天空有了大片绚丽的朝霞,美不胜收。
几乎是忙碌了整晚,所有人此时皆是疲累,苏玉锦和贺严修便选了一处地方停歇,安排人准备早饭。
贺严修将篝火上煮热的茶水倒了一杯,试了试温度后,才递给苏玉锦。
深秋的清晨,喝上这么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苏玉锦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许多,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贺严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月余不见,瘦了许多。」
「还好。」苏玉锦看着贺严修,抿嘴直笑,「二爷倒是黑了许多。」
边关风大,白日里日头更是大,贺严修这段时日时常在外,风餐露宿,变黑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现在是明显的裸露在外的皮肤黑了一个加号,被衣服遮挡的部分仍旧白皙,此时贺严修替苏玉锦倒茶水时将袖子往上略拉了些许,露出十分分明的界限出来,看着颇为滑稽。
贺严修再次伸手捏了捏苏玉锦的鼻子,「也淘气了许多。」
竟是这般打趣自己的夫君。
苏玉锦嘿嘿直笑,满脸都是小狐狸的狡猾。
一旁的陆雯静,「……」
突然有点饱了是怎么回事?
但自家这表哥和表嫂新婚不过半年,便要到这边关来,甚至还要经历分别之苦,此时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如胶似漆的,也实属正常。
能理解!
但是不能接受!
陆雯静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抬脚就往马车那走。
「这饭食马上做好,你不吃上一些再去歇息?」苏玉锦问。
「此时还不太饿,随身带的还有一些石头饼,待会儿再喝些油茶面汤即可。」陆雯静道,「我去看一下楼公子是否用过了汤药。」
楼彦林的病还未完全除根儿,每日还得吃上一副汤药巩固。
且拓跋余,楼彦林和楼彦松身份特殊,此时只在马车上歇息,并不过多露面,以免节外生枝。
「嗯。」苏玉锦点头,顺便让陆雯静提醒楼彦林督促拓跋余服用养生补气的丸药。
陆雯静一一应下。
锅中的水已经煮开,青葵泼了油茶面汤,给苏玉锦和贺严修各自端了一碗。
酥脆的石头饼配上热气腾腾的油茶面汤,再嚼上一些清爽可口的小咸菜,倒也不失是一顿清淡可口的早饭。
「一直没顾得上问你,你是几时发觉这孙县令不对的?」贺严修一边喝着汤,一边问。
「自我到了石林县之后,孙县令一直表现的爱民如子,忧心时疫,并未有任何不妥,可我对孙县令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他的情感少了几分真实,多了些面上功夫,但这到底只是感觉,并无真凭实据,也只当是每个人性情不同而已,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苏玉锦道,「直到这孙县令着人将楼彦林抬到我与李大夫的跟前,交代我们要尽心诊治,而后又拿了那刻有拓跋二字的令牌前来之时。」
「石林县当时正值时疫,街上随处可见得了时疫病重之人,倒在衙门口处的也不在少数,且当时楼彦林蓬头垢面,并不起眼,按理来说并不怎么吸引人注意。」
「可偏偏孙县令却十分关注楼彦林,甚至搜了他的身,拿到了那块令牌,仿佛早已知道他就有那块令牌一般,而后他对令牌之事不闻不问,俨然一副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模样,难免有些刻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