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担忧。
楼彦林的病症,比想象中的还要重,甚至在陆雯静喂食他半碗汤药后,再次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面色肉眼可见的更加憔悴,且更加发青。
苏玉锦不得不对楼彦林施针救治,在忙碌了许久后,这才灌下了第二碗汤药。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几近傍晚时分,楼彦林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眼前的苏玉锦和陆雯静时,他显然十分激动,但因为身体极其虚弱的缘故,只是将口张了又张,却说不出半句话。
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时,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疼痛。
「楼公子先躺好。」苏玉锦道,「楼公子感染时疫,此时病情极重,需得按时服药,仔细养病,若有什么话,最好等病养的差不多有了力气时再细细地说。」
楼彦林消失的蹊跷,此时出现的也更加奇怪,苏玉锦相信他应该有许多话要说。
啊,外甥女报志愿,姐姐让我帮忙参考,搜集了很多资料,现在一个脑袋已经两个大了……
第537章 真相
而楼彦林此时也是浑身无力,说不出话,见苏玉锦如此说,只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陆雯静端了碗过来,「楼公子得了时疫,吐泻之后几近虚脱,这温水里面加了盐巴和白糖,能让人恢复的更快一些。」
而说话间,陆雯静已是将盛满水的勺子,递到了楼彦林的嘴角。
楼彦林迟疑片刻,念及他此时的状况,还是顺从地张了口。
大半碗水下肚,楼彦林状况比方才好上一些,艰难地向陆雯静道谢,「谢谢……」
「本就是旧相识,楼公子不必如此客气。」陆雯静抿唇笑道,「楼公子还得一个时辰后喝另外一副药,现下先好好歇息,若有事情随时唤人。」
治疗时疫才刚刚开始,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陆雯静还需出去帮忙。
「好。」楼彦林声音沙哑,声音也是慢吞吞的,「有劳陆小姐。」
陆雯静再次笑了笑,将水壶和水杯放到楼彦林床边的小茶几上,这才出去。
出去时,将门掩上。
窗户开着,屋中极为透风透光,且因为此时已是秋季,秋高气爽,屋中并不闷热,反而十分清亮。
楼彦林此时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却是将眉头高高拧起。
他原是要去县衙寻石林县的孙县令以求得到帮助,可当时为何会晕了过去?
似乎当时隐约觉得脖子上有些痛……
应该是被人打晕的。
会是谁,为何要如此做?
小松和大公子此时也被人发觉了吗?
不,不会,倘若他们二人被发觉的话,他也该被对方直接杀人灭口,而并非是留下这条性命才是。
毕竟现如今战乱四起,时疫肆虐,这街上多上一具尸体并不会被人重视,官府也没有闲暇去追究。
楼彦林脑子飞快地转着,忽的想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去摸胸口。
胸前早已空空如也。
是了,平安郡主和陆小姐说过,为了他的病情,已是洗过澡,更换过了衣裳,那东西自然是不在的。
是被她们收起来了吗?
要不要告知她们真相……
楼彦林此时十分纠结。
而苏玉锦和陆雯静依旧在外面忙碌诊治时疫之事,直到天黑透时,才暂且停手,准备歇息。
孙县令披着星光,带了满身秋日的寒意急匆匆而来,待喘匀了气息后,开门见山,「下官听说晨起送来的那人已经醒了,不知那人现在何处?」
「孙县令来的正好,听说楼公子晕倒在县衙门口时,孙县令在其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不知是何东西?」苏玉锦问。
孙县令犹豫片刻,拱手道,「这东西也是十分特别,下官正打算待楼公子醒了之后询问一二,好上报上去,眼下平安郡主和陆小姐问了,二位又与楼公子是旧相识,下官也希望二位能够帮着下官一并问上一问个中情况。」
说话间,孙县令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枚像是令牌,却又形状不大,下面缀以流苏,看起来反而是像是玉佩之物。
但其颜色黝黑,十分有分量,似乎像是玄铁材质所铸。
正面写着「拓跋」二字,而背面则是刻着一个狼头。
「这是西缙云国皇族之物?」陆雯静拧眉道。
「应该是。」孙县令道,「拓跋氏乃是西缙云国的皇姓,而这狼头又是西缙云国一向崇尚的图案,所以下官猜想,这东西乃是西缙云国皇族之物。」
「眼下我国与西缙云国交战,这样的对象出现在此地,下官觉得十分蹊跷,所以特地命人将那楼公子送到这里医治,以求能够问询一二,看是否能够知道个中缘由。」
苏玉锦思索片刻,「孙大人所言极是,是得问个清楚为好,只是这楼公子此时病重,精力不佳,言语上颇有困难,不如等上两日,待其病情稳定之后,再细细询问。」
「这两日,我与陆小姐也会旁敲侧击问询一二,看是否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便依平安郡主所言,待其病情稳定之后,劳烦平安郡主和陆小姐通知下官。」孙县令道,「此物十分重要,下官此时诸事繁琐,身边的衙差也都十分普通,不如将此物暂且交由平安郡主保管?」
苏玉锦和陆雯静身边的那两个侍卫,孙县令能瞧得出来,身手十分不俗,必定是特地来护得二人周全的。
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保管的话,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必定近不得身。
苏玉锦明白孙县令的用意,便答应下来。
送走孙县令后,苏玉锦将东西暂且收好。
「锦姐姐。」陆雯静心中颇为不安定,「楼公子他……他会不会就是西缙云国的皇子?」
倘若如此的话,现在两国交战,以楼彦林的身份,大约会被关押起来。
「应该不会。」苏玉锦道,「楼公子的面相是和西缙云人有些相似,但还是更偏向于汉族人的长相,西缙云皇族对汉族一向不大接纳,西缙云的国主是不会娶汉人为妃,生下有汉人血统的皇子。」
「我猜想,这东西不见得是楼公子的,但楼公子大约也跟西缙云的皇子有着什么关系,不过这些也都是咱们的猜测,一切还是等楼公子病情好转,问一问他为好。」
「那他……」陆雯静欲言又止。
会说实话吗?
但如苏玉锦所说,这些都是猜测,也不见得楼彦林不会坦言相告。
「没什么。」陆雯静改了口,「锦姐姐早些歇息吧。」
「嗯,你也早些睡吧。」
陆雯静这几日虽然一直在做打下手的活,却也没有停歇的时候,亦是十分劳累。
她的眼窝,都肉眼可见的陷了下去。
两个人各自回房洗漱。
待收拾完毕,苏玉锦唤了时丁和杜松到跟前,吩咐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务必要注意周围可疑之人,确保楼彦林的安全。
二人这段时间做的一直都是搬搬抬抬,帮助治疗时疫的活,现在好容易来了正儿八经属于暗卫的任务,两个人皆是来了精神,连忙称是。
待从苏玉锦处出来,两个人的目光皆是变得犀利起来。
拓跋是鲜卑族的姓氏,南北朝时期,北魏皇姓,本文架空,不特别对标北魏,只是借用一下,和汉族做一下区分~
而陆雯静这里在收拾之后,再次去看了看楼彦林的状况。
楼彦林再次喝下了一碗汤药,甚至还喝下了半碗米汤,此时的状况比初次醒来时又好上了许多。
「锦姐姐说楼公子体质温厚,虽然此次感染时疫后病势凶猛,但只要按照正常剂量按时服药的话,很快便能痊愈。」
陆雯静道,「楼公子不必过于忧心,只安心养病即可。」
「多谢陆小姐。」楼彦林声音依旧沙哑,但比着之前的时候,已是多了一些力气。
如苏玉锦所说,他的体质还是不错,仔细养病的话,很快便能大好。
陆雯静心中安定,但也有心想询问楼彦林有关那个东西之事。
但犹豫了许久,问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那楼公子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楼公子。」
「陆小姐慢走。」楼彦林目送其离去。
陆雯静回了自己的屋子,许久才吹熄了灯。
月亮渐渐升高,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大地。
时丁如魑魅一般,从高高的树上一跃飞到了屋脊之上,待观察一番,确定周围并无任何异动后,这才从屋顶又落在了地上。
而后也不走门,只一跃从窗户处翻进了屋子里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大晚上的,你也不嫌累得慌。」杜松打了个哈欠。
时丁一边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一边撇嘴,「做坏事的不都是大晚上行动吗?这月明星稀的,最是合适了,对方竟然没有出手,真是奇怪。」
杜松,「……」
这对方不出手,说明一切安稳。
竟然还盼着对方来,当真唯恐天下不乱……
杜松懒得吐槽时丁,干脆直接和衣依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时丁则是越发撇了撇嘴。
这个杜松,当真是不懂他。
身为暗卫,做的便是有挑战性的任务,要的就是任务多,主打的是一个惊险刺激,若是那些意外全部都不发生的话,那他们这些暗卫,跟衙门的衙差有什么分别!
凡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不能单单是贪图安稳!
现如今平安郡主让他们确保这个楼彦林的安危,他们只在这里等候,大有些坐以待毙之意。
不如……
接下来的几日,苏玉锦依旧帮着李大夫忙碌时疫治疗之事,期间时常为楼彦林看诊,调整药方。
陆雯静这里则是对楼彦林精心照料,熬药,送水,可谓无微不至。
楼彦林的身体状况日渐一日地转好,现如今除了腹中仍旧会时常绞痛以外,其他已是并无大碍,甚至能够下床行走。
苏玉锦和陆雯静见状,商议着在今天忙碌完手头事务之后,便要与楼彦林好好聊一聊有关那玄铁对象之事。
到了下午时,苏玉锦看诊完一个病人,坐下略作歇息。
「郡主喝茶。」杜松将煮好的一壶茶水端了过来。
「多谢。」苏玉锦接了茶壶,环顾四周后询问,「这两日似乎都不见时丁。」
论理来说,暗卫嘛,各有各的行事作风,不常出现在人前也是正常事,但时丁原就是个显眼包,突然消失了这么几日,有些不同寻常。
苏玉锦有些诧异。
杜松摸了摸鼻子,「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二爷那边派来的事?」
能够指使得动时丁和杜松的,唯有她和贺严修了。
「大约不是。」杜松回答,「二爷这几日并没有派人送信过来,大约是他自己的事,只是时丁也说,已是有了眉目,很快便有结果,也一定……」
杜松顿了顿,最终还是按照时丁的意思回答,「也一定会让郡主十分满意。」
让她满意?
苏玉锦顿时一愣,越发诧异。
这时丁不是去忙他的事情了吗,为何会让她满意?
但这个显眼包的思维方式与平常人并不相同……
「我知道了。」苏玉锦并没有再继续多问,只是继续忙碌看诊得了时疫的病人。
到了傍晚,苏玉锦和陆雯静一并前去看望楼彦林。
苏玉锦先替其把了把脉。
「基本大好了。」苏玉锦道,「只需再静养几日,按时服用汤药,便可痊愈。」
「有劳平安郡主。」楼彦林连声道谢。
收拾好脉枕,苏玉锦犹豫着该如何问询楼彦林。
但不等她开口,楼彦林先道,「有些话,在下想跟平安郡主和陆小姐说上一说。」
这是要主动说?
苏玉锦和陆雯静互相看了一眼。
陆雯静起身到了门边,抬眼张望一番后,将门关上。
「楼公子请讲。」苏玉锦道。
「我身上原本有一样东西,此时是不是在二位手中?」楼彦林问。
「正是。」苏玉锦将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那日你昏迷在县衙附近,被衙差发现时,孙县令从你身上发现了此物。」
「孙县令见此物十分重要,想要追问你个中缘由,便让衙差将你送到此处诊治,更托付我们二人待你大好后,问询一番。」
「不瞒楼公子,我们二人此时前来,一来是看望楼公子的病情,二来也是想要问一问这东西的来由,跟楼公子有何关系,此外……」
苏玉锦抿唇,「楼公子前后两次派人到京中送贺礼,我当时察觉镖局之人眼神飘忽,以为楼公子与小乖可能遭遇不测,便托人前去雪岳府打听过楼公子与小乖的状况,结果……」
「结果应该是在雪岳府查无此人。」楼彦林苦笑道。
苏玉锦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正是,雪岳府并无楼公子口中的楼家,整个雪岳府的户籍中也没有楼彦林这个名字,而此时楼公子突然出现在石林县,怀中又有西缙云国皇族才有的信物,我们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何缘由。」
「楼公子究竟是何人,小乖此时又在何处?」
面对苏玉锦的询问,楼彦林先是叹了口气,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半晌才开口,「先前在京城与平安郡主说过有关楼家之事,句句属实……」
第539章 还活着
「楼家是制香的名门世家,我的确是楼家二房嫡长孙,小松亦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二房的产业被庶出大房和三房所占,我与小松先前回家,也的确是为了夺回我们应有的产业。」
「只是如平安郡主打听出来的一般,我们楼家并不在雪岳府,而是在西缙云国的北仑郡内。」
北仑郡?
那不是西缙云国的都城?
也就是说……
面对苏玉锦和陆雯静探寻的目光,楼彦林再次点头,「没错,我和小松是西缙云人。」
「当时之所以有所隐瞒,一来我和小松商议,待家中事务平息之后,便要在雪岳府安家,也方便两边的香料贸易,我母亲原就是大秦国人,我与小松皆是更偏向汉人的容貌,也更喜欢汉人的许多文学和思想,以后又打算在雪岳府长住,便自称是大秦国的雪岳府人也并无不妥。」
「二来当时我便从太子殿下那知晓二皇子动作颇多,甚至对国主十分不满,觉得西缙云国内并不太平,甚至与大秦国之间会有一战,隐藏自己西缙云国人的身份,也免得平安郡主和陆小姐等人会因为与我相识而惹上麻烦。」
「因为此事对平安郡主和陆小姐有所隐瞒,是我的过错。」楼彦林满脸皆是愧意,接着说道,「我与小松回到家中后,开始料理家中事务。」
「因为有太子殿下的扶持,楼家之事很快平息,我与小松在楼家迅速站稳脚跟,重新掌权,楼家本就是西缙云国财力颇强的富商,并帮太子殿下笼络了朝中的一些年轻官员。」
「太子殿下施恩上下,以德政治国,在西缙云国备受支持,但二皇子野心勃勃,加上其好战本性,也有一大批的支持者,两番势力多次交锋,终究也是不相上下。」
「但因为去年西缙云国接连遭受了几场雪灾,百姓生活艰辛,二皇子便趁机鼓动在边关抢掠,许多人因此受益,对二皇子也是更加支持,但国主对二皇子此举却是颇为不赞同,几次申饬。」
「二皇子恼怒之下,便带兵逼宫,挟持国主,更是将闻讯赶来救驾的太子殿下砍成重伤,险些丧命……」
「等等,你的意思是,太子拓跋余还活着?」苏玉锦满脸惊诧。
「嗯。」楼彦林点头,「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刚刚被救出来时几乎气息全无,连我都以为太子殿下已经丧命。」
「好在寻到了大夫及时为太子殿下诊治,加上上天护佑,太子殿下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二皇子不曾看到太子殿下的尸首,亦是派人四处追查。」
「为躲避二皇子的追查,我不得不在死去的护卫中找寻到一位与太子殿下体型相仿之人隐藏在楼家,趁二皇子派人杀到楼家时,放火焚烧,以造成太子殿下已经命丧火海的假象。」
「此举也不知二皇子是否上当,总之二皇子对外宣告太子殿下谋反被处死,对大秦国宣战,开始无休止的战事。」
「而我和小松则是带着太子殿下逃到了大秦国,四处躲藏,但因为太子殿下养伤,行走颇为缓慢,前段时日我来石林县打听消息时,遭遇石林县突发时疫,关闭城门,便只能暂且呆在这石林县中,准备伺机出城。」
「期间我不小心感上时疫,身体虚弱,且听闻大秦国太子殿下御驾亲征,便想向大秦国的太子殿下寻求帮助,以求能够帮助太子殿下回国对抗二皇子,救出国主。」
「结果我在还没有走到县衙时,便觉得脖子一阵刺痛,而后便没了知觉,我猜想大约有人已经发觉了我的身份,想要杀我灭口,更担忧这兴许是一个圈套,想着趁我在弥留之际说出太子殿下藏身之处时前去杀害太子殿下,所以这几日一直不敢开口说出实情。」
「直到在这养伤的数日中,发觉附近并无任何可疑之人,平安郡主身边也有颇多身手极佳之人保护,想来颇为安全,这才敢对平安郡主和陆小姐说了实情。」
「嗯。」苏玉锦点头,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余太子还尚在人世之事,需得告知了太子殿下和严修,要即刻派人前来保护余太子,更得商议一番往后的打算。」
「的确如此,只是平安郡主传信给太子殿下和贺大人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且此事暂且只能由太子殿下和贺大人二人知晓,再不可告知旁人。」
军中人多眼杂,少一个人知晓,余太子便能少一分危险,这个道理,苏玉锦明白,当下便用力点头。
楼彦林表情越发严肃,「此外,平安郡主还需告知太子殿下和贺大人,大秦国的军中,并不太平,还需提防小心。」
「你的意思是,军中有人通敌叛国?」陆雯静惊呼。
苏玉锦亦是神色凝重。
「虽无真凭实据,只是猜测,但西缙云国的士兵将领虽然骁勇善战,二皇子更是不知从何处请来了大巫师帮忙,但以西缙云国目前的实力来说,不会得到如此压倒性的胜利。」
楼彦林道,「且先前二皇子还不曾把持朝政时,我便听太子殿下提及,二皇子似乎与大秦国内一些人有所来往,所以还是要提防一二。」
如果军中有内奸,为西缙云国通风报信,做这等卖国求荣之事,那他们可能也会有胆量,做谋害太子殿下之事。
「我即刻便派人送信,且一定交到太子殿下和严修手上。」苏玉锦道,「只是我现在也比较在意另外一件事。」
「就是你在前往县衙途中,袭击你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目的为何……」
苏玉锦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出了声响。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噤声。
片刻后,「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陆雯静快速闪到了门口,甚至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素日藏在手中的匕首。
「陆小姐,是我。」时丁的声音在外响起,「不知平安郡主可与陆小姐在一处?」
「何事?」苏玉锦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郡主,卑职抓到了袭击楼公子的凶手!」
苏玉锦颇为意外,「带上来。」
「是。」时丁拱手,按照苏玉锦的吩咐,将一个身体瘦弱,衣衫破烂的男子拎到了屋中。
那男子此时吓得瑟瑟发抖,只跪在低头不住磕头,「贵人饶命,饶命,都是小民一时犯胡涂,起了歹念,小民可真没有要害死人的心思啊……」
「你且如实招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雯静喝道。
这样的高声,让那男子越发抖若筛糠,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小、小民叫张大宝,原是逃难到这里的,身上的银钱在逃难的时候花的花,丢的丢,到这里时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起,便想着去寻点银子或者吃食来。」
「小民在街上瞧见这人,看他虽然穿的破烂,可身上气度不俗,怀里又像是塞了银两,且又往衙门里头走,小民便猜想他兴许是哪里逃难来的富商,想着去衙门找门路的,便想从他身上弄点银子过来……」
「所以你就往他的脖颈处刺入了铁针?」苏玉锦问,「你从何处学来的这样阴损手法?」
张大宝噤若寒蝉,声音顿时细小了许多,「小民先前有个亲戚是个游方郎中,先前给家中老母治病时,用这种办法止痛,小民觉得稀罕,便追着学会了这个方法。」
「不过小民当真不是要害人的,小民只是想着,那人生的人高马大的,我身量瘦小,若是明抢肯定不行,便想着把人弄晕了以后,把钱拿走,再拔了铁针,人过段时间才会醒,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结果没想到,小民刚下人把人弄晕,就有衙差从衙门那出来,小民吓得赶紧躲到了一边去,又见那人被衙差抬到了衙门里头,怕衙门追查起来找到我,便赶紧跑掉了……」
「小民真不是要害人性命的,小明就是实在饿得很,想寻点银子买吃的,求贵人饶命,饶命……」
说罢,张大宝磕头如捣蒜一般。
就连额头上一片殷红时也不肯停歇。
苏玉锦拧眉,「先让人将此人带下去,交给孙县令再仔细盘问一番。」
虽然事情明晰,此人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但还是要再次确认为好。
「是。」时丁招呼人过来,将张大宝带走。
「你这几天时常外出,听杜松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忙,忙的便是此事?」苏玉锦问。
「正是。」时丁嘿嘿地笑了笑,「郡主让卑职要防范周围,确保楼公子的安危,卑职在附近盯了几日,一无所获,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早早将人揪了出来,也能让人彻底安心。」
苏玉锦,「……」
这个思维……
可以有!
只是……
「你是如何寻到此人的?」苏玉锦问。
「卑职猜想,若是那人想要楼公子的性命,一次并未成功,必定还会再下手,可这段时间却并无任何动静,所以卑职猜想,对方兴许并非是要刻意害命,于是这几日便在城中找寻那些手脚不干净之人。」
时丁回答,「卑职忙碌了几日,终于发现了另外一桩被人刺入铁针之事,顺着其线索,找寻到了张大宝,细问之后明白了原委,便将其带了回来。」
干的漂亮!
苏玉锦点头,「辛苦了。」
「能为郡主效力,是卑职的本分。」时丁颇为自谦,片刻后又道,「只是卑职斗胆,能否在郡主跟前讨个赏赐?」
「你说。」办好了事情,苏玉锦觉得自然应当论功行赏。
「卑职想着,待往日回京之后,能否请郡主的铺子帮卑职留一个质地不错的玉质扇坠?」
时丁道,「年前二爷赏赐了卑职一身质地极佳的衣裳,卑职又从旁处寻了一个能拿出手的扇子,眼下唯独缺一个能相配的扇坠了,若是郡主能够赏赐,卑职感激不尽。」
如此,他的装扮也就齐全了。
这般一身行头走到街上,翩翩君子,英丰俊朗,公子世无双。
苏玉锦从前便听闻时丁的喜好,此时见他如此,便也满口答应下来,「好,待回去便给你预备上。」
「多谢郡主赏赐!」时丁一番感谢,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重新关了房门,苏玉锦和陆雯静又和楼彦林说了一阵子的话。
在确认楼彦松和拓跋余此时藏身之处颇为安全,且都并无大碍时,苏玉锦和陆雯静皆是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苏玉锦更是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将楼彦林所说有关西缙云国及拓跋余,以及军中可能有内奸之事尽数说明,这才封在信封之中,交给了时丁和杜松二人。
「务必将此信亲自交到二爷或者太子殿下手中,不可假手于人,更要叮嘱其要私下打开,不可让旁人知晓。」
即便定国公和陆家人皆是可信任,但也不确定他们身边会不会有通风报信的耳目。
总之,万事小心为上。
见苏玉锦如此小心谨慎,时丁和杜松也不敢怠慢,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杜松亲自前去送信。
是夜,杜松骑乘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了城门后,一路向西,飞驰而去。
弯月高悬,风吹动的树枝摇晃,惊得鸟雀四散飞了起来。
白色的鸽子,在一片黑压压中,显得十分显眼。
孙县令派人审问了张大宝两日,对方说辞始终如一。
经核对对方的身份文书,且让其当场施展那日的手法,判定张大宝应该并没有说谎。
张大宝并非是什么可疑之人,不过是为了谋财,却险些害了人的性命。
事情审理清楚之后,孙县令吩咐人将张大宝下了大狱,待城中时疫好转时,再行论罪。
「有劳孙县令。」苏玉锦道。
「平安郡主客气了。」孙县令拱手,「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倒是平安郡主这段时日为治疗时疫之事尽心尽力,属实辛苦,下官着人寻了一些活鸡和新鲜菜蔬来,还请平安郡主和陆小姐不要客气。」
六月结束,希望七月份的码字过程能够顺顺利利~
第541章 遭报应
石林县地处西北,这里水资源相对匮乏,活鸡常见,这新鲜菜蔬却是相对要稀少,即便是有,也大多会是豆角、萝卜、土豆等。
而苏玉锦见孙县令送过来的皆是绿油油的小青菜,心中十分欢喜,「孙县令好意,却之不恭,便收下来了。」
「平安郡主和陆小姐喜欢便好。」孙县令笑容更浓,与苏玉锦和陆雯静谈及石林县现如今的时疫状况。
因为苏玉锦治疗时疫的方子十分对症,且采取了将整个县城分开区域管控,分批治疗,治疗加预防同时进行的方法,石林县此时的时疫状况,明显好转。